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语
仿佛是为了响应李小白心中迷惑，已有百丈高度的白光再次爆发出强烈光芒。一时间，无上城被照得亮如白昼，人们不由地惊其所义，纷纷寻其所在。
芳华只在刹那，强光慢慢收敛，回归其本相。
就在这强光耀城的时刻，睡在房梁上的阴影已被惊醒。
强光中，有无限杀机蕴含在其内一起掠过，瞬间，强烈的恐惧浸满全身，惊得它一抖，一个没抓稳，险些从梁上掉了下来。
幸好此刻房间里的人都被白光吸引，没人注意到这片险些滑落的梁上阴影。
好坏，这些修士好坏，为了抓我们，用了这么厉害的东西。
我们肯定保不住了，肯定就剩下我了。我要再小心些，再小心些，让他们把我忘了，嗯，就这么办，让他们彻底把我忘了。
阴影想到这里，蜷缩地更加小团，以至于成了一条黑线，贴在梁柱交错的缝隙里，一动不动。
强光中的杀机似乎仅仅对妖物而去，于城中千万修士凡人而言，强光中似乎有一声无言的呐喊，那呐喊分明是是重见天日后的无尽欣喜。
人们看见，起于摘星楼下的百丈白光，本相从高空处的首端开始显现。
伴着低沉的嗡嗡声，先是一点极致寒光闪烁亮出了枪芒，然后光芒延伸下落，嗡嗡声大作，现出每一条棱起都锋锐无匹、足有数十丈长的枪尖。
在枪尖八条棱起锋芒上源源不断，如水滴般滴落的，应是无情杀气。
此时，万千嚎哭在棱起间幽幽响起，然后一点点收归于玄色枪环，最后泯灭于银色枪柄。
在银色枪柄全部现身的瞬间，可以窥见无比修长优美的枪身上，难以计数的法阵在尖、环、柄各个部位穿插盘旋，代表着各系法力的五彩光芒如丝如缕，一一明亮后，又隐藏其内，再不得见。
这，这是什么枪！怎么从摘星楼院子里出来了，那枪尖处，是挂了一个人，还是穿了一个人？
哦，那人还活着，一只手抓着枪，另一只手还在挥动求救！
不对，不是，他不是挥动求救，他是在施法印，好像是破禁封印之类法印，不停在施展，不停在拍打着枪身。
这是摘星楼的人，我见过他，有人确定。那需要帮忙救一下不？有人问到。
救什么救，大家笑道：没看见摘星楼顶，人家楼主站那儿的么。
果然，人们望过去，摘星楼主冰无忌，一袭黑衣凌风飘飘，正在摘星楼最高的屋顶上站着。
那好吧，不用帮忙了。只是谁知道，那柄枪什么来头，这么大气势，我无上城这几十年都没出这么排面的宝物了。
这个感慨，张若男也正在发出。她转向风青衣问道：“风兄，你可知这是什么宝枪？”
风青衣两眼茫然，望着天空在发呆。
“风兄！”张若男再次问道。这次风青衣终于回过神来。
“哦，不语。”
“不语？”张若男有些不确定，他说的是枪名还是让我别说话。
继续沉默了好久，风青衣再次回过神来。“就是不语，没错。”
他伸出手，对着那熠熠生辉的百丈长枪比划了一下：“没这么长啊，上次看见。这个是虚影？可那上面可又实实在在挂了个人。”
他又想了一会儿，满脸痛惜地对张若男道：
“是枪魄，不语神枪的魂魄。唉，不敢相信，怪不得上次看见没什么精神，不像个道器，原来魂魄被割下来了，单独流落在这里了。可伶可怜，要想重回本体成为道器，那可就难于登天了。”
风青衣摇摇头，显得极为痛心。张若男大概听懂了，心道：
道器啊，她就从来没见过，这在本界，只存在于传说中的至宝，今日一见，哪怕是个魂魄，也是如此动人心魄的霸道。
张若男望向那百丈枪身，想去走近些仔细看看，又不敢，生怕走近了，魂魄就被冲散了。
李小白倒是没这个担心。
他拍了一会法印，发现这枪和他一点都不生疏，那强光，那怒吼，都是向别人所示，对自己，一点恶意没有，一点防备都没有，因为，自己就是它，它就是自己。
