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玉生的秘密
相比于玉生会不会真的挨揍，刘陈灵还是更关心自己的脸和手。“许天师，这个伤不会让我毁容吧？”
“没那么严重，你过来得早，还没有大面积扩散，只要你能坚持每天都用净水清洗，用草药贴敷、符箓镇邪，脸和手都保得住。”
“天师，这就是传说中的尸气吗？”
“不是，单纯的尸气没那么严重，是尸毒。你碰到的东西很厉害，在哪里遇到的？”
“树林里的那口井。那尸体全身发黑，穿着一身红衣服倒是很鲜亮，对了，它还会说话，说它叫苏童。许天师，这是谁？你听说过吗？”刘陈灵试着说出这个名字，希望许忠城能够给他一些反应。
“他很危险，下次遇到最好快跑，你现在还不是他的对手。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些。”许忠城又从衣服里摸出一个白瓷小瓶递给他，“这是清灵丹，对尸毒很有用处，每日早晨吃一颗，一直到你的伤痕完全消失为止。”
“多谢天师。”刘陈灵接过药瓶，又问：“这个苏童很强很神秘吗？”
“我没有直接接触过此人，但是在天师府里有他的档案，保密层级很高，只有张一清才有权力查看这些档案。如果你想知道更多，可以去问张一清，但我的建议是最好不要。”
“为什么？”
许忠城难得地大笑，“忘了你上次被他当诱饵差点死在后山的事吗？”
刘陈灵一时语塞，内心复杂。他当然不会想再把自己当成活靶子给张天师使！就算张天师保得住他，心理创伤也少不了。
“你也别想太多，张一清是绝对不会让天师府弟子死在自己面前的。只要你在龙虎山一天，就不会有事。”
“嗯嗯。”刘陈灵点了点头，走出门，准备继续去上课。说来奇怪的是，苏童用尸毒给他造成的伤口扩散速度虽快，但完全没有任何疼痛感，刘陈灵不禁想，要是真死在这种毒下，除了死相难看以外，倒也不算痛苦。
刚到院外，刘陈灵便看见玉生在一旁的墙根打电话，嘴里叽里咕噜地说着他听不懂的外文。玉生看见他过来，也没躲，平静地说完最后两句话后挂了电话，问候刘陈灵：“怎么我一离开你两步你就出事了？伤还好吗？”
“我没事，你给谁打电话呢？不是说不玩手机吗？我还以为你断绝七情六欲了呢。”刘陈灵忍不住揶揄他。
“老年机。”玉生捏着一个老式诺基亚在刘陈灵面前晃了晃，“我又不像你，在上山之前还净身净心，我情感充沛得很。”
“你家里人？你说的外语我怎么听不懂，不是英文吗？”
“我女朋友，她是意大利人。”
“可以啊你小子，该不会那么着急把我撂下就是为了和女朋友煲电话粥吧？”
“有这个原因。”
刘陈灵扯着嘴角尬笑了两下。“真不赖哈。”刘陈灵故意用被绷带包扎成粽子的手去拍玉生肩膀。
“你是中了尸毒？”
“是。你看出来的？”
“按理说龙虎山根本不可能有这种东西，而且那口井的区域也是我们常去的地点之一，从来没有遇到过任何非人之物。自从你来了天师府，龙虎山好像就热闹了很多。”玉生若有所思地扫视他，视线让刘陈灵浑身不舒服。
“虽说我也想相信自己就是天命之人，但那当然是不可能的啦。”刘陈灵安慰似地搂住玉生的肩膀，“走吧，去上课。今上午我还有课吗？”
“宗教常识。但你真的要这样去吗？”
“为什么不去？我的脸我又看不到。”刘陈灵说得颇理直气壮，好歹也让天师府那些人好好看看，不然他们还以为自己这地方真的铜墙铁壁，妖魔鬼怪进不来。
玉生似笑非笑地跟着刘陈灵进去教学室。那些道士同学看见刘陈灵这样子有些吃惊，以为他又被张天师坑了，便关心了两句。刘陈灵也没解释，怕苏童那个来路不明的恶鬼也缠上他们。这些天来的经历让他领悟到在玄学领域，有些事仅仅是知道也算危险。
