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无名的楼（三）
在天市，尚未有一条地铁开通，至于沙河，那一方小小的乡土县城里面，连公交车都显得稀少。
步入新都繁忙的轨道交通当中，乘坐扶梯下行，转角过后，李葱莲看着那一片人山人海，心里咯噔了一下。这还是她生命当中第一次看到这样多的人。
人群像蚁群般聚集在地下，他们的肩上是大包小包，和正在搬运食物的工蚁一样。李葱莲什么都没带，身上只带了一个手机和一包纸巾，便急匆匆地从房子里出来了。
在笨拙地摸索出搭乘方式后，李葱莲坐上了地铁。
天气还没有到达最热的时候，地铁里面的空调却正开的凉爽。冰冷的气息中，混杂着一股淡淡的铁锈的味道，李葱莲吸入肺部，感觉好似鼻腔里头充了血。
她有点不习惯，但她依旧欣喜，比起青白蓝，这里显得更为便捷，更为繁华，这或许才是更加“新都式”的模样。
到下一站，站台上的人是涌上来的。本来还显得宽敞的车厢，瞬息间变得拥挤起来，一个穿黑西服打了领带的男人站在了李葱莲的身前，他找不到位置，只好扶住李葱莲身边，靠近车门处的栏杆。
感觉到有人靠近，李葱莲下意识地抬起头，和对方对视一眼。那陌生的男人冲李葱莲笑了笑，旋即把头拧到一边，礼貌而富有风度。完全没有任何与李葱莲攀谈的意愿。
两人静默地呆在一起，明明隔得很近，中间却像是存在一堵厚厚的透明墙壁。二人的交流只在最后，李葱莲快要下车去的时候。
“能麻烦让一下吗？”
“好的。”
“谢谢。”
“嗯。”
明明是星期六，男人腋下依旧夹了个公文包，估摸着仍然要上班去。
男人接替了李葱莲的座位，李葱莲下了车，看了一眼飞驰而去的“地下之龙”，她默默地转身离去，从人海茫茫的“地底都市”里挤了出来。
一根小葱：我到了，你在哪？
铜雀春深：你在地铁口吗？哪个出口？我来找你。
一根小葱：A。
两分钟后，李葱莲看见冯二娇气势汹汹地往自己这边跑来，一头秀发飘飘，看起来上头还沾了些许的雾气。
比言语更快到来的是拥抱，冯二娇一头扎进了李葱莲的怀抱当中，把李葱莲的脖子搂住了。
“怎……怎么啦？”
“你真是太不让人省心了……”冯二娇趴在李葱莲的肩头，细声细气地说，她在埋怨。原来，她想当面骂李葱莲一顿的，可人在眼前，好好的样子，冯二娇一时间又开不了口。
“最近还好吗？”
“还好……就是有些麻烦。”李葱莲抱着朋友，心里暖暖的。
今天，挂在蓝天当中的不是太阳，她怀里的才是。李葱莲感觉自己又多了一条留在新都的理由。
腻歪了一会，二女手牵手，在街上走。
上午十点钟，两人肩并着肩地走进商场。二十岁的年轻女孩，兜里没什么钱，冯二娇一个月的生活费一千大几百，而李葱莲刚被开除，下一顿饭都不知道去哪里着落。
不过，光是能够隔着透明的玻璃展柜，看看店里头的漂亮衣服，李葱莲就已经很满足了。她捏着自己的手机。
如果，她要接受钱玉柔的租赁合同，现在可不能乱花钱。
逛街的时候，冯二娇时不时指着橱窗，蛊惑李葱莲去买。后者只是直着眼睛，把嘴巴里面的口水吞下去，连吊牌上面的价格都没去看。
商场里，好玩的东西不多，李葱莲单纯地喜欢搂着冯二娇和她一起走。想必，对方也是如此。
两个人抠抠搜搜地花钱买了一小盒提拉米苏，三十八块；又是冯二娇请客，二人花四十在一楼买了奶茶。
坐在这座大型建筑中央的座椅上，李葱莲和冯二娇用两只小勺一起擓蛋糕吃，边吃边聊。炽热的光线透过顶上的玻璃窗洒下，时光它在商场里面偷跑，眼前一幅情景，似乎是转眼间到了下午。
打开手机，上面显示才11点23分。
“所以说，你现在被开除了？”
“嗯。”
“你说的花姐，听起来挺有派头的，你上次在我家好像和我说过吧？说过没有？”
“应该……没有……”
“也是。诶，我还不知道她全名叫什么呢？她到底叫啥？”
“郑红花。”
“郑红花……”冯二娇皱起眉头，下意识地用勺子去舀盒子里面的蛋糕。
奶油不小心粘在了冯的衣服领子上，看到这，李葱莲主动伸手去把那一点白色给捻了下来。
