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番外4
上了岸，鬼怪姑娘率先道：“阴阳杵认主，只有神君大人和阿清才能发挥出它真正的威力，否则出了九幽，便如寻常法宝一般。你们怕是要白走一趟了。”
秋池道：“岛主一百多年前便已身故，您说的那个阿清，莫非是神女大人？”
“是。”
“无度爷爷说，一百多年前神女大人便出了九幽，因与岛主闹了些不愉快，始终没有现身过。但如今为了对抗邪魔，天下五域各方势力都已发动人马，为的就是寻找神女大人，我们来九幽寻找阴阳杵，也是为了物归原主，期待神女大人与我们一同救世。”
鬼怪姑娘笑道：“当真么？果真如此，也确实是物归原主了。”她伸手轻轻拂开秋池脸上粘黏的湿漉青丝，看着她道，“小姑娘，你说神君大人一百多年前便已身故，你可否告诉我，他因何事而身故？”
秋池虽不知这鬼怪姑娘为何好奇一百多年前的旧事，却因为敬重对方为三界牺牲至此，无有不应：“两百多年前，神魔两族覆灭后，神域溃亡，中天也被魔息侵蚀，中天界的仙君们为保存净土，便以禁术割裂疆域，分离成两个小世界，一个是春秋门，一个便是岛主所在的望岚岛。没能保存下来的疆域却成了魔息蔓延的通道，直到中天与人间的壁垒也有了裂缝，令魔息越发不受控制，溢满人间。没过多久，人间不但魔息充盈，滋生新的魔种，连死魂都越发多起来，无度爷爷说，那是因为神女大人为保住九幽，刻意封闭了两界的通道，不再引渡死魂所致。”
鬼怪姑娘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无度是这么说的？”
“嗯。难道不是这样么？”
鬼怪姑娘：“是这样。无度说得没错。若魔息侵染死魂，再由阿清真身散布九幽，不但阿清受害，幽狱之门也会受到影响。”
秋池若有所思，继续道：“魔息自有中天仙君们去肃清，死魂若未被侵染，也自有岛主去转生，可被魔息侵染的死魂即便原无恶念，也会渐渐扭曲成鬼，夺人造化，夺舍成人。这样的死魂，我们称其为煞。还有一种东西，我们称其为牲，其虚无缥缈，无影无形，比魂灵更纯净，却自有灵智，但若混在魂灵中，连岛主都难以辨别真假。无度爷爷说，牲是混沌之灵，无所谓正邪之分，但若投胎下世后未曾好好引导，便极容易堕魔，一旦堕魔，天赋异禀，修灵修魔都一日千里，易成人祸。所以仙君们合众仙之力，以投炉献祭炼成的乾坤钉为阵眼，在人间五域布下了可以引魂，洗魂，渡魂，灭煞的乾坤阵。”
“渡魂？”
“是。自从神女大人封闭九幽以后，人间死魂失去引渡之法，大多数都只能被迫自行转生，然而魂灵易受侵蚀，恶鬼又多杀孽，这些死魂中一百个能成功转生一个便已算得侥幸。而少数能去望岚岛经岛主结魄转生者，又容易混入牲。乾坤钉共有一千五百八十一柱，其中一千五百柱嵌入法阵，掌控了五域大小城镇与要道一千五百处。只有经过乾坤阵引渡的魂灵才能去望岚岛，经岛主结魄转生。牲虽是灵物，却与乾坤钉上的洗魂阵法相斥，这便避免了更多牲投胎成人，为祸人间，也给更多的魂灵留出了希望。”
鬼怪姑娘听得十分认真，听到这里忍不住道：“原来即便没有阿清，死魂也可以自行转生的么？”她想起从前阿清说过的话，她说在九幽没有成为他们眼中的九幽之前，六界生灵自有他们自己的轮回之道，“原来如此，原来是这个意思。”
秋池等了片刻，发觉鬼怪姑娘只是喃喃自语，便继续说了：“可惜这乾坤阵只维持了一百来年，人间五行之气便急剧衰微，无法承受巨大的法阵运转，岛主心系苍生，当即自剖神躯，将其中一半真身融入寒鸦岭中最初始的一座乾坤钉里，寒鸦岭中有通往望岚岛的传送阵，经传送阵可连通望岚岛仙气。如此一来，既可通过那柱乾坤钉调用仙气查漏补缺，又可利用神躯天赋转化阴气，凝聚更多的阳灵。阵眼之间的灵流都是环环相扣，往来圆融，从此便不担心法阵因为没有灵力而崩溃了。但是……”
“但是？”
“但是岛主却因此元气大伤，再也不能维持人形。他自觉修复无望，便开始寻找能继承他神力的容器，由此找到了现任岛主，又找到了我，将心脏挖了出来，封印在我体内。”
“什么？！神君大人挖了心脏？为何？”
“我不知道。”秋池情绪低落，“无度爷爷说，是因为大事未定，他还不能死，可当时岛主又确实没有别的法子活下去，只能把心脏挖出来，神力渡出去，又留下一截枝丫，以神力催生，希望将来有一日，那枝丫能重新化生，接替岛主的大业。”
