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长盛街（一）
从芙蓉花烩里结账出来，冯二娇刚刚气血上涌的脑袋有些迷迷糊糊。
固然有为朋友出了一口恶气的舒爽，冯二娇还是不情不愿地为这顿还没开始吃的饭买了单。
来到门口，冯二娇想起了李葱莲，她四处张望，却没有发现李葱莲的身影。
“这傻丫头，又跑到哪里去了？”
嘴里嘀咕着，冯二娇拿出手机就要给李葱莲打电话。嘟嘟的电话声在耳边来来回回，可始终没人接应。
一边走着，冯二娇一边在街头寻找。找了五分钟，依旧不见人影。
顿时间，冯二娇心慌慌的，“会不会是被人给拐走了？”
她焦急地在街头寻人。如果真的走散了，冯二娇便只能等待。到第二天报警寻人，也不失为一种方式。
从芙蓉花烩出来，不停地在附近晃荡，冯二娇神情恍惚，她快要被迷迷糊糊的李葱莲给急死了。
中途，一家酒店在冯二娇的眼前一闪而过。那酒店名为“泊客湾”。
新都某处的一家健身房内。
傍晚时分，来了一位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老人。他手里拄着藤木拐杖，走起路来颤颤悠悠的，好像随时就要摔倒在地，撒手人寰。
一身灰布衣，脚上的布鞋和他的裤子一样黑。老人的脖子上悬挂着一枚玉牌，玉牌上雕琢了观世音菩萨。
他弯腰走路的时候，那尊菩萨便垂落下来，吊在他凹陷进去的胸口下方。
看他这模样，很难让人们相信这些佛教神祇的存在。如果观世音菩萨的玉净瓶内当真有圣水，第一件事，就应该治治臭老头如雷声响动般的咳嗽。
一路走来，无人敢近，直到他走至一个壮汉身前。停下，正在健身的壮汉轻轻地放下重达百斤的哑铃，从椅子上坐起来，怜悯地看了老人一眼。
“爸爸，您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老人嘿嘿地笑了两声，露出嘴巴里不剩下几颗的牙齿。
“你这小子，叫你回去陪我吃吃饭也不肯，只好让我过来，亲自请你。”
说着，老人借助拐杖坐在了健身器材上面。他身材萎缩，小到似乎卫天强一只手就能讲他举起。说起话来，沙哑的声音，让人辨别不清男女。
卫天强知道：王老已经没有几年了。他得了癌症，不知道会在那个日出的时候与昨夜的星辰与风，一同归去，谁又说得准呢？
“义父，您还是先回去吧。过两天，我亲自上门陪您。你看我，这一身汗味，也不怕把您给熏着。”
“不怕，不怕，老骨头我什么没见过？倒是你，心胸狭窄，什么都忍不了。”
老人微微动怒。在外界叱咤风云的卫天强却不敢忤逆。他卑微地陪着笑脸，虚心地接受了王老人的指责。
“您说的是，您说的是。
“我扶着您出去吧？”
王老人摇摇晃晃地转过身去，卫天强恭敬地伺候在老人家身边。平日里的怒目金刚，此时低眉顺眼。
“今天有空吗？”
门口，听到这个问题的卫天强微微一愣。他最近都有事忙。可他又有什么事比讨好眼前的老人更重大呢？
他可是蓝天集团上一届的董事长，新都里叫得上名字的大企业家、慈善家、投资人，王云虎。
只可惜，他有个不成器的儿子，名叫王羽衣。卫天强眼看着身边这该死的老糊涂，把大好公司，传给了自己的纨绔子弟。
“您都开口了，那我自然是有的。”
“跟我回家里吃个便饭？”
“欸欸——”卫天强高大的身躯在王云虎瘦弱的身板前弯曲得不成样子。
对此，卫天强毫不在意，他把老人家扶上他自己的专车。
关车门时，卫天强冲着王云虎大声说：“爸爸，您先回去，我晚些时候马上就来。”
车门关上，王云虎的商务车扬长而去。
这时，卫天强的司机兼保镖，那个看起来就很凶恶的男人靠了过来，掐好时机，上前问询老板的态度。
“现在走吗？”
“嗯。把我要换的衣服拿来。”
回到健身房里的更衣室，卫天强一脸不满地脱下了自己身上早已不知道汗湿多少遍的背心。他用力地扯下粘在他身上的布料，把它们撕成一条又一条。
