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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考场上的逗比

    有殷正茂和张居正这两只老鸟把关,王道秋和胖子没有带任何违禁的东西,很顺利的就通过了搜检,被差役领进了考场。

    礼部管理的贡院,比浙江省贡院要大很多,一排排简易到只有三面墙一个顶,没有门的小号舍,有一万多间。每排一百个不到两平方的号舍,按“天地玄黄”天干地支结合数字的方式,编定号舍的门牌号。

    王道秋的考牌上,标注的号舍门牌是“玄字第九号”房。按着考牌上的号,王道秋找到这间号舍。前后左右一看,位置不错,远离臭号,也远离常有人走动的巷道,很是安静,很适合灵魂出窍。

    走进这间号舍,这里跟浙江贡院的号舍,在尺寸上几乎没什么区别,宽四尺,深五尺,高八尺,也就是大姚进来刚好能碰着头,潘长江进来刚好能把自己躺平。

    在尺寸大小上没区别,不过它的床还是很有北方特色的,那就是炕。虽然这炕尺寸是小了点,武大郎的身材都不一定能躺平,但怎么说它也是炕啊,是暖暖的炕啊!

    当然为了考生的保暖问题,这贡院里除了给考生们准备了炕外,还给每个号舍准备了一只蜂窝煤球炉,和二十个蜂窝煤,这让王道秋看着很骄傲。毕竟这两样东西,是他带来这个世界的。

    会试考试跟乡试一样,要等所有考生都进入号舍后,才会“锁院贡试”,王道秋所属的浙江省,因为是考霸大省的缘故,所以这进场的顺序是排在前面的,这也就是说,王道秋得在号舍里等等其他省的考生。

    大清早的起来,又排队又搜检的,王道秋这时也有些尿意了。于是他就拉咱门口的铃铛,招呼监考差役过来,带他去厕所。

    贡院里每个号舍,就只有不到两个平方大,一半多的地方是炕,剩下也就半个平方的地方,要放煤球炉子、蜂窝煤,外加三天的吃食,所以再放一个马桶那是真没地方了。

    于是考场在每排号舍的最后面,搭了个简易的小棚子,里面放置三只大粪桶,供这一排号舍的一百名考生,在这三天的考试时间里,解决五谷轮回问题。

    王道秋跟着差役,还没走到自己这排的简易厕所呢!就看见发小胖子蒋治建,苦着张肥脸,一副生无可恋的样看着他。

    玛德!胖子被分到了传说中的“臭号”了,这孩子也是真够命苦的。三个大粪桶,每天要承载这排号舍,一百名考生的“五谷轮回”,那股味儿,那种如厕的声音,你坐隔壁听了,那感觉……!

    更要命的是,按着大明王朝的龟定,乡试和会试时,一旦所有考生入场完毕,贡院的门就会被从外面锁上,也就是所谓的“锁院贡试”。而且在考试期间,哪怕是贡院里着火了,外面的人也不能去里面灭火,里面的人也不能逃出来,否则就是死罪。

    说白了吧,只要那贡院门一锁,不到考试结束,谁敢去开那把锁,谁敢进出贡院,那就是掉脑袋的后果,这就是古代科举考试的严肃性。

    不过这样严禁内外交通,考试是严肃了,可像胖子这样被分到“臭号”的倒霉蛋可就惨了。要知道那贡院门一关就是三天,也就是简易厕所里的那些“大小”,也要在那儿堆三天。

    一个厕所管一排号舍一百名考生,按一个考生一天一次大的,五次小的来算,一百名考生三天就是三百堆“大的”,一千五百泡“小的”。这么多“大小”就堆你隔壁,而且那厕所和你的号舍,又都没有门可以隔绝一下,那这味道、和那种声音!想想都让人绝望啊!

    所以现在胖子坐那儿是一脸的生无可恋,但王道秋在这方面,他也爱莫能助,只能强忍着幸灾乐祸,不笑,不往胖子的伤口撒盐。

    走进这间简易厕所,快速的解决完个人问题,王道秋就掩面不看胖子,赶紧的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号舍,秉承着能躺着就绝不坐着的原则,王道秋把自己的被褥往炕上一辅,倒头就睡,也算是为今早的早起补觉了吧。

    睡到日上三竿,王道秋是被斜射入号舍内的一束刺眼阳光,给照醒的。

    揉揉眼,迷迷糊糊的起来。他就看到此时自己的简易木板桌上,用砚台压着几张纸。随手拿起来一看,是本场考试的试题,和几张应试纸、草稿纸。应该是刚才有差役来发试卷,看着自己在酣睡,就没打忧吧!

