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无法望见的前尘往事
当晚刘陈灵在这间棚屋里打了个地铺。趁师父睡着了，他和师兄二人就开始聊天。
“师兄，这么些年你就一直跟着师父在南边吗？”
“也没有，中途也跟着他走过南南北北，毕竟十年了。只是这两年他身体不好，所以一直待在这城里。”
“那为什么不找个好地方住呢？师父他应该不差这点钱。”
“是不差这点，但这些年来，我跟师父一直都好善乐施，往西部捐了不少钱，手上其实也只是够用而已。况且城中村这地方，很容易积攒周围的怨气，我们住这里也更方便工作。”
“他老人家现在还会出山吗？”
“少得很了。身体一直不好。也就是你今天来，他才多说两句话，平时除了吃饭基本不开口的。”
“师兄，还有件事我想问你，这么久了，你的孽终于去完了吗？”
“害，去不了咯。”师兄叹了口气，“我从你父亲那里离开后，就被师父开了魂眼，看见了我自己的前尘往事和今生羁绊……我自己走不出来，师父也帮不了我。后来我就想开了，没必要痛苦，就让这些东西陪着我一辈子也不是不行，它不再害我让我痛苦就行。”
“ta？是什么？”
“呵呵，现在都是核心价值观了，不流行这些东西了。但你可以把它认为是一种因果。”
刘陈灵听不懂他的玄虚，也就不再多问。毕竟前尘往事多少涉及个人隐私，况且“转世”说法过于神学了，他不太信，他现在只信当下。如果“道”真有这么多的东西，那他以后也总会接触的。
果不其然，师兄的下一句话就是，“你别担心，等到了中元节，就可以给你开魂眼了，这方面你天赋比我好，到时候你肯定能看见更多道门玄奥，而你的前尘往事与今生羁绊你也能大概知晓一二了。”
此时离七月半中元节不过四日了。刘陈灵不再多问，开始闭眼安睡。白天那一场“净身”简直效果奇佳，他如今再也不想多余的事，摒弃所有杂念，只剩下呼吸这一件事需要在意，不多久就入睡了。
四日后的中元节黄昏时刻，师兄推着师父和刘陈灵一起来到附近的公园，找了一处极为僻静但又能够迅速接触到人群的拐角，开始布置法场。
这一次的法器只有三样，一柄桃木剑、一串小铜钱以及一张黄符。师兄让刘陈灵把铜钱戴在手上，等天色完全变暗后便烧了黄符开始在他背后诵经。师兄声音念得很低，以至于刘陈灵完全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那些喃喃低语却仿佛风一样地被送进了他的脑海，让他无法专注精神，还蒙上了他的视觉神经。他睁着眼却已经看不清眼前的景色。远处公园的灯光以及路灯下的行人都变得模糊不已。
“阿灵，睁开你的眼睛吧，告诉我你看见了什么？”师父坐在轮椅上，注视着他。
“很多人在我眼前，还有很多小猫小狗，他们看上去很开心，都聚在这里。”刘陈灵实际看不真切眼前的东西，除了晦暗的夜色，他的眼前还有一片将他完全笼罩的薄雾。那些行人和动物就在那层薄雾之外，停停走走，甚至有一两个孩子会将视线向他转来。
“你要用好奇与善意去看，要融入你的心。”
刘陈灵再度挣大了他的眼睛，可依旧无法辨别出那些人影究竟是什么样的。
师父叹了口气，“还是耽误得太久了，强开吧。”
刘陈灵不知所以地望向师父，这时一股阴风从他脑后吹来，刘陈灵敏捷转头，握住了那柄差点差劲他后脑勺的桃木剑，定定地盯着眼前的胖子。
“你魂眼关闭已久，已经不能自主打开了，必须用外物帮你破开，否则你是到不了那个世界的。”师兄解释到。“小灵，信我们，我们不会害你。”
刘陈灵迟疑了一会儿，松开了桃木剑，“对不起，师兄，我不是不信你。我是有点害怕。”
“屏息凝神，物化忘我。阿灵，不管曾经如何，之后又会怎样，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就不必害怕，坦然以对才能更有助于你修炼。”
“我明白了。师父。”刘陈灵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即将而来的痛苦。
