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圈套
等到严松的第三份弹章写好，已是晨光熹微，天色微明。他强打着精神看了看这份弹章，确认无误后，这才终于放心的倒在床上，眯了一会。
等到食时，严松又勉强睁开眼睛，打来冷水擦了个脸，重新振作精神。然后将新的弹章折好封装，穿戴好公服拿着弹章出门就朝督察院走去。
今日的督察院此时聚集一大批准备上弹奏的御史，他们来的大都比严松要早。按着规矩，他们将自己弹章放入督察院大堂上的一个木箱之内。这个木箱叫做密箧，乃太祖皇帝陛下所设。设立本意就是朝臣用来向皇帝告密的，几乎每个衙门大堂内都设有这个东西。这密箧跟前有个宫人守着，意思防备有人私拆偷看放入其中的弹章，等到时辰一到，再由宫人贴上封条，可不经政通司，直接封箱送入宫中呈送给皇帝。不过这政令持续没有多久，朝臣发现对彼此伤害太大，逐渐无人使用。
后来，朝臣们又开发出密箧的新用方法，那就是用来弹劾人，若是直接上弹章还有可能被政通司驳回，要是放进密箧就可直达陛下案头，从此以后，这密箧就失去它原本的作用了，成了朝臣专门用来弹劾之用的工具。盖因上书弹劾的奏章都用是红色的封皮，这个木箱又被有个别名叫做红箧。
而今日督察院的红箧，不到一会就盈箱累箧了，看守的宫人看见这一幕，不由的眼皮之抽抽，不得不搬出一个新的，放在那里。
另外，这些放入弹章之人，知道今日还有叩阙这么一出，所以所有人也都未离去，大部分都是和自己相熟之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不断的在交流什么。
等到严松到达督察院大堂，大部分人都将目光投向了他，经过一晚上发酵。大部分人都知道他攀上华太师的关系，是此次弹劾事件的发起和领头人。一时间纷纷向他行礼问好，更有甚者眼中明显带着嫉妒。
严松有些心虚朝着众人回礼，好不容易才走到红箧跟前，将怀里的弹章像烫手的山芋一般放入红箧之中。却听到身后传来了众人议论之声：
“你看这严大人面容疲惫、眼圈乌黑、双眼尽是血丝，莫非昨夜一夜未眠？”
“这么说的话，莫非此事还会横生波折？”
“说什么呢，一定严大人忧心今日之事，为些弹章，殚精竭虑之下才会如此。”
“如此说来，严大人真是忧心为国，实在是吾辈楷模。”
“是极、是极，严大人确实是吾辈楷模……”
严松听到众人的议论，顿时心更虚了，就站在红箧旁，生怕有人这会伸手翻看他的弹章。
按律，这弹章放入红箧之中，任何人都不得私拆偷看，更不用经政通司，直送皇帝案头。可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得。各大衙门的几个大佬，为了掌握手下的舆情动向，在红箧没封箱之前，私拆下属弹章翻看也不是一两回了。
还好，今日弹章颇多，不一会就又放满了一个红箧。守在红箧边的宫人，将红箧的盖子盖好，贴上了封条，又拿出一个新的出来。看到这，严松才长舒一口气。
食时末，隅中始，督察院就来了几个力士，将封好的红箧抬往紫宸宫。于此同时，几乎所有衙门中，俱有这样的红箧被力士抬往紫宸宫。
这些力士脚程颇快，不多时就见所有红箧送入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女帝正在与几位阁臣争论某地减轻赋税之事，就见一箱箱红箧被送了进来，饶是女帝心有准备，看到有这么多红箧也是一时错愕。下一刻，女帝的内心瞬间就被怒火填满。
站在下面的的华察和卫亘见状，面露喜色。内阁第首臣，加官少保的魏长兴见到这一幕却微不可查皱了皱眉，心生不喜。内阁排名第三、第四的陶英和姜飞白却面无表情，犹如没见到一般，也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御书房内，几人也停止了争论，所有人都明白，今日的正事来了。