是的，这感觉熟悉。这几日梦里，他早已体会了它的体会，经历了它的经历。
他完全知道，被无尽之海压迫在海底，是何等绝望，被割裂血肉，是何等痛楚，被至爱至信的人背叛，是何等伤痛欲绝。
现在，它冲破牢笼，为自己双手所握，枪尖所指，正是那无尽苍穹处，敌人的所在。
“吾当，碎尽苍穹，取尽尔等首级。”说出此话，李小白仰天长啸，满面泪流，不能自已。
他话音也如天雷般震耳，在通天河两岸回荡，久久不能停歇。
这一吼，似乎稍稍平复了长枪满腔悲愤，枪身本相慢慢缩减，带着李小白缓缓回到地面。到最后，百丈枪身，缩成仅有三寸长短，留在李小白手心。
只不过它宝光湛湛，三寸枪身之外，另有三寸光芒环绕其身，气势逼人。
“这枪可有名字？”原来楼主已到了井台边，在李小白身后问道。这几日拱成小山似的井台，已平复成该有的高度。
李小白沉默了一会儿，缓缓答道：“不语。”
“不语不语，我好像听祝师说起过。”冰无忌道：“你好好带着它吧。此宝主动认主，是天大的机缘。过些时候你闭关筑基，与它一起吧。”
“是的，楼主。”李小白应道。
他掌心中，长枪枪身冰凉，若以手指相握，可以感受到一丝丝微不可辩无可计数的繁复花纹。
“楼主，这不语好像没有实体，我能不能纳入体内丹田，与我一同修炼？”
“无妨。”
“谢楼主指点。”
通天河岸，李小白和长枪带来的冲击久久不能平息。
有人说道：那枪杀气如此厚重，又有自主意识，一般人哪里受得住，拿在手里也驾驭不了。
对，旁人附和道：算了，还是别羡慕了，眼下多摘点属于自己的才是。
众人热议了一会儿，正要散去继续摘星，忽然，河边金光晃动。
一看过去，是河面上那两柄击在一起生出金色闪电的金锤。
之前说是镇住了一片不碎星影，此刻正摇摇欲坠，要从半空中掉下来了，那生出的闪电更是时粗时细。快消失了。
远处，有人惊呼道：“糟糕，我的吃饭家伙！”随即一阵呼啸声由远及近，飞速过来。
正是张若山，感觉到自己金锤做的镇守界域忽然稳不住了，赶快从城中议事厅飞奔过来捞金锤。
吃饭的家伙，掉进通天河里可就麻烦了。
幸好来得及时，正在摇摇欲坠的最后一刻把金锤接住了。怎么回事？张若山奇道。
界域好好的啊，怎么就不稳了？他低头察看。嚯，原来那被镇守住的不碎星影竟然碎了，四分五裂散在河里，被河浪卷得四处漂伏。
怪不得，底座都碎了啊，上面当然不稳，只不过，这家伙不至于这么不结实吧，除了镇守，我可是没用其他力气加在上面啊？
张若山有些不解。他又想到：刚才摘星楼井里出了把长枪，莫非和这个有关系？
他金锤执手，还立在河面上琢磨呢，只见被金锤压碎的星影碎片一阵晃动，哗啦啦，竟然全都出水了，洒成一片挂在虚空。
唉哟，我的碎片！张若山金锤一收就要去拿回来。
此际他耳边风中飘过一句话：若山兄，你不是筑基哦！
原来是风青衣已经从他身边掠过，还提醒了他一句。张若山猛地收住势子，反应过来：
对啊，摘星之夜，筑基才能出手的，自己确实不够格。只是，这风青衣也太快了吧，我刚刚起步，他就从观景台过来把我超过了。他这快法，昨晚和我打架，是不是未尽全力？
通天河岸又响起一片惊叹。
原来夜空中，二十八个风青衣同时出现，每个风青衣都准确地将刚刚出水的星影碎片摘取，然后转身，回撤，二十八个残影重归成一个风青衣。
他站在张若山身旁，掌中摊着二十八枚碎片，道：“喏，全碎了，粘起来不知道还有用不。”
“能有什么用？”张若山没好气地回道：“果仁儿都被取走了，剩个碎壳壳有什么用。回去了，你我再来一坛，把老三的存货清空了才是正经。”