他卫天强曾发誓：总有一天，他要让自己在任何人面前都能够抬得起头来，不管是谁。
如今，王云虎病入膏肓，命不久矣。等王云虎一死，他将从王羽衣手上完全接管蓝天集团。到时候，谁也不能在新都的土地上，让他低头！
“老不死的东西，该下地狱了！”无声的野兽，在卫天强的心底怒吼。
自己租住的一间小屋内，赵醉鱼正在幽闭的室内，借助一盏台灯，看一张泛黄的报纸。
“二十岁少女从青白蓝电子厂的楼顶坠落，原因不明？”
当时，赵醉鱼没关注这些新闻。直到最近，他重新和王羽衣他们搭上了线，才开始关注这些事情。
“他和郑红花的关系还真是复杂！”赵醉鱼不由自主地在心底感叹了一声。
自从那天与王羽衣在革新大道上漫聊了一番过后，赵醉鱼便一直想知道：十年前，那般亲密无间的一男一女如此到底怎么了？
于是，他自己找来了这些资料。希冀于在和王羽衣聊天时透露出来的只言片语当中，结合以往的报纸，寻找到些许蛛丝马迹。
和平常人比起来，赵醉鱼最让人奇怪的一点就是他爱看报纸。小小的住宅里，积累了赵醉鱼多年以来看过的日报。
不仅如此，它们还都被赵醉鱼按时间顺序整整齐齐地收好。
当那日和王羽衣分别之后，赵醉鱼又在手机上就此问题进行了一系列旁敲侧击。
最后，赵醉鱼确定了最近的一次大事件，也是最大的一次大事件，泊客湾旅店集体坠楼案。
当时死去的三个人均是年轻女孩。她们来新都的时间都不长。但她们的共同点是：均在泊客湾留宿过一夜后，不久，选择跳楼自杀。
其中，又以发生在青白蓝的那一起最为扑朔迷离。
了解到其中情况，赵醉鱼只觉得自己身处一幕侦探电影当中。可他却没有强于逻辑推演的脑袋。只能够去相信报纸上，记者联合警方共同给出的结论。
三人均系自杀。
这样的解释，里头明显隐藏了太多的蹊跷。只可惜，赵醉鱼一不是侦探或警察，二也无法回到当时的案发现场去一探究竟。
到最后，这些想法只能通通当作一场无法解开的侦探游戏，草草收尾。
今晚，青白蓝电子厂里的保安正好轮到他值班。赵醉鱼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去到三元面馆里吃晚饭，然后准备上班。
好奇他人还是没有养活自己来的要紧啊……
微信上，钱玉柔又给自己转账一千块钱，下面还备注了个晚餐费。赵醉鱼淡淡地瞥了一眼，没有收款。
这个月的房租水电费又要吃紧了。赵醉鱼打算这个月做完，一结算工资，然后立马换个工作。
赵醉鱼和家里赌气，出社会来体验生活。可最起码，得到的工钱能让自己能在这一室一厅的小破房里住的下去吧。
当初，王羽衣给自己推荐这份工作的时候，还说愿意赞助他两千快钱。那时，赵醉鱼对这二十张纸不屑一顾。
但目前看来，这找他要账的事宜也该要提上日程了。一想起那时候王羽衣别有所图，不怀好意的眼神，赵醉鱼通体发寒。也不知道这至死少年的淘气男人要做些什么……
新都的一处工作室内，火棘正对着刚刚做好的视频，愁眉不展。
内容没有问题，封面与视频上面的图片也没有问题。可，眼下，最大的问题就是话题。
火棘不知道自己这视频会在网络上造成多么广泛的影响，她自己也不在乎。毕竟，作为商单，她已经做好了所有应当由自己做好的部分。
可是，作为引例的李葱莲正身陷舆论当中。万一她被证实了呢？甚至不用证实，只要网络上面的声量足够大，大到压倒一切——火棘害怕自己苦心经营的自媒体会遭受到莫大的反噬。
犹豫再三，面对眼下这份应王羽衣要求而做好的视频，火棘已拿它束手无策。
做不好的地方就停下来，是火棘一向所奉行的准则。她把视频压在电脑D盘当中，和自己的诸多废稿堆在一起。
然后，她给王羽衣发去消息，向他确认是否发布。
“王哥，要不暂时缓缓，万一那女孩真的做出些不干不净的事情，我怕出事。”
没多时，发出去的语音得到了答复。将信将疑的火棘按着王羽衣的指示，开始了下一步的工作……
