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抉择（上）
轮滑羊棒骨完成候选者任务，此行目标完成，满意离开。晨星与急走一个六休整了一番，赶回隆冬城营寨，将事情经过跟虎侍大将蒋晟解释了一遍，事件终于告一段落。
次日凌晨，两人随隆冬城部队回城，并在下午夕阳正红时，抵达隆冬城。
像往常一样，庄维在老街上看到了阿梅。他下意识地把断掌的左手往后收，却被绷带上传来的痛感打断了。阿梅低着头，轻轻叹了口气，依旧没有去看庄维。这对默契的情侣，无声地打了个招呼，沉默着走进了巷子。
庄维进入巷口时，就下定了决心，这次真得要和阿梅分开了。他再也不是那个健康完整的隆冬城士兵了，何必耽误人家。可每走一步，他的心就像是被灌进了一碗水。
走出巷口时，少女轻轻叹了口气，“你每次想做什么决定时，就会在这条巷子里走。”不同于往常，少女语气中没有幽怨和责备。
身体停止了，但是那水还在晃，庄维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因为一不小心，它们就会从鼻子和眼睛里溢出来。
“阿梅。”
“嗯。”
“我们分手吧。哈哈，我连现在连手都没了。”庄维说着说着，混乱地笑了起来。他笑对面可人儿晕红的眼睛，笑那眼神中的不解。他控制不住地开始恶作剧，狰狞地笑道：“其实我一直在逃避，现在我解脱了。说实话，你挺烦的。你总是要管我。一个战士，保家卫国是他职责所在。哈——哈——呼，你知道吗，你总叮嘱我要优先保护自己，有风险的事情不要去做，更不要去想。我做到了，我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地退缩，像一个懦夫一样。我的战友都在流血流泪，甚至付出生命，我却总是对他们见死不救。而我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只是为了遵守你的要求，眼看着这一切发生。”阿维说完，都为自己的无耻感到震惊和庆幸。
“你说完了吗？”阿梅的身体在发抖，声音也在发抖：“阿维，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是一个自私的人是吗？”阿梅简直不敢相信，她的庄维会说出这种混账话，担心自己心爱的人，难道有错吗。一个战士如果连自己都保护不好，实力不够，为什么要上战场去呢？隆冬城缺了一个士兵，难道就要沦陷了吗？
“所以我们，从来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阿梅。”
“你说的？”泣不成声的阿梅，也不知发出的声音。她在心里呐喊，快来安慰我！你这个混蛋！
庄维深吸了几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酷地说：“我说的。”
这一刻，阿梅气得连眼泪都自动吸了回去，大笨蛋！混蛋！我再也不原谅你了！
阿梅最终还是跺跺脚，狠狠离开。
庄维一个人在夕阳中游荡着，他的影子空落落的，犹如一只孤魂野鬼。
解散后，陈波不敢回家，也不想去酒吧。妻子带着女儿，在铁匠铺前找到了他。回去路上，陈波脑海中还回荡着铛铛铛的打铁声。
女孩在枕着妈妈的肩膀，睡着了。安珍温柔地喊了一声丈夫：“波。”
陈波没应声。
“我们相识时，你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士兵。时间过得真快，现在你已经是队长了。你要管手下一群新兵蛋子，平时免不了上下打点，在外也要一直端着。在他们看来，你是一个事业有成、坚忍不拔的队长，是他们追逐的目标……”
“这一趟，又有人受伤了。抱歉啊……”
“说什么抱歉，你看，这街上所有的人，都享受着你们带来的安定。我也是。我能想到，我的丈夫，在保护着我和我们的女儿，我就特别安心。虽然这很危险，但是这个世界，总需要有人站出来，为自己奉献，为他人奉献。你能保护自己的家人，你应该自豪。”
“这一趟，阿维为了救我，失去了左手。我是一个不称职的队长。神殿虽然能修复这样的伤势，但是我们没有足够的军功可以抵扣了。而且这样的话……”
“我明白的。波，你知道我的。我不需要更好的生活，只想要我们一家人，能尽量团聚久一些。有一天，便是一天，这就足够了。活着，就永远有希望。”军功对于隆冬城的士兵，是财富。但如果用它来换取修复士兵去神殿恢复伤势的名额，则意味着整个队伍的收入会大幅衰减。安珍当然很希望一家人的生活能有改善，女儿的出生也增加了不少开销。但是丈夫的正直与信念，正是她最欣赏的一点。在这方面，她会永远支持他。
此次出征，隆冬城损伤惨重，士兵气势低落。这直接导致讨伐血怒者巢穴的提议没能被议会通过。在全是NPC的会议上，旁观的晨星才明显感觉到他是一个异类。NPC对于生命的态度，和现实中的玩家别无二致。而作为一个死了也能继续复活的候选者，晨星看着NPC在这个世界里摸打滚爬，感觉身上的龙傲天味快收不住了。
不适之余，晨星意识到庄维的手掌可能接不回去了。
年轻士兵的下半生，可能会在暗淡中度过。像他这样的士兵甚至普通NPC，只会越来越多。虽然玩家进入游戏世界，百分之九十九的情况下，都是践行正义，打破束缚。但这些主线必然会引发战争，如此战争潮流之下，会有多少NPC遭殃。
对于个体生命来说，救世，需要先灭世。灭世，也只是灭世罢了。为了救世而选择先灭世的普通NPC，却不知要有多大的勇气。
都说斗智斗勇以后的红烧肉才好吃，晨星却没什么食欲。他在街上辗转了几轮，鬼使神差地进了圣歌的神殿。
圣歌作为神圣意志的代言者，本是大陆上最强大的组织之一。可惜因为圣光恩泽的收缩和削弱，信众已经十不存一。如今的圣歌神殿，平常日子里都非常冷清。