当即就有女官、宫女揭开封条，从每个红箧里取出一本弹章来。女帝也不细看，每本匆匆瞄上那么俩眼之后，“啪”的一声就扔到御案之上。后续女官、宫女又陆陆续续取出一些弹章，呈交女帝御览，女帝看后，动作也如之前一般。
不多时女帝就摆手让女官、宫女停下，不再继续翻看弹章。然后她表现出一副：朕很生气、朕很不开心的样子。
见状，卫亘心里都乐开花了，却偏偏还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向女帝躬身行礼问道：“陛下，今日为何如此多的红箧，不知弹劾何人、何事，竟让陛下如此动怒？”
女帝看了他一眼，心想：老家伙还装呢。然后做出一副暴怒的样子，朝卫亘喝骂道：“朕为何动怒，卫大人莫非还不清楚。”说完，就将御案上的几本弹章朝卫亘扔去。
女帝这含怒一击，卫亘又不敢躲闪，面门上狠狠挨了几下，一本弹章好巧不巧砸在了他的鼻头上，随即他便发出了“哎哟”的声音。
华太师见状，慢条斯理将落到地上的弹章捡起。然后躬身行礼朝女帝道：“红箧之制，乃太祖皇帝陛下亲立。陛下若是不喜群臣弹劾之事，何必迁怒于卫大人呢。”
女帝又看了看华察，心说：这老货装的也挺像的。然后开口道：“华阁老既然手中拿有弹章，不如分给诸卿看看，看看这帮臣子究竟弹劾了何事。”语气中包含了深深揶揄。
华太师也没多想，将手里弹章分给几位阁臣，自己也拿着一本装模作样的翻看了起来。
华太师和卫亘本就是此事的推动者，看了弹章之后，到是不露声色。陶英和姜飞白各自看后，相互对视一眼后，又瞧了瞧华太师和卫亘二人，脸上露出一丝错愕，心中俱想：这华太师竟然将事情搞得如此之大，若起波澜，看他如何收场。不过两人到是无论此事成败都乐见其成，倒是依旧一言不发。
而内阁首臣的魏长兴恰好分到一本言辞不那么客气的弹章，上面满满都是对女帝的弹劾之言。什么陛下荒淫无度，专宠妄佞小人赵安，导致中京城内物议汹汹。且赵安还与五营大将军李毅之女白月有婚约在身，那李白月还曾放言非赵安不嫁。而这李白月还是陛下的表妹，如此说来，陛下还有同自己表妹争夫之嫌。若不是，便是陛下和自己表妹同侍一夫，岂不荒谬。请陛下及早醒悟，下令处死赵安这个妖男……
魏长兴了解女帝，也清楚奉宸府的内情，可女帝不说，有些事情也不能宣之于众。昨日大朝会上突然发起的对赵安的弹劾，他以为只是为了对付赵安而已。
而且这赵安名声的确不佳，纳入奉宸府内确实影响到了陛下圣誉，所以他并未反对。直至昨晚收到消息，听到有人又准备串联弹劾，他本意觉得是朝臣们继续弹劾。
等到今日看到送入御书房内的那些红箧，他就心生不满，华察这伙人弹劾赵安，有必要闹的这么大吗，心中隐隐觉得不对。直到他看到了弹章里面的内容，才明白了华太师这伙人的真正目的。他们想要对付并不是赵安，而是女帝，想清楚这一切之后，魏长兴顿时惊出一身的冷汗。
魏长兴出身青州，正经的科考入仕，国子监门徒。女帝登基前乃是工部的尚书，算的上是当时中立派的头头，也是第一个投靠女帝的文臣。女帝登基之后，他就逐步被提拔为阁臣之首。他的身后，势力不算强大，因为他本身威势就是依靠着女帝的支撑。
昨日他在大朝会上的默许，被女帝视为了投敌，所以女帝才认为朝堂上的平衡被打破了。当他这会儿终于发现华太师一伙真正的目的之时，如何不会被惊出一身冷汗呢。
随即魏长兴就跪倒在地，嘴里直呼：“老臣有罪，身为百官之首，竟然无法约束百官，以至于他们胡乱上书弹劾，请陛下降罪。老臣即刻出宫，当面问问百官，如此行径，他们到底是何居心。”他还想着借文臣之首的名义，将此事弹压下去。
女帝看着跪下的魏长兴，就明白他肯定被人利用了。心中长叹一声，要不是手中无人，她何至于用这样一个庸碌之人作为自己的内阁首臣呢。女帝有心宽慰几句，就见一个宫人急匆匆跑了进来，向她禀报，说百官们穿着公服，在紫宸门外跪了一片，一起山呼：请陛下纳谏，早诛赵安。
华太师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中有些得意。他有些轻蔑的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魏长兴，这百官叩阙一开始，无论谁要想前去阻拦，都不大可能了，即便他这个幕后策划之人都不行。其中稍有不慎，就会酿成巨大政治危机。
