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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第六章:不佑之地

    我见这阵势,想想后说并不一定会出现火山喷发,应该只是火山的周期性活动,这种活动周期的时间不确定,有可能几天一次,也有可能几百年几千年才发生一次。火山也分成很多种,常见的那种倒喇叭烟囱形的火山是大规模喷发以后才形成的,也有些火山虽然不是死火山,但是数万年来始终没有喷发过,就一直深深地埋藏在地下,偶尔会出现震动。

    不过不管它是多少年活跃一次,我们算是倒霉,正好赶上了。本想沿着地下暗河寻找出口,但是下面的河水都沸腾了,下去就得变成锅里煮的饺子,看来下是下不去了,正在一筹莫展之际,疯罗马扯着我的衣服,指着上边让我们看。

    距离头顶几百米的地方,出现了一道细长的白光,我瞧得眼睛发花,双目一阵刺痛,那是什么东西?难道又是什么早已灭绝的生物?

    我惊喜交加:“是天空!是天空啊!”

    地下火山的震动引发了地震,头上的大地裂开了一条大缝。

    我对其余的人说道:“同志们,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坚持到最后就是胜利!”

    本来已经筋疲力尽的几个人,突然见到了逃生的希望,平地里生出无穷的力量,拽开两条腿,抡圆了胳膊,拼了命地顺着斜坡往上爬。

    下面的震动声越来越激烈,热浪逼人,浓烈的硫磺味呛得人脑门子发疼。我们担心那道裂缝又被地震震得闭合上,人人都想越快出去越好,都在四十五度的陡坡上使出了百米冲刺的劲头。

    越往上火山岩越碎,有的就像沙子一样,很难立足,爬上来三尺,又掉回去两尺,手上的皮都磨掉了,也顾不上疼痛,咬紧了牙,连蹬带刨,五六百米的高度,就好像万里长征过雪山一样艰难。在体力全部耗尽之后,终于又回到了地面上。

    我体力不行,保镖和疯罗马脚上有伤,他们两人在最后关头落在了后边,我顾不上休息,急忙把自己身上上的武装带承重带串在一起,垂下去让疯罗马他们拉住。

    地震越来越猛,这道一米多宽的裂缝随时可能崩塌,其余人只能紧紧抓住带子,踩上一步就滑下去一步,就连半寸也爬不上来。

    我使出吃奶的力气往上拉,但是自己的力气再大,也不可能把他们同时拽上来。这时管家不知道为何放开了带子,在下面用力托着白胡子,再加上疯罗马等人上来后在上边拉扯,一下就把白胡子和白夫人从裂缝中拉了上来。

    等我想再把带子扔下去救管家的时候,一阵猛烈的震动传来,大地又合拢在了一起,管家被活活地挤在了中间。

    零下二十几度的低温,被救上来的白胡子一边哭一边用手徒劳地挖着地面的沙石,其他人也很难过得说不出话来。我不忍这一幕,于是撤到后面望着风景。

    我观察了附近的地形,发现这是龙顶的地形,虽然属于复合雪山冰川冻土,但是目前正处于一年两个多月的消融期末尾,海拔又相对较低,所以山顶的积雪消融了不少,而且四座雪峰环绕得并不紧密,不会轻易拢音,再加上风雪对声音的稀释,所以我逐渐发现在雪原上开枪的响声是不容易引起雪崩的。不过假如风雪一停,再降两天雪,雪峰上的积雪又达到了满负荷,那时就变得很危险了。

    没经历过雪崩的我,并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在喀拉米尔,雪崩是很常见的,有时晌晴白日的时候,在山外会听到天边雷声滚滚不断,那就是山里雪崩的声音。从古到今,已不知有多少人畜被神明白色的愤怒所吞没,在雪山脚下生活的人们,天生就对雪峰的狂暴和神圣,有种复杂的敬畏之心。

    我这人就是耐不住性子,于是转过身子把明叔说服,眼看天也快黑了。于是众人走到一片自然雪堆前,把火堆的燃料加足,让白胡子和白夫人还有师姐留此处,其余的人都在附近找些能用得上的物品来,距离火堆也很近,有什么情况,也来得及救应。

    外边的天已经黑透了,雪渐渐小了,看样子不到半夜,雪就会停。众人把从旁边的小森林里抱出一堆木柴堆积起来,作为防御圈,各自检查武器弹药。

    周围雪原上死一般的寂静。在山地雪野中,疯罗马的直觉甚至比任何人都敏锐,只见他举起葫芦来喝了一大口野酒,然后露出帛鼠倔甲腕,把嘴里的酒全喷到铁腕上,低沉地对众人说了一声:“有家伙来了。”单手举起猎枪,“砰”的一声枪响,只见不远处白色的雪地上,飞溅起一团红色的雪雾,一头全身都是雪的巨狼,被枪弹击中,翻倒在地。

