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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萧岿

    如果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谢含景也能完美的掩饰住自己所有的情绪,在在之后去寻机突破。

    但面前的这个人不一样。

    “河东王世子萧岿,本名萧岑。”少年叹气,伸手掠过谢含景的脸,抹去了她脸上的泪痕。

    萧岑,萧岑。

    “萧岿是后来改的名字,后来我用惯了,也没有刻意改回来。你若是觉得不习惯,我就把名字仍旧改回来。”

    谢含景摇摇头,在少年沉缓的声调中渐渐平静下来,至少不像之前一样激动了。

    “不用的。”

    “好。”萧岿应下来:“半年前父亲就任湘州刺史,我在湘州醒过来。”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微微苦笑:“那时候突然间发现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等我缓过来之后,原本萧岿的记忆告诉我,乌衣巷陈郡谢氏有个小娘子,就叫做谢含景。”

    他顿了顿,苦笑。

    谢含景低低的接上他的没说出口的话:“你来找过,但那不是我。”

    “是。”萧岿点点头,然后说:“原本也没报多少希望,借尸还魂这种事,一桩已经是逆天改命了。本就是奢望,得知那不是你之后自然也没有太过失望。”

    “萧岑这个名字很小的时候就不再用了,据闻是犯冲。后来就改了。你大抵不知道。”

    谢含景确实不知道,否则她一定会和萧岿当初不顾一切的从湘州赶赴丹阳郡城一样找过去的。

    陈郡谢氏重要吗?重要的,但也要看和谁比。

    陈郡谢氏在重要,在刚刚醒过来的谢含景看来,那些人全是她不认得也没有见过的。

    但面前的这个人,却是她生命中真真切切最重要的。

    “得知不是你,我便重新回了湘州。”萧岿拢了拢身上的斗篷,接着说:“后来平暨叛乱的消息传过来,父亲便在叔父的劝告之下开始收整兵力,我在那时候去了父亲帐下,和从前一样,管了粮草调度之事。”

    “平暨求娶王谢两家的事情是在我醒过来之前,后来不再有人提起,等我知道,已经是他攻打台城的时候了。”

    可是那个时候乌衣巷已经保全了下来:“军中只知道乌衣巷存活下来,没有被平暨血洗,但到底是谁在其中出了力,我消息不灵通,还不知道。”

    “我让人去查,直到半月前,具体情况才传到我耳朵里的。”萧岿摇头失笑:“谁知道却得知是个叫谢含景的小娘子以一己之力将平暨拦在了乌衣巷之外。”

    从湘州到丹阳,正常赶路绝对不可能十五天就到了。

    谢含景看得到,他眼睛里血丝遍布。

    可他却将自己收拾的极好。

    “猜到是你了。”所以直接试探,叫了她的字。

    如果还是从前的谢含景,必定不知道怀舒是什么意思。

    也知道她必定有所猜测,不然一定会直接拿身上藏着的匕首抵在他脖子上,所以直接告诉他,萧岿从前的名字就是萧岑。

    “你也不怕我直接杀了你。”谢含景说。

    “怎么会呢。”萧岿只是笑:“我可不觉得你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他凑到谢含景面前,脸距离谢含景极近:“你瞧瞧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和从前很是相似?”

    谢含景伸手推开他的脸,萧岿不以为意,反而重新将手放到了谢含景的脸上:“你倒是和从前比起来差了不少。”

    “哪有。”谢含景皱眉。

    她从镜子里看见过自己现在的样子,明明就和萧岿说自己的时候一样,面容相差不是很大。

    萧岿拇指划过谢含景的脸颊,然后将手停在了她眼角处,那里有一枚很细小的红色小痣,不细看绝注意不到。

    “我不记得你脸上原本有这样的小痣,这个位置,是那时候我想抚过你面颊的地方。”

    谢含景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很靠近眼睛,”萧岿明明也是笑着的,眸中却很是哀伤:“你脸上沾了血,我却只注意到了你眼睛下方有小小的一点,原本想要为你拂去的,但最终却也没有做到。”

    谁知道居然跟了来,如今好好的长在谢含景的脸上。

    “我连累你了。”谢含景垂眸,看着少年落在她面颊上的手。

    “胡说什么。”萧岿难得沉重了声调:“何来什么连不连累。便是真的连累了,也是我连累你。”

    “你若不是为了我,不会出现在那里的。”谢含景固执道:“原本就是我连累于你。”

    “都说了是胡说,去找你是我自己的选择,同你本没有关系。再说了,你我之间,何曾有过连累。”

    谢含景不说话。

    萧岿就知道她没有听进去他的话。

    “你能连累我什么,连累我不娶妻?还是失去了宗子之位,亦或是没了性命?

    “可是怀舒,除了你,我谁都不想要。宗子之位是我主动放弃的,不只是因为你,更重要的事不想同他们勾心斗角。而最后一桩,更怨不得你,是我自己不肯离开的。家国大义在你心里,为何我便不能有,只能是为了你?”

    “你能于要守的城池共存亡,为何我便不可以?你不能因为你在那里,就把责任全都揽到自己身上去。这样一来你将我置于何地?我就那么小家子气?”

    说到最后已经有了调侃之意。

    谢含景勉强收拢了些自责:“我没有那个意思……”

    “可是我觉得你就是那个意思。”萧岿开始胡搅蛮缠,不听谢含景的解释了。

    “不然你什么意思?连累?你要是真的连累我了,也是连累的我遗臭万年。你想想,守城的将军死了,可是她的后勤却自己跑了,难道我能有什么好名声?”

    “且不说我素来与谢氏关系亲近,到最后了能不能跑得掉,就是真的顺利逃回了建康,指不定名声也臭了,日后在没有人敢用我,朝廷也把我放到个不干实事的地方去,或者干脆永不录用了……这难道就是好事?!”

    谢含景明知道萧岿说的这些实现的可能都不大,但还是因为他的话而变得有些百口莫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