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马长老
李宁在张清家只住了两日，就提出告辞离去，因为由此去若水县正好要经过泗北县城，于是就带着张清一同上路。
张清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想着多住一日呢，却耐不过张母催促，只好跟着舅舅一起搭上郭大爷的驴车往泗北县去。
郭大爷也是见过李宁几回的，得知是张清的舅舅，表现得颇为热情，只是郭老太好像遇到烦心事，扭头往路边看，并不与人说话。
张清自小机灵聪敏，要不然也不能被刘员外看中，雇去陪刘香读书，他自然知道这里缘由。
他是本庄的熟人，搭车也无妨，但是李宁是他的舅舅，在郭老太看来，这中间就隔了一层，所以不太乐意。
李宁曾走过许多地界，熟谙人情世故，自然也能看出来，于是在分开时，他拿了一块碎银当车资，郭老太这才展开眉头，神色稍霁。
郭老汉此来县城是给药铺送药材来的，左右也不急于一时，而且赶了半日的路也觉得十分疲累，索性就在城门外歇息片刻，向路旁卖茶水的小贩借了火点起一袋旱烟，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
他看着张清和李宁远去的身影，感叹道：“张二胖这一家可是转运了，他家这个娘舅一看就是有本事的。”
郭老太坐在车上，听他这么一说，先是把手里的碎银子小心的揣进袖子里，然后哼了一声，道：“人家的娘舅再好也是人家的，我家兄长莫非就没本事吗？还不是你拉不下脸，不想去投靠。”
郭老汉眼神躲闪，讪讪道：“那是，那是，咱大哥也是有本事的，不比别人家的娘舅差了。”
郭老太轻轻哼了一声。
李宁一直把张清送到刘府，叮嘱了几句不能把铁剑门的事透露给别人知道，见张清神色郑重的点头，他才放下心来，又给了张清一串铜钱，道：“你过几日就来离开县城了，外面江湖险恶，出门在外，财不露白，尽量拿铜钱使，不要用银锭子。”
张清连连点头称是，他幼年时最喜欢缠着李宁讲那些江湖侠客的逸闻趣事，其中有许多人都是因为身携金银被歹人盯上，最终丢了性命的。
这些故事他都记在心里，此时听到李宁的嘱咐，不由深以为然。
刘府作为毕竟是泗北县里的大户，李宁很快便就离去。
张清对守门的家丁知会了一声，熟门熟路的找到刘香居住的偏院，就有一个小厮找来，道：“张二，老爷和夫人知道你回来，正找你呢。”
他答应一声，就跟着小厮穿过回廊，花厅，走到后院书房里来，他心中不由奇怪，这可是刘员外招待贵客的地方，平时少有人能来。
一个鬓发微白的中年人坐在主座，一身锦袍，面色红润，他左手边是一个体态丰腴的美妇，正是刘员外和夫人柳氏。
张清躬身一礼，道：“见过老爷，夫人。”
刘员外淡淡嗯了一声，向旁侧一指，道：“这位是野狼帮马长老，你快来见过。”
张清没注意到这屋内竟然还有一人，不由得一惊，急忙转身看去，只见一个矮小干瘦，身穿灰衣的老者静静坐在椅子上。
他急忙施礼道：“见过马长老。”
马长老抬头看来，露出一张满是褶皱，干枯如树皮的老脸，目中似有精光闪烁，沙哑着声音说道：“这就是陪你家三少爷一起走的书童？看着挺机灵的，倒是不错。”
刘员外在一旁陪着笑，小心言道：“这张二在我府上几年了，也算个老人，是信得过的，马长老放心，绝对不会与其他的门派有半点牵扯。”
张清在马长老目光下本来就有些惧怕，一听这话，不由得心中一惊，脸色微微一变。
这点变化立刻落到马长老眼中，只见他神色一厉，豁然站起，一手抓住张清手腕，用力一捏。
张清只觉手腕一阵酸痛，使不出力气，整只手掌便耷拉了下来。
马长老见此却似乎十分满意，松开手坐了回去，怪笑道：“机灵倒是挺机灵的，就是有些胆小，让他走吧，可别被老夫吓坏了。”
刚才刘员外也是一阵紧张啊，这下终于松了口气，对张清摆了摆手，温和说道：“下去吧。这几日香儿住在后院，也不用你伺候了，你收拾一下自己的行囊就好。”
张清揉着手腕，应了声是，便自书房退出来，被屋外凉风一吹，不由一个激灵，急忙往偏院走去。