    四面八方的雪地里,几乎同时蹿出数十头雪狼,卷起大量的雪雾疾冲而至。这一瞬间,我们的眼睛似乎都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整个雪坡突然抖动沸腾了起来。

    我们人数虽少,也缺少冲锋枪的火力,但不乏一等一的射手,而且狼群数量有限,现在只有六七十只,当即乱枪齐发,白色的雪地上立刻绽放出无数鲜红的血花。

    狼群对我们的火力估计非常精准,如果先前它们埋伏得太近了,恐怕会被我们发觉,太远了又冲不到近前,所以都埋伏在了三五十米的区域内。似乎是准备以牺牲十几头狼为代价,快速冲到近距离混战,那时我们的枪械就发挥不出太大作用了。但这些计划都被疯罗马的敏锐打乱了。

    但狼群与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在射杀了第一波的三十余头巨狼之后,我们五个人手里的美式猎枪弹药告罄,第二波恶狼已如白色的旋风一样,扑到近前。

    第二波的数十头饿狼已在瞬间冲到面前,我和疯罗马、师姐、保镖等人,来不及给枪支装填弹药,纷纷举起手枪射击。几乎是一发一倒,将冲到面前的狼一一射翻,沉稳的射击声使人勇气倍增,抵消了近战中的恐惧。

    疯罗马则用猎枪的前叉子戳倒一头恶狼,然后撒手放开猎枪,用帛鼠倔甲腕乱戳。一头老狼躲避稍慢,被闪电般的刀锋切掉了半个鼻子,疼得呜呜哀嚎,疯罗马再次手起刀落,把它的狼头剁了下来。

    从疯罗马打响第一枪开始,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地面上已经倒了一片狼尸,里面混杂着几头还没完全断气的恶狼,还不时冒着白色蒸汽般的喘息。

    众人长出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下来,眼前的景象非常惨烈,这回喀拉米尔的狼可基本上能算是给打绝了。不过如果不是疯罗马制敌先机,雪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里,可能就不只是狼尸了。

    然而,就在我们刚刚从激战的紧张状态中脱离出来,稍微有些放松的时候,一个白色幽灵般的影子,突然出现在了保镖身后,看似是这群狼的首领,只见他扑住了保镖的肩膀。没有人看清白毛狼王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想开枪射击,却发现空膛手枪还没来得及装弹。

    这只白毛独眼老狼真是快成精了,它似乎眼睁睁地看着群狼被全部射杀,硬是伏在雪地中一动不动,直到看准了机会,才攻其不备。它也应该知道,一旦现身,虽然能咬死一两个敌人,自己也绝对活不了。

    白狼行如鬼魅,就连保镖也没有防备会有这么一手,还以为狼王已经在混战中被打死了,现在想还击已经来不及了。就在这连一眨眼都不到的时间里,白狼扑倒了保镖,一同坠入雪地之下。

    与此同时,我也给M1911手枪换上了弹匣,冲上去跳进雪窟窿中。疯罗马等人紧跟在后,到了后一看,白胡子指着下面说:“快,约翰和那畜生滚到下面去了……”我这才知道那保镖叫约翰,这名字听起来他是个美国人。

    我急得脑袋都快炸开了,疯罗马抛下美式绳索向下落去,最后在底层找到了保镖约翰和狼王的尸体。狼王死死咬住了约翰的脖子,约翰手中的一柄剥狼皮的军用匕首全插进了狼王的心脏。狼王一身银光闪闪的白毛,已经被鲜血染红,从顶上缠斗着摔到底下,血都已经流尽了,早已没了呼吸。

    保镖为人勇敢豪迈,虽然同我和疯罗马还有师姐相处时间不长,但彼此之间很对脾气,极为投机。我心如刀割,忍不住要流出泪来,颓然坐倒在地,望着约翰和狼王的尸体发愣。

    其余的人也都十分难过,白夫人握住白胡子的手安慰道:“想哭的话,就哭出来才痛快一些。约翰对我们这家人没少关心和照顾。”

    白胡子摇了摇头,心中好像在淌血,眼泪却流不出来,那种痛苦,不是大哭一场就能减轻的,现在只是不想同任何人说话。

    白胡子让我和疯罗马去收殓保镖的尸体,他现在脑子里像是烧开了锅,只想先静一静。

    忽然,白胡子抹了抹眼泪和鼻涕,拦住众人说道:“且慢,约翰是我最好的兄弟,他走得壮烈,我得先为他念上两句追悼词。”

    白胡子叹了口气,对着保镖的尸体哽咽着说:“吾辈以战斗的生涯,欲换取全人类的幸福,愿将这鲜血和眼泪,洒遍天下自由的鲜花……”

    白胡子唠唠叨叨地说了很多,这才使心中悲戚之情略减,让我和疯罗马过来帮忙收殓。刚一抬开狼王的尸体,发现狼尸略一碰,哗啦一声,碎成了若干残片。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提着心,支起耳朵聆听外边的动静,大气也不敢喘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