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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李丽带着孩子在医院治疗,这种情况不知道要持续多久,李丽给公司的主管打电话说明了情况,准备请一个长假,希望公司能保留自己的社保,工资就不用给自己发,等自己处理完家里事,就回去继续工作。原本以为自己是个老员工能得到公司的体谅,可公司那边的回复的是,你不来可以,工作总得有人做,要招新人过来顶替你。你要么主动离职,要么就按旷工处理,等到旷工天数达到一定的天数,将自动按法律解除劳动合同。李丽的心彻底的凉了,来BJ的时候才20出头,如今十年过去了,一直在默默的为公司奉献着,有时候一加班就是加到半夜,周末电话也是不停的响,李丽这么多年一句怨言没说过,一句牢骚没有发过,就因自己家里有事,耽误一段时间工作就要被抛弃,这让她难以忍受,可是胳膊拧不过大腿,这是一个没有人情味的公司,是否是大多数,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吃过亏的不只李丽一个。既然老板这么不仁不义,也没必要再伺候下去,索性不管了,安心的陪着孩子在医院一点点的恢复,两个人在BJ十年,刨除沈阳的房子首富20万,手里还有个60-70万,还能承受一定的资金压力。

    钟义的单位情况相对要好一些,两个人总不能都不上班吧,干吃老本一两年就都搭进去了。更何况孩子这样的情况,恐怕一年都支撑不到就都花光了,到时候没有了工作,四张嘴等着吃饭,吃什么?到那个时候谁能救济你?所以钟义赶紧去上班,在工作岗位上继续奋斗,下了班去医院看看孩子,晚上还要回到家整理第二天的工作思路,搞的钟义身心疲惫,疲态尽显。虽然单位批假,可是该是钟义做的工作一样都没少,做不好同样会被批评,真是硬了那句话,钱难挣,屎难食。

    李丽在病房里守着,孩子不断的从治疗室到病房来回的奔波,治疗了几天依旧没有任何起色,孝全依旧是不开口说话,似乎还有一些不耐烦,爱发脾气,发起脾气来,摔东西,李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趁着孝全去治疗的时候偷偷的躺在孝全的病床上哭泣,一哭就是一个小时,整天以泪洗面,怎么也接受不了已经成了的事实。原本以为医院食堂的伙食要比周边的小吃店要好一些,可是每次李丽点餐的时候就犯愁,不知道吃什么,买什么都清汤寡水,毫无滋味,就连医院自己的人都说这里的菜非常的难吃,没办法又不能不吃。一个星期之后实在忍受不了这的饭菜,借着机会跟钟义商量,想在这附近租一个短租,让婆婆来这住,顺便做做饭送给孝全吃,钟义都没有考虑就答应李丽,因为他早就有此想法。命运有时候也是这样,往往打你一巴掌,又给你一个小甜枣,钟义在网上遇见一个转租的帖子,因为那个租户工作的原因低价转租,租期还剩3个月,租金很低,这正好迎合了钟义的需求,就赶紧与对方联系定下了这里。

    一天时间就办完了手续,钟义把张秀琴的行李和锅具拿过来,自己则两头跑,下班早就来这里,有时候加班很严重,就回原租处,因为那里更近,生活有痛处,但生活总是要继续,这是最近几天对于钟义的座右铭,一半生存、一半生活是他的状态,总之他没有被击垮,如果他此时要是垮掉了,他们家的天就真的塌了。

    时间过得真的很快,尤其是那种煎熬的日子,没黑天没白天,24小时没有盼头的日子就像行走的僵肉一样,很快半个月就过去了,孝全也经过了半个月的治疗,大夫给开了一个单子,钟义一家带着孝全去了门诊,还是上次的大夫,看见钟义进来,打了一声招呼,就开始给孩子看看化验单,做做测试。钟义一家的心一直悬着,就希望大夫说有好转的迹象,可是事与愿违,大夫长叹了一口气说,“你们要有心里准备,宝宝的头部影像非常不好,难以恢复,就算恢复一些也会跟正常孩子不一样,但是要看是否有奇迹发生,我觉得没有再继续康复的必要,只能给你开药,控制神经组织别再继续恶化。可能要长期吃,不过世间总有奇迹发生,我说的也不一定对,你们可以去上海华建医院再看看,那边我可以给你介绍人”。听完大夫的话张秀琴晕倒在地,钟义和大夫赶紧把张秀琴扶了起来,掐了人中,不一会抽搐的身体有些缓了过来,醒来了情绪也有些控住不住,不停的喊大孙子、大孙子。钟义也此时崩溃了,更别提李丽了,李丽这段时间已经哭干了泪水,她跟孝全呆的时间最长,她最能知道孝全现在是什么样子,她多次的趁着孝全睡觉的时候抬头看星空,看着偶尔划过夜空的流星许下了不可能实现的心愿,在没有流星划过的时候对着天空大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上天这样惩罚自己,如果是她的错,让罪受到自己身上好了,何必让这么小的孩子承受?”,惊动了走廊,同楼层病房里的人都以为她有点缺心眼,都开始疏远她,没人能理解。我们有时候真的会遇到各式各样的人,用自己独有的方式去发泄不满的情绪,当你想骂他傻的时候,有没有切身的去站在他的立场上考虑考虑问题,如果事情发生到你的身上,你会做的比他好吗?所以我们低头族越来越多,关心自己的事也越来越多,没有独立思考的人越来越多,造成了世间的爱才会越来越少。

    李丽原本不是这样的,她是一个非常有素质的,总会在乎自己的形象的人,可这段时间下来,整个人瘦了十斤,脸蛋也已经从鸡蛋脸瘦成了瓜子脸,锁骨也开始显现出来,但这锁骨漏出来,让人看的不是性感,而是更多的惆怅和悲哀。钟义看了妻子如此模样,心疼不已,而自己由于这段时间的忙碌,也瘦了几斤,再这样下去,恐怕两个人都不能再继续坚持。钟义偷偷的写下了如下诗句。

    “我的生活欺骗了我,

    他没有跟我商量就带走我儿子的青春。

    我的生活欺骗了我,

    在他最需要我的时候骗我去了他乡。

    我的生活是我,

    那个该死的决定是我做的。

    我不但骗了自己一时,

    更骗了自己一世。

    我游走在崩溃的边缘几次,

    都被你拉了回来。

    我想他此时此刻更加需要我,

    不管他会不会说能不能说。

    我想无论你怎么欺负我,

    我都能活下去。

    哪怕活的没黑白,

    哪怕活的没有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