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新都第一高级中学（二）
蔚蓝色的天空之上，自由的飞鸟越过了头顶。它竭尽全力地扇动着自己的翅膀。高处的气息渐渐地开始凝重了，和它一样有着翅膀的蜻蜓，正在低矮的濒临水边的灌木丛中慌乱地游走。
水汽，在炽热的阳光下，慢慢地积聚成云，只等到它必然要落下的那一天。
几日后的家长会上，郑红花焦虑地蹲靠在墙角，等待里面，正为她开会的女人出来。
同学们聚在一起，大家刚从楼底下上来。今天的最后一节课是体育，难得的体育，为了把教室空给家长。
现在，大家只等待里面的父母亲出来，当然，还有些爷爷奶奶替他们的子女前来。
此时此刻，大家一同靠在走廊栏杆上，百无聊赖地要把栏杆拍遍，砰砰砰击打钢铁的声音，似乎在催促着快点放学。
好在，高二班主任是刚从高三退下来的开明之人。外面的学生没等多久，里面的家长们便齐刷刷，一个接一个地涌了出来。
牵上自家孩子的手，趁雨还没落下，回家去了。
李葱莲和郑红花呆在一起，她是郑的小跟班，看着郑红花搭上一个此前从未有出现过的女人的手臂，二人故作亲昵地往楼梯口外走去。
“郑红花妈妈，等一下。”
负责任的老师追出来了，拦住了郑红花和那陌生的女人。被扯住的二人，表情一下子都有些僵硬。
“老……老师，什么事？”
“啊，是这样，我想和您交流的是：我看了郑红花的入校成绩，发现她啊，进校时是全市前二十名。这样的成绩，放到我们市不管哪个学校，都应该是尖子生。上学期，她成绩下降得太快。苗子一定是根好苗子，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做家长嘛，我知道，你们都很忙，可也要多关心关心，正在冲刺的关键期呢！”
说完，老师冲着两人笑笑，他带着一幅黑框眼镜，头发梳理齐整，看起来温文尔雅有好似古时候儒生的风采，富有亲和力。
“这个啊……”
那女人慢慢地叹了一口气，一旁的李葱莲知道，她根本就无法应答！
眼见情况不对，郑红花自己开口了。
“老师，我……我妈妈工作太忙，一直没时间管我。是……是我自己的原因。你放心，我会把成绩提上来的。”
“好——好！”
得到承诺，老师原本略显局促的眉峰骤然舒展开来。
“那……就这样，不打扰你们回去。”
习惯性地整理了两下教材和笔记本，夹在腋下，班主任快步离开了。
楼道里，失去了温度的夕阳裹挟着灰红色的云朵飘来，在橙金的调子里，飘落了太阳雨。郑红花为“母亲”撑起了雨伞，李葱莲吊在两人身后。
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说好的价格，五百。”郑红花咬着后槽牙，把手里的一卷纸钱交了出去。
打从刚刚，她就一直把这一沓攥在掌心里面。现在再摸，钱已经有些潮湿了。
怜惜地摸了摸郑红花的脑袋，女人从自己的包里掏出雨伞。一边抖弄，一边看向心中正忐忑着的郑红花。
旁边，李葱莲看到郑红花只在做一件事：竭尽全力地盯着女人。只是这么一件小事，仿佛，已经用光了她全身的气力。
“收着吧。”女人温柔地拍了拍郑红花的手掌，“之前，是我故意逗你玩的。”
哪怕，让郑红花真正的母亲站在那点点滴滴的雨幕之下，也不可能比那陌生女人再温柔了。她撑开雨伞，留下郑红花在原地，对着身后的李葱莲招了招手。
就这样，“李葱莲”带离了郑红花的伞下。
回过头去看，年幼尚且懵懂无知的郑红花站在原地，原本抱有敬畏的眼神中渐渐地积攒着感激。
也是从那天起，“李葱莲”成为了郑红花最好的朋友。
接下来的日子里，女人经常会联系郑红花，叫她来家里吃饭，来家里与自己的女儿一起玩耍与学习，吴一一是郑红花整个高中时代，最要好的朋友。
“她们真正结缘于那个阳光和雨水并行的午后，那天，吴一一的爸爸与妈妈为她们开了家长会。”
从此，两位女孩要好的像一双同父同母的姐妹。