久寻李葱莲无果，冯二娇绝望地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抬首望天，夜色渐浓。
长盛街上，中央，树体上挂满了彩灯的银杏正一派青绿，尚未成熟。
莫名其妙地搞丢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冯二娇心中难受至极。她已经给李葱莲打了十几个电话，发了几十条消息。可这些尝试，全都像没入大海中间的泥牛，一去不复返。
“葱莲，你到底跑哪去了啊！”冯二娇忿忿地咬着牙齿，再不把李葱莲找到，这繁华街道上的人流就要散了。
届时，街道上恢复空荡荡的平静，自己总不可能呆在如旷野一般的长街上整整一天，然后再去报警。
而就在这时，冯二娇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迟疑之间，冯二娇忐忑不安地接通了电话，电话那头是一个好听的女声……
两小时前，被冯二娇从芙蓉花烩里面强行拽出来的李葱莲，被一个人留在了长盛街。
等待，成为了夕阳与人间告别时，唯一的主题。李葱莲乖巧地呆呆地立在芙蓉花烩的正对面，像一个等着父母来接走自己的小孩。
长街上，人来人往。没有小轿车的穿行，没有摩托与电瓶的叨扰。只有老旧的自行车上响亮着清脆的铃铛，用双腿行走的路人们，成双成对，成群结伴地来往说笑。
几乎，看不到形单影只的游逛者。
在纷杂的人群前面，李葱莲看到的，只有一张张淹没在乌青发丝海洋当中，没有五官的脸。
人们南来北去。如李葱莲不知道晚春飞来的小燕是否是从家乡来的那一只一样，她分辨不出人群里，无数的面容。
直到，越过人海，一个令她心惊胆战的熟悉身影，隔着人山人海，缓慢却端庄地朝她这边走来。李葱莲似乎被铁链子锁住了脚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直到，郑红花走到她的近前。
“葱莲，我们又见面了。”
固然有为朋友出了一口恶气的舒爽，冯二娇还是不情不愿地为这顿还没开始吃的饭买了单。
来到门口，冯二娇想起了李葱莲，她四处张望，却没有发现李葱莲的身影。
“这傻丫头，又跑到哪里去了？”
嘴里嘀咕着，冯二娇拿出手机就要给李葱莲打电话。嘟嘟的电话声在耳边来来回回，可始终没人接应。
一边走着，冯二娇一边在街头寻找。找了五分钟，依旧不见人影。
顿时间，冯二娇心慌慌的，“会不会是被人给拐走了？”
她焦急地在街头寻人。如果真的走散了，冯二娇便只能等待。到第二天报警寻人，也不失为一种方式。
从芙蓉花烩出来，不停地在附近晃荡，冯二娇神情恍惚，她快要被迷迷糊糊的李葱莲给急死了。
中途，一家酒店在冯二娇的眼前一闪而过。那酒店名为“泊客湾”。
新都某处的一家健身房内。
傍晚时分，来了一位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老人。他手里拄着藤木拐杖，走起路来颤颤悠悠的，好像随时就要摔倒在地，撒手人寰。
一身灰布衣，脚上的布鞋和他的裤子一样黑。老人的脖子上悬挂着一枚玉牌，玉牌上雕琢了观世音菩萨。
他弯腰走路的时候，那尊菩萨便垂落下来，吊在他凹陷进去的胸口下方。
看他这模样，很难让人们相信这些佛教神祇的存在。如果观世音菩萨的玉净瓶内当真有圣水，第一件事，就应该治治臭老头如雷声响动般的咳嗽。
一路走来，无人敢近，直到他走至一个壮汉身前。停下，正在健身的壮汉轻轻地放下重达百斤的哑铃，从椅子上坐起来，怜悯地看了老人一眼。
“爸爸，您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老人嘿嘿地笑了两声，露出嘴巴里不剩下几颗的牙齿。
“你这小子，叫你回去陪我吃吃饭也不肯，只好让我过来，亲自请你。”
说着，老人借助拐杖坐在了健身器材上面。他身材萎缩，小到似乎卫天强一只手就能讲他举起。说起话来，沙哑的声音，让人辨别不清男女。
