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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茶楼相商

    那来人陈殇记得面貌,正是少卿,不过穿着的却只是一个小捕快的官服

    虽有诧异,但少年想到这件事本来牵扯便大,自己又是大理寺新来的官员,这少卿一路跟来倒也没有甚么问题

    虽在意料之外,倒也在情理之中

    想通关节后,陈殇正欲向那人施礼,不料那人却抢上几步将少年扶起,道:“大人可是折煞小官了,此处官邸失火迟迟未报,该是小官该死,哪里肯再让大人施礼”

    见陈殇愣住,又道:“大人还是和小官找一个好地方聊聊此案,只希望大人不要把此事录进官簿里,小官在此给大人跪下了……”说着,那少卿便要给少年下跪,少年惊了一下,正要将少卿扶起,不让他跪下来,否则受了这一跪让他觉着失了面子,自己怎么在大理寺立足?

    少年蓦地瞧见那人眼中眸子看向旁边向自己示意,立时明白意思,倒也并不扶持,受了这一跪拜

    将少卿扶起后,陈殇索性把戏作到底,道:“我初来此城,对地方一无所知,不知何处是个聊案子的好地方?”话音刚落,那少卿眸中便闪出一种狡黠的光芒,其中倒也掺杂些嘉许

    “小官认为那风延茶楼是个好地方,不知大人以为如何”

    少年笑了笑,道:“是个好地方,还请带路”

    那少卿向陈殇一下躬身:“那是自然”

    说罢便施展起轻功来,这轻功不比前些日子陈殇所见他所使的精妙,反倒是江湖上一门平平无奇的纵跃功法,少年随意便跟了上去,不久便来到了那风延茶楼

    那少卿早已租下二楼一处包厢,少年疾步上了楼,走入其中

    说来也怪,这店中的小二经没有经过这包厢门口,至多也是绕道而行

    但陈殇转念一想,也许是这少卿多花了些钱财,让店小二并不叨扰,倒也说的过去

    刚刚将门拉开,便见得林归双手被缚,口中被塞入一团黑色擦刀布,见到陈殇进来,登时激动起来,示意陈殇抽剑将自己身上绳子割断,那人概为少卿几招制服,怕他暴露,绑上这小贼手脚,还堵上了这人的嘴

    少年正犹豫要不要将这绳子割开时,那捕快打扮的少卿便走了进来

    那人并不怎么废话,但见他剑指微动,那小贼身上便蓦地被封上了几道大穴,登时昏迷过去

    只听那少卿朗声道:“这些银子权当算是孝敬大人,不知小官何时能升官……”

    等了一息时间,却又马上装出恍然大悟的语气道:“小官该死,忘记将房门关上了”说罢便顺手将房门掩上,才在茶案旁边坐下

    这几下一气呵成,那人一副污吏圆滑的扮相可谓十分生动,即便是神态还是动作也找不出甚么破绽

    落座后,那就像鞘中横刀般锋利的目光投在了少年身上

    “把那文书拿来罢,你干得不错”言语中虽是嘉奖,但语气却十分冷淡

    陈殇从袖中将那卷文书扔过,给那人稳稳接在手中

    那少卿将文书摊了开来瞧上几眼,不多时便将那文书合了起来,道:“你干得十分不错,可要甚么赏赐?”

    少年摇了摇头,看向那少卿道:“下官只想向大人询问几件事”

    那少卿颔了颔首,示意陈殇说下去

    得到那人同意,少年接下来问道:“少卿布局以我为分身拿到这文书,自己是没有半点暴露,只是大人就不怕我半路跑了么?”

    “我又是一介新官,在这时候进入大理寺,大人也不怕我是南琼王所派的内应?”

    少年没有听见回应,只是觉得身上的腰牌忽然给一道罡气卷走,再见到时,早已到了那少卿手中

    横刀霎时出鞘,挟着劲风将那腰牌斩开

    这一刀属实极快无比,那腰牌甚至只是直直落在地上,压根没有被横刀击飞出去哪怕一毫,好似豆腐一般给切开

    这腰牌里面是空心的,陈殇向那腰牌里看去,原来有一小蜈蚣般样貌毒虫的两截尸体

    那少卿又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匣,打开后正是一个和那毒虫同样样貌的虫子,方才打开匣子,便立即从匣子里飞到了那虫尸之上

    “你明白了么?”那少卿微笑着,从怀中拿出一把药粉,洒在那两只虫子身上,那虫子一碰见药粉,登时死去

    陈殇咽了一口口水,这块伴了自己许多天的腰牌中竟有苗疆寻人的子蛊,也难怪这少卿有恃无恐

    而即便是有蛊,随时能找到自己,但这人还是乔装跟了一路,可以想象如果自己没有好好替他办事,怕是现在已经死了

    “少卿权势利害,下官佩服……”陈殇望着那少卿的眼睛,透出三分警惕

    那少卿走到林归身侧,抽出那人口中擦刀布,将横刀上边虫血擦了个干净,又将横刀收回鞘中

    少年眼见那少卿擦完了刀,将要把擦拭过虫血的擦刀布重新塞回那小贼口中,登时一阵恶心

    思忖几下后问道:“敢问大人下一步指示?”