冯二娇今天穿了一件黑色印有卡通图案的T恤，搭了一条咖啡色的背带裤，配上此刻沉吟不语的表情，李葱莲光顾着欣赏，自己这榆木脑袋是彻底停摆了。
“哎……什么时候能和冯二娇一样就好了……”李葱莲摸了摸自己的脸。她没有冯二娇那般无瑕的瓜子脸蛋，也没有冯二娇一样聪明的大脑，更没有冯二娇那样美满的家庭以及人生。
轻声叹了口气，李葱莲情绪低迷地抚摸着自己搁在椅子上的脚踝。她不嫉妒，也不恨，只是非常羡慕眼前这耀眼的人儿。
“郑红花……郑红花……”
小声在嘴巴里嘟嘟囔囔了两遍，冯二娇忽然笑出了声。
“好土气的名字啊！难怪你一直叫她花姐、花姐，哈哈哈，和我的名字一样土——”
“那……你想到什么了吗？”李葱莲尴尬地把话题转开。
“没有，什么都没有，我根本就不认识她。”冯二娇把蛋糕盒凑到李葱莲的眼前，分给后者一大块后，冯二娇一口气把盒子里面的蛋糕以及奶油和手指饼全吃了个干净。
将垃圾入桶，冯二娇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马上快午饭了，要不我们就在这里面找家店子？”
“会不会太贵？”
“嫌贵啊……”冯二娇皱起了眉头，看起来她自己手上也不宽裕了，“要不，我回去自己做菜给你吃？”
说后半句话时，冯二娇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她似乎对自己的手艺并不自信。或者说：她没有足够令她自信的手艺。
“我来做吧。”
“这样不好吧……”
“没什么的。小时候，周末，我妈妈还要出去干活，我就和弟弟一起留在家里，都是我给他做饭吃的。
“试试吧，我的手艺应该还可以。”
“行吧，那中午我倒要尝尝姐姐的味道咯！”
冯二娇一把搂住李葱莲的脖子，带着她就往外面走去。此处距离冯二娇的家并不遥远，不出一刻钟，二人便在冯家的玄关处，进门换鞋了。
“穿这双。”
一双白色的凉拖鞋被搁在李葱莲的脚前，后者换鞋的时候，捏了捏自己脚上的白袜，薄的地方已经能看见里面的肉色，看来是又要破了。
换好鞋，李葱莲走进冯二娇的家。这是她第二次来，不过，却是第一次进厨房。
“看看，中午能搞些什么菜？”
“大蒜、土豆、鸡蛋、豆腐……”
清点冰箱里蔬菜的间隙，冯二娇用纸杯给李葱莲端来了一杯纯净水，递了过来。
“我想吃蚝油生菜！”
“好！
“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你再挑两个菜出来吧，最好能掺个汤。”
“酸辣土豆丝和锅塌豆腐？”
“听起来就很不错。”
“家里有紫菜吗？”
“这里。”
打开旁边的柜子，冯二娇拿出被掰开过的一张半圆形紫菜，交给了李葱莲。
接过紫菜，李葱莲从冰箱里拿出了一根青椒，一边挑选，一边向冯二娇问询：“你是喜欢青椒丝还是干辣椒？”
“干辣椒。”
“家里有么？”
“有，我给你拿。”
备好材料，李葱莲站在灶前，观察良久过后，向正要去洗水果的冯二娇问出了自己的最后一个问题。
“额……二娇，这火怎么打着？”
厨房里正热火朝天地做饭。在距离此地不远的世外书屋，迎来了一位老顾客。一位戴着墨镜的熟女走进书屋，店里面的女店员见她到来，不是迎接，而是直接无视了中年妇人。
只因她知道，等下会有人招呼妇女的。
钱玉柔轻车熟路地往里面走着。规模并不算狭小的书屋，看起来，她已经摸得一清二楚。
直走，在倒数第二个书架处转弯，再往里走，低下头，进入最里头那间小小的放满了书的房间，一个身着员工服饰的男人正靠坐在两个大书架的夹角当中，看书。
穿了裙子，钱玉柔也毫不忌讳地在男人身边坐了下来，她把双腿并拢靠在朝向男人的一边，整个身子有一半近乎是压在男人的肩头。
正沉迷书页当中的赵醉鱼缓缓抬眼，只瞅了钱玉柔一眼，又继续看书。
“在看什么？”
“《霍乱时期的爱情》。”
“这本书我听说过，里头那男主是个渣男。”
“嗯。”
