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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会试睡神的诞生

    北京的农历二月,不同于王道秋家乡浙江的农历二月,北京的农历二月还是很冷的,躺在火炕上,旁边燃着蜂窝煤,身上盖着床厚被褥,正是好睡觉的感觉。

    只是这炕实在是太短太窄了,武大郎专用款的,实在难为了王道秋这一米七几的正常身高。长时间缩在那儿,就会觉得腰酸背痛,很难受。

    睡的不踏实,一个多小时后王道秋就从全身酸痛中醒来,学着后世那些动作,伸胳膊伸腿,脖子扭扭屁股扭扭,让自己身体好受了点后。他就在煤球炉上架起小锅,开始热起自已的饭菜来。

    根据殷正茂和张居正这俩会试老鸟的经验教训,王道秋带的菜都是在家烧好的肉和鱼,外加一些泡菜。鱼和肉在这寒冷天气里,都冻住了,鱼无所谓,王道秋爱吃鱼冻,就不用再热了,不过这肉整个一凝固猪油团,这是一定要热过,王道秋才能下得了嘴的。于是王道秋就在锅的下层热肉,上面蒸馒头。

    十分钟后香气四溢,王道秋开始吃饭。饭菜很简单,两个白面馒头,一锅炖猪肉,一盘鱼冻,以及一碟泡菜。

    吃过饭,王道秋就又拉铃,示意监考差役“押”他去如厕。走到臭号门前,倒霉孩子蒋胖子,还是那一脸幽怨的看着走过来的王道秋。此时的蒋胖子心里那是万分的委屈,想向自己的好友诉苦,但他不敢张嘴发出声音,因为那样,就会被认定为考场做弊。

    感受着胖子的委屈,王道秋忽然就不嫌弃自己那间狭小的号舍了。人吗!都那样。不管自己有多不幸,但只要知道有人比自己更倒霉,那心情立马就会舒爽了的。

    进到这“卫生间”里,只是第一眼,王道秋就是更同情胖子了。自己仅仅只是睡了一觉,吃了个饭,这“卫生间”里,就比他刚入场时来的那一次,要脏多了,不但三个大粪桶里,都已经有了些屎尿,就连粪桶边的地上,也都有了一层黄呼呼的薄冰。

    捂着口嚊,忍着那骚气,王道秋快速的解决完,然后就逃也似的离开了这“卫生间”。

    从厕所出来,他快走到自己号舍门口时,就看见高仪和另两个监考官员,一起在这里巡考。

    按着大明王朝现在的规矩,会试的考官必须是岀自翰林院的翰林官。而且这考官的名单一旦被皇帝批准,被确定为考官的人,马上就会被关进贡院,连跟家人告别都不许。要一直等到会试成绩放榜后,他们这些考官才能离开贡院。

    本届会试的考官名单是刚过完了元宵节,就被嘉靖帝给批下来的。当时正在翰林院上班的高仪,和其他几个被定为本届会试考官的翰林,在他们掌院学士点名后,就直接被禁军从翰林院里带走,关进了贡院。从那时起,王道秋就再没见过高仪。

    现在两人再见面,人家高仪是监考老师,自己是考生,你说这尴不尴尬?不过王道秋想,就这事上最尴尬的应该是殷正茂了吧!

    毕竟在六年前,殷正茂他和高仪还是住一个客栈,一起参加会试,大家在同一个起跑线的苦命兄弟。现在好,世事无常,一转眼就………!

    想到殷正茂在考场上,看到高仪监考自己的那副倒霉样,王道秋就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而这时高仪看见王道秋在冲自己笑,他没想到王道秋现在心里,其实是在恶趣味殷正茂,他还以为王道秋是在笑他呢!于是他一边用手指点点王道秋,一边也在那儿咧着嘴笑。

    尴尬的与高仪错身而过,回到自己的号舍,王道秋给煤球炉换了两个蜂窝煤,就又是去炕上,裏着被褥,把自己缩成个球,继续去会周公了。

    就这样醒了就去弄点吃的,吃完了就去上个厕所,上完厕所就又回来睡,睡醒了就又………。

    就这样周而复始,一个下午加一个上半夜,王道秋的会试之旅就是在吃、睡、上厕所间三点一线来回。

    至于考试做题目吗,他那砚台这一整天,就没沾过一滴水,绝对是整个考场里最干净的一方砚台。这把执守这一块的监考差役,和数次来此巡考的考官们,都惊的是目瞪口呆的。他们是真没见过,试卷都发下来大半天了,居然还有连墨都没开始研的猛人。

    尤其是高仪,先前他已经在主考官孙承恩那儿,主动承认自己认识王道秋。后来又在明远楼休息的时候,跟其他考官讲起过,他跟王道秋是租住在同一处宅院里的,大家是很好的朋友。