吴家不似郑家，吴一一的家，又小又旧，尽管吴母把家里清扫的整洁，依旧无法掩盖贫穷所带来的局促，更无法隐藏楼下坐在地摊上大声叫卖的粗粝农妇。
不过，郑红花是从来不嫌弃的。在吴一一的家里，郑红花总能够感受到自己家中所缺乏的温暖。自己家里的长长的饭桌，把大量的空间留给了寂寞；而吴家的小方桌，四个人却能够挤在一起。尤其，是在家里的电灯泡，无法照亮每一个漆黑的角落时。
在这里，郑红花渐渐找回了曾经那个品学兼优的自己，越来越出落与意气风发。
直到，郑红花邀请吴一一去自己家玩耍之后，一切都改变了……
心像什么？
关于这个问题，从比喻和象形两方面，一千个人恐怕能给出一千零一个答案。
“不过，我认为，心像邮箱，世界向其中发去的一封封邮件，只有收件人能够看到”……
“哇！红花，这……这是你家吗？”吴一一不可思议地看着郑红花，一双眼直溜溜的。
一圈一圈地浏览，一圈一圈地欣赏，直到落座，她还在四处观望。
此时此刻，李葱莲正住在吴一一的心里，她缓缓地低下头去，看自己身上太过于老土的衣服，她甚至有些害怕会弄脏纯白的沙发，下意识地把即将坐下去的屁股拍打了好几下。
当郑红花把灯打开的时候，家里面几乎没有一点阴影。所有的缝隙都被照了个透彻，让空气里全部的埃尘感觉到无地自容。
她们和以往一样开始写作业，读书，相互练习着英语口语……
在郑红花的家里待久，“李葱莲”越来越觉得不自在，她始终无法使自己的心如以往那般宁静，她越来越不自在，开始要喝水与上厕所。
明明，自己已经有了尿意，坐在马桶上，吴一一却怎么也尿不出来，她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这才能够痛痛快快地释放出自己积蓄依旧的水，她甚至没意识到自己是什么时候憋了这么多。
外面的天慢慢黑沉下来，夜晚到了。吴一一坐在舒适的学习椅上，却怎么也坐不住，就好像有个人在握着她的腰，同时用手拨弄着她的全身上下的每一根汗毛。
“叮咚——叮咚——”
门铃响了，吴一一大梦初醒般地惊跳起来，从椅子上。
身边，连郑红花都被她吓了一跳。没顾得这么多，吴一一迅速且机械地去给按铃的人开门。
当门打开的那一刻，吴一一被来人吓了一跳。
明明是满脸疲态的普通美女，吴一一却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怒火与敌意，似乎是在质问自己为什么存在于此。
回答不上来的吴一一连招呼都没打，急急转身，跑到客厅，开始收拾自己的作业与书包。
“怎么这就要走啦？”
她明明在说“怎么不快点走”！吴一一加快了自己收拾东西的速度，把一切归属于自己的物品胡乱地揉作一团，装进书包，扛在背上。
“一一。”
“红花，我先走了，拜拜！”
“不留下来吃饭么？”
吴一一勉强地露出笑容，这笑比哭还难看。母女二人怔怔地看着她快步跑开，一时间也忘记了挽留……
脑袋里一片空白，吴一一胡乱但快速地在路上奔走，一种羞耻、屈辱以及忐忑完完全全地支配了她的身心。
灰蒙蒙的高天之上，黑云似大军压境。可惜，还没到夜晚点亮路灯的时候，新都的街道上，一个个行人模糊成了一道道鬼影。
新的，名为害怕的情绪横插了一脚，吴一一跑了起来，向着家的方向。
这时，李葱莲看见她心底的悲哀，一种……和自己如出一辙的悲哀。莫名的难受化作一块类似于鱼刺的事物，卡在喉咙，梗在心头。
那天之后，虽然吴一一和郑红花仍旧是好朋友，但打心底，吴一一渐渐地与郑疏远了。她会刻意地避开转角的相遇，会下意识地在经过郑红花身边时把头低下，装作沉思没看见对方的样子，还会跑到郑看不见的地方，在体育课的自由时间里。
慢慢地，郑红花的一张热脸不会再对吴一一殷勤了。在少之又少的沟通里，二人似乎形成了一种默契：互不干扰，岁月静好。
两人又有了新的朋友，新的圈子。