除非女帝狠下心来，派禁卫驱逐叩阙的百官。不过那样她就彻底和各方势力撕破脸皮，女帝怕是会陷入更大的危机，要知道当初有机会登位的皇子还有两个在世呢。
而女帝放任不管，任由舆论发酵，那她的威信、人望俱损，从此以后，朝堂会逐渐被大臣们掌控，估计皇令都出不了中京城。
女帝要是正面接招，她面对朝臣的弹劾和百官的叩阙，如果不做出明确的表态，比如说下令处死赵安，根本就不能平息眼下的舆论。可这样一来，女帝的威信、人望还是慢慢受损，还是会慢慢失去对朝堂的掌控能力。
无论何种情况，女帝的愤怒却是可想而知的，事后为了平息女帝愤怒，这个愚蠢的魏长兴就是平息女帝怒火的最好人选。等到他下去之后，我华察必将晋升为阁臣首位，成为百官之首。
想到这里，华太师心中又一阵得意，就眼下自己这一举多得之策，这百官之首莫非自己还做不得，想着他就要准备开口火上浇油了。
女帝一听宫人的话，顿时面带怒色，猛地一拍御案，大怒到：“这就是朕的臣子，竟然一起来串联起来逼迫朕。好啊，传六部尚书、侍郎、政通司左右司使并佐官、督察院左右院使并佐官，还有各司、寺、监、谏院主官全到紫宸殿去。”说完，女帝又看着五位阁臣，接着说道：“还有你们，也随朕一起去紫宸殿，到时候朕一定当着所有重臣面，给百官一个交代。”说着，女帝就直接起身带着女官率先朝紫宸殿走去。
听完女帝的这一番话后，华太师就不再开口。在他心中，无论女帝如何挣扎，也都以落入他的圈套之中，再无翻盘的可能。于是便默默跟在女帝身后，朝着紫宸殿走去，临走的时候他和卫亘对视了一眼，他们分别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阴谋得逞后的笑意。
可他们没有注意到，女帝在离开御书房之时，也和心腹女官青红对视了一眼，在她们的眼中，尽是猎物走进圈套后的雀跃。
等到食时，严松又勉强睁开眼睛，打来冷水擦了个脸，重新振作精神。然后将新的弹章折好封装，穿戴好公服拿着弹章出门就朝督察院走去。
今日的督察院此时聚集一大批准备上弹奏的御史，他们来的大都比严松要早。按着规矩，他们将自己弹章放入督察院大堂上的一个木箱之内。这个木箱叫做密箧，乃太祖皇帝陛下所设。设立本意就是朝臣用来向皇帝告密的，几乎每个衙门大堂内都设有这个东西。这密箧跟前有个宫人守着，意思防备有人私拆偷看放入其中的弹章，等到时辰一到，再由宫人贴上封条，可不经政通司，直接封箱送入宫中呈送给皇帝。不过这政令持续没有多久，朝臣发现对彼此伤害太大，逐渐无人使用。
后来，朝臣们又开发出密箧的新用方法，那就是用来弹劾人，若是直接上弹章还有可能被政通司驳回，要是放进密箧就可直达陛下案头，从此以后，这密箧就失去它原本的作用了，成了朝臣专门用来弹劾之用的工具。盖因上书弹劾的奏章都用是红色的封皮，这个木箱又被有个别名叫做红箧。
而今日督察院的红箧，不到一会就盈箱累箧了，看守的宫人看见这一幕，不由的眼皮之抽抽，不得不搬出一个新的，放在那里。
另外，这些放入弹章之人，知道今日还有叩阙这么一出，所以所有人也都未离去，大部分都是和自己相熟之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不断的在交流什么。
等到严松到达督察院大堂，大部分人都将目光投向了他，经过一晚上发酵。大部分人都知道他攀上华太师的关系，是此次弹劾事件的发起和领头人。一时间纷纷向他行礼问好，更有甚者眼中明显带着嫉妒。
严松有些心虚朝着众人回礼，好不容易才走到红箧跟前，将怀里的弹章像烫手的山芋一般放入红箧之中。却听到身后传来了众人议论之声：
“你看这严大人面容疲惫、眼圈乌黑、双眼尽是血丝，莫非昨夜一夜未眠？”
“这么说的话，莫非此事还会横生波折？”
“说什么呢，一定严大人忧心今日之事，为些弹章，殚精竭虑之下才会如此。”