    因此当高仪和其他两个跟他同组巡考的考官,一次次巡到王道秋号舍,每次都看到王道秋那砚台干干净净的时候。有个考官就忍不住了,他压着声音,冲高仪小声耳语道:“子象,就这上了考场,只知道吃了就睡的憨货,他真是你们浙江省的解元?”“呵呵,肃卿,良桢他可能是昨晚没睡好,今日有些困乏吧!等他睡过了,就该起来认真做题了,”

    就王道秋这考场表现,高仪能说什么?大公无私,公开批评自己的朋友吗?那太影响自己的形象了。于是高仪只好违心的帮王道秋找了个,考场吃了就睡的理由。

    高仪找的理由很牵强,那个叫“肃卿”的考官,显然不认同高仪的说法。于是高仪话音刚落,他就接着说道:“子象,你快别替这憨货遮掩了。你看这憨货哪有一点昨夜没睡好的样子?他如厕回来,咱们遇见他的时候,他可是红光满面,还冲你笑的灿烂,他哪有一点没睡好的样子?我看现在这考场里的近万名考生,就数他精神头好。”

    “呵呵!算了算了,肃卿,会试考规里,也没有不许考生白天睡觉这一条。此事咱们还是别管了,还是去巡其他地方吧!”

    说着话,高仪就把这个叫“肃卿”的考官给拽走了。

    当然现在正在号舍里“呼呼”大睡的王道秋,他可不知道自己刚才门口经历的这一出,更不知道初次见面,自己就给原本历史上隆庆时期的内阁首辅,又高又难拱的高拱高肃卿,留下了个这么不堪的印象。

    睡到月上中梢,王道秋再一次从腰酸背痛中醒来,又再一次上过一趟厕所后。他就把砚台放在煤球炉边烤了烤,又烤了点自己水壶里已经结冰的凉白开。

    将化了的凉白开倒进砚台里,王道秋就开始研墨,等墨研好后,他就将考题辅开。然后灵魂出窍,一题一题的去图书馆里找答案。

    八股文不需要长篇大论,它在字数上是有要求的,巜四书》义要求在二百字以上,巜五经》义表求在三百字以上。说白了,七道四书五经八股文,加一起也就二千字左右,后世网文一章的标准字数。

    写这点东西,你不会那是真不会,可你要会,即使是用毛笔书写,那也不就是两三个小时的事吗?

    王道秋天选之子,有一整座图书馆的藏书,可以为他所用,他自然不存在会不会的问题。

    于是他按着顺序,一题一题的去图书馆里翻,找到了那些语句及相关的注释,他就在图书馆里背下来。然后再穿回考场,把那些材料按着八股的格式,写成一篇篇八股文。

    毛笔写字比较慢,又要先把那些东西在图书馆里背会了,才能带回来。于是二千个字的答题量,王道秋愣是从三更半夜,折腾到了天边刚露岀鱼肚白。

    不过这个点也好,至少别的考生大部分都还没起,没人会现在跟他抢“卫生间”。于是王道秋做完题,就先在煤球炉上蒸上馒头,然后他自己去上“卫生间”解决个人问题。

    在“卫生间”里方便完,洗漱完,王道秋回到号舍啃完馒头后,就又是先给煤球炉子换了蜂窝煤,然后裏着被子开始睡觉。

    这一天里王道秋又是跟昨天一样,一天只干三件事:吃饭、睡觉、上厕所。而且为了考卷的安全,他清晨做完题后,还把笔墨纸砚都收进了自己的布包,挂到了墙上。那这样一来,他的简易小木桌上,现在就干干净净的,啥也没有。

    又是一天冬眠的日子,随着王道秋的身体,慢慢适应缩成球的睡姿,他的睡眠质量也是越来越高,可以做到四五个小时才醒一次。

    王道秋是越睡越舒服了,可其他人就怀疑人生了,监考的差役,巡考的高仪他们,每次看到王道秋,王道秋那都是吃饭睡觉上厕所,就没见过他提笔的。你特么这是干嘛来的,你知道有多少人想像你一样,可以来这号舍,考上一场吗?玛德,都到这儿了,决定自己和家族命运的生死之战啊!你却吃了就睡,你特么还有心吗,你特么是猪吗?

    看着王道秋那考场潇洒人生,监考的和巡考的,现在每每过王道秋这号舍,都是毫不掩饰的鄙视。只有高仪每次过王道秋那号舍的时候,他不鄙视王道秋,而是掩面而走,心里在那儿咒骂自己:叫你嘴贱,叫你嘴贱,你干嘛要说认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