“不可能。”鬼怪姑娘道，“阴阳神木互为表里，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纵然是神君大人，纵然是天生神木，也不可能做到神木之心存活的情况下，又催生另一棵神木，这有违天道。”
秋池道：“所以心脏封印了，那枝丫也只是枝丫，只有本能，没有灵智。”
“什么意思？”
“若枝丫无法在大业既成之前化生，我便要将心脏物归原主，助它一助。若它能顺利化生，这心脏便会随之枯萎在封印中，直至彻底消失。我自婴孩时期便被迫封印了神木之心，最明白封印的效用。无度爷爷没有骗人，岛主也并非信口开河。”
鬼怪姑娘瞠目结舌：“怪不得，怪不得神君大人来九幽时，神躯只有一半，人形状态也如烟似雾，一点都不凝实。竟是如此……”
“岛主来了九幽？”秋池一愣，登时想起水下那棵参天大树，真正的参天，巨人无比，“那棵树果然是岛主。”
鬼怪姑娘叹息一声，微微抬起头来，视线落在冥河之上，似乎透过无尽的河水又看到了那一天。
彼时她正在沉睡，冥河阴冷，阴暗，没什么值得她睁开眼睛瞧一瞧，就连做梦，都渐渐由明亮的回忆变得单调，晦暗，无趣，最后连梦都没兴趣做了，越睡越沉。
然而忽然之间，她恍惚感觉周身有些暖洋洋的，有什么东西在抚摸她的头顶，一下，又一下。她呢喃一声，想睁眼瞧一瞧，又怕是做梦，便不敢动。
一声低笑传来。
这一声极真实，她再不能假装是梦，立刻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可等睁开眼睛，她又觉得是梦，更不敢动了。
仿佛日出后的天空，整条冥河荡漾着明灿灿的金光，温柔的光线缱绻着水纹，在她身上晃荡出更明亮的光斑。
“神，神君大人……”她喃喃出声，眨了眨眼，才发现这不是梦，“神君大人！”她鼻子一酸，整个人都沉溺在那怜爱慈悲的眼神中，狠狠扑了过去，她太忐忑，太激动，太害怕，生怕一松手，眼前就成了一场梦幻泡影。
好在她真的抱住了，这不是梦，真的是神君大人来接她了。
温暖的手移到后背，一下又一下安抚着：“别怕，别怕。”
连声音都那么熟悉，那么好听。
她拼命摇头：“我不怕，我知道神君大人会来接我！我一点都不怕。”
“乖。”
秋池道：“岛主一百多年前便已身故，您说的那个阿清，莫非是神女大人？”
“是。”
“无度爷爷说，一百多年前神女大人便出了九幽，因与岛主闹了些不愉快，始终没有现身过。但如今为了对抗邪魔，天下五域各方势力都已发动人马，为的就是寻找神女大人，我们来九幽寻找阴阳杵，也是为了物归原主，期待神女大人与我们一同救世。”
鬼怪姑娘笑道：“当真么？果真如此，也确实是物归原主了。”她伸手轻轻拂开秋池脸上粘黏的湿漉青丝，看着她道，“小姑娘，你说神君大人一百多年前便已身故，你可否告诉我，他因何事而身故？”
秋池虽不知这鬼怪姑娘为何好奇一百多年前的旧事，却因为敬重对方为三界牺牲至此，无有不应：“两百多年前，神魔两族覆灭后，神域溃亡，中天也被魔息侵蚀，中天界的仙君们为保存净土，便以禁术割裂疆域，分离成两个小世界，一个是春秋门，一个便是岛主所在的望岚岛。没能保存下来的疆域却成了魔息蔓延的通道，直到中天与人间的壁垒也有了裂缝，令魔息越发不受控制，溢满人间。没过多久，人间不但魔息充盈，滋生新的魔种，连死魂都越发多起来，无度爷爷说，那是因为神女大人为保住九幽，刻意封闭了两界的通道，不再引渡死魂所致。”
鬼怪姑娘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无度是这么说的？”
“嗯。难道不是这样么？”
鬼怪姑娘：“是这样。无度说得没错。若魔息侵染死魂，再由阿清真身散布九幽，不但阿清受害，幽狱之门也会受到影响。”
秋池若有所思，继续道：“魔息自有中天仙君们去肃清，死魂若未被侵染，也自有岛主去转生，可被魔息侵染的死魂即便原无恶念，也会渐渐扭曲成鬼，夺人造化，夺舍成人。这样的死魂，我们称其为煞。还有一种东西，我们称其为牲，其虚无缥缈，无影无形，比魂灵更纯净，却自有灵智，但若混在魂灵中，连岛主都难以辨别真假。无度爷爷说，牲是混沌之灵，无所谓正邪之分，但若投胎下世后未曾好好引导，便极容易堕魔，一旦堕魔，天赋异禀，修灵修魔都一日千里，易成人祸。所以仙君们合众仙之力，以投炉献祭炼成的乾坤钉为阵眼，在人间五域布下了可以引魂，洗魂，渡魂，灭煞的乾坤阵。”