“如此说来，严大人真是忧心为国，实在是吾辈楷模。”
“是极、是极，严大人确实是吾辈楷模……”
严松听到众人的议论，顿时心更虚了，就站在红箧旁，生怕有人这会伸手翻看他的弹章。
按律，这弹章放入红箧之中，任何人都不得私拆偷看，更不用经政通司，直送皇帝案头。可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得。各大衙门的几个大佬，为了掌握手下的舆情动向，在红箧没封箱之前，私拆下属弹章翻看也不是一两回了。
还好，今日弹章颇多，不一会就又放满了一个红箧。守在红箧边的宫人，将红箧的盖子盖好，贴上了封条，又拿出一个新的出来。看到这，严松才长舒一口气。
食时末，隅中始，督察院就来了几个力士，将封好的红箧抬往紫宸宫。于此同时，几乎所有衙门中，俱有这样的红箧被力士抬往紫宸宫。
这些力士脚程颇快，不多时就见所有红箧送入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女帝正在与几位阁臣争论某地减轻赋税之事，就见一箱箱红箧被送了进来，饶是女帝心有准备，看到有这么多红箧也是一时错愕。下一刻，女帝的内心瞬间就被怒火填满。
站在下面的的华察和卫亘见状，面露喜色。内阁第首臣，加官少保的魏长兴见到这一幕却微不可查皱了皱眉，心生不喜。内阁排名第三、第四的陶英和姜飞白却面无表情，犹如没见到一般，也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御书房内，几人也停止了争论，所有人都明白，今日的正事来了。
当即就有女官、宫女揭开封条，从每个红箧里取出一本弹章来。女帝也不细看，每本匆匆瞄上那么俩眼之后，“啪”的一声就扔到御案之上。后续女官、宫女又陆陆续续取出一些弹章，呈交女帝御览，女帝看后，动作也如之前一般。
不多时女帝就摆手让女官、宫女停下，不再继续翻看弹章。然后她表现出一副：朕很生气、朕很不开心的样子。
见状，卫亘心里都乐开花了，却偏偏还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向女帝躬身行礼问道：“陛下，今日为何如此多的红箧，不知弹劾何人、何事，竟让陛下如此动怒？”
女帝看了他一眼，心想：老家伙还装呢。然后做出一副暴怒的样子，朝卫亘喝骂道：“朕为何动怒，卫大人莫非还不清楚。”说完，就将御案上的几本弹章朝卫亘扔去。
女帝这含怒一击，卫亘又不敢躲闪，面门上狠狠挨了几下，一本弹章好巧不巧砸在了他的鼻头上，随即他便发出了“哎哟”的声音。
华太师见状，慢条斯理将落到地上的弹章捡起。然后躬身行礼朝女帝道：“红箧之制，乃太祖皇帝陛下亲立。陛下若是不喜群臣弹劾之事，何必迁怒于卫大人呢。”
女帝又看了看华察，心说：这老货装的也挺像的。然后开口道：“华阁老既然手中拿有弹章，不如分给诸卿看看，看看这帮臣子究竟弹劾了何事。”语气中包含了深深揶揄。
华太师也没多想，将手里弹章分给几位阁臣，自己也拿着一本装模作样的翻看了起来。
华太师和卫亘本就是此事的推动者，看了弹章之后，到是不露声色。陶英和姜飞白各自看后，相互对视一眼后，又瞧了瞧华太师和卫亘二人，脸上露出一丝错愕，心中俱想：这华太师竟然将事情搞得如此之大，若起波澜，看他如何收场。不过两人到是无论此事成败都乐见其成，倒是依旧一言不发。
而内阁首臣的魏长兴恰好分到一本言辞不那么客气的弹章，上面满满都是对女帝的弹劾之言。什么陛下荒淫无度，专宠妄佞小人赵安，导致中京城内物议汹汹。且赵安还与五营大将军李毅之女白月有婚约在身，那李白月还曾放言非赵安不嫁。而这李白月还是陛下的表妹，如此说来，陛下还有同自己表妹争夫之嫌。若不是，便是陛下和自己表妹同侍一夫，岂不荒谬。请陛下及早醒悟，下令处死赵安这个妖男……
魏长兴了解女帝，也清楚奉宸府的内情，可女帝不说，有些事情也不能宣之于众。昨日大朝会上突然发起的对赵安的弹劾，他以为只是为了对付赵安而已。