吴一一尽可能地使自己在一大帮人的拥簇下，看起来闪耀，再闪耀一点。在繁忙的课业之外，到处游玩，天南海北地跑。几乎是每一天都要发朋友圈，以装点自己本来品尝起来颇为平淡的生活。
至于郑红花，她沉稳地打算着自己的人生，期待着高考结束，瓜熟蒂落，收获成果的那一天，并为此不断地努力着。
这样的日子匆匆流逝，二人很快就升上了压力最大的一个年级——高三。
学期开始的时候，成绩一向不太理想的吴一一在亲友们的劝说下选择成为了一名艺术生。
当牺牲掉周末，踏进那空气混浊，几乎令人作呕的美术教室时，吴一一再一次看到了郑红花熟悉的身影。对方穿着死板却干净的校服，课件与物件准备齐全。
与郑红花相比起来，吴一一像学校门口漫无目的的小混混。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为了时尚，裤子上面还多了几个破洞，手中的笔袋脏兮兮，书角被折出了一叠大小不一的三角形。
“为什么？为什么她也要来学美术？”吴一一完全不理解郑红花的行为，明明对方的学习成绩那么优异，总能在每一次分数放榜时处于前列来刺她的眼睛。
现在，又跑到这里——是要证明她什么都比自己好吗？一股无名的怒火自吴一一的心里嘭地燃起。郑红花最终看到了呆立在门口一动不动的吴一一，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和以往一样。
明明，这是她们两之间特有的也是最平常的招呼，在那一刻，却让吴一一怒不可遏。她脸倏忽红了，跑到一边的坐位上把自己的头隐藏在大大的画板之后，喘着粗气。
一种名为“复仇”的情绪在吴一一心底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她想要对郑红花复仇，她必须得证明自己有比郑红花好的地方！
不远处，重回状态的郑红花淡淡地看着吴一一这边。这段时间里，她心底积攒了许许多多的疑问。她想真切地和吴一一聊聊：为什么不搭理自己了？
水汽，在炽热的阳光下，慢慢地积聚成云，只等到它必然要落下的那一天。
几日后的家长会上，郑红花焦虑地蹲靠在墙角，等待里面，正为她开会的女人出来。
同学们聚在一起，大家刚从楼底下上来。今天的最后一节课是体育，难得的体育，为了把教室空给家长。
现在，大家只等待里面的父母亲出来，当然，还有些爷爷奶奶替他们的子女前来。
此时此刻，大家一同靠在走廊栏杆上，百无聊赖地要把栏杆拍遍，砰砰砰击打钢铁的声音，似乎在催促着快点放学。
好在，高二班主任是刚从高三退下来的开明之人。外面的学生没等多久，里面的家长们便齐刷刷，一个接一个地涌了出来。
牵上自家孩子的手，趁雨还没落下，回家去了。
李葱莲和郑红花呆在一起，她是郑的小跟班，看着郑红花搭上一个此前从未有出现过的女人的手臂，二人故作亲昵地往楼梯口外走去。
“郑红花妈妈，等一下。”
负责任的老师追出来了，拦住了郑红花和那陌生的女人。被扯住的二人，表情一下子都有些僵硬。
“老……老师，什么事？”
“啊，是这样，我想和您交流的是：我看了郑红花的入校成绩，发现她啊，进校时是全市前二十名。这样的成绩，放到我们市不管哪个学校，都应该是尖子生。上学期，她成绩下降得太快。苗子一定是根好苗子，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做家长嘛，我知道，你们都很忙，可也要多关心关心，正在冲刺的关键期呢！”
说完，老师冲着两人笑笑，他带着一幅黑框眼镜，头发梳理齐整，看起来温文尔雅有好似古时候儒生的风采，富有亲和力。
“这个啊……”
那女人慢慢地叹了一口气，一旁的李葱莲知道，她根本就无法应答！
眼见情况不对，郑红花自己开口了。
“老师，我……我妈妈工作太忙，一直没时间管我。是……是我自己的原因。你放心，我会把成绩提上来的。”
“好——好！”