“哎——儿子，你找来那姑娘人看起来还不错，只是我觉得她太土了，没我儿子来的洋气。”
“嗯。”
“那个，昨天，我衡量了一晚上，我看她没了工作，但人还算质朴，要不我就跟她按一个月一个月的来？这样，到时候那批违规建房要是真被拆了，人小姑娘也能少亏点儿。”
“嗯。”
“别‘嗯’啦，快，跟妈拿拿主意，那人可是你叫来了。这可是你找我办事诶！”
“谢谢。”
“嗨——谢什么谢。我看她还挺年轻的，就是不知道家里怎么样。看起来应该是不咋滴……喂，儿子，要不咱还是回学校找一个？你回去把大学读完，到时候……”
“别吵。”
不甚严厉的话语，让钱玉柔原本连珠炮一样的嘴瞬间关的严严实实。之后的五分钟里，钱玉柔老老实实地呆在赵醉鱼身边，和自家儿子肩并肩地坐在一起。
时不时，她的视线就往赵醉鱼的书页上飘一下。她年纪大了，年轻时没好好阅读过的书，现在也不会好好去读，只是单纯地想看看男孩读到了哪里。
这快一年多来，钱玉柔自以为摸清了赵醉鱼的习惯。如果，前方出现了一个小标题，自己的儿子会乐意停下来陪自己聊会天的。
只要再更有耐心一点，就能等到。
进来时，钱玉柔手臂上还是和出去办事一样挎了包，包里面是几样烘焙的点心。
这孩子总是不爱吃午饭，今年才二十三岁，就已经落下了肠炎的毛病。
有几次，钱玉柔都是在厕所前被赵醉鱼给赶走的。得知这一点，每次再来世外书屋的时候，她就会给赵醉鱼带了些点心。不论如何，不吃中饭，也得找东西来垫垫肚子。
钱玉柔把包里的可颂、菠萝包、培根软包以及生菜火腿三明治缓慢地抽了出来。
“幸好都没压坏！”她松了一口气。
接着，钱玉柔又把一杯包装好的杨枝甘露提拎出来。杯中，冰块融化，老是会把自己的挎包浸湿一大块。对此，钱玉柔一开始还会对着赵醉鱼抱怨两句。不过，慢慢地，她也就没提过这一茬了。
只要把底下的水渍用纸巾擦干，回家挂在衣架上好好地敞一会儿，里面那皮革就不会烂掉了。
步入新都繁忙的轨道交通当中，乘坐扶梯下行，转角过后，李葱莲看着那一片人山人海，心里咯噔了一下。这还是她生命当中第一次看到这样多的人。
人群像蚁群般聚集在地下，他们的肩上是大包小包，和正在搬运食物的工蚁一样。李葱莲什么都没带，身上只带了一个手机和一包纸巾，便急匆匆地从房子里出来了。
在笨拙地摸索出搭乘方式后，李葱莲坐上了地铁。
天气还没有到达最热的时候，地铁里面的空调却正开的凉爽。冰冷的气息中，混杂着一股淡淡的铁锈的味道，李葱莲吸入肺部，感觉好似鼻腔里头充了血。
她有点不习惯，但她依旧欣喜，比起青白蓝，这里显得更为便捷，更为繁华，这或许才是更加“新都式”的模样。
到下一站，站台上的人是涌上来的。本来还显得宽敞的车厢，瞬息间变得拥挤起来，一个穿黑西服打了领带的男人站在了李葱莲的身前，他找不到位置，只好扶住李葱莲身边，靠近车门处的栏杆。
感觉到有人靠近，李葱莲下意识地抬起头，和对方对视一眼。那陌生的男人冲李葱莲笑了笑，旋即把头拧到一边，礼貌而富有风度。完全没有任何与李葱莲攀谈的意愿。
两人静默地呆在一起，明明隔得很近，中间却像是存在一堵厚厚的透明墙壁。二人的交流只在最后，李葱莲快要下车去的时候。
“能麻烦让一下吗？”
“好的。”
“谢谢。”
“嗯。”
明明是星期六，男人腋下依旧夹了个公文包，估摸着仍然要上班去。
男人接替了李葱莲的座位，李葱莲下了车，看了一眼飞驰而去的“地下之龙”，她默默地转身离去，从人海茫茫的“地底都市”里挤了出来。
一根小葱：我到了，你在哪？
铜雀春深：你在地铁口吗？哪个出口？我来找你。
一根小葱：A。
两分钟后，李葱莲看见冯二娇气势汹汹地往自己这边跑来，一头秀发飘飘，看起来上头还沾了些许的雾气。
比言语更快到来的是拥抱，冯二娇一头扎进了李葱莲的怀抱当中，把李葱莲的脖子搂住了。
“怎……怎么啦？”
“你真是太不让人省心了……”冯二娇趴在李葱莲的肩头，细声细气地说，她在埋怨。原来，她想当面骂李葱莲一顿的，可人在眼前，好好的样子，冯二娇一时间又开不了口。
“最近还好吗？”
