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CHANGE
“藤床纸帐朝眠起。说不尽、无佳思。沈香断续玉炉寒，伴我情怀如水。笛里三弄，梅心惊破，多少春情意。
小风疏雨萧萧地。又催下、千行泪。吹箫人去玉楼空，肠断与谁同倚。一枝折得，人间天上，没个人堪寄。”
——题记
他缓缓举剑撤退到了墙头，此刻右手只紧握着那一柄长剑拦在胸前防身，左手则偷偷伸向旁边的一团溅了些血迹的长草绳，抓到草绳之后，心想一定要见清照一面，于是掷出长绳，接着尽可能隐蔽地双手握住草绳向上攀登，剑插在腰中，到了城门之上，刚刚站起来，四面八方的弓箭都向他而来，一个金兵将领大喊：“抓住他！我看出来他是将军了！”
赵明诚先俯下身子在城墙粗粗的沿上慢慢匍匐到了墙端，接着迅速地抽起长草绳甩到另一边，因为是手搓的，草绳上面有着几个结结，于是先迈出左脚到一个小结上，再一个灵巧的一百八十度转身，此时城外的金兵又一片沸腾。弓箭像雨点一样扑向他，但是金兵箭术不高，大多都射偏了，但是也有许多插到了他的盔甲上。
他赶快摆正了头盔，踏着一个一个结，小心翼翼一步一步挪下去，所幸盔甲还算坚硬，没有被射破，于是到最后一个结时，用力一蹬城墙，借力一大跳，长绳在后面荡个不停。金兵们没有反应过来，将领一愣，大声疾呼抓住他，可是赵明诚早就狂奔出了一段距离。
所谓“擒贼先擒王”，那个金兵将领也是这么想的，于是一大批金兵继续攻城，百人小分队擂着战鼓，还有人骑着高头大马，马蹄声此起彼伏，合起来的声音雷鸣般，像鞭炮齐鸣，喊着口号行军向赵明诚。
赵明诚慌了，但是知道单跑肯定没有骑马快，更何况他已经有些疲累，于是用力挥剑在一个冲在前面的士兵的腿上划了一剑，那人奇痛难忍，摔了下马。赵明诚迅速伸出手，扯掉他的箭袋和大弓，因为远战还是弓箭好用。那士兵被后面冲来的马蹄踩了几下，腿上伤口迸裂，血从口子喷了出来。但是赵明诚关心的不是这个，战争就是这么残酷，不是你死就是我伤。
那匹毛色赤白相杂的蒙古马不断地嘶鸣、挣扎着，赵明诚双腿一夹，一扯缰绳，那马便驯服地冲了出去，奔驰在最前方，赵明诚扭头，眯着一只眼射出几只箭，把几名金国士兵射倒在地，捂着伤口不停踢腿。
仍嫌不够快，他挥鞭狠狠抽了一下马屁股，那马飞驰起来，一下子超过了半数金兵，此时他无力极了，四肢酸软，趴在马上几乎要摔下来。
贵池家中。
清照正在绣十字绣，喝了一口清茶水，合上壶盖，忽然一个人跑了进来，告诉她赵明诚用绳子逃跑的事。
她开始纠结：去了当兵，如果尽忠，那定是活不下来，她希望他活，但是做了狗熊，没做英雄，可是他活着，这该怎么说呢？自己本来就是要他活着的呀。
她反复犹豫后拿来了笔墨纸砚，开始在一块手帕上挥笔写下一首诗……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清照对着那个传信人朗声说：“你把这快帕子送给他。”
那人拿起那张写着诗的手帕走了出去。清照在家中休憩起来，不知赵明诚看见是何反应。
忽然过了五六天样子听见了消息说赵明诚刚逃出来就因为长途奔波和炎炎赤日已经病倒了。
清照又惊又怕，知道明诚性子向来急躁，要是发烧起来服了寒性的药，病就更令人担忧了。