得到承诺，老师原本略显局促的眉峰骤然舒展开来。
“那……就这样，不打扰你们回去。”
习惯性地整理了两下教材和笔记本，夹在腋下，班主任快步离开了。
楼道里，失去了温度的夕阳裹挟着灰红色的云朵飘来，在橙金的调子里，飘落了太阳雨。郑红花为“母亲”撑起了雨伞，李葱莲吊在两人身后。
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说好的价格，五百。”郑红花咬着后槽牙，把手里的一卷纸钱交了出去。
打从刚刚，她就一直把这一沓攥在掌心里面。现在再摸，钱已经有些潮湿了。
怜惜地摸了摸郑红花的脑袋，女人从自己的包里掏出雨伞。一边抖弄，一边看向心中正忐忑着的郑红花。
旁边，李葱莲看到郑红花只在做一件事：竭尽全力地盯着女人。只是这么一件小事，仿佛，已经用光了她全身的气力。
“收着吧。”女人温柔地拍了拍郑红花的手掌，“之前，是我故意逗你玩的。”
哪怕，让郑红花真正的母亲站在那点点滴滴的雨幕之下，也不可能比那陌生女人再温柔了。她撑开雨伞，留下郑红花在原地，对着身后的李葱莲招了招手。
就这样，“李葱莲”带离了郑红花的伞下。
回过头去看，年幼尚且懵懂无知的郑红花站在原地，原本抱有敬畏的眼神中渐渐地积攒着感激。
也是从那天起，“李葱莲”成为了郑红花最好的朋友。
接下来的日子里，女人经常会联系郑红花，叫她来家里吃饭，来家里与自己的女儿一起玩耍与学习，吴一一是郑红花整个高中时代，最要好的朋友。
“她们真正结缘于那个阳光和雨水并行的午后，那天，吴一一的爸爸与妈妈为她们开了家长会。”
从此，两位女孩要好的像一双同父同母的姐妹。
吴家不似郑家，吴一一的家，又小又旧，尽管吴母把家里清扫的整洁，依旧无法掩盖贫穷所带来的局促，更无法隐藏楼下坐在地摊上大声叫卖的粗粝农妇。
不过，郑红花是从来不嫌弃的。在吴一一的家里，郑红花总能够感受到自己家中所缺乏的温暖。自己家里的长长的饭桌，把大量的空间留给了寂寞；而吴家的小方桌，四个人却能够挤在一起。尤其，是在家里的电灯泡，无法照亮每一个漆黑的角落时。
在这里，郑红花渐渐找回了曾经那个品学兼优的自己，越来越出落与意气风发。
直到，郑红花邀请吴一一去自己家玩耍之后，一切都改变了……
心像什么？
关于这个问题，从比喻和象形两方面，一千个人恐怕能给出一千零一个答案。
“不过，我认为，心像邮箱，世界向其中发去的一封封邮件，只有收件人能够看到”……
“哇！红花，这……这是你家吗？”吴一一不可思议地看着郑红花，一双眼直溜溜的。
一圈一圈地浏览，一圈一圈地欣赏，直到落座，她还在四处观望。
此时此刻，李葱莲正住在吴一一的心里，她缓缓地低下头去，看自己身上太过于老土的衣服，她甚至有些害怕会弄脏纯白的沙发，下意识地把即将坐下去的屁股拍打了好几下。
当郑红花把灯打开的时候，家里面几乎没有一点阴影。所有的缝隙都被照了个透彻，让空气里全部的埃尘感觉到无地自容。
她们和以往一样开始写作业，读书，相互练习着英语口语……
在郑红花的家里待久，“李葱莲”越来越觉得不自在，她始终无法使自己的心如以往那般宁静，她越来越不自在，开始要喝水与上厕所。
明明，自己已经有了尿意，坐在马桶上，吴一一却怎么也尿不出来，她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这才能够痛痛快快地释放出自己积蓄依旧的水，她甚至没意识到自己是什么时候憋了这么多。
外面的天慢慢黑沉下来，夜晚到了。吴一一坐在舒适的学习椅上，却怎么也坐不住，就好像有个人在握着她的腰，同时用手拨弄着她的全身上下的每一根汗毛。
“叮咚——叮咚——”
门铃响了，吴一一大梦初醒般地惊跳起来，从椅子上。
身边，连郑红花都被她吓了一跳。没顾得这么多，吴一一迅速且机械地去给按铃的人开门。
当门打开的那一刻，吴一一被来人吓了一跳。
