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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九幽共主

    九幽共主?

    我懵了。

    一棵树,竟然是九幽共主,那岂非就是阎王爷?

    原来九幽当真是有阎王爷的,原来竟是我见识浅薄,孤陋寡闻。

    不对,这九幽万千年来除了我以外,哪里还有第二个魂能如我这般任性,迟迟在九幽冥河中徘徊不去?想来就算有什么秘辛旧闻,也没那个机会传播。

    既然是九幽共主,他跪了,我自然也是要跪的。

    我便屈膝跪伏,老老实实磕了头,如他一般叩地不起,以示恭敬。只是污浊蔓延得很快,若他迟迟不起身,等流到脚下,我们二……魂都落不着好。

    我看得清清楚楚,那污浊臭气冲天,诡谲阴邪,比冥河水中最恶心的狞鬼贪鬼还要肮脏腐朽,粘腻湿冷。沾了身的魂灵都一改温柔顺从之态,似变了个……魂似的,张牙舞爪的,极尽凶残之能。

    我不想变得那样,更不想他也那样。

    可我不敢催促什么,只能提心吊胆地跪在岸边浅滩里,暗自留心。

    强光弱下去,我听见一阵沙土翻动塌陷声,水流哗啦声。冥河岸湿润蓬松,不生草木,比起田园泥壤,更似海岸粗沙,或许更深处有土,但我不敢乱看。嘈杂静止,一道好听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照夜,辛苦你了。”

    他说:“职责所在,不敢言苦。”他站起来,声音多了几分鲜活气,似人间二八少年郎,情绪分明,我觉得他应该是高兴的,尽管语气沉重,“主子,是往生门。”

    那道好听的声音显然是个女子,还是个心细如发的女子,冥河远近被吸引而出的魂灵没有十万也有五万,全都目光灼灼地看着这边,这附近是源流,正在洗魂的魂灵更多,挤挤挨挨的,她却先注意到了卑微伏地的我,甚至伸手扶了我一把:“起来罢,九幽不兴跪拜,你不必学他。”

    这个“他”,必然就是指的照夜了,原来他叫照夜,真好听。

    我站起身来,因为魂灵之体所限,双脚离不开冥河,便打算静静站在浅水滩里听他们二……魂?还是神呢?我动了动有些空洞了的脑袋,觉得照夜应该是神。

    她却扶起我不够,还拉了我一把,我一个趔趄过去,差点撞到她怀里。她也生得很好看,温温柔柔的眼睛,挺翘的鼻子,尤其两腮圆润,犹如羊脂……我词汇又不够了,只觉得她淡淡一笑,就好似开满了一枝头绿萼雪蕊的花,着实艳而不俗,清冷出尘。

    我看着她发呆,她拍了拍我的手以示安慰,然后神色凝重地望向远方,似叹息道:“魔族虽灭,神域亦毁,可惜没能把封绝在神域之外的混沌之气也一并除去,代价太重了。”

    照夜跟着问:“那是混沌之气?”

    “不,仍是魔息。”

    “若是魔息,倒不怕了。”

    我听得云里雾里,但有一件事是听明白了:古有六界,今有三族。六界之神域,中天,人间,九幽,魔都,妖山。上三族之神,仙,人;下三族之鬼,魔,妖,前者是正道,后者是不被认可的异族。

    往生门通往神域,神域一毁,祸及冥河,那魔息自然也跟着渗了过来。

    完了!

    魔息阴毒至极,触之非死即残,心性大变。那这冥河水……

    我念头一起,还未来得及恐慌,就见一道冷翠色华光冲天而起,炸烟花般四散开去。萤萤绿绿的光点曳着长长的火尾落入九幽各处,霎时照亮了整个九幽!

    “主子!”照夜心疼地喊了一声。

    我也心一疼,却并非如照夜一般,而是有些吃味,没想到照夜也会露出如此鲜明的表情,让我想忽视都做不到。

    九幽共主面不改色,掌心又凝聚了华光,之前没见到她如何动作,这次我看得很仔细……算了,还不如不看,太繁琐,看不明白。一连串结印手诀使出,华光越聚越多,大小却没什么变化,倒是颜色更凝实了,渐渐变作一颗成色极好极碧绿的宝珠。

    “照夜,魔息入侵,混沌之气迟早会来,这里头凝聚了我的神血和神力,应该足够净化往生门和冥河了,封印之事宜早不宜迟,辛苦你下去一趟。”

    往生门在冥河水底,深渊崖边。九幽共主身份尊贵,万千魂灵无力御敌,除了照夜,还真找不出第二个能做这件事的……来。何况听九幽共主的语气,好似过程还挺麻烦,或许也要结印之类。

    总不可能把宝珠随便一放了事。

    果然照夜心领神会,捧了宝珠就要走。

    我依然习惯性捏上了他的后背衣裳。他回过头来,这是他一百多年来第一次回头。他说:“危险,别跟来。”

    我感动极了,鼻子一酸,差点流出泪来。

    可惜魂灵没有泪,眼睛也红不了,只余本能的感觉罢了。我揪着他的衣裳,胆大包天地说:“我担心你。”

    他愣了一下,轻轻拂开我的手:“不必。”说完便木了脸,潜入河中。

    我委屈,却也知道我没资格委屈,但若不委屈,我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去看九幽共主,我问她:“会有危险么?”

    “不知。”

    她笑得温温柔柔,看了我一眼,又望向河面,眼神渐渐虚无缥缈,仿佛陷入沉思。

    我懵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蠢事。我只是一只孤魂,一只飘荡了一百多年,即将消散的孤魂罢了。她是九幽共主,是神女,与我之间地位悬殊,几乎一个天,一个地。

    我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竟然敢如此自然且随意跟她说话?居然还好意思委屈?

    我瑟瑟发抖着低下头去,牙齿兢兢战战。

    她忽然道:“我该走了。”

    我磕磕巴巴,浑不知死地抬头问:“去,去哪儿?”

    她说:“去中天。”

    我为数不多的理智立刻回笼,腿也不抖了,牙齿也不打架了,急切道:“现在?”

    “不错。”

    “他……”我指了指冥河,“鬼差大人还没回来呢。”

    “照夜是鬼身,能离开冥河,却离不开九幽。我带不走他。与其等他出来,倒不如先走一步。”九幽共主的脸上一直带着温柔亲和的浅笑,“我留下来的确可以主持大局,奈何不能。神域不在了,往生门也不能用,我该去找他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明明心神大乱,却听得出她说的那个“他”绝不是指此刻已深入冥河的照夜。

    “不求渡人,但求自渡。你们好生顾着自己。”她撂下这话,一个转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当真毫无留恋。

    九幽无边无际,原本黑漆漆的旷野上空到现在还一直滋滋燃烧着萤火,火光照亮之处,魔息如冰雪投炉,烟消云散。

    越来越多的魂灵朝火光汇聚而去。

    我看着地上多出来的好深一窟窿——那原是神树扎根之地。我慌了,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照夜。

    若他回来问我,我该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