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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警告

    谢含景只是笑,没有说话。

    她总不能说是因为自己知道不会死。

    好在陆夫人捶打了她几下,就自己心疼着收了手:“快,快回家。”

    谢含景抓住陆夫人的手:“阿娘,我想去祠堂。”

    陆夫人连连点头:“是,是该去祠堂。”

    陆夫人眼眶里都是泪,眼中满是骄傲。

    “我的女儿长大了。”她说。

    谢含景微笑。

    “阿娘我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的。”谢含景轻声说道:“您不用那么担心我,我不是小孩子了。往后,我也可以撑起家里。”

    谢含景认真的许下承诺。

    陆夫人就是原本真的不相信,现在也说不出什么来:“阿娘当然是相信你的,你不愧是我们谢家的娘子。”

    陆夫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其实是有些心虚的,因为不要说是谢家的娘子了,就连家里的郎君也未必比得上谢含景。

    她的幼弟今年才只有七岁,此时站在陆夫人背后,看着谢含景眼睛放着光,仿佛见到了崇拜的大英雄。

    谢含景微微笑着转头四顾,不远不近,各家的门几乎都掩着,但谢含景能看见门头隐隐约约冒出来的头,她扬了唇角:“乌衣巷而今是什么样子想来不必我说。今次平暨杀到,没杀了你们祭旗,却不是说别人也不会的。我只出手这一次,往后各家里若是谁被人找上门来,我却不会多管。”

    乌衣巷今日是保全了,却不是说日后就没有危机了。

    就谢含景所知,至少还有的是人看两家保住了,往里头跑呢。

    陆夫人嗔怪:“这是说什么呢。”

    谢含景回头微微笑了下,很认真的说给陆夫人听,也是说给所有现在偷看她、以及心有侥幸觉得以后谢含景还会帮他们的听:“我今天保的是乌衣巷,是因为谢家住在乌衣巷,看在多年比邻的面儿上连着王家一块儿管了,往后可不会了。

    “再说了,我今日这样做了,可是谁能保证往后不会有别人看着乌衣巷依旧富贵,不会跑来家里?我可是听说现在城里涌进去不少已经家破人亡的百姓。这要是自己没本事让人闯到家里来抢走了东西,都是自家的事。

    谢含景冷漠的很:“他们要是觉得自己能护得住自己家,只管还像是现在一样。谁要是觉得自己家里也有一个能跟平暨直接打的,怎么着都成。”

    谢含景说这话压根就是讽刺。别人不知道她自己还能不知道吗?别人家怎么可能会再突然间冒出来和她一样的一个人?!

    “我们回去吧。”谢含景摸了摸身后幼弟的头,微笑着和陆夫人说话:“我这身上都是血,总要洗一洗的。”

    陆夫人含着笑点头:“好好好,都听你的。”

    陆夫人之前是勉强着自己撑起来,但自己心里也慌得很。可是现在有了个能真的撑得住的,陆夫人原本所有的慌乱都消减的差不多了。

    谢含景踏进自家的大门,回了院子清洗了身上的灰尘和血迹,重新换了一身衣服去了前院。

    整个巷子里原本已经乱了,如今谢含景站到前院里,原本乱糟糟的院子瞬间安静下来。

    谢含景抬眸四顾:“该是什么样子不必我来告诉你们,家规摆在那里,谁要是当没看见了,下场在巷子外呢,自个儿看去。”

    巷子外的例子……巷口有什么早有人看过之后屁滚尿流的回来了,如今谁还不知道?

    谢含景此言一出,一院子人立时噤若寒蝉。

    谢含景看他们差不多恢复了原本的秩序,满意的勾了勾唇,扶了陆夫人的手往祠堂走。

    谢家祠堂原本就没有什么不许女子进的规矩,而今谢含景重新站在外头,抬目看去,觉得和之前黑夜里她来的时候又有些许不同。

    比起黑夜里,白天的祠堂更多了几分肃穆。

    谢含景手里仍旧提着长枪。

    她熟门熟路的走进去,将长枪重新摆放在了祠堂里的架子上。

    对比起别的兵器来,这杆枪似是更要锋利了一些。

    谢含景退了两步,看着放在一起的兵器:“原本都是差不多的,而今这杆枪沾了血,看起来就和别的不一样了。”

    兵器这种东西是传承下去的,世代传下去是要一直用的,除非是坏了或是毁了,否则没有放在那里观赏的。兵器拿来观赏,时间长了,只会连身上的杀性都没了。

    谢含景仿佛是自言自语,陆夫人在一边皱着眉头不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现在的谢含景恍若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这种感觉莫名的让陆夫人觉得心里不安。

    “秾秾。”陆夫人声调里有些着急。

    谢含景还是看着那一架兵器。

    “秾秾!”陆夫人提高了声音。

    谢含景终于回神:“阿娘?”

    陆夫人松了口气,微笑:“你方才是怎么了,阿娘叫你都没有听见。”

    谢含景摇摇头,没有回答陆夫人的话:“我想去拜一拜,阿娘就不必跟着了。”

    话落进了祠堂里头。

    层叠的牌位依旧,像是在一起注视着谢含景。

    谢含景没有跪,而是注视着从上到下的第四排上的一个牌位:“叔父,我做到了。”

    从那天晚上知道消息之后,她就在这里磨枪。

    谢家人会定期修整,不会真的让哪些兵器生锈。但不会生锈和真的能用、好用天差地别。

    “我的枪不见了,想来是没有带回来且找不到了。也可能是被谁当成了战利品带了回去,如今不知怎么样了,所以拿了兄长的用,兄长应该不会怪我吧?”

    谢含景微微笑起来,眸中蕴泪:“我猜不会的,阿兄那样宠我。”

    她靠在供桌坐下来,仰头看看上头早已做土的亲人:“我不怪你的叔父,我们家死了那么多的人,非是你本愿。”

    “你看,你非要那么做,可是我们最后都死了。”谢含景说着说着眼眶里都是泪:“要走那条路,死在战场上马革裹尸是早就有了准备的。我没觉得别人能死我就不能了。可是断粮、被困孤城,却是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