于是十万火急地打包好行李，抱着包裹飞快地冲到了码头，乘船东下，一昼夜赶了三百里，在船上默念：快点，快点，快点……
她望着远方湖上的星星点点灯火阑珊，有歌女在婀娜多姿、扭扭捏捏、惺惺作态地卖唱，天空中有些灿烂的彩灯点缀着星空。但是她关心的不是景色。
清照好不容易才赶到了建康，直奔赵明诚正在疗养的地方。
赵明诚果然服了大量的柴胡、黄芩等凉药，疟疾加上痢疾，已经病入膏肓，清照一听，手脚冰冷，几乎晕倒，无法恢复镇静。
她泪水模糊了双眼，慌乱地找手帕去擦，却发现已经题了那首诗《夏日绝句》。
清照悲伤无比，眼泪夺眶而出，仓皇之间已经不忍问及后事。
她坐在床边，照看着赵明诚，给他倒水，捶背，擦擦浓痰。日子慢慢过去了。
八月十八日，赵明诚躺在大床上再也起不了身，却叫清照拿来纸笔，艰难地靠在垫子上坐了起来，一字一字写了下来一首诗，接着手不停地抖着，咳了一大口血，满头是豆大的汗珠，嘟哝道：“我好困……我要睡一觉……”
清照扶他上了床，拿着蒲扇给他扇扇子，可是扇了一整天也没见得醒来，去找大夫问怎么回事。
大夫搭了搭脉，凝视着清照：“夫人……你想要知道真相吗？”
清照已经知道了结果。
她又不受控制地把头埋在手中抽泣起来了，唤佣人去准备大棺，行葬礼。自己慢慢地换上一件缟素的衣裳，乌黑的头发紧紧地绑成一个高发髻，用雪白的面纱遮住了面庞，腰上系一根麻布带子，前往葬礼。
一些刚雇的抬棺人白衣裳，不过显然不喜欢这行装，抬着大棺向前整齐地迈着大步，还要喊“一、二”，不过被清照制止了。请了个庙里的和尚念经超度，赵明诚的几位兄弟姊妹也赶了过来，和清照简单地握握手，点头示意。过了几日，才开始正式的葬礼。
没有后代，于是只能让一个小外甥举着灵牌，亲人在后面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抬进了坟墓里头。清照等人举起捧捧花朵放在旁边，然后按规矩烧了一把油纸伞，便都跪下磕头大哭，清照忽然想到了结婚时也是这样，于是更发悲切，偷偷撩起面纱抹了一把眼泪。
葬毕，清照觉得难受，躺到床上，居然看见了赵明诚。赵明诚看上去更年轻英俊了，对她亲密地一笑，拉着她的手道：“你就是嫦娥，此生就是来见我的，死后我已经知道了一切。”
清照轻快活泼地向前走着，握着赵明诚的手，心像化了一样，吃蜜般的甜，二人走向了一片未知的美丽的地方，“这就是你父亲的国度。”赵明诚指着说。
清照从草丛中捻下一朵浅紫色的锦熏笼，笑着拈在手中。
先到了皇宫大朝廷中，一个人身着大黄龙袍，看见清照便不停地挥手：“嗨！姊姊，姊夫！”他便是当年的尧，在帝喾死后先是挚有了帝位，但是挚几年后便患病而亡，于是尧作为剩下的长子，继承了帝位。
清照笑道：“不叫我洁洁了？”尧脸一红。
他领了二人到一大块用栏杆围住的土地，里面有几幢楼房：“这院子都是你们的。”
二人肆意地玩耍，清照还发现了一只秋千，在上面用力一荡：“呀，我们不就是我荡秋千相见的吗？啊唷，你也来一下！”
玩累了，二人朝天躺在草地上休息，聊了聊天，快活极了。清照看天色已晚，拉开帘子进了房，享受完丰盛的大晚宴，二人躺在了床上，忽然赵明诚的面容变成了一个丫鬟的，听见有人叫：“夫人！快醒醒吧！你已经高烧睡了三天三夜了！”
她猛地惊醒，拽掉头上的冰块包，“我没事。”