    那少卿将那小贼的嘴堵了个严实,静静答道:“继续替我搜搜南琼王造反的证据,南琼王毕竟是皇室宗亲,大理寺现下不方便出手”

    少年问:“那文书难道不是……”

    那少卿一手抚摸着茶馆用以作墙的竹片,道:

    “不是,那文书只是记载了这人勾结江湖门派的事,还没有南琼王造反的证据”

    “本官还是要你作为我的分身,替我好好把这人造反证据拿到手来”

    陈殇迟疑一下,道:“下官明白”

    少年想起之前与黑衣人所斗,那人落下密信一封,忙向怀中探了一探,拿将出来交给那少卿

    那人接过书信,解开看了几眼,又拿出一本本子细细对照

    忽然眸中精光大盛,啧啧赞道:“你算是做了一件大事”神色专注,喜色形于言表

    少年问道:“敢问大人这是何等书信”

    “这是并非书信,是南琼王府里密语所写,是南琼王私自铸造铠甲兵刃、大力扩张府兵的一页账簿”那少卿仍在认真翻阅,右手手指不断交联敲击着茶桌

    “想不到这文书竟被你机缘巧合之下拿到,本官即日将要带此物进京朝圣,你便替我去南琼王府好好打探消息,如若有什么机会能拿到王府府兵布防图,更是大功一件”说着说着,拿出纸笔不知写甚么,还又拿出了一封文书,将那白纸盖在上边

    那少卿望了一眼那小贼,道:“这人你若是想要,大可以替他解了穴道,但本官建议你早些将他杀了,免得要是这人惹上事情,反倒旁生枝节,给人以破绽把柄,自此有缚”

    又观望了一眼那掩上的门,道:“此间是南琼城郭,即便南琼王州府不在此间,但耳目之祸不可不防”

    “我多露面一时,破绽也就越多,不便在此继续待着了”

    少年忽然又觉着这人身上气势霎时消弭,怎么眨眼相看,都只是一个寻常的小吏

    那少卿开了门,对陈殇一个躬身,满脸赔笑走出门去,转瞬间没在茶楼下的人潮中,任凭少年左顾右盼,也亦没有找着他的踪影

    那茶桌上边留下了一封文书,又有一张白纸压住,上面写着:“缉影陈殇,持此书东行,不日至王府,示此书可入南琼王府为客”

    少年一手将那文书拿过来,揣在怀中

    盘算道:“南琼王既然敢于谋划造反,那麾下江湖高手应该不少,有谋算者便更是令人头疼,倒是棘手的很”

    转念又想:“南琼府中既然高手云集,何尝不是一场大机遇”

    少年摇了摇头,不再思索,走过去替那人将那擦刀布从口中拿出,一手按在那人脉搏上,待找到穴位时,便依照乾坤宝典所载方法替那人几下解开了身上的穴

    不多时那小贼便悠悠醒转,看着陈殇想说些甚么,蓦地觉得喉头有些血腥味与一种十分粘稠的苦涩汁液,登时整个喉头麻痹,说不出半句话来

    又有一股恶臭登时冲上鼻窍,这小贼哇的一声呕吐出来,少年在旁边递了一块绢布过去与他擦嘴,不想这人被那擦刀布折腾怕了,一见那黑色的丝绢,竟吓得退了两步

    那黑色虫血被呕吐出来,这小贼倒也没有了甚么大碍

    陈殇微笑着拍了一拍那小贼背后,道:“这几日我要去南琼王府一趟,你愿不愿意同行?”

    那小贼仍是觉得喉头火辣,但好歹能从喉中传出两声不怎么清晰的言语,陈殇耳力不错,倒能听出:“大人害……是自戏……前去,我聚……在凤迷山,收拾洽父……纸资,养伤”

    少年听闻他不愿跟来,倒觉得麻烦又少了一件

    毕竟这文书虽自己看不懂,但估摸着只会推荐自己一人进入南琼王府,若是又带上这小贼,反倒容易给人看穿

    而若是自己表露不想让他跟来,倒是难为的很,现下他自行表露并不跟去,自然是又少了一幢麻烦

    少年倒也微笑起来,拿出所剩下二两银子,拔出折霜一削,削下约莫二钱,递与林归,施展轻功飘然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