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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对峙(上)

    涅槃术脱胎于涅槃花,不及涅槃花神效,却可使人忘却曾经,修为全失,一切从头来过。

    “你若使出此招,我中术时亦拼死自爆,以元神之力返还于你。哪怕最终修为不及你,术法也不及你,却足够令你失去部分记忆,神力受损。”我仿佛成了个冷冰冰的工具,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只是本能的,想要以最有效的方式威吓阿清,“阿清,你敢赌么?”

    阿清不敢。

    她怎么敢呢?

    若她失去的记忆刚好就是最在乎的人,最关心的事。

    若她失去的神力刚好令她无法继续进行接下来想要做的事。

    她该怎么办?

    是人都有这样的顾忌,神也不例外。

    阿清眼睛红了,放下结印的手,声音颤抖道:“他,到底想如何?”

    我不敢松懈半分:“很简单。你走,照夜留下。”

    “我不可能走。这里是九幽,是我家。”

    “你不走,照夜迟早被你送走,我既恢复记忆,便绝不允许你如此牺牲。神君大人的筹谋何止九幽而已,万般计算息息相关,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我失败,余下棋子必入死局。”我亦散去灵气,尝试好言相劝,“阿清,这六界已失了两界,只要稳住幽狱之门,只要你移步人间,九幽不会出事,剩下三界也仍可保万万年昌盛。若你不走,人间万千性命断了生死轮回之所,便又要失去一界安宁。此为大事!”

    阿清表情有一瞬间的崩裂,似乎被我说服了:“姜雪融跟你说的?”

    “是。”

    “他可真是心怀苍生。”是夸赞也是讽刺,阿清叹息一声,终于彻底放弃对峙,我松了一口气,听她道,“若我走了,一旦九幽出现问题,你与照夜可就没有倚仗了。”

    “这是他的使命,也是我的命。”

    “好。”阿清放松身形,淡淡笑道,“我来之前对照夜使了迷惘术,须得施术之人去解,他方能苏醒。你可会此术?”

    我想了想,摇头道:“不记得了。”

    阿清笑道:“不要紧,我教你便是,也算以后有了治他的法子。跟我来。”她冲我招了招手,率先往另一边走去。我紧跟两步,还未放松精神,便脚下急停,立刻扭身避开迎面一击,几乎同时,一股无形的气流刚好自我左侧脸颊擦过,若有若无的香气差点被我吸入鼻腔。

    迷惘术!

    我头皮一阵发紧——此术需要施术者放血施为,那香气,便是阿清的神木清香。中此术者,无论修为高低皆会有不同时段的呆怔,期间对外界完全无感。以我与阿清之间的悬殊,我若中术,只怕没个几百年是清醒不过来的了。

    “你骗我!”阿清恼羞成怒,又是一术砸来。

    是破障!

    我躲过了迷惘,为何阿清还要用破障去解?

    无论如何,我不能中招,然而出乎意料之外,那破障并非向我而来,而是呼啸着向迷惘术发出的气流追去,尖锐的灵流击中气流,灵流后发先至,轰然炸开!

    我后脑被强烈的冲击波击中,嗡然一声响,痛得差点忘了自己是谁,想要应对,却迟了,双手已被阿清本体的魂丝缚住,动弹不得。我模糊着视线艰难搜寻阿清的身影,四周暖色泛金,十分恍惚。

    没有。

    阿清不在了。

    她必然是去了照夜所在之地!

    不行!

    不能让她把照夜送走!

    我摸索着往前寻去,自觉有哪里不对。

    破障解迷惘,原该无声无息,毫无波动,可这次却震荡出如此强烈的气流冲击波,即便是阿清携恨,故意用了数倍于迷惘术的力量去解,使得破障能量强悍,也不至于让我除了头痛耳鸣之外,连眼睛都看不清?

    莫非破障只是掩人耳目,是阿清又使了别的法子叫我中招?

    我胡思乱想着,心急如焚。

    一路艰难地摸去了幽潭,幽潭没有,再去了星砂山,星砂山也没有。

    九幽很大,山却不多,几乎一马平川,我又向远在十数里以外的宝光山奔去。说来宝光山这名字还是阿清给起的,因为从山里挖了许多漂亮石头,她极喜欢,说此山之富丽,比起人间珠光宝气的金银玉石山也不遑多让,怎能叫它寂寂无名?

    宝光山,亦没有。

    阿清到底把照夜藏到哪里去了?

    我头痛无比,温热的血液顺着后脖颈流了一路,浸湿了衣裳。

    这衣裳据说含有神君大人的叶子,神君大人本体至刚至阳,叶子亦有阳灵之力,沾了我的血,便发出滋啦啦蒸发水汽的倾轧声。

    是了,我已是没了阳气的阴身,血肉皆是死的,染了这衣裳一身血,自然会被净化。还好伤口在后脑上,沾不着衣裳,不然只怕要疼死。

    阿清到底去哪儿了?

    若岸上没有,莫非她入了河,下了深渊?

    可我方才并没有听到水声。

    我如无头苍蝇一样乱转,忽然灵机一动:结界!

    结界乃神仙之能,可短暂屏蔽天机,自成一界。若是如此,我得破界。

    如何破界?

    我只是元神,无真身亦或化形之躯,单凭这副阴身去破阿清的结界……但若不破界,待照夜离开九幽,万事休矣!

    破界……破界的真言令是什么来着?

    我左思右想,竟百般想不起来。

    恰在这时,远方一阵雷鸣电闪,我豁然抬头,模糊的光影中仍是“阳光明媚”,云霞漫天,唯独那“太阳”噌噌噌又胀大了数倍,整个九幽的阳灵都像长了眼睛一般朝那边汇聚而去。

    方才还春光灿烂,温暖如夏的九幽,霎时阴风阵阵,竟在依旧烂漫瑰丽的云霞中,一步步深秋之肃杀。

    原来阿清的结界在那里!

    我携身而上,顺着虹吸一般的寒流飞速靠近阴阳杵,破界的真言令五花八门,各有不同,在抚摸上阴阳杵的瞬间,我却刚好想起来如何破阿清的结界。

    人间记忆汹涌而至,神域记忆亦不甘落后。

    “五行有常,黄土在中,凝我残躯,以断其东。破!”

    伴随阴阳杵附近团团环绕的阳灵消弭无踪,阿清与照夜的身形终于隐约出现。照夜躺在阿清怀里,阿清怒视我,苍白着嘴唇道:“你迟了一步。”

    说完这句,她忽然笑起来,很得意,很畅快,很放荡不羁的笑:“姜雪融,你且算计你的,我也且算计我的,看谁赢过谁!”

    语毕只听一阵蜿蜒清晰的冰裂之声,结界乍然溃散。

    强烈的风旋击中我,将我冲出半里之外,轰然坠地!

    我阴身祭了真言令,这么一摔,便如腐烂的果子一般碎成了一摊肉糜,眨眼就被阴阳杵的金乌之光融化,再也寻不着踪迹了。没了阴身的护持,我虽暴露元神于光天化日之下,却也不惧,我本就是神域瑶池的莲花,至纯至净,是阴邪的克星,与魂灵鬼怪不可同道而论。

    相反,阴身于我来说,却是一种负累。

    没了也好。

    没了阴身,我能更好地掌控术法。

    我再次飞升而上,与阿清隔空对话:“阿清。你想好了?”

    阿清很冷静:“是。”

    “我也想好了。”

    阿清便与我相视而笑:“各凭本事。”

    我点点头,最后说了一句:“我没骗你,我确实忘了迷惘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