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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重瘴叠雾,舍身暗探2

    这日松萝的活依旧是洗碗刷碟,晒晒茶叶,今日生意不多,两个小二堂厅里招呼客人,掌柜的也在后院煮茶,松萝去厨房清扫,掌柜的也去厨房查看茶点,倒是一脸憋了话的模样,许久才慢慢开始和松萝搭话,“夫人,哪里人士?”

    松萝抬起袖口擦了擦额间的汗,一袭浅笑,“我本淮州人,来此处寻人的,路上盘缠用尽了,做些临工糊口。”

    闻言,掌柜的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仔细打听起来,“不知夫人所寻何人?或许我能帮帮忙。”

    松萝神色暗淡,“半年前我夫君说是与商队一同来此处行商,却一直没有音信,我心中放心不下,一路寻他到此,途中遇到同行的兄弟,说……说是来的途中遇上了劫匪,商队被冲散了,我夫君也不知去向。”

    掌柜的满是惋惜,道“这就比较麻烦了,小城官府庸碌,这沿途劫匪猖獗,不知大哥是否到了此处,何时到的,若是晚些到,也许还有希望。”

    “也就是半年左右,小城的一部分统辖被铁面军接管,这半年之前,一直都是由朝廷统辖的,而摄政王长年统辖边境,朝廷边境官员大多数都是吃摄政王米粮,多过朝廷俸禄的。这个摄政王要兵就征兵,要奴就抢奴,百姓生活半点不理,盗匪买通官府,官府压榨百姓,一方百姓,得交两方赋税,城中乌烟瘴气,哀嚎遍野,但凡有只言片语的抱怨之词传到官府哪里,那就是血洗满门的罪过,所以许多不明就里的外乡人,只听闻普通的布匹在小城卖的比别的地儿贵好些银两,却全然不知其中凶险。

    直到半年前,一支军队打下了城南,这南边儿的百姓才有了喘气儿的缝,因着前面带头的大将军带着铁面,百姓们称他们做铁面军。”

    “那为什么铁面军不索性把城北也打下来?”

    “夫人有所不知,官府那帮畜生,把掳去的孩子挂在城墙上当靶子,拴着百姓当前锋,当肉盾,铁面将军无解,和城北那帮畜生僵持了大半年。”

    松萝沉默良久,心下乱作一团,顿生无数疑虑。

    寻找景云的人从来就没有断过,而找到松萝的只有那人。

    若要逼迫松萝,让她承受多方压力无疑是最好的方式。

    而松萝的消息从未流出,是那人在护她?

    若是护她,为何又要以毒药相逼?

    长久以来,松萝能知道的就是朝廷和摄政王都在争取景云的铁骑营,她一直以为他们争铁骑营的目的是为了重新收编雪策和铁骑,从而大统天下。

    松萝一心只想护着景云和松雪,一直以来只想让他们安全,远离纷争,却从未真正了解过朝堂,坊间传闻皇帝昏庸,那便是昏庸了,争名逐利为权为势,谁不是活该,谁不是自找。

    可如果她错了呢?

    如果皇帝收编铁骑营是为了与摄政王抗衡呢?

    摄政王大权在握却残暴无道,她岂不是为了一己之私,贻误苍生?

    松萝越想越乱,越想越怕,像被五雷轰顶一般浑身发麻,泪水不知何时啪嗒啪嗒掉个不停,滴到自己手背上,吓得松萝一声惊叫,忙在身上胡乱一通擦拭,好像滴在她手上的不是自己的泪水,而是城北难民的鲜血。

    掌柜的见松萝浑身发抖,当是自己言语太过血腥吓到了松萝,忙递给松萝一杯热茶,出声安慰,“你也不必太过忧心,你家夫君未必就在城北,我明日出门多帮你打听些。你若没有邀约,这几日就都来店里帮忙吧……”

    夜里,松萝游魂般游回了巷子,那抱着孩子的妇人依旧蜷在墙根儿,孩子睡得很香,松萝路过妇人时,那妇人微微地往墙根底儿又缩了缩,像是怕松萝惊醒了孩子,又像是怕沾了什么邪祟,松萝却不以为意,怀里掏出了两个冷包子,顺着指尖嘟噜噜划在了妇人旁边,妇人又是吃了咳,咳了吃,却没再摇醒孩子。

    次日,天边无日,厚重的云层后面泛着惨白的光。

    寂静的巷子口突然就吵嚷起来,所有人家闭门闭户,妇人更是抱着孩子缩到了巷子里根儿。

    来人地头模样,身旁跟着三五壮汉,领头的地头右手执鞭,腰间悬剑,左臂袖管空落落地虚晃着。几人来到松萝跟前,松萝低着头,单薄的身躯抖索着肩头,来人猛地一把抓起松萝头发往后一翻,下一秒却露出惊疑的表情。

    “是你?”

    松萝不明缘由,不敢出声。

    “是你!”那人语气从一开始的惊疑逐渐变为兴奋!一种近乎变态的兴奋!二话不说揪着松萝头发一路拖到了主街上,就着天边透着的日光,又一次往后扯了一把松萝的头发,松萝只感到脑袋一晕,脖子几乎要被折断,眼睛被日光刺痛,看不清眼前之人。

    看来此人是认识松萝的,可松萝并不记得与谁结过仇怨。

    “果然是你!”说着,那人长鞭一甩,冲着松萝面颊就是一鞭,接着扬手啪的又是一鞭,却没有抽到松萝身上,长鞭的另一端被一人拦在了手中。

    “哪个嫌命长的敢拦小爷的鞭子!”那地头啐了口痰,抬眼看去。

    “是你?!”

    旁边的壮汉已然是被他几个“是你”搞得一头雾水,“郑爷,这些人你都认识?”

    望着眼前这个人,郑玉卓顿时浑身冰凉,仿佛置身在多年之前那个漏着雨的破庙,心头泛起的苦涩,如同那夜墨黑的药汁,郑玉卓下意识的望向曲迎风的双手……

    还好他双手看着都康复了。

    郑玉卓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惊讶,半碗汤药而已,大可不必。只是不知道对面那人,是否认出了自己。

    “这位兄台,这姑娘与你无冤无仇,能否请兄台高抬贵手?”曲迎风收了松萝的神色,不好暴露二人之间的关系,只当是一个路见不平之人。

    兄台?郑玉卓心下有了盘算,想来是破庙那几夜自己狼狈不堪,曲迎风并未见到自己面容,郑玉卓莫名舒了一口气。

    “无冤无仇?”郑玉卓一声冷哼,“我跟她的仇可不共戴天,你若不管这闲事,我便不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