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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下午15:40

    公交缓缓开进,这是一趟驶向回忆的慢车,也是一趟驶出回忆的慢车,街边每帧风景都那么熟悉,熟悉到一帧之后浮现着层层叠叠的故事。

    小宝宝从没做过公交车,所以车子刚开动不久他就睡着了,安静靠在年轻妈妈怀里,面容十分可爱。

    公交晃晃悠悠,半路有人招手,15:40分,它迎来新的客人,年轻妈妈与新上车乘客对视,有种熟悉的陌生感。

    直到姥姥开口与乘客聊天,年轻妈妈才想起来,自己前两天还去参加了人家孩子的升学宴,是替姥姥去的,那天正好赶上家里来客人,姥姥走不开,于是就换了年轻妈妈代为前去。

    升学宴繁忙的季节里,总有许多家庭庆贺孩子荣升大学校园,可年轻妈妈也考了大学,只不过她没办过自己的升学宴。

    高考刚刚结束的第二天,许多同学都去参加毕业班会,应该说所有同学都去了,只有年轻妈妈没去,这种极度不合群的做法原因无他,年轻妈妈就是不合群,她在班级里没人缘。

    从高一到高三,年轻妈妈换了许多朋友,没有一个交往长久的,这里的朋友就单纯朋友,年轻妈妈孤僻的性格,不招男孩子待见。

    第一个朋友是同一所初中考出来的,个子不高,短头发,圆圆的脸蛋跟可爱,小姑娘性格内向,心思细腻敏感,属于有点小脾气,但又不知道怎么表达的人。

    她们有相同爱好,喜欢诗词,喜欢青春伤痛文学,偶尔爱搞点不着边际的浪漫氛围,要强,渴望出风头,却不敢主动表达自己。

    两人上初中的时候只是互相认识的关系,但自从升上高中,身边围绕了一群不认识的人,她们就不知道怎么,莫名其妙成了彼此无话不谈的好友。

    她是年轻妈妈除了闺蜜团七人,用心结交的唯一朋友,春日烂漫时可以一同赏花,朦胧月色下手牵手仰头发呆。

    高中是一所封闭管理学校,除了周末可以回家之外,其余时间都在学校里度过,两人并不住在同一间宿舍,但总会去对方宿舍串门。

    年轻妈妈喜欢摆弄头发,每到晚课结束,熄灯之前,都会找好友,给她精致的短发,辫各种各样的小辫子。

    好友似乎也很喜欢这种增进感情的方式,于是她也会准备好多小皮筋,和各种各样的发卡,年轻妈妈手法不赖,简简单单短发,也能打扮的很好看。

    那个时候的女孩都会给自己找偶像,通常都是人气很火的男明星,女明星一类,但她俩不一样。

    好友喜欢纳兰性德,年轻妈妈疯狂迷恋东坡居士,这就好像她们二人的隐藏人格,一个温婉伤感,一个随性豁达,只可惜,少年时期都活的很拧歪。

    在偌大学校里,周围都是有缘无份陌生人,只有她们,像彼此的家人,生病互相陪伴,郁闷互相安慰,焦虑时又互相开解。

    这种神仙友谊来的热情似火,付出完全处于内心,不求任何回报,高中的晚课都是写作业为主,写不完的卷子,刷不完的题。

    年轻妈妈手速慢,经常晚课结束了都还没写完,大多数时候都卡在数学卷子上,在那种会与不会的边缘徘徊。

    好友数学不佳,俩人成绩属于半斤八两,但是人家小姑娘想的开,不会就放下,捡会的写,不懂之处空着明天问老师。

    但是面皮妈妈倔,一道题死扣半天,导致自己被自己留堂,好友也不催促,就在哪里安安静静的等,有时饿了就会买桶泡面回来吃。

    一边吃一边看喜欢的小说,侧颜像个美好的洋娃娃,两人各干各的,教室寂静无声,但是有朋友陪伴,一点也不觉孤独。

    她们都属于女生中胆子比较大的存在,几乎每天晚课结束,都要在学校里逛一圈,前后操场走过一遍又一遍。

    说着傻傻的话,畅享属于自己的美好未来,夜晚的学校很安静,两个傻姑娘喜欢往更安静的地方钻。

    偶尔也会尴尬遇到小情侣,看见一男一女拥抱亲密,俩人扭头就走,绝不打扰人家甜蜜时光,黑暗下两人红着脸,互相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想笑又不敢笑出声。