卫天强知道：王老已经没有几年了。他得了癌症，不知道会在那个日出的时候与昨夜的星辰与风，一同归去，谁又说得准呢？
“义父，您还是先回去吧。过两天，我亲自上门陪您。你看我，这一身汗味，也不怕把您给熏着。”
“不怕，不怕，老骨头我什么没见过？倒是你，心胸狭窄，什么都忍不了。”
老人微微动怒。在外界叱咤风云的卫天强却不敢忤逆。他卑微地陪着笑脸，虚心地接受了王老人的指责。
“您说的是，您说的是。
“我扶着您出去吧？”
王老人摇摇晃晃地转过身去，卫天强恭敬地伺候在老人家身边。平日里的怒目金刚，此时低眉顺眼。
“今天有空吗？”
门口，听到这个问题的卫天强微微一愣。他最近都有事忙。可他又有什么事比讨好眼前的老人更重大呢？
他可是蓝天集团上一届的董事长，新都里叫得上名字的大企业家、慈善家、投资人，王云虎。
只可惜，他有个不成器的儿子，名叫王羽衣。卫天强眼看着身边这该死的老糊涂，把大好公司，传给了自己的纨绔子弟。
“您都开口了，那我自然是有的。”
“跟我回家里吃个便饭？”
“欸欸——”卫天强高大的身躯在王云虎瘦弱的身板前弯曲得不成样子。
对此，卫天强毫不在意，他把老人家扶上他自己的专车。
关车门时，卫天强冲着王云虎大声说：“爸爸，您先回去，我晚些时候马上就来。”
车门关上，王云虎的商务车扬长而去。
这时，卫天强的司机兼保镖，那个看起来就很凶恶的男人靠了过来，掐好时机，上前问询老板的态度。
“现在走吗？”
“嗯。把我要换的衣服拿来。”
回到健身房里的更衣室，卫天强一脸不满地脱下了自己身上早已不知道汗湿多少遍的背心。他用力地扯下粘在他身上的布料，把它们撕成一条又一条。
他卫天强曾发誓：总有一天，他要让自己在任何人面前都能够抬得起头来，不管是谁。
如今，王云虎病入膏肓，命不久矣。等王云虎一死，他将从王羽衣手上完全接管蓝天集团。到时候，谁也不能在新都的土地上，让他低头！
“老不死的东西，该下地狱了！”无声的野兽，在卫天强的心底怒吼。
自己租住的一间小屋内，赵醉鱼正在幽闭的室内，借助一盏台灯，看一张泛黄的报纸。
“二十岁少女从青白蓝电子厂的楼顶坠落，原因不明？”
当时，赵醉鱼没关注这些新闻。直到最近，他重新和王羽衣他们搭上了线，才开始关注这些事情。
“他和郑红花的关系还真是复杂！”赵醉鱼不由自主地在心底感叹了一声。
自从那天与王羽衣在革新大道上漫聊了一番过后，赵醉鱼便一直想知道：十年前，那般亲密无间的一男一女如此到底怎么了？
于是，他自己找来了这些资料。希冀于在和王羽衣聊天时透露出来的只言片语当中，结合以往的报纸，寻找到些许蛛丝马迹。
和平常人比起来，赵醉鱼最让人奇怪的一点就是他爱看报纸。小小的住宅里，积累了赵醉鱼多年以来看过的日报。
不仅如此，它们还都被赵醉鱼按时间顺序整整齐齐地收好。
当那日和王羽衣分别之后，赵醉鱼又在手机上就此问题进行了一系列旁敲侧击。
最后，赵醉鱼确定了最近的一次大事件，也是最大的一次大事件，泊客湾旅店集体坠楼案。
当时死去的三个人均是年轻女孩。她们来新都的时间都不长。但她们的共同点是：均在泊客湾留宿过一夜后，不久，选择跳楼自杀。
其中，又以发生在青白蓝的那一起最为扑朔迷离。
了解到其中情况，赵醉鱼只觉得自己身处一幕侦探电影当中。可他却没有强于逻辑推演的脑袋。只能够去相信报纸上，记者联合警方共同给出的结论。
三人均系自杀。
这样的解释，里头明显隐藏了太多的蹊跷。只可惜，赵醉鱼一不是侦探或警察，二也无法回到当时的案发现场去一探究竟。
到最后，这些想法只能通通当作一场无法解开的侦探游戏，草草收尾。
今晚，青白蓝电子厂里的保安正好轮到他值班。赵醉鱼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去到三元面馆里吃晚饭，然后准备上班。
好奇他人还是没有养活自己来的要紧啊……