“正是。”
芳华只在刹那，强光慢慢收敛，回归其本相。
就在这强光耀城的时刻，睡在房梁上的阴影已被惊醒。
强光中，有无限杀机蕴含在其内一起掠过，瞬间，强烈的恐惧浸满全身，惊得它一抖，一个没抓稳，险些从梁上掉了下来。
幸好此刻房间里的人都被白光吸引，没人注意到这片险些滑落的梁上阴影。
好坏，这些修士好坏，为了抓我们，用了这么厉害的东西。
我们肯定保不住了，肯定就剩下我了。我要再小心些，再小心些，让他们把我忘了，嗯，就这么办，让他们彻底把我忘了。
阴影想到这里，蜷缩地更加小团，以至于成了一条黑线，贴在梁柱交错的缝隙里，一动不动。
强光中的杀机似乎仅仅对妖物而去，于城中千万修士凡人而言，强光中似乎有一声无言的呐喊，那呐喊分明是是重见天日后的无尽欣喜。
人们看见，起于摘星楼下的百丈白光，本相从高空处的首端开始显现。
伴着低沉的嗡嗡声，先是一点极致寒光闪烁亮出了枪芒，然后光芒延伸下落，嗡嗡声大作，现出每一条棱起都锋锐无匹、足有数十丈长的枪尖。
在枪尖八条棱起锋芒上源源不断，如水滴般滴落的，应是无情杀气。
此时，万千嚎哭在棱起间幽幽响起，然后一点点收归于玄色枪环，最后泯灭于银色枪柄。
在银色枪柄全部现身的瞬间，可以窥见无比修长优美的枪身上，难以计数的法阵在尖、环、柄各个部位穿插盘旋，代表着各系法力的五彩光芒如丝如缕，一一明亮后，又隐藏其内，再不得见。
这，这是什么枪！怎么从摘星楼院子里出来了，那枪尖处，是挂了一个人，还是穿了一个人？
哦，那人还活着，一只手抓着枪，另一只手还在挥动求救！
不对，不是，他不是挥动求救，他是在施法印，好像是破禁封印之类法印，不停在施展，不停在拍打着枪身。
这是摘星楼的人，我见过他，有人确定。那需要帮忙救一下不？有人问到。
救什么救，大家笑道：没看见摘星楼顶，人家楼主站那儿的么。
果然，人们望过去，摘星楼主冰无忌，一袭黑衣凌风飘飘，正在摘星楼最高的屋顶上站着。
那好吧，不用帮忙了。只是谁知道，那柄枪什么来头，这么大气势，我无上城这几十年都没出这么排面的宝物了。
这个感慨，张若男也正在发出。她转向风青衣问道：“风兄，你可知这是什么宝枪？”
风青衣两眼茫然，望着天空在发呆。
“风兄！”张若男再次问道。这次风青衣终于回过神来。
“哦，不语。”
“不语？”张若男有些不确定，他说的是枪名还是让我别说话。
继续沉默了好久，风青衣再次回过神来。“就是不语，没错。”
他伸出手，对着那熠熠生辉的百丈长枪比划了一下：“没这么长啊，上次看见。这个是虚影？可那上面可又实实在在挂了个人。”
他又想了一会儿，满脸痛惜地对张若男道：
“是枪魄，不语神枪的魂魄。唉，不敢相信，怪不得上次看见没什么精神，不像个道器，原来魂魄被割下来了，单独流落在这里了。可伶可怜，要想重回本体成为道器，那可就难于登天了。”
风青衣摇摇头，显得极为痛心。张若男大概听懂了，心道：
道器啊，她就从来没见过，这在本界，只存在于传说中的至宝，今日一见，哪怕是个魂魄，也是如此动人心魄的霸道。
张若男望向那百丈枪身，想去走近些仔细看看，又不敢，生怕走近了，魂魄就被冲散了。
李小白倒是没这个担心。
他拍了一会法印，发现这枪和他一点都不生疏，那强光，那怒吼，都是向别人所示，对自己，一点恶意没有，一点防备都没有，因为，自己就是它，它就是自己。
是的，这感觉熟悉。这几日梦里，他早已体会了它的体会，经历了它的经历。
他完全知道，被无尽之海压迫在海底，是何等绝望，被割裂血肉，是何等痛楚，被至爱至信的人背叛，是何等伤痛欲绝。
