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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重瘴叠雾,舍身暗探1

    夜,厢房,残云笼月。

    “你的手怎么了?”景云半蹲在地上整理着地铺。

    曲迎风转了转右手手腕,还是连着经脉的疼,左手翻转间一折扇已在手中,反复转着折扇,语气平淡“废了。”

    “今夜你睡床。”并不是商量的口气,“所以你吃饭时你没接师父的话,她的手也治不好。”

    曲迎风顿了顿,继而左手上劲,一扇流云横扫,只闻一个闷声,对面的花盆架应声散架。

    “我会治好她的。”曲迎风一句话不知究竟是说给几个人听的。

    “师父不让你说的,是什么事?”景云在迎风身旁落座,盯着他,一脸“我一定要知道的”神色。

    曲迎风看了看景云,“你自己去问她。”

    “那她能告诉我吗!”

    “她都不能告诉你,那我敢吗?我敢吗?我本就跟她说不上几句话了,留条活路给我成吗?”

    “师父她是不是得了什么重病?”

    ……

    “哐当”一声巨响,松萝来的就是这么巧,她看看散架的花架,凶道,“你们两个在一起非把客栈拆了不可!曲迎风,你来我屋!”

    闻言,曲迎风也“哐当”一声拍案而起,哪里还顾得上景云,卷着铺盖就往松萝屋里钻。

    松萝将里外间的帘布扯上,嘴里叨念着,“这也就是在外面,这要是放在镇子里,还不知道传成什么样子了。”

    在云水镇的时候,松萝与景云大小一块儿长大,本就有些好事多嘴的人传些风言风语,早年还有些子媒人上门说亲,松萝拒得多了,那些谣言就越发传得不像话,后来景云去了雪策门,换来个曲迎风,那些子话更是不堪入耳,好在松萝也不甚放在心上,便也由他们去了。

    曲迎风也是一脸不以为然,“传就传吧,他们要是能把那些脏话坐实了,也不失为一件美事。医患情深,厮守终老,到时候那些子说书的,除了说祁礼师伯,还能说说我俩这对医侣佳话,你觉得怎么样?”

    “尽说些胡话!”说话间,一只软枕夺帘而出,直扑曲迎风面门,曲迎风一脸扎扎实实迎了上去,吐了口棉屑,傻笑起来,“力道还行”。

    第二日一早,一封加急军函,景云便赶去了军中。

    松萝便做了乔装在工口巷蹲着,工口巷顾名思义,是一些零散工人的聚集地,大多数是婆子、妇人、寡妇之类的女人,鲜有男人出现,她们一般什么都干,当日结薪,可干的都是些污活,比如哪家饭管子临时找个替工,那都是连下人都不愿干的活,哪家家宴人手不够,临时招个洗碗的婆子之类的,运气不好的,还得受下人们的气,他们平常是如何被拳打脚踢的,那是一分不少地得撒在这些临工身上,什么刷茅厕、洗恭桶都是再正常不过的。运气好些的,主人家多打赏个冷硬了的包子馒头还必须得三跪九叩地谢恩。

    松萝做妇人打扮,旁边是一个枯瘦的女人,怀里绑着个孩子,这年头散工不好找,带着孩子的散工更是无人问津,要么是嫌孩子吵,要么是嫌弃动作慢,像妇人这么枯瘦的,更是雪上加霜。

    小城也不过是个行商过路的歇脚处,真正定居下来的大户人家并不多,主人家顾工也总是顾些熟面孔,两三天下来,松萝只接到了客栈对面茶楼的清扫工作,茶楼没什么装潢,简单的桌椅陈设,因小城只有这一家茶馆,生意好得不得了,掌柜的姓王,老实巴交的,只当是自己家传的煮茶手艺了得,越发勤奋地精练手艺。

    松萝在后厨洗着茶杯碗碟,正愁如何将一盆盆碗碟搬到院子里晾晒,一旁晒茶的王掌柜见松萝吃力地尝试搬运,嘚嘚儿一阵赶跑,接下了松萝手上的装碗的盆,腰间使力,几个大步,拖完一盆,接着又是一盆,不一会儿额上便渗出豆大的汗珠子。

    搬完碗碟,掌柜的接着晒茶,松萝便蹲在一旁擦拭碗碟,不一会儿松萝的额间也挂着细密的汗珠,掌柜的瞧着她抬袖擦了擦汗,忙又从里屋给松萝搬出个矮凳,掌柜的话不多,松萝也是个温吞人,这一日下来也搭不上半句腔,临末了,掌柜还真拿了个包子塞在松萝手里。

    夜里松萝也不敢回客栈,只能在巷尾蜷着,旁边还有那个背着孩子的妇人,瞧样子又是没有接着活,摇醒了睡着的孩子,咬破手指给孩子喂着血。松萝掏出怀里的包子,捂着余温,递给了那妇人,妇人,妇人眼前一亮,一把抢过包子狠狠吞了两大口,吃得太急,呛得气儿都顺不过,半天才缓过劲儿来,而后又咬了一口,在嘴里细细地嚼了半晌,又吐出指甲盖儿大小托在指尖,一点一点喂进孩子嘴里,又在碗中用手蘸了些雨水给孩子喂下,喂完才如获大赦一般输了口气,靠在残破的墙根闭上了眼。

    第二日,王掌柜又来巷口招工,许是熟悉了松萝,直径便向松萝处,松萝正欲起身,一个灰影便扑向王掌柜,松萝一惊,呆立原处,只见那妇人胸前包着孩子,两手死死扒着王掌柜的衣襟,跪在掌柜脚下,那尖锐得几近痴狂的嗓音,伴着孩子的哭声,显得愈发凄厉。

    “贵人……贵人……雇我吧,雇我!我不用钱,两个包子就成,贵人开开恩,孩子已经一天没吃喝了!”说着狠劲儿地磕头,“贵人开开恩!贵人!”

    王掌柜见状,忙蹲下身,扶起那妇人,逗弄了一会儿她怀里的孩子,妇人也不躲闪,满含着期待,许是希望这孩子能让眼前的贵人对她多几分怜悯。孩子哭声减弱,掌柜才和声对妇人道,“实……实在抱歉,我做的吃食的营生,确……确实不好请你,抱歉抱歉。”王掌柜这一套拒绝的说辞断断续续三四回才说利索。

    妇人闻言,顿时灰了神色,摇晃着回到墙根儿,颓唐地坐下,脏乱的发丝无力地钩挂在墙壁。

    掌柜行至松萝跟前,也是一个抱拳,“不知夫人今日是否得空。”

    昨日在茶馆并无甚收获,松萝自知时间紧,任务重,并不适宜在茶馆再费时费力,可一时也没有好的理由拒绝……

    “夫人要是已有邀约,那也不勉强了……”

    那妇人闻言猛然挺直了身子,抬头,眼里又闪出希望。

    这边松萝听见掌柜不再坚持,瞬间有些觉愧对掌柜,张口又应了下来“不不不,并未有邀约……”

    妇人瞬时又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