微信上，钱玉柔又给自己转账一千块钱，下面还备注了个晚餐费。赵醉鱼淡淡地瞥了一眼，没有收款。
这个月的房租水电费又要吃紧了。赵醉鱼打算这个月做完，一结算工资，然后立马换个工作。
赵醉鱼和家里赌气，出社会来体验生活。可最起码，得到的工钱能让自己能在这一室一厅的小破房里住的下去吧。
当初，王羽衣给自己推荐这份工作的时候，还说愿意赞助他两千快钱。那时，赵醉鱼对这二十张纸不屑一顾。
但目前看来，这找他要账的事宜也该要提上日程了。一想起那时候王羽衣别有所图，不怀好意的眼神，赵醉鱼通体发寒。也不知道这至死少年的淘气男人要做些什么……
新都的一处工作室内，火棘正对着刚刚做好的视频，愁眉不展。
内容没有问题，封面与视频上面的图片也没有问题。可，眼下，最大的问题就是话题。
火棘不知道自己这视频会在网络上造成多么广泛的影响，她自己也不在乎。毕竟，作为商单，她已经做好了所有应当由自己做好的部分。
可是，作为引例的李葱莲正身陷舆论当中。万一她被证实了呢？甚至不用证实，只要网络上面的声量足够大，大到压倒一切——火棘害怕自己苦心经营的自媒体会遭受到莫大的反噬。
犹豫再三，面对眼下这份应王羽衣要求而做好的视频，火棘已拿它束手无策。
做不好的地方就停下来，是火棘一向所奉行的准则。她把视频压在电脑D盘当中，和自己的诸多废稿堆在一起。
然后，她给王羽衣发去消息，向他确认是否发布。
“王哥，要不暂时缓缓，万一那女孩真的做出些不干不净的事情，我怕出事。”
没多时，发出去的语音得到了答复。将信将疑的火棘按着王羽衣的指示，开始了下一步的工作……
久寻李葱莲无果，冯二娇绝望地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抬首望天，夜色渐浓。
长盛街上，中央，树体上挂满了彩灯的银杏正一派青绿，尚未成熟。
莫名其妙地搞丢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冯二娇心中难受至极。她已经给李葱莲打了十几个电话，发了几十条消息。可这些尝试，全都像没入大海中间的泥牛，一去不复返。
“葱莲，你到底跑哪去了啊！”冯二娇忿忿地咬着牙齿，再不把李葱莲找到，这繁华街道上的人流就要散了。
届时，街道上恢复空荡荡的平静，自己总不可能呆在如旷野一般的长街上整整一天，然后再去报警。
而就在这时，冯二娇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迟疑之间，冯二娇忐忑不安地接通了电话，电话那头是一个好听的女声……
两小时前，被冯二娇从芙蓉花烩里面强行拽出来的李葱莲，被一个人留在了长盛街。
等待，成为了夕阳与人间告别时，唯一的主题。李葱莲乖巧地呆呆地立在芙蓉花烩的正对面，像一个等着父母来接走自己的小孩。
长街上，人来人往。没有小轿车的穿行，没有摩托与电瓶的叨扰。只有老旧的自行车上响亮着清脆的铃铛，用双腿行走的路人们，成双成对，成群结伴地来往说笑。
几乎，看不到形单影只的游逛者。
在纷杂的人群前面，李葱莲看到的，只有一张张淹没在乌青发丝海洋当中，没有五官的脸。
人们南来北去。如李葱莲不知道晚春飞来的小燕是否是从家乡来的那一只一样，她分辨不出人群里，无数的面容。
直到，越过人海，一个令她心惊胆战的熟悉身影，隔着人山人海，缓慢却端庄地朝她这边走来。李葱莲似乎被铁链子锁住了脚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直到，郑红花走到她的近前。
“葱莲，我们又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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