但他在原地立定许久，始终没有感受到这一次的钻心之痛。待他再次睁开眼，周围事物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这时的刘陈灵已是置身于一个无比盛大的传统节日庆典之中。高高的红灯笼挂满了整个夜空，远方不断有寺庙的钟声传来，身边尽是奔跑嬉闹的小孩和大人，全都穿着朝代不一、样式不一各色服饰，不论是唐装、旗袍抑或是汉服、蛋糕裙，人们又统统带着面具，仿佛是在一个穿衣舞会，但是他们手上提的宫灯又告诉刘陈灵这应该是中式的庆典。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个穿着军绿色中山装带着娃娃面具的人吸引了刘陈灵的注意，他本想过去看看，但一个带傩神面具的小孩突然冲过来抱住他的腿，咯咯笑着，“抓到你啦！小道士！”他脸上的面具此时好像活了过来似的，往那小孩的脸上长去，而面具上的两颗獠牙也开始活动起来预备着要钻进刘陈灵的大腿里。
“阿灵，回来吧。”师父的声音忽然从脑海里传来，刘陈灵此时身边景象就如同电影快进般扭曲消逝了。当他神色清明的时候，发现自己还是站在原地。
师兄颇为喜悦地冲过来抱住他，“不错啊，小灵，你第一次开魂眼竟然没什么反应，我当初顿时就昏了过去，三天没醒呢，你看到什么了吗？”
“看到很多人，很多灯，还有古式的街道和衣服，很像在cosplay。”刘陈灵如实回答。
“嗯？没有看到你自己吗？”
“没有。”
“不应该啊，开魂眼是一定能看到自己的。不然这个魂眼开得就没有意义，对修炼也没有作用。”
“阿灵，你想再回去吗？”师父问他。
“想。我好像看见了我父亲。”那个娃娃面具人穿的中山装，和他父亲下葬时穿的实在太像了。既然中元节是阴气最盛之时，而魂眼又能看到和自己相关的东西，那么他刚才看到的这个人就极有可能是他的父亲。
“那不可能是。阿灵，你的魂眼并不是用来帮你寻亲的，就算寻到了，也只会给你带来痛苦。”师父嘶哑的低语打破了他的幻想。
“那我的魂眼是用来看什么？”
“你要看到你自己，这样你才能知道该如何对抗那些被尘封的你。”
“再试一次，小灵，这次一定要看到你自己，魂眼一天最多睁开两次，次数太多，你会被那边注意到的。”师兄说完又开始在他背后念经。并且，这一次就连他师父也开始跟着一起念了。
恍惚间，刘陈灵又回到了刚才那个地方，不过现在古街上空无一人，只有那些红灯笼还悬在浓郁的夜色中，寺庙的钟声也依旧阵阵。因为没看到任何人，刘陈灵便想着自己去找，但刚迈出去半步，师父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回来！你现在还不能往前走！待在原地就只是看！”
刘陈灵讪讪地收回了脚步，这古街沿路的屋子里却传出阵阵笑声，男人女人小孩，以及狗的狂吠。笑声中一阵飓风吹过，刹那间便将所有的灯笼吹灭。黑暗中，那些笑声更甚，时而尖细时而粗犷。而刘陈灵被顿时的黑暗袭击，一时间已看不清任何东西，只能听见这些阴冷又瘆人还夹杂着钟声的笑声。
片刻之后，刘陈灵终于适应了这夜色，不停地眨巴着眼睛希望能够看见自己的什么影子也好。一次眨眼之后，一张血肉模糊的人脸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刘陈灵，你记得我吗？我是你的小学同学，前两年我出了车祸，但是没有人帮我，没有人帮我……”这幽灵说完又咯咯笑起来，“刘陈灵你再不走就要被我们吃掉啦！另一个你不想见你呢，你是找不到过去和未来的！嘻嘻。”
“阿灵，物化忘我，不要被这些小鬼扰乱神思。”师父的教导再度传来。
于是刘陈灵抬头望向夜空，企图不去注意周遭的笑声。可夜空中漆黑一片，他什么也看不见。就在他都快放弃的时候，他被击倒了，不省人事，但在昏迷中，他终于看见了曾经在写字楼上班的自己。他坐在工位上，周围是跟他不熟的同事，他一个挨着一个地给客户打电话推销产品，中午被领导叫去批评，下午忙着做表，跟客户微信聊天发促销信息，一直到晚上八点走出写字楼、坐地铁、回家、吃盒饭、睡觉，第二天早上起床，上班、开始听老板画饼。
这种日复一日，毫无波澜的生活，他从16岁起便开始，一直这么生活了十年。但他知道，他不想这么过一辈子，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那你想要什么呢？”是他自己的声音，不知从何处而来。“你希望自己想要什么呢？”
刘陈灵没有解答这个问题，而是紧盯着眼前的电脑显示屏。上面出现了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一副画着一个刀客背影的水墨画，刀客站在江面的孤舟上，好像望着远方山丘上的太阳。
这难道就是前尘吗？那未来呢？刘陈灵想点击下一副图，可惜这台电脑已经不能再操作了。当他起身后，他所身处的写字楼也逐渐消失了，他又重新回到了那片黑暗中。但周围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师兄，这么些年你就一直跟着师父在南边吗？”