这一下书房里就只有三人了，柳氏适时言道：“老爷，妾身吩咐下人炖了燕窝，去瞧瞧好了没有。”
言罢，她也起身出了书房，只留刘员外与马长老二人。
刘员外看着马长老，言道：“长老所言，可是当真？如果我助贵帮拿下漕运码头，我儿真的能成为帮主弟子？”
马长老慢条斯理说道：“如今我野狼帮正是扩张势力之际，而泗北县有运河为凭，不但有大片的良田沃野，更是水运要冲，乃是我帮必得之地。而刘老弟在此县可是声望卓著，正可以助我，我自然要以真心相待，又怎么会欺骗老弟呢！”
刘员外心中还有担忧，迟疑着说道：“可是县衙署那边，赵大人恐怕不会轻易松口啊！”
马长老哈哈一笑，毫不在意的说道：“赵良？他可是货真价实的贪官污吏，不外是多使些银子罢了，那码头来往的都是商船，又不是要你抢盐漕码头。”
“盐漕码头！”
刘员外惊呼一声，随后压低了声音，骇然道：“贵帮莫非还想对盐船下手？这可万万使不得，一旦事泄，可是要全家砍头的。”
大魏朝对盐铁之事管制极为严苛，按照盐铁律，劫夺官盐者，是要诛三族的。
马长老眼一瞪，把手中茶盏放下，没好气说道：“你想什么呢？我野狼帮众又不是一群蠢货，收买一下县衙官吏还行，现在就急着对盐漕下手那不是找死吗？”
刘员外长出一口气，道：“那就好，商船码头我可以与赵大人商议，他这些年收了我不少银子，我可都留着账册呢，只是不知香儿他禀赋如何，如果学武不成，又该如何是好？”
马长老安慰他道：“老弟不用担心，三公子读书颇为用心，可见天资是极好的。等入帮之后，先让他拜帮主为师，然后由老夫亲自教他。”
这两人一直商议到日头西沉，柳氏来请两人去用晚宴，他们才出了书房。
而张清心中忐忑，深恐马长老来找他的麻烦，晚间在后厨随意找了些饭食填饱肚腹，在床榻之上辗转难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终于忍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
……
张清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想着多住一日呢，却耐不过张母催促，只好跟着舅舅一起搭上郭大爷的驴车往泗北县去。
郭大爷也是见过李宁几回的，得知是张清的舅舅，表现得颇为热情，只是郭老太好像遇到烦心事，扭头往路边看，并不与人说话。
张清自小机灵聪敏，要不然也不能被刘员外看中，雇去陪刘香读书，他自然知道这里缘由。
他是本庄的熟人，搭车也无妨，但是李宁是他的舅舅，在郭老太看来，这中间就隔了一层，所以不太乐意。
李宁曾走过许多地界，熟谙人情世故，自然也能看出来，于是在分开时，他拿了一块碎银当车资，郭老太这才展开眉头，神色稍霁。
郭老汉此来县城是给药铺送药材来的，左右也不急于一时，而且赶了半日的路也觉得十分疲累，索性就在城门外歇息片刻，向路旁卖茶水的小贩借了火点起一袋旱烟，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
他看着张清和李宁远去的身影，感叹道：“张二胖这一家可是转运了，他家这个娘舅一看就是有本事的。”
郭老太坐在车上，听他这么一说，先是把手里的碎银子小心的揣进袖子里，然后哼了一声，道：“人家的娘舅再好也是人家的，我家兄长莫非就没本事吗？还不是你拉不下脸，不想去投靠。”
郭老汉眼神躲闪，讪讪道：“那是，那是，咱大哥也是有本事的，不比别人家的娘舅差了。”
郭老太轻轻哼了一声。
李宁一直把张清送到刘府，叮嘱了几句不能把铁剑门的事透露给别人知道，见张清神色郑重的点头，他才放下心来，又给了张清一串铜钱，道：“你过几日就来离开县城了，外面江湖险恶，出门在外，财不露白，尽量拿铜钱使，不要用银锭子。”
张清连连点头称是，他幼年时最喜欢缠着李宁讲那些江湖侠客的逸闻趣事，其中有许多人都是因为身携金银被歹人盯上，最终丢了性命的。