    那个时候的高中有课间操,但是到了冬季,由于东北特殊地里位置的原因,积雪不适合大面积做操,于是就改成跑步。

    全校学生以班为单位,共同饶着操场一圈又一圈的慢跑,其实慢跑不累人,但是穿着棉大衣,和厚重棉鞋跑步,绝对别有一番滋味。

    尤其跑完还要爬五楼回教室上课,感觉向上迈的每一步台阶,腿上都似挂了千斤重担。

    这个时候,年轻妈妈和好友就会手拉手,你带我走,我带你走,共同爬上五楼,相互借的不只是力,还有关心和温暖。

    两人天天泡在一起,除了睡觉独立,什么吃饭去厕所,都是成双成对的,友情逐渐升温,还有种想要突破的意思。

    某次日落黄昏,她们在操场漫步,春日不冷不热,绿草发新芽,枝头挂红花,两人背靠背坐在花坛边缘,也曾互相许下诺言。

    “如果我们三十岁还没有各自成家,那就约定好共度余生。”

    高中寝室上下铺的床,年轻妈妈睡上铺,那床的质量真心不咋地,没有栏杆不说,连个上下床的梯子都没有。

    一日清晨迷迷糊糊,年轻妈妈下床的时候一脚踩空,直接摔到地面,当时就站不起来了。

    同寝同学打电话告诉班主任,班主任马不停蹄赶来,那是个男班任,他生怕学生摔骨折了,毕竟上铺那么高的位置。

    索性掉下来的时候,年轻妈妈扶了一把,只是把脚扭伤了,骨头还好,但是扭伤也很严重,男班任赶到的时候,已经肿得拳头那么高了,根本穿不上鞋。

    于是年轻妈妈伤重回家,从寝室出去,好友一路陪伴,高中课业重,年轻妈妈只休息了三天,其中包括一个周末。

    再回来的时候面对五楼,年轻妈妈单着一只脚,无语问苍天,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她回学校的时候还拄拐呢!爬五楼谈何容易。

    于是好友自告奋勇背她,心意无价,奈何小小的身躯扛不住压力,好友个子此年轻妈妈矮半头,年轻妈妈背她还差不多。

    两人刚搭上肩膀,就齐齐摔倒在楼梯上,好在没押到重伤的脚,否则又要回家修养了,后来还是班主任想的招,每天派两个男同学帮忙。

    背是不好意思的,一左一右架着,年轻妈妈单腿蹦,一个楼层歇会,再上一个楼层再歇会,那模样十分滑稽,好友拎着拐跟在后边无情嘲笑。

    笑归笑,还关心的还是要关心,吃饭给打回来,喝水接现成的,无论去哪都全程陪护,三个月后年轻妈妈彻底痊愈,好友整个人瘦了许多。

    她们一个眼神便知对方需求,话不开口彼此心里都有数,没有血缘关系,却比任何人都亲密。

    年轻妈妈也会替好友出头,维护她的一切喜好,甚至替好友背上黑锅,无论对方是谁,只要惹到好友不高兴,年轻妈妈就会立即冲出去,为好友讨回公道,也正心如此,得罪了班里好多同学。