“还好……就是有些麻烦。”李葱莲抱着朋友，心里暖暖的。
今天，挂在蓝天当中的不是太阳，她怀里的才是。李葱莲感觉自己又多了一条留在新都的理由。
腻歪了一会，二女手牵手，在街上走。
上午十点钟，两人肩并着肩地走进商场。二十岁的年轻女孩，兜里没什么钱，冯二娇一个月的生活费一千大几百，而李葱莲刚被开除，下一顿饭都不知道去哪里着落。
不过，光是能够隔着透明的玻璃展柜，看看店里头的漂亮衣服，李葱莲就已经很满足了。她捏着自己的手机。
如果，她要接受钱玉柔的租赁合同，现在可不能乱花钱。
逛街的时候，冯二娇时不时指着橱窗，蛊惑李葱莲去买。后者只是直着眼睛，把嘴巴里面的口水吞下去，连吊牌上面的价格都没去看。
商场里，好玩的东西不多，李葱莲单纯地喜欢搂着冯二娇和她一起走。想必，对方也是如此。
两个人抠抠搜搜地花钱买了一小盒提拉米苏，三十八块；又是冯二娇请客，二人花四十在一楼买了奶茶。
坐在这座大型建筑中央的座椅上，李葱莲和冯二娇用两只小勺一起擓蛋糕吃，边吃边聊。炽热的光线透过顶上的玻璃窗洒下，时光它在商场里面偷跑，眼前一幅情景，似乎是转眼间到了下午。
打开手机，上面显示才11点23分。
“所以说，你现在被开除了？”
“嗯。”
“你说的花姐，听起来挺有派头的，你上次在我家好像和我说过吧？说过没有？”
“应该……没有……”
“也是。诶，我还不知道她全名叫什么呢？她到底叫啥？”
“郑红花。”
“郑红花……”冯二娇皱起眉头，下意识地用勺子去舀盒子里面的蛋糕。
奶油不小心粘在了冯的衣服领子上，看到这，李葱莲主动伸手去把那一点白色给捻了下来。
冯二娇今天穿了一件黑色印有卡通图案的T恤，搭了一条咖啡色的背带裤，配上此刻沉吟不语的表情，李葱莲光顾着欣赏，自己这榆木脑袋是彻底停摆了。
“哎……什么时候能和冯二娇一样就好了……”李葱莲摸了摸自己的脸。她没有冯二娇那般无瑕的瓜子脸蛋，也没有冯二娇一样聪明的大脑，更没有冯二娇那样美满的家庭以及人生。
轻声叹了口气，李葱莲情绪低迷地抚摸着自己搁在椅子上的脚踝。她不嫉妒，也不恨，只是非常羡慕眼前这耀眼的人儿。
“郑红花……郑红花……”
小声在嘴巴里嘟嘟囔囔了两遍，冯二娇忽然笑出了声。
“好土气的名字啊！难怪你一直叫她花姐、花姐，哈哈哈，和我的名字一样土——”
“那……你想到什么了吗？”李葱莲尴尬地把话题转开。
“没有，什么都没有，我根本就不认识她。”冯二娇把蛋糕盒凑到李葱莲的眼前，分给后者一大块后，冯二娇一口气把盒子里面的蛋糕以及奶油和手指饼全吃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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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快午饭了，要不我们就在这里面找家店子？”
“会不会太贵？”
“嫌贵啊……”冯二娇皱起了眉头，看起来她自己手上也不宽裕了，“要不，我回去自己做菜给你吃？”
说后半句话时，冯二娇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她似乎对自己的手艺并不自信。或者说：她没有足够令她自信的手艺。
“我来做吧。”
“这样不好吧……”
“没什么的。小时候，周末，我妈妈还要出去干活，我就和弟弟一起留在家里，都是我给他做饭吃的。
“试试吧，我的手艺应该还可以。”
“行吧，那中午我倒要尝尝姐姐的味道咯！”
冯二娇一把搂住李葱莲的脖子，带着她就往外面走去。此处距离冯二娇的家并不遥远，不出一刻钟，二人便在冯家的玄关处，进门换鞋了。
“穿这双。”
一双白色的凉拖鞋被搁在李葱莲的脚前，后者换鞋的时候，捏了捏自己脚上的白袜，薄的地方已经能看见里面的肉色，看来是又要破了。