晨星进神殿的时候，那教卫也没有阻止，只是谨慎地瞥了他一眼。
次日凌晨，两人随隆冬城部队回城，并在下午夕阳正红时，抵达隆冬城。
像往常一样，庄维在老街上看到了阿梅。他下意识地把断掌的左手往后收，却被绷带上传来的痛感打断了。阿梅低着头，轻轻叹了口气，依旧没有去看庄维。这对默契的情侣，无声地打了个招呼，沉默着走进了巷子。
庄维进入巷口时，就下定了决心，这次真得要和阿梅分开了。他再也不是那个健康完整的隆冬城士兵了，何必耽误人家。可每走一步，他的心就像是被灌进了一碗水。
走出巷口时，少女轻轻叹了口气，“你每次想做什么决定时，就会在这条巷子里走。”不同于往常，少女语气中没有幽怨和责备。
身体停止了，但是那水还在晃，庄维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因为一不小心，它们就会从鼻子和眼睛里溢出来。
“阿梅。”
“嗯。”
“我们分手吧。哈哈，我连现在连手都没了。”庄维说着说着，混乱地笑了起来。他笑对面可人儿晕红的眼睛，笑那眼神中的不解。他控制不住地开始恶作剧，狰狞地笑道：“其实我一直在逃避，现在我解脱了。说实话，你挺烦的。你总是要管我。一个战士，保家卫国是他职责所在。哈——哈——呼，你知道吗，你总叮嘱我要优先保护自己，有风险的事情不要去做，更不要去想。我做到了，我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地退缩，像一个懦夫一样。我的战友都在流血流泪，甚至付出生命，我却总是对他们见死不救。而我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只是为了遵守你的要求，眼看着这一切发生。”阿维说完，都为自己的无耻感到震惊和庆幸。
“你说完了吗？”阿梅的身体在发抖，声音也在发抖：“阿维，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是一个自私的人是吗？”阿梅简直不敢相信，她的庄维会说出这种混账话，担心自己心爱的人，难道有错吗。一个战士如果连自己都保护不好，实力不够，为什么要上战场去呢？隆冬城缺了一个士兵，难道就要沦陷了吗？
“所以我们，从来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阿梅。”
“你说的？”泣不成声的阿梅，也不知发出的声音。她在心里呐喊，快来安慰我！你这个混蛋！
庄维深吸了几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酷地说：“我说的。”
这一刻，阿梅气得连眼泪都自动吸了回去，大笨蛋！混蛋！我再也不原谅你了！
阿梅最终还是跺跺脚，狠狠离开。
庄维一个人在夕阳中游荡着，他的影子空落落的，犹如一只孤魂野鬼。
解散后，陈波不敢回家，也不想去酒吧。妻子带着女儿，在铁匠铺前找到了他。回去路上，陈波脑海中还回荡着铛铛铛的打铁声。
女孩在枕着妈妈的肩膀，睡着了。安珍温柔地喊了一声丈夫：“波。”
陈波没应声。
“我们相识时，你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士兵。时间过得真快，现在你已经是队长了。你要管手下一群新兵蛋子，平时免不了上下打点，在外也要一直端着。在他们看来，你是一个事业有成、坚忍不拔的队长，是他们追逐的目标……”
“这一趟，又有人受伤了。抱歉啊……”
“说什么抱歉，你看，这街上所有的人，都享受着你们带来的安定。我也是。我能想到，我的丈夫，在保护着我和我们的女儿，我就特别安心。虽然这很危险，但是这个世界，总需要有人站出来，为自己奉献，为他人奉献。你能保护自己的家人，你应该自豪。”
“这一趟，阿维为了救我，失去了左手。我是一个不称职的队长。神殿虽然能修复这样的伤势，但是我们没有足够的军功可以抵扣了。而且这样的话……”
“我明白的。波，你知道我的。我不需要更好的生活，只想要我们一家人，能尽量团聚久一些。有一天，便是一天，这就足够了。活着，就永远有希望。”军功对于隆冬城的士兵，是财富。但如果用它来换取修复士兵去神殿恢复伤势的名额，则意味着整个队伍的收入会大幅衰减。安珍当然很希望一家人的生活能有改善，女儿的出生也增加了不少开销。但是丈夫的正直与信念，正是她最欣赏的一点。在这方面，她会永远支持他。
此次出征，隆冬城损伤惨重，士兵气势低落。这直接导致讨伐血怒者巢穴的提议没能被议会通过。在全是NPC的会议上，旁观的晨星才明显感觉到他是一个异类。NPC对于生命的态度，和现实中的玩家别无二致。而作为一个死了也能继续复活的候选者，晨星看着NPC在这个世界里摸打滚爬，感觉身上的龙傲天味快收不住了。
不适之余，晨星意识到庄维的手掌可能接不回去了。
年轻士兵的下半生，可能会在暗淡中度过。像他这样的士兵甚至普通NPC，只会越来越多。虽然玩家进入游戏世界，百分之九十九的情况下，都是践行正义，打破束缚。但这些主线必然会引发战争，如此战争潮流之下，会有多少NPC遭殃。
对于个体生命来说，救世，需要先灭世。灭世，也只是灭世罢了。为了救世而选择先灭世的普通NPC，却不知要有多大的勇气。
都说斗智斗勇以后的红烧肉才好吃，晨星却没什么食欲。他在街上辗转了几轮，鬼使神差地进了圣歌的神殿。
圣歌作为神圣意志的代言者，本是大陆上最强大的组织之一。可惜因为圣光恩泽的收缩和削弱，信众已经十不存一。如今的圣歌神殿，平常日子里都非常冷清。
晨星进神殿的时候，那教卫也没有阻止，只是谨慎地瞥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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