小风疏雨萧萧地。又催下、千行泪。吹箫人去玉楼空，肠断与谁同倚。一枝折得，人间天上，没个人堪寄。”
——题记
他缓缓举剑撤退到了墙头，此刻右手只紧握着那一柄长剑拦在胸前防身，左手则偷偷伸向旁边的一团溅了些血迹的长草绳，抓到草绳之后，心想一定要见清照一面，于是掷出长绳，接着尽可能隐蔽地双手握住草绳向上攀登，剑插在腰中，到了城门之上，刚刚站起来，四面八方的弓箭都向他而来，一个金兵将领大喊：“抓住他！我看出来他是将军了！”
赵明诚先俯下身子在城墙粗粗的沿上慢慢匍匐到了墙端，接着迅速地抽起长草绳甩到另一边，因为是手搓的，草绳上面有着几个结结，于是先迈出左脚到一个小结上，再一个灵巧的一百八十度转身，此时城外的金兵又一片沸腾。弓箭像雨点一样扑向他，但是金兵箭术不高，大多都射偏了，但是也有许多插到了他的盔甲上。
他赶快摆正了头盔，踏着一个一个结，小心翼翼一步一步挪下去，所幸盔甲还算坚硬，没有被射破，于是到最后一个结时，用力一蹬城墙，借力一大跳，长绳在后面荡个不停。金兵们没有反应过来，将领一愣，大声疾呼抓住他，可是赵明诚早就狂奔出了一段距离。
所谓“擒贼先擒王”，那个金兵将领也是这么想的，于是一大批金兵继续攻城，百人小分队擂着战鼓，还有人骑着高头大马，马蹄声此起彼伏，合起来的声音雷鸣般，像鞭炮齐鸣，喊着口号行军向赵明诚。
赵明诚慌了，但是知道单跑肯定没有骑马快，更何况他已经有些疲累，于是用力挥剑在一个冲在前面的士兵的腿上划了一剑，那人奇痛难忍，摔了下马。赵明诚迅速伸出手，扯掉他的箭袋和大弓，因为远战还是弓箭好用。那士兵被后面冲来的马蹄踩了几下，腿上伤口迸裂，血从口子喷了出来。但是赵明诚关心的不是这个，战争就是这么残酷，不是你死就是我伤。
那匹毛色赤白相杂的蒙古马不断地嘶鸣、挣扎着，赵明诚双腿一夹，一扯缰绳，那马便驯服地冲了出去，奔驰在最前方，赵明诚扭头，眯着一只眼射出几只箭，把几名金国士兵射倒在地，捂着伤口不停踢腿。
仍嫌不够快，他挥鞭狠狠抽了一下马屁股，那马飞驰起来，一下子超过了半数金兵，此时他无力极了，四肢酸软，趴在马上几乎要摔下来。
贵池家中。
清照正在绣十字绣，喝了一口清茶水，合上壶盖，忽然一个人跑了进来，告诉她赵明诚用绳子逃跑的事。
她开始纠结：去了当兵，如果尽忠，那定是活不下来，她希望他活，但是做了狗熊，没做英雄，可是他活着，这该怎么说呢？自己本来就是要他活着的呀。
她反复犹豫后拿来了笔墨纸砚，开始在一块手帕上挥笔写下一首诗……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清照对着那个传信人朗声说：“你把这快帕子送给他。”
那人拿起那张写着诗的手帕走了出去。清照在家中休憩起来，不知赵明诚看见是何反应。
忽然过了五六天样子听见了消息说赵明诚刚逃出来就因为长途奔波和炎炎赤日已经病倒了。
清照又惊又怕，知道明诚性子向来急躁，要是发烧起来服了寒性的药，病就更令人担忧了。
于是十万火急地打包好行李，抱着包裹飞快地冲到了码头，乘船东下，一昼夜赶了三百里，在船上默念：快点，快点，快点……
她望着远方湖上的星星点点灯火阑珊，有歌女在婀娜多姿、扭扭捏捏、惺惺作态地卖唱，天空中有些灿烂的彩灯点缀着星空。但是她关心的不是景色。