“渡魂？”
“是。自从神女大人封闭九幽以后，人间死魂失去引渡之法，大多数都只能被迫自行转生，然而魂灵易受侵蚀，恶鬼又多杀孽，这些死魂中一百个能成功转生一个便已算得侥幸。而少数能去望岚岛经岛主结魄转生者，又容易混入牲。乾坤钉共有一千五百八十一柱，其中一千五百柱嵌入法阵，掌控了五域大小城镇与要道一千五百处。只有经过乾坤阵引渡的魂灵才能去望岚岛，经岛主结魄转生。牲虽是灵物，却与乾坤钉上的洗魂阵法相斥，这便避免了更多牲投胎成人，为祸人间，也给更多的魂灵留出了希望。”
鬼怪姑娘听得十分认真，听到这里忍不住道：“原来即便没有阿清，死魂也可以自行转生的么？”她想起从前阿清说过的话，她说在九幽没有成为他们眼中的九幽之前，六界生灵自有他们自己的轮回之道，“原来如此，原来是这个意思。”
秋池等了片刻，发觉鬼怪姑娘只是喃喃自语，便继续说了：“可惜这乾坤阵只维持了一百来年，人间五行之气便急剧衰微，无法承受巨大的法阵运转，岛主心系苍生，当即自剖神躯，将其中一半真身融入寒鸦岭中最初始的一座乾坤钉里，寒鸦岭中有通往望岚岛的传送阵，经传送阵可连通望岚岛仙气。如此一来，既可通过那柱乾坤钉调用仙气查漏补缺，又可利用神躯天赋转化阴气，凝聚更多的阳灵。阵眼之间的灵流都是环环相扣，往来圆融，从此便不担心法阵因为没有灵力而崩溃了。但是……”
“但是？”
“但是岛主却因此元气大伤，再也不能维持人形。他自觉修复无望，便开始寻找能继承他神力的容器，由此找到了现任岛主，又找到了我，将心脏挖了出来，封印在我体内。”
“什么？！神君大人挖了心脏？为何？”
“我不知道。”秋池情绪低落，“无度爷爷说，是因为大事未定，他还不能死，可当时岛主又确实没有别的法子活下去，只能把心脏挖出来，神力渡出去，又留下一截枝丫，以神力催生，希望将来有一日，那枝丫能重新化生，接替岛主的大业。”
“不可能。”鬼怪姑娘道，“阴阳神木互为表里，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纵然是神君大人，纵然是天生神木，也不可能做到神木之心存活的情况下，又催生另一棵神木，这有违天道。”
秋池道：“所以心脏封印了，那枝丫也只是枝丫，只有本能，没有灵智。”
“什么意思？”
“若枝丫无法在大业既成之前化生，我便要将心脏物归原主，助它一助。若它能顺利化生，这心脏便会随之枯萎在封印中，直至彻底消失。我自婴孩时期便被迫封印了神木之心，最明白封印的效用。无度爷爷没有骗人，岛主也并非信口开河。”
鬼怪姑娘瞠目结舌：“怪不得，怪不得神君大人来九幽时，神躯只有一半，人形状态也如烟似雾，一点都不凝实。竟是如此……”
“岛主来了九幽？”秋池一愣，登时想起水下那棵参天大树，真正的参天，巨人无比，“那棵树果然是岛主。”
鬼怪姑娘叹息一声，微微抬起头来，视线落在冥河之上，似乎透过无尽的河水又看到了那一天。
彼时她正在沉睡，冥河阴冷，阴暗，没什么值得她睁开眼睛瞧一瞧，就连做梦，都渐渐由明亮的回忆变得单调，晦暗，无趣，最后连梦都没兴趣做了，越睡越沉。
然而忽然之间，她恍惚感觉周身有些暖洋洋的，有什么东西在抚摸她的头顶，一下，又一下。她呢喃一声，想睁眼瞧一瞧，又怕是做梦，便不敢动。
一声低笑传来。
这一声极真实，她再不能假装是梦，立刻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可等睁开眼睛，她又觉得是梦，更不敢动了。
仿佛日出后的天空，整条冥河荡漾着明灿灿的金光，温柔的光线缱绻着水纹，在她身上晃荡出更明亮的光斑。
“神，神君大人……”她喃喃出声，眨了眨眼，才发现这不是梦，“神君大人！”她鼻子一酸，整个人都沉溺在那怜爱慈悲的眼神中，狠狠扑了过去，她太忐忑，太激动，太害怕，生怕一松手，眼前就成了一场梦幻泡影。
好在她真的抱住了，这不是梦，真的是神君大人来接她了。
温暖的手移到后背，一下又一下安抚着：“别怕，别怕。”
连声音都那么熟悉，那么好听。
她拼命摇头：“我不怕，我知道神君大人会来接我！我一点都不怕。”
“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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