    可惜呀!还没过一年,两人极速升温的友情,也在极速回冷,她们开始互相误解,又都是不愿意主动表达的性格,以至于裂缝越来越大。

    渐渐地,共同话题也没得聊,各自认识新朋友,有意无意的疏远对方,吃饭也不在一起,去对方寝室串门的次数也少了。

    到后来因为某间小事,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友情彻底不在,朋友分道扬镳。

    感情说散就散,她们之间除了疏远,还有几分刻意针对,前好友时不时就会当众嘲讽,年轻妈妈也会毫不客气回怼,

    少年人的喜怒哀乐总是变得太快,比天气还要琢磨不定,说好是一瞬间,说坏也就几天功夫。

    后来文理分班,年轻妈妈有了新同桌,这回是个长发女生,两人身高体型都差不多,还有个共同有点,就是声音好。

    每周一升旗仪式,轮到年轻妈妈的班级,就是她和同桌搭档,年轻妈妈主持,同桌负责演讲。

    后来又一起参加学校的各中活动,什么朗诵比赛,演讲比赛,高中生辩论赛,同桌两人总是一同参加,一同获奖,一同分享荣耀和喜悦。

    她们之间的相处,不似之前那种风花雪月,而是志同道合一起进步,两人一起对台词,谈论如何发音,怎么组织语言。

    同桌写了一手好字,性格是开朗的,独立自主的类型,她很自信,带着年轻妈妈也跟着学会了自信。

    她们之间的交谈不在窃窃私语,而是放开声音爽朗大笑,年轻妈妈总会时不时看向前好友,有种离开你我变得更好的感觉。

    前任吗!无论友情爱情,总是放不下又和不拢的存在,于是暗中较劲默默开启,年轻妈妈有意无意也在炫耀自己如今的成就。

    一个人的情绪总会感染另外一个人,年轻妈妈从同桌身上学到许多,她们就像班里闪耀的两颗星,毫不避讳的闪耀光芒。

    只可惜,同桌知道分寸,光芒可以收放自如,但压抑许久的年轻妈妈不会,她的闪耀肆无忌惮,惹来许多同学背后非议。

    同学们喜欢自信开朗的人,却不喜欢过分高傲的人,当周围同学都在疏远年轻妈妈的时候,她也意识到问题所以在。

    昔日荣耀变为羞耻,她再也不敢对视前好友的眼睛,因为她就像这场暗战中的落败者。

    后来同桌报了艺术班,准备考艺校,她的离开给年轻妈妈带来更大打击,尽管以前没人缘,好歹有个说话的,而现在,唯一愿意跟年轻妈妈有交流的,也就是上课时老师的提问了。

    高三再次迎来分班,重点学生重点培养,年轻妈妈终于和前任分开了,她再次步入新的社交团体。

    这次的好友是一位男生,很憨厚的长相,和年轻妈妈一样戴着眼镜,属于沉默寡言,但是脾气巨大的那种。

    年轻妈妈刚见面就给人得罪了,这只是一个不小心的误会,年轻妈妈一直都是黑长直,高中时代也是。

    结果一扭头的时候没控制好,头发直接摔人家眼睛上,当时前后桌全愣住,一个同学好心劝着。

    “快跟人家道歉吧!你同桌脾气有点暴躁。”

    年轻妈妈也听话,连忙诚恳道歉:“对不对对不起,我真的没看见,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真的对不起。”

    遇到脾气暴躁的人,再骄傲的脾气也得收敛,因为你不知道他下一刻会做什么反应,说不准就是站起来给你一巴掌呢!这谁受得了!

    那位男同桌缓了好久,年轻妈妈就一直在旁边道歉陪笑脸,心里担忧得不行,结果男同桌只是红着眼睛笑了笑。

    还开玩笑缓解年轻妈妈的尴尬:“这个仇留到冬天再报,我一定把你插雪堆里。”

    年轻妈妈侥幸之余,心里也在嘀咕:这人没有他们说的那么暴躁呀!

    同桌话少,年轻妈妈话也少,两人只是偶尔交流,某次周一回来,年轻妈妈发现桌堂里多了一袋水果,拿起来一看,都是小小的芒果,她只见过,从没没吃过。

    正疑惑呢,男同桌回来了:“我妈给我带的,我不喜欢吃芒果,都给你吧!”

    年轻妈妈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给她送过水果,朋友同学都没有,哪能想到第一次收到水果,竟然是这位不太熟络男同桌送的,她感到很惊讶。

    有来就有往,同桌送她东西,她也要回礼的,总看同桌胃疼,又不爱吃早饭,于是年轻妈妈就买了面包回赠。

    一来二去的两人开始熟悉起来,女同学里没人愿意搭理年轻妈妈,男同学那里还有,从前她惧怕回教室,惧怕面对人群。

    自从有个新朋友,她开始经常泡在教室里,眼睛不停看向门口,心里期盼男同桌快点回来,她一个待在这里太孤独,极度渴望有人来帮帮自己。

    这个朋友成了年轻妈妈心里的寄托,孤帆一片,茫茫大海种终有找到停靠小港湾,她就像缩在港的范围里,不去聆听,也不去社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