清照好不容易才赶到了建康，直奔赵明诚正在疗养的地方。
赵明诚果然服了大量的柴胡、黄芩等凉药，疟疾加上痢疾，已经病入膏肓，清照一听，手脚冰冷，几乎晕倒，无法恢复镇静。
她泪水模糊了双眼，慌乱地找手帕去擦，却发现已经题了那首诗《夏日绝句》。
清照悲伤无比，眼泪夺眶而出，仓皇之间已经不忍问及后事。
她坐在床边，照看着赵明诚，给他倒水，捶背，擦擦浓痰。日子慢慢过去了。
八月十八日，赵明诚躺在大床上再也起不了身，却叫清照拿来纸笔，艰难地靠在垫子上坐了起来，一字一字写了下来一首诗，接着手不停地抖着，咳了一大口血，满头是豆大的汗珠，嘟哝道：“我好困……我要睡一觉……”
清照扶他上了床，拿着蒲扇给他扇扇子，可是扇了一整天也没见得醒来，去找大夫问怎么回事。
大夫搭了搭脉，凝视着清照：“夫人……你想要知道真相吗？”
清照已经知道了结果。
她又不受控制地把头埋在手中抽泣起来了，唤佣人去准备大棺，行葬礼。自己慢慢地换上一件缟素的衣裳，乌黑的头发紧紧地绑成一个高发髻，用雪白的面纱遮住了面庞，腰上系一根麻布带子，前往葬礼。
一些刚雇的抬棺人白衣裳，不过显然不喜欢这行装，抬着大棺向前整齐地迈着大步，还要喊“一、二”，不过被清照制止了。请了个庙里的和尚念经超度，赵明诚的几位兄弟姊妹也赶了过来，和清照简单地握握手，点头示意。过了几日，才开始正式的葬礼。
没有后代，于是只能让一个小外甥举着灵牌，亲人在后面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抬进了坟墓里头。清照等人举起捧捧花朵放在旁边，然后按规矩烧了一把油纸伞，便都跪下磕头大哭，清照忽然想到了结婚时也是这样，于是更发悲切，偷偷撩起面纱抹了一把眼泪。
葬毕，清照觉得难受，躺到床上，居然看见了赵明诚。赵明诚看上去更年轻英俊了，对她亲密地一笑，拉着她的手道：“你就是嫦娥，此生就是来见我的，死后我已经知道了一切。”
清照轻快活泼地向前走着，握着赵明诚的手，心像化了一样，吃蜜般的甜，二人走向了一片未知的美丽的地方，“这就是你父亲的国度。”赵明诚指着说。
清照从草丛中捻下一朵浅紫色的锦熏笼，笑着拈在手中。
先到了皇宫大朝廷中，一个人身着大黄龙袍，看见清照便不停地挥手：“嗨！姊姊，姊夫！”他便是当年的尧，在帝喾死后先是挚有了帝位，但是挚几年后便患病而亡，于是尧作为剩下的长子，继承了帝位。
清照笑道：“不叫我洁洁了？”尧脸一红。
他领了二人到一大块用栏杆围住的土地，里面有几幢楼房：“这院子都是你们的。”
二人肆意地玩耍，清照还发现了一只秋千，在上面用力一荡：“呀，我们不就是我荡秋千相见的吗？啊唷，你也来一下！”
玩累了，二人朝天躺在草地上休息，聊了聊天，快活极了。清照看天色已晚，拉开帘子进了房，享受完丰盛的大晚宴，二人躺在了床上，忽然赵明诚的面容变成了一个丫鬟的，听见有人叫：“夫人！快醒醒吧！你已经高烧睡了三天三夜了！”
她猛地惊醒，拽掉头上的冰块包，“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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