“也没有，中途也跟着他走过南南北北，毕竟十年了。只是这两年他身体不好，所以一直待在这城里。”
“那为什么不找个好地方住呢？师父他应该不差这点钱。”
“是不差这点，但这些年来，我跟师父一直都好善乐施，往西部捐了不少钱，手上其实也只是够用而已。况且城中村这地方，很容易积攒周围的怨气，我们住这里也更方便工作。”
“他老人家现在还会出山吗？”
“少得很了。身体一直不好。也就是你今天来，他才多说两句话，平时除了吃饭基本不开口的。”
“师兄，还有件事我想问你，这么久了，你的孽终于去完了吗？”
“害，去不了咯。”师兄叹了口气，“我从你父亲那里离开后，就被师父开了魂眼，看见了我自己的前尘往事和今生羁绊……我自己走不出来，师父也帮不了我。后来我就想开了，没必要痛苦，就让这些东西陪着我一辈子也不是不行，它不再害我让我痛苦就行。”
“ta？是什么？”
“呵呵，现在都是核心价值观了，不流行这些东西了。但你可以把它认为是一种因果。”
刘陈灵听不懂他的玄虚，也就不再多问。毕竟前尘往事多少涉及个人隐私，况且“转世”说法过于神学了，他不太信，他现在只信当下。如果“道”真有这么多的东西，那他以后也总会接触的。
果不其然，师兄的下一句话就是，“你别担心，等到了中元节，就可以给你开魂眼了，这方面你天赋比我好，到时候你肯定能看见更多道门玄奥，而你的前尘往事与今生羁绊你也能大概知晓一二了。”
此时离七月半中元节不过四日了。刘陈灵不再多问，开始闭眼安睡。白天那一场“净身”简直效果奇佳，他如今再也不想多余的事，摒弃所有杂念，只剩下呼吸这一件事需要在意，不多久就入睡了。
四日后的中元节黄昏时刻，师兄推着师父和刘陈灵一起来到附近的公园，找了一处极为僻静但又能够迅速接触到人群的拐角，开始布置法场。
这一次的法器只有三样，一柄桃木剑、一串小铜钱以及一张黄符。师兄让刘陈灵把铜钱戴在手上，等天色完全变暗后便烧了黄符开始在他背后诵经。师兄声音念得很低，以至于刘陈灵完全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那些喃喃低语却仿佛风一样地被送进了他的脑海，让他无法专注精神，还蒙上了他的视觉神经。他睁着眼却已经看不清眼前的景色。远处公园的灯光以及路灯下的行人都变得模糊不已。
“阿灵，睁开你的眼睛吧，告诉我你看见了什么？”师父坐在轮椅上，注视着他。
“很多人在我眼前，还有很多小猫小狗，他们看上去很开心，都聚在这里。”刘陈灵实际看不真切眼前的东西，除了晦暗的夜色，他的眼前还有一片将他完全笼罩的薄雾。那些行人和动物就在那层薄雾之外，停停走走，甚至有一两个孩子会将视线向他转来。
“你要用好奇与善意去看，要融入你的心。”
刘陈灵再度挣大了他的眼睛，可依旧无法辨别出那些人影究竟是什么样的。
师父叹了口气，“还是耽误得太久了，强开吧。”
刘陈灵不知所以地望向师父，这时一股阴风从他脑后吹来，刘陈灵敏捷转头，握住了那柄差点差劲他后脑勺的桃木剑，定定地盯着眼前的胖子。
“你魂眼关闭已久，已经不能自主打开了，必须用外物帮你破开，否则你是到不了那个世界的。”师兄解释到。“小灵，信我们，我们不会害你。”
刘陈灵迟疑了一会儿，松开了桃木剑，“对不起，师兄，我不是不信你。我是有点害怕。”
“屏息凝神，物化忘我。阿灵，不管曾经如何，之后又会怎样，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就不必害怕，坦然以对才能更有助于你修炼。”
“我明白了。师父。”刘陈灵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即将而来的痛苦。
但他在原地立定许久，始终没有感受到这一次的钻心之痛。待他再次睁开眼，周围事物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这时的刘陈灵已是置身于一个无比盛大的传统节日庆典之中。高高的红灯笼挂满了整个夜空，远方不断有寺庙的钟声传来，身边尽是奔跑嬉闹的小孩和大人，全都穿着朝代不一、样式不一各色服饰，不论是唐装、旗袍抑或是汉服、蛋糕裙，人们又统统带着面具，仿佛是在一个穿衣舞会，但是他们手上提的宫灯又告诉刘陈灵这应该是中式的庆典。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个穿着军绿色中山装带着娃娃面具的人吸引了刘陈灵的注意，他本想过去看看，但一个带傩神面具的小孩突然冲过来抱住他的腿，咯咯笑着，“抓到你啦！小道士！”他脸上的面具此时好像活了过来似的，往那小孩的脸上长去，而面具上的两颗獠牙也开始活动起来预备着要钻进刘陈灵的大腿里。
