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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复苏

    我茫然道:“谁?什么封印?”

    阿清的眼睛在逆光中显得寒气逼人,阴沉且愤怒,我被她盯得很不舒服:“阿清?怎么了?”

    阿清却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名字?我没有名字。不记得了。

    “你的记忆被我哥哥封印在了三魂中,封印失效,第一个想起来的必定是自己的名字,这天下不可能有没有名字的人。你的名字,是什么?”阿清态度很是坚决,仿佛我不说出名字,她便能一直等下去。

    可我真的,好像是没有名字的,我真的不记得了。

    我摇摇头。

    阿清的拳头握紧了,浑身颤抖,终于忍不住低声咒骂:“姜雪融,你算什么哥哥!你怎么能这样算计我!”她怒急攻心,气息大乱,连远在天际的阴阳杵都跟着颤了颤。

    灿烂的云霞亦受影响,忽然翻涌如怒,扭曲盘旋起来,甚至弱下去的风都变得阴寒刺骨,直到阿清渐渐平静,天空才恢复火烧云一般绚烂的风景。

    然而风景虽然恢复了,风还是冷的,我抱着自己搓了搓胳膊,往手心里哈气,越缩越小,恨不能把自己整个抱住。可惜没有用,越动弹越冷,不动弹更冷,仿佛九幽一时进入寒冬,正下着漫天大雪。

    “阿清,我冷。”我哆嗦着说出这话,视线就模糊起来,唯独脑子很清醒,能听到阿清紧张地跑过来抱住我,又气愤又痛惜地惊呼了一声:

    “逆生咒!他竟然给你下了逆生咒!”

    隔了一会儿,阿清更加怒火中烧:“封锁记忆不算,逆生咒也罢了,你,你这笨蛋,怎么连七魄也没了!你的七魄呢!”

    七魄?

    不知道。

    不记得了。

    “这样下去不行,我得送你走!”阿清单手搂着我,另只手不知做了什么,我在她怀里被动作牵累得无法安睡,仿佛海面风雨飘摇的小舟,“我忘了,你,你没有名字!”她似乎快要哭了,声音很压抑,有无限委屈哽在喉咙里发不出来,“你这个傻子,你的名字呢!没有名字,我如何送你去中天?即便是去人间,也须得三魂七魄齐全,我又不是姜雪融,我结不了魄!怎么办啊,你可怎么办啊!”

    我昏昏沉沉听她哭,心里又是难过又是着急,反而把记忆复苏后想起来的大事给淡忘了,只一个劲儿抓紧她的袖子,想抬手给她擦泪。

    阿清的泪好烫啊,原来眼泪可以这么烫。

    别哭了阿清。

    我耷拉着眼皮,睁不开,想开口,却实在没了力气。浑身的骨头都快要冻裂了,骨头缝里嗖嗖刮着寒风,又冷又疼。

    “没法子了。”阿清止住哭声,终于道,“我要在他的封印上再烙一道封印,你,你忍着,会很疼。”

    我不怕疼,疼算什么,比起我要做的事,我只怕粉身碎骨也不敢睁眼面对阿清和照夜,再烙一道封印也好,烙吧。

    我不怕。

    阿清自然是听不到我的心声的,我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就觉得一股子冰锥做成的利刃从期门穴扎进来,冰锥生刺,刺生荆棘,沿着灵脉不断游走深入,直捣识海。

    识海里有我的魂核,我迷迷糊糊才想起来,我凝魂时很顺利,根本没有阿清说的什么七情六欲的心魔考验,原来是因为这样啊。

    我竟是一个没有七魄的人。

    我的七魄呢?去哪儿了?

    为何我记起来的事情那么多,独独没有关于七魄和名字的记忆,姜雪融……是阿清的哥哥呀,我以前怎么会认识神君大人的呢?

    这是哪里?

    好冷……

    好痛啊……

    ……

    “阿清,她是怎么了?”

    “不知道。或许是受不住阴阳杵的威力罢。她才凝魂,正是魂核不稳的时候,阴阳杵倒转九幽阴气,致使阳气过盛,又聚气为灵,使磅礴阳灵充盈呼吸之间,她若没个准备的确承受不住。”

    “真是这样?”

    “是。”

    ……

    我醒来是两日后。

    阴阳杵仍挂在天上,像一个奇怪形状的太阳。

    火烧云一样的霞光铺满整个九幽,河岸的沙子也被渲染得暖色欲流,金光灿灿。我摸了摸,的确是暖的,甚至隐隐发烫,九幽从没这么温暖过,明亮过,漂亮得无法用言语形容。

    阿清太单纯了,她以为在我体内再下一道封印,能阻止逆生咒的运转,阻断我的记忆复苏便万事大吉了么?

