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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谁曾少年2

    “她不配做你师父?你可配做她的弟子!我师父带景云走后没多久,门主将你领回雪策……”曲迎风似乎又陷入了一段回忆,“那时我以为只要我发奋进取,门主终有一日能见我所长,雪策门那么多弟子,我夜夜挑灯苦读,日里帮师兄做清扫、洗衣、做功课,我以为帮师兄多做些活计,他们就能多教我些东西,我就能早日求门主收我入室。可她把你带回来了,你以为你有多惨?你也不想想,凭什么你一来,门主便收你为二弟子,苏笑师兄亲自教导你。”

    “哼,苏笑那个废物。”郑玉卓一声冷笑,不以为意。

    “废物?”曲迎风笑意苦涩,“门中上下只有你敢把他看成废物!你以为后来苏笑没教你是他犯了错?那是门主舍不得你受苦!她见苏笑严厉,便把你收在身边教养,你不爱练功,她由着你,左右你顶着二师兄的名号,门中上下谁都要敬你三分。不然你以为就你那些花拳绣腿,能在门中耀武扬威?你说门主不疼你?你想想,自打被逐出师门,可有多少外人知道?门主说,只要雪策门不出告函,有雪策门的招牌在,便无人敢欺你!”

    郑玉卓周身每一寸筋骨皮肉都蔓延着疼痛,疼得发紧,最终流向胸口,“可是她还是选了景云……”

    “你以为景云是谁?他是祁礼师伯带回来的人,是门主的亲姐姐舍命留下来的人!你以为你让门主选的是弟子?你是在挑战他们师兄妹的情义!你究竟是在介意景云还是接受不了你自己无父无母的乞丐出身!”

    最后一根稻草砸下来,那些曾经放不下的仇恨瞬间崩塌,泪水大颗大颗砸在郑玉卓手背。

    “我告诉你,现在你师父就在山上,被你的大军重重围困,你若是当真恨她入骨,就继续这样死咬下去,到时候苏笑自会将她的骨灰埋在落雁峰顶!”

    落雁峰,那是多冷的地方啊,如今想想,都经不住那寒冰刺骨,曾发誓再也不去的地方呀!那年师父刚收他不久,就带着自己和苏笑去过落雁峰,那风雪吹得他几乎连血液都结成了冰,自己一路哭着一路走,眼泪还没掉下来就已经在脸上结成了冰碴子,后来走不动了,师父就让苏笑背着自己,那会子苏笑也没多大,委屈得眼泪直打转,可苏笑倔啊,愣是没哭出来,苏笑就这么一路背,师父一路给自己传功取暖,三个人就这么跌跌撞撞地到了落雁峰顶,师父将一个陶瓷罐子埋在了雪地里,后来师父哭了,苏笑也哭了,自己却觉着苏笑哭得假,不过是将方才背自己的委屈哭了出来。

    哭了许久,师父和苏笑给那个雪山包磕了头,自己却不肯磕头,被师父摁着头吃了一大口冰碴子,师傅说,如果哪天她也不在了,记得让她在这里陪着祁礼,还要自己和苏笑每年清明冬至都来拜祭,如今郑玉卓还记得那时候自己小小年纪瘪着嘴说再也不来这个鬼地方的模样。

    后来景云来了,人人都说景云多么多么特别,连师父都对他与众不同,他可以佩剑、可以下山,竟然还可以跟师父切磋!而自己总是仗着师父宠爱,练功懈怠还得意洋洋,后来师父眼中对景云竟然满是欣赏!

    再后来,机缘巧合地搭上了叶白,他说只要能将景云踢出雪策,就能替他将景云带走……

    于是他借机找景云的茬,却不想被景云断了一臂,本想着若着只手臂能换到师父的怜惜,也算值得了,可万万没想到,师父让景云去了雪策营,自己却被赶出了山门,绝望之际本想投奔叶白,可哪知叶白也全无情分可讲,哪怕这个伤是因他而起,丧家之犬不外如是,一时间那些不愿再想起的记忆没顶而来,乞讨、哀求、唾骂、拳脚……

    细碎的记忆如同渗透堤坝的细流,郑玉卓想着想着,整个堤坝轰然倾塌,曲迎风说的热粥、汤药,原来他也曾有过,不仅如此,师父亲手煲的猪肚包鸡,还有师父送他的灵犬郑多球……当年为了宣誓这只狗的主权,非得让它跟着自己姓郑,明明没有多久的事情,明明该刻在心里的时光,怎么都忘记了呢……

    曲迎风见郑玉卓几乎痴傻了,也不逼他,“这是我师父的梅子酿。”曲迎风扔给他一个酒壶,“我以前总觉着海棠树下的梅子酿比院子里的好,可喝过以后,才真正通透了。你这猪脑子,兴许能它能帮你想明白。”

    曲迎风心知多说无益,转身欲走。

    “战鼓!”

    曲迎风转身,连同账外的三人也精神起来。

    郑玉卓咬开酒塞子,灌了口梅子酿道,“鼓令和旗令……是我告诉他们的,不是你们有奸细,是你们的战令,他们都能看懂。”

    原来如此!景云一拳头砸在自己脑袋上,这么烂的招数怎么这都没想到!这一敲一声咚想,松萝忙抓住景云,秦远则白了他一眼转身准备战事去,郑玉卓也听到声响,瞟了一眼营帐方向,继续喝酒。

    “对了!”本已走出营帐的曲迎风转身叮嘱郑玉卓,“我师父的梅子酿不能那么牛饮,得细品!”说完还不肯罢休,一路腹诽他糟践好东西!

    知道了原因,就好对症下药了,景云第二日就亲自去了阵前击鼓,对方听见战鼓又响皆严阵以待,可景云却击鼓而不战,就这么击了两日,敌军也乏了,秦远认为,此为良机,主张趁势而上,突出重围,景云却并不同意,反而让秦远去鼓架处搭建一个扩音装置,秦远虽是不解,但也神神叨叨地去办,“打仗就打仗了,还玩起千里传音了不成!”

    果然次日便有了回应,应鼓之声略显缥缈,似乎也是远处传来的!

    景云当即传令,秦家军连夜传授叶白援军新的鼓令,整肃军纪,明日出战!

    这一战秦家军虚实难测,旗令照旧,鼓令翻新,敌方还未缓过神来,已然腹背受敌,秦家军一队于东路游击吸引火力,而雪策军与秦家军则在西路开道会师。

    这是一场众人期待已久的重逢,松雪与松萝、景云与松雪、松雪与郑玉卓乃至景云与苏笑,大家都有太多旧要续。

    天知道松雪在兵荒马乱中看见松萝提枪横扫时有多担心又有多激动!看见景云带着面具则恨不得冲上去教训一番!

    太久了,分别的时间真的太久了,那天苏笑告诉她对面战鼓有变时,松雪差点从石丘上滚下来!那点点鼓声几乎敲进了松雪的血脉,在周身涌动!那是当年景云为防门内叛变编制的备用鼓令,那个成天臭着脸惹人嫌的少年,他回来了!当年叶白探子渗入雪策门,松雪来不及解释分毫,就将景云赶出了雪策营,他可恨她呀?这小子这么倔又这么记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