而且这赵安名声的确不佳，纳入奉宸府内确实影响到了陛下圣誉，所以他并未反对。直至昨晚收到消息，听到有人又准备串联弹劾，他本意觉得是朝臣们继续弹劾。
等到今日看到送入御书房内的那些红箧，他就心生不满，华察这伙人弹劾赵安，有必要闹的这么大吗，心中隐隐觉得不对。直到他看到了弹章里面的内容，才明白了华太师这伙人的真正目的。他们想要对付并不是赵安，而是女帝，想清楚这一切之后，魏长兴顿时惊出一身的冷汗。
魏长兴出身青州，正经的科考入仕，国子监门徒。女帝登基前乃是工部的尚书，算的上是当时中立派的头头，也是第一个投靠女帝的文臣。女帝登基之后，他就逐步被提拔为阁臣之首。他的身后，势力不算强大，因为他本身威势就是依靠着女帝的支撑。
昨日他在大朝会上的默许，被女帝视为了投敌，所以女帝才认为朝堂上的平衡被打破了。当他这会儿终于发现华太师一伙真正的目的之时，如何不会被惊出一身冷汗呢。
随即魏长兴就跪倒在地，嘴里直呼：“老臣有罪，身为百官之首，竟然无法约束百官，以至于他们胡乱上书弹劾，请陛下降罪。老臣即刻出宫，当面问问百官，如此行径，他们到底是何居心。”他还想着借文臣之首的名义，将此事弹压下去。
女帝看着跪下的魏长兴，就明白他肯定被人利用了。心中长叹一声，要不是手中无人，她何至于用这样一个庸碌之人作为自己的内阁首臣呢。女帝有心宽慰几句，就见一个宫人急匆匆跑了进来，向她禀报，说百官们穿着公服，在紫宸门外跪了一片，一起山呼：请陛下纳谏，早诛赵安。
华太师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中有些得意。他有些轻蔑的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魏长兴，这百官叩阙一开始，无论谁要想前去阻拦，都不大可能了，即便他这个幕后策划之人都不行。其中稍有不慎，就会酿成巨大政治危机。
除非女帝狠下心来，派禁卫驱逐叩阙的百官。不过那样她就彻底和各方势力撕破脸皮，女帝怕是会陷入更大的危机，要知道当初有机会登位的皇子还有两个在世呢。
而女帝放任不管，任由舆论发酵，那她的威信、人望俱损，从此以后，朝堂会逐渐被大臣们掌控，估计皇令都出不了中京城。
女帝要是正面接招，她面对朝臣的弹劾和百官的叩阙，如果不做出明确的表态，比如说下令处死赵安，根本就不能平息眼下的舆论。可这样一来，女帝的威信、人望还是慢慢受损，还是会慢慢失去对朝堂的掌控能力。
无论何种情况，女帝的愤怒却是可想而知的，事后为了平息女帝愤怒，这个愚蠢的魏长兴就是平息女帝怒火的最好人选。等到他下去之后，我华察必将晋升为阁臣首位，成为百官之首。
想到这里，华太师心中又一阵得意，就眼下自己这一举多得之策，这百官之首莫非自己还做不得，想着他就要准备开口火上浇油了。
女帝一听宫人的话，顿时面带怒色，猛地一拍御案，大怒到：“这就是朕的臣子，竟然一起来串联起来逼迫朕。好啊，传六部尚书、侍郎、政通司左右司使并佐官、督察院左右院使并佐官，还有各司、寺、监、谏院主官全到紫宸殿去。”说完，女帝又看着五位阁臣，接着说道：“还有你们，也随朕一起去紫宸殿，到时候朕一定当着所有重臣面，给百官一个交代。”说着，女帝就直接起身带着女官率先朝紫宸殿走去。
听完女帝的这一番话后，华太师就不再开口。在他心中，无论女帝如何挣扎，也都以落入他的圈套之中，再无翻盘的可能。于是便默默跟在女帝身后，朝着紫宸殿走去，临走的时候他和卫亘对视了一眼，他们分别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阴谋得逞后的笑意。
可他们没有注意到，女帝在离开御书房之时，也和心腹女官青红对视了一眼，在她们的眼中，尽是猎物走进圈套后的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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