明明是满脸疲态的普通美女，吴一一却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怒火与敌意，似乎是在质问自己为什么存在于此。
回答不上来的吴一一连招呼都没打，急急转身，跑到客厅，开始收拾自己的作业与书包。
“怎么这就要走啦？”
她明明在说“怎么不快点走”！吴一一加快了自己收拾东西的速度，把一切归属于自己的物品胡乱地揉作一团，装进书包，扛在背上。
“一一。”
“红花，我先走了，拜拜！”
“不留下来吃饭么？”
吴一一勉强地露出笑容，这笑比哭还难看。母女二人怔怔地看着她快步跑开，一时间也忘记了挽留……
脑袋里一片空白，吴一一胡乱但快速地在路上奔走，一种羞耻、屈辱以及忐忑完完全全地支配了她的身心。
灰蒙蒙的高天之上，黑云似大军压境。可惜，还没到夜晚点亮路灯的时候，新都的街道上，一个个行人模糊成了一道道鬼影。
新的，名为害怕的情绪横插了一脚，吴一一跑了起来，向着家的方向。
这时，李葱莲看见她心底的悲哀，一种……和自己如出一辙的悲哀。莫名的难受化作一块类似于鱼刺的事物，卡在喉咙，梗在心头。
那天之后，虽然吴一一和郑红花仍旧是好朋友，但打心底，吴一一渐渐地与郑疏远了。她会刻意地避开转角的相遇，会下意识地在经过郑红花身边时把头低下，装作沉思没看见对方的样子，还会跑到郑看不见的地方，在体育课的自由时间里。
慢慢地，郑红花的一张热脸不会再对吴一一殷勤了。在少之又少的沟通里，二人似乎形成了一种默契：互不干扰，岁月静好。
两人又有了新的朋友，新的圈子。
吴一一尽可能地使自己在一大帮人的拥簇下，看起来闪耀，再闪耀一点。在繁忙的课业之外，到处游玩，天南海北地跑。几乎是每一天都要发朋友圈，以装点自己本来品尝起来颇为平淡的生活。
至于郑红花，她沉稳地打算着自己的人生，期待着高考结束，瓜熟蒂落，收获成果的那一天，并为此不断地努力着。
这样的日子匆匆流逝，二人很快就升上了压力最大的一个年级——高三。
学期开始的时候，成绩一向不太理想的吴一一在亲友们的劝说下选择成为了一名艺术生。
当牺牲掉周末，踏进那空气混浊，几乎令人作呕的美术教室时，吴一一再一次看到了郑红花熟悉的身影。对方穿着死板却干净的校服，课件与物件准备齐全。
与郑红花相比起来，吴一一像学校门口漫无目的的小混混。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为了时尚，裤子上面还多了几个破洞，手中的笔袋脏兮兮，书角被折出了一叠大小不一的三角形。
“为什么？为什么她也要来学美术？”吴一一完全不理解郑红花的行为，明明对方的学习成绩那么优异，总能在每一次分数放榜时处于前列来刺她的眼睛。
现在，又跑到这里——是要证明她什么都比自己好吗？一股无名的怒火自吴一一的心里嘭地燃起。郑红花最终看到了呆立在门口一动不动的吴一一，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和以往一样。
明明，这是她们两之间特有的也是最平常的招呼，在那一刻，却让吴一一怒不可遏。她脸倏忽红了，跑到一边的坐位上把自己的头隐藏在大大的画板之后，喘着粗气。
一种名为“复仇”的情绪在吴一一心底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她想要对郑红花复仇，她必须得证明自己有比郑红花好的地方！
不远处，重回状态的郑红花淡淡地看着吴一一这边。这段时间里，她心底积攒了许许多多的疑问。她想真切地和吴一一聊聊：为什么不搭理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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