“阿灵，回来吧。”师父的声音忽然从脑海里传来，刘陈灵此时身边景象就如同电影快进般扭曲消逝了。当他神色清明的时候，发现自己还是站在原地。
师兄颇为喜悦地冲过来抱住他，“不错啊，小灵，你第一次开魂眼竟然没什么反应，我当初顿时就昏了过去，三天没醒呢，你看到什么了吗？”
“看到很多人，很多灯，还有古式的街道和衣服，很像在cosplay。”刘陈灵如实回答。
“嗯？没有看到你自己吗？”
“没有。”
“不应该啊，开魂眼是一定能看到自己的。不然这个魂眼开得就没有意义，对修炼也没有作用。”
“阿灵，你想再回去吗？”师父问他。
“想。我好像看见了我父亲。”那个娃娃面具人穿的中山装，和他父亲下葬时穿的实在太像了。既然中元节是阴气最盛之时，而魂眼又能看到和自己相关的东西，那么他刚才看到的这个人就极有可能是他的父亲。
“那不可能是。阿灵，你的魂眼并不是用来帮你寻亲的，就算寻到了，也只会给你带来痛苦。”师父嘶哑的低语打破了他的幻想。
“那我的魂眼是用来看什么？”
“你要看到你自己，这样你才能知道该如何对抗那些被尘封的你。”
“再试一次，小灵，这次一定要看到你自己，魂眼一天最多睁开两次，次数太多，你会被那边注意到的。”师兄说完又开始在他背后念经。并且，这一次就连他师父也开始跟着一起念了。
恍惚间，刘陈灵又回到了刚才那个地方，不过现在古街上空无一人，只有那些红灯笼还悬在浓郁的夜色中，寺庙的钟声也依旧阵阵。因为没看到任何人，刘陈灵便想着自己去找，但刚迈出去半步，师父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回来！你现在还不能往前走！待在原地就只是看！”
刘陈灵讪讪地收回了脚步，这古街沿路的屋子里却传出阵阵笑声，男人女人小孩，以及狗的狂吠。笑声中一阵飓风吹过，刹那间便将所有的灯笼吹灭。黑暗中，那些笑声更甚，时而尖细时而粗犷。而刘陈灵被顿时的黑暗袭击，一时间已看不清任何东西，只能听见这些阴冷又瘆人还夹杂着钟声的笑声。
片刻之后，刘陈灵终于适应了这夜色，不停地眨巴着眼睛希望能够看见自己的什么影子也好。一次眨眼之后，一张血肉模糊的人脸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刘陈灵，你记得我吗？我是你的小学同学，前两年我出了车祸，但是没有人帮我，没有人帮我……”这幽灵说完又咯咯笑起来，“刘陈灵你再不走就要被我们吃掉啦！另一个你不想见你呢，你是找不到过去和未来的！嘻嘻。”
“阿灵，物化忘我，不要被这些小鬼扰乱神思。”师父的教导再度传来。
于是刘陈灵抬头望向夜空，企图不去注意周遭的笑声。可夜空中漆黑一片，他什么也看不见。就在他都快放弃的时候，他被击倒了，不省人事，但在昏迷中，他终于看见了曾经在写字楼上班的自己。他坐在工位上，周围是跟他不熟的同事，他一个挨着一个地给客户打电话推销产品，中午被领导叫去批评，下午忙着做表，跟客户微信聊天发促销信息，一直到晚上八点走出写字楼、坐地铁、回家、吃盒饭、睡觉，第二天早上起床，上班、开始听老板画饼。
这种日复一日，毫无波澜的生活，他从16岁起便开始，一直这么生活了十年。但他知道，他不想这么过一辈子，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那你想要什么呢？”是他自己的声音，不知从何处而来。“你希望自己想要什么呢？”
刘陈灵没有解答这个问题，而是紧盯着眼前的电脑显示屏。上面出现了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一副画着一个刀客背影的水墨画，刀客站在江面的孤舟上，好像望着远方山丘上的太阳。
这难道就是前尘吗？那未来呢？刘陈灵想点击下一副图，可惜这台电脑已经不能再操作了。当他起身后，他所身处的写字楼也逐渐消失了，他又重新回到了那片黑暗中。但周围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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