换好鞋，李葱莲走进冯二娇的家。这是她第二次来，不过，却是第一次进厨房。
“看看，中午能搞些什么菜？”
“大蒜、土豆、鸡蛋、豆腐……”
清点冰箱里蔬菜的间隙，冯二娇用纸杯给李葱莲端来了一杯纯净水，递了过来。
“我想吃蚝油生菜！”
“好！
“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你再挑两个菜出来吧，最好能掺个汤。”
“酸辣土豆丝和锅塌豆腐？”
“听起来就很不错。”
“家里有紫菜吗？”
“这里。”
打开旁边的柜子，冯二娇拿出被掰开过的一张半圆形紫菜，交给了李葱莲。
接过紫菜，李葱莲从冰箱里拿出了一根青椒，一边挑选，一边向冯二娇问询：“你是喜欢青椒丝还是干辣椒？”
“干辣椒。”
“家里有么？”
“有，我给你拿。”
备好材料，李葱莲站在灶前，观察良久过后，向正要去洗水果的冯二娇问出了自己的最后一个问题。
“额……二娇，这火怎么打着？”
厨房里正热火朝天地做饭。在距离此地不远的世外书屋，迎来了一位老顾客。一位戴着墨镜的熟女走进书屋，店里面的女店员见她到来，不是迎接，而是直接无视了中年妇人。
只因她知道，等下会有人招呼妇女的。
钱玉柔轻车熟路地往里面走着。规模并不算狭小的书屋，看起来，她已经摸得一清二楚。
直走，在倒数第二个书架处转弯，再往里走，低下头，进入最里头那间小小的放满了书的房间，一个身着员工服饰的男人正靠坐在两个大书架的夹角当中，看书。
穿了裙子，钱玉柔也毫不忌讳地在男人身边坐了下来，她把双腿并拢靠在朝向男人的一边，整个身子有一半近乎是压在男人的肩头。
正沉迷书页当中的赵醉鱼缓缓抬眼，只瞅了钱玉柔一眼，又继续看书。
“在看什么？”
“《霍乱时期的爱情》。”
“这本书我听说过，里头那男主是个渣男。”
“嗯。”
“哎——儿子，你找来那姑娘人看起来还不错，只是我觉得她太土了，没我儿子来的洋气。”
“嗯。”
“那个，昨天，我衡量了一晚上，我看她没了工作，但人还算质朴，要不我就跟她按一个月一个月的来？这样，到时候那批违规建房要是真被拆了，人小姑娘也能少亏点儿。”
“嗯。”
“别‘嗯’啦，快，跟妈拿拿主意，那人可是你叫来了。这可是你找我办事诶！”
“谢谢。”
“嗨——谢什么谢。我看她还挺年轻的，就是不知道家里怎么样。看起来应该是不咋滴……喂，儿子，要不咱还是回学校找一个？你回去把大学读完，到时候……”
“别吵。”
不甚严厉的话语，让钱玉柔原本连珠炮一样的嘴瞬间关的严严实实。之后的五分钟里，钱玉柔老老实实地呆在赵醉鱼身边，和自家儿子肩并肩地坐在一起。
时不时，她的视线就往赵醉鱼的书页上飘一下。她年纪大了，年轻时没好好阅读过的书，现在也不会好好去读，只是单纯地想看看男孩读到了哪里。
这快一年多来，钱玉柔自以为摸清了赵醉鱼的习惯。如果，前方出现了一个小标题，自己的儿子会乐意停下来陪自己聊会天的。
只要再更有耐心一点，就能等到。
进来时，钱玉柔手臂上还是和出去办事一样挎了包，包里面是几样烘焙的点心。
这孩子总是不爱吃午饭，今年才二十三岁，就已经落下了肠炎的毛病。
有几次，钱玉柔都是在厕所前被赵醉鱼给赶走的。得知这一点，每次再来世外书屋的时候，她就会给赵醉鱼带了些点心。不论如何，不吃中饭，也得找东西来垫垫肚子。
钱玉柔把包里的可颂、菠萝包、培根软包以及生菜火腿三明治缓慢地抽了出来。
“幸好都没压坏！”她松了一口气。
接着，钱玉柔又把一杯包装好的杨枝甘露提拎出来。杯中，冰块融化，老是会把自己的挎包浸湿一大块。对此，钱玉柔一开始还会对着赵醉鱼抱怨两句。不过，慢慢地，她也就没提过这一茬了。
只要把底下的水渍用纸巾擦干，回家挂在衣架上好好地敞一会儿，里面那皮革就不会烂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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