    不。

    我还是记得我为何会来九幽,又是如何来的九幽。

    逆生咒与阴阳杵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前者只作用一瞬,只生效一人,一旦发动,逆转生死,开弓没有回头箭,即便有了阿清的封印,我这具好不容易修炼成肉体凡胎的身子仍是会渐渐失去阳气,萎靡而亡。

    不过早晚罢了。

    这是我的命,也是我的使命。

    我坐在河岸边看天上永不坠落的霞光,看了一整天,看得眼睛都痛了,又流下泪来。

    “你醒啦!”

    我肩上被人一拍,阿清在我身边坐了下来:“睡饱了没有?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摇头不语。

    阿清仔细观察我,迟疑道:“我给你起个名字罢?”

    我仍摇头。

    “为什么?你没有名字,我每次都不知道怎么叫你,极不方便。”阿清故意皱眉,仿佛十分苦恼的样子,“你看,如今你已经不是魂灵啦,是人。等你去了人间,这名字还是可以继续用的,你不用遗憾什么。”

    我鼻子一酸,没成想阿清会将我的话记得那么清楚。

    “阿清,我魂核里没有七魄。”

    阿清整个人僵住:“你,你记得?”她又道,“是了,那是我说漏嘴的话,不是你曾经的记忆。你记得才是正常。”

    我动了动嘴唇,想全部告诉她,我不但记得她说漏嘴的话,就连烙封印之事复苏的记忆也全部记得。但是告诉她了有什么用呢?

    事情还是得做啊。

    若阿清知道了,也一定会阻止我。

    阿清惭愧道:“你别怕,没有七魄的人虽然去不了人间,却可以去中天寻我哥哥结魄,只是去中天须得有名字。我先给你起个名字罢。”

    “不了。”我说,“我可能走不了了。”

    阿清瞬间警惕起来:“你说什么?什么意思?”

    我道:“你说过,给我下封印的是你哥哥,既然是那位神君大人的手笔,只怕我去了中天,神君大人也不会为我结魄。”

    阿清长长松了一口气,整个人松泛下来:“没事没事,有我嘛。”

    “我不走了。”

    “为什么不走?你不信我?我真的能……”

    “阿清。”我看着她的眼睛,比她想象的还要认真坚决,“我不走,我要留在九幽陪照夜。”

    “留在九幽……陪照夜?”阿清一个字一个字复述,仿佛理不清这其中的逻辑,“你们出了九幽,中天也好,人间也罢,总有相聚陪伴之时,为何非得留下?照夜也会离开九幽的,我都盘算好了。”

    “阿清,照夜不能离开九幽。”阿清脸上一变,我道,“他真身是封印幽狱的钥匙,他若离开九幽,便会断开与真身的联系,使真身失去效用。”

    阿清站起来,如临大敌:“你如何得知此事?是姜雪融么!是他是不是?”

    我看着她不说话,已算得默认。

    “姜雪融,你当真是算无遗策!”阿清恨恨骂完,又看向我,极尽劝说之能,“你,你实在不必赌上身家性命来做此事。照夜与你,我都会送出九幽,至于幽狱,我自有法子封印。”

    “什么法子?”我问,又答,“幽狱之门一旦打开,那头便是六界之外的虚荒。你一人之力,如何抵挡虚荒中喷涌而出的混沌之气?遑论其中或许还有无数已经化形的‘煞’。”

    阿清终于泄气道:“姜雪融教给你多少东西?你还知道什么?”

    “我只知道,照夜不能离开九幽,若要离开,我必杀他。”

    阿清不信:“你喜欢照夜,你不会。”

    我亦笃定道:“我会。我喜欢照夜,与照夜离开九幽会导致幽狱之门大开,混沌之气外泄,屠戮人间是两码事。他若留,我会陪他。若走,我会杀了他。”

    阿清不明白:“你若杀他,岂非和他离开九幽是一样的结果?”

    “不一样。”我转向冥河看去,并不担心阿清会趁机出手,“杀了他,令他的真身失去元神,我会替他活。但他若走,以阳身行走四界,则真身半死不活,既不能封印幽狱,又无法彻底空出躯壳。”

    阿清满目怀疑:“你,到底是什么来头?如何能代替照夜活?”

    我道:“我前世,乃瑶池玉莲。今生,是神君大人为我结魄,助我重修魂灵,投胎下世。此番得阴阳杵解封,我元神复苏,七魄消解,人身溃亡,已经没有回头路。”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没有七魄。这就是姜雪融的盘算么?”

    “不止。”

    “不止?”

    “我想不起来,但绝不止如此。”

    阿清浑身颤抖,咬牙切齿:“我要送你走。没有名字,我也要送你走!”

    我掌心聚灵,与阿清对峙,心中无比庆幸此刻有阴阳杵的效用在,九幽全是阳气凝聚的阳灵。

    “阿清,涅槃术,我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