现在，它冲破牢笼，为自己双手所握，枪尖所指，正是那无尽苍穹处，敌人的所在。
“吾当，碎尽苍穹，取尽尔等首级。”说出此话，李小白仰天长啸，满面泪流，不能自已。
他话音也如天雷般震耳，在通天河两岸回荡，久久不能停歇。
这一吼，似乎稍稍平复了长枪满腔悲愤，枪身本相慢慢缩减，带着李小白缓缓回到地面。到最后，百丈枪身，缩成仅有三寸长短，留在李小白手心。
只不过它宝光湛湛，三寸枪身之外，另有三寸光芒环绕其身，气势逼人。
“这枪可有名字？”原来楼主已到了井台边，在李小白身后问道。这几日拱成小山似的井台，已平复成该有的高度。
李小白沉默了一会儿，缓缓答道：“不语。”
“不语不语，我好像听祝师说起过。”冰无忌道：“你好好带着它吧。此宝主动认主，是天大的机缘。过些时候你闭关筑基，与它一起吧。”
“是的，楼主。”李小白应道。
他掌心中，长枪枪身冰凉，若以手指相握，可以感受到一丝丝微不可辩无可计数的繁复花纹。
“楼主，这不语好像没有实体，我能不能纳入体内丹田，与我一同修炼？”
“无妨。”
“谢楼主指点。”
通天河岸，李小白和长枪带来的冲击久久不能平息。
有人说道：那枪杀气如此厚重，又有自主意识，一般人哪里受得住，拿在手里也驾驭不了。
对，旁人附和道：算了，还是别羡慕了，眼下多摘点属于自己的才是。
众人热议了一会儿，正要散去继续摘星，忽然，河边金光晃动。
一看过去，是河面上那两柄击在一起生出金色闪电的金锤。
之前说是镇住了一片不碎星影，此刻正摇摇欲坠，要从半空中掉下来了，那生出的闪电更是时粗时细。快消失了。
远处，有人惊呼道：“糟糕，我的吃饭家伙！”随即一阵呼啸声由远及近，飞速过来。
正是张若山，感觉到自己金锤做的镇守界域忽然稳不住了，赶快从城中议事厅飞奔过来捞金锤。
吃饭的家伙，掉进通天河里可就麻烦了。
幸好来得及时，正在摇摇欲坠的最后一刻把金锤接住了。怎么回事？张若山奇道。
界域好好的啊，怎么就不稳了？他低头察看。嚯，原来那被镇守住的不碎星影竟然碎了，四分五裂散在河里，被河浪卷得四处漂伏。
怪不得，底座都碎了啊，上面当然不稳，只不过，这家伙不至于这么不结实吧，除了镇守，我可是没用其他力气加在上面啊？
张若山有些不解。他又想到：刚才摘星楼井里出了把长枪，莫非和这个有关系？
他金锤执手，还立在河面上琢磨呢，只见被金锤压碎的星影碎片一阵晃动，哗啦啦，竟然全都出水了，洒成一片挂在虚空。
唉哟，我的碎片！张若山金锤一收就要去拿回来。
此际他耳边风中飘过一句话：若山兄，你不是筑基哦！
原来是风青衣已经从他身边掠过，还提醒了他一句。张若山猛地收住势子，反应过来：
对啊，摘星之夜，筑基才能出手的，自己确实不够格。只是，这风青衣也太快了吧，我刚刚起步，他就从观景台过来把我超过了。他这快法，昨晚和我打架，是不是未尽全力？
通天河岸又响起一片惊叹。
原来夜空中，二十八个风青衣同时出现，每个风青衣都准确地将刚刚出水的星影碎片摘取，然后转身，回撤，二十八个残影重归成一个风青衣。
他站在张若山身旁，掌中摊着二十八枚碎片，道：“喏，全碎了，粘起来不知道还有用不。”
“能有什么用？”张若山没好气地回道：“果仁儿都被取走了，剩个碎壳壳有什么用。回去了，你我再来一坛，把老三的存货清空了才是正经。”
“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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