    大明会试的每一场考试内容与乡试时一样,每一场都是两天三夜。第一场是二月初九开考,第二场是二月十二开考,第三场是二月十五日开考,二月二十八日放榜。

    这会补第一场考试的内容,也跟乡试第一场考的一样,是考四书五经八股文。其中巜四书》义三道,巜五经》义四道。这七道题考的就是考生,对四书五经以及各家注疏的基本掌握情况,类似于后世的基础知识考试,答案是统一的。

    其中巜四书》的标准答案用朱熹的朱子集注;巜易经》的用程传和朱子本义;巜诗经》用朱子集传;巜春秋》用左氏、公羊、谷梁三传及胡安国、张洽传;巜礼记》用点注疏。另外永乐朝时颁布的《四书五经大全》,是国子监和府、州、县学的统编教材以及科举头场的标准答案。

    看看这四书五经八股文,考试的变态程度吧!人家考官随便在四书五经这九本书里,摘出一句话,或一个词语,你就要答出这是摘至哪本书哪一章的,讲的是什么,以及指定教辅材料书里,是怎么解释这句话或这个词的。

    四书五经九本书,外加一堆官方指定的对这九本书的注释。就这死记硬背的量,毫无疑问,人世间百分之九十九的人脑,它的内存根本就不够下载这么多的信息。就是那些脑子内存量大的人,他不下十年的苦功,反复的背、反复的加深印象,这八股考试他也是根本就挑战不了。毕竟人脑他不同于电脑,他对下载的信息,丢失的会很快。

    所以说这八股文考试内容,他虽然没有任何实用性,但作为一种选拔手段,它却可以完美的将那些又聪明又勤奋的人,从人堆里挑出来。

    至于这种考试,可能会挑到些,所谓的只会考试的书呆子,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书呆子就书呆子吗!朝廷里写公文材料的,管档案的,从国子监到府学、县学,这些国家教育部门,需要的不就是这些书呆子吗?一句话,一个国家的行政体系,它的正常运转,既需要实干型的人才,也需要书呆子。

    所以说这八股取士,它真的是老朱同志,那天才级别的创举,是中华上下五千年以来,选择人才最完美的一种方式,没有之一。

    想着老朱同志的那天才,王道秋拿起了这七道四书五经八股题。看着那些题目,王道秋也不管,一切等到晚上夜半月高风黑之时再说。

    于是看过试题以后,王道秋他就把试题继续压在了砚台之下,他自己换了头阳光照不到的地方,继续睡。

    而王道秋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刚睡着没多久,本届会试的主考官孙承恩,就在几名同考官的陪同下,来巡视考场了。

    当孙承恩等一众官员,很有官威的,手扶着腰带,缓缓走到王道秋号舍门口时,就只见王道秋跟条虫似的缩在炕上。大白天的竟敢在考场酣睡,这太有辱斯文了,这让这位孙老大人愤怒了。

    要知道这位与写《西湖记》的作者吴承恩,名字只差一个字的孙承恩,他现居吏部左侍郎,掌詹事府事,是个老派的品性高远的士人,个人操守很好,是个绝对的道德君子,以傲骨立世。

    在武宗朝时,他因无法忍受混乱的朝纲,又不愿违背自己的良心,与佞臣同流合污来迎合昏君,就于正德九年辞官回老家,直到正德十六年,嘉靖帝继位后,他才又回来当官。

    而且这位孙承恩老大人,他在嘉靖朝,深得嘉靖帝的赏识,历任侍读学士、礼部侍郎,吏部左侍郎,乃至这次会试后,他还会升任至礼部尚书。

    纵观孙承恩一生的仕途,他不管到哪一级,都从不趋炎附势,甘于清廉,一身传统士大夫的傲骨,特质明显。

    所以他现在看到王道秋大白天的不抓紧做题,反而在号舍里睡觉,他愤怒了,上前就要将王道秋训斥一番。

    而就在这时,孙承恩身后的,此次会试的同考官高仪拉住了他,并小声的说道:“大人,老大人,这位考生仪认识,是去年浙江乡试的解元,也就是那位在浙江贡院门口,被榜下捉婿的人给扒光了的!他到京后没几天又将前首辅夏言,告到了御前……。”

    “呃,老夫想起来了,就是他哎!那倒是个人才,也是个有骨气的。那夏言自到高位后,真的是亳无德行可言,是该有人好好教训教训他了。行了,就让咱们的这位解元郎睡吧,他有资格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