这些故事他都记在心里，此时听到李宁的嘱咐，不由深以为然。
刘府作为毕竟是泗北县里的大户，李宁很快便就离去。
张清对守门的家丁知会了一声，熟门熟路的找到刘香居住的偏院，就有一个小厮找来，道：“张二，老爷和夫人知道你回来，正找你呢。”
他答应一声，就跟着小厮穿过回廊，花厅，走到后院书房里来，他心中不由奇怪，这可是刘员外招待贵客的地方，平时少有人能来。
一个鬓发微白的中年人坐在主座，一身锦袍，面色红润，他左手边是一个体态丰腴的美妇，正是刘员外和夫人柳氏。
张清躬身一礼，道：“见过老爷，夫人。”
刘员外淡淡嗯了一声，向旁侧一指，道：“这位是野狼帮马长老，你快来见过。”
张清没注意到这屋内竟然还有一人，不由得一惊，急忙转身看去，只见一个矮小干瘦，身穿灰衣的老者静静坐在椅子上。
他急忙施礼道：“见过马长老。”
马长老抬头看来，露出一张满是褶皱，干枯如树皮的老脸，目中似有精光闪烁，沙哑着声音说道：“这就是陪你家三少爷一起走的书童？看着挺机灵的，倒是不错。”
刘员外在一旁陪着笑，小心言道：“这张二在我府上几年了，也算个老人，是信得过的，马长老放心，绝对不会与其他的门派有半点牵扯。”
张清在马长老目光下本来就有些惧怕，一听这话，不由得心中一惊，脸色微微一变。
这点变化立刻落到马长老眼中，只见他神色一厉，豁然站起，一手抓住张清手腕，用力一捏。
张清只觉手腕一阵酸痛，使不出力气，整只手掌便耷拉了下来。
马长老见此却似乎十分满意，松开手坐了回去，怪笑道：“机灵倒是挺机灵的，就是有些胆小，让他走吧，可别被老夫吓坏了。”
刚才刘员外也是一阵紧张啊，这下终于松了口气，对张清摆了摆手，温和说道：“下去吧。这几日香儿住在后院，也不用你伺候了，你收拾一下自己的行囊就好。”
张清揉着手腕，应了声是，便自书房退出来，被屋外凉风一吹，不由一个激灵，急忙往偏院走去。
这一下书房里就只有三人了，柳氏适时言道：“老爷，妾身吩咐下人炖了燕窝，去瞧瞧好了没有。”
言罢，她也起身出了书房，只留刘员外与马长老二人。
刘员外看着马长老，言道：“长老所言，可是当真？如果我助贵帮拿下漕运码头，我儿真的能成为帮主弟子？”
马长老慢条斯理说道：“如今我野狼帮正是扩张势力之际，而泗北县有运河为凭，不但有大片的良田沃野，更是水运要冲，乃是我帮必得之地。而刘老弟在此县可是声望卓著，正可以助我，我自然要以真心相待，又怎么会欺骗老弟呢！”
刘员外心中还有担忧，迟疑着说道：“可是县衙署那边，赵大人恐怕不会轻易松口啊！”
马长老哈哈一笑，毫不在意的说道：“赵良？他可是货真价实的贪官污吏，不外是多使些银子罢了，那码头来往的都是商船，又不是要你抢盐漕码头。”
“盐漕码头！”
刘员外惊呼一声，随后压低了声音，骇然道：“贵帮莫非还想对盐船下手？这可万万使不得，一旦事泄，可是要全家砍头的。”
大魏朝对盐铁之事管制极为严苛，按照盐铁律，劫夺官盐者，是要诛三族的。
马长老眼一瞪，把手中茶盏放下，没好气说道：“你想什么呢？我野狼帮众又不是一群蠢货，收买一下县衙官吏还行，现在就急着对盐漕下手那不是找死吗？”
刘员外长出一口气，道：“那就好，商船码头我可以与赵大人商议，他这些年收了我不少银子，我可都留着账册呢，只是不知香儿他禀赋如何，如果学武不成，又该如何是好？”
马长老安慰他道：“老弟不用担心，三公子读书颇为用心，可见天资是极好的。等入帮之后，先让他拜帮主为师，然后由老夫亲自教他。”
这两人一直商议到日头西沉，柳氏来请两人去用晚宴，他们才出了书房。
而张清心中忐忑，深恐马长老来找他的麻烦，晚间在后厨随意找了些饭食填饱肚腹，在床榻之上辗转难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终于忍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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