上完一天的课，刘陈灵有些迫不及待地回到寝室拿起那把刀，跟着许天师和玉生一起出去练习了。这么刀到底有什么魔力，他必须一探究竟。
但练习时间并不算长，刘陈灵也未领悟到要领。去问许忠城，他也只是摇头不语。
练刀、睡觉，刘陈灵总算相安无事地度过一晚。但在深黑的夜色中，沉睡在床上坐着美梦的刘陈灵也没有发现室友的小动作。
玉生借着月光将刀从一层层布里剥出来，指尖从刀背滑倒残缺的刀刃，又摸过刀身。他掂量着刀的重量，将刀握在手中挥斩了两下，又摇摇头，将刀重新用布片缠好，躺回床上。玉生闭了会儿眼，又伸手从旁边桌上把自己的诺基亚拿过来，翻找出一个号码，迅速编辑好一条短信发了出去，也不等回复，直接将手机仍在床尾，开始睡觉。
几分钟后玉生便睡着了，而将近半小时后对方的回复才发到玉生的手机上，来信人号码为“120886”。
自从那天被苏童骚扰过后，许忠城便特赦刘陈灵不用再去打水了，但他依旧得早上五点起来做早课。而在刘陈灵受伤之后，天师府果然加强了守卫，那些困扰刘陈灵的魑魅魍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来找过他。
在山里起早是一件很容易的事，除了上课、吃饭、练刀、睡觉，刘陈灵终日无事可做，没了外界压力，日子过得分外轻松。并且在自己依葫芦画瓢画的符箓的保护下，刘陈灵连个噩梦都没做，生活平静，怡然自得，他简直快要爱上这里。只有每天换药清洗伤口的时候，刘陈灵才会有一丝麻烦和担忧。但很快这种负面情绪就会被讲师向他灌注的道家经典所消解，迅速回归到平静的状态中。
在这段悠闲的日子里，刘陈灵最好奇的就是玉生。
玉生打电话的频次明显变多了起来，几乎是每两天就要固定通话一次。玉生通话并不避讳他人，但那副严肃的表情明显不像是在和自己的女朋友交流。刘陈灵经常按捺不住好奇想去偷听玉生在讲什么，但均以听不懂告终。对于玉生的真实身份，刘陈灵也颇为好奇，他问过许多弟子，但是都不知道玉生的外国家庭背景，除了道法，玉生几乎不和他们交流任何事，经常独来独往。刘陈灵终于搞懂，这位由许天师全权负责的交换生，在天师府从里到外都是个异类。
不过刘陈灵也没多介意，就像其他道士也不介意一样。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修炼方式，不一定要全部相同。
不知不觉间，刘陈灵在龙虎山上已经待了一个月。刀法并没有精进多少，但体能和饭量都实实在在地增加了。此时龙虎山上已是深秋时节，刘陈灵穿着两件薄薄的藏青道袍，立在一颗松树下，要与玉生进行一次正式的对决。
“玉生，要是我赢了，能八卦你吗？”
“首先，你得赢。”玉生并没有拿任何武器，朝着他摇了摇食指，神色高傲，动作挑衅。
刘陈灵笑笑也不生气，他知道自己正面对决肯定打不过玉生，出刀时非常谨慎，怕被他抓住破绽。但玉生也不会主动攻击他，只等着刘陈灵自己撞上来。这一来二去的你闪我躲，两个人连身影都没怎么接触。
许忠城看两人腻腻歪歪不肯主动出手的样子看得火大，直接吼：“你俩搁这演苦情戏呢？要不要我给你们请几个弹曲的师傅啊？”
玉生这才收了戏弄刘陈灵的心思认真起来，开始认真进攻。但刘陈灵功夫练得晚，又只会些架势，一旦动作开始快起来，招式便不流畅，活像个机器人在舞剑。
许忠城看见刘陈灵拿躲躲闪闪，使不上劲的样子也来气。“刘陈灵！你晚上没吃饭呐！食堂师傅跟我说整个天师府就你吃得最多，让你挥个刀你都挥不动吗？”
刘陈灵欲哭无泪，这刀说轻不轻，说重不重，提在手里至少也有七八斤重。而且他最想吐槽的一点事，现在是21世纪，为什么驱鬼的武器不能精进一点，换成仿真枪什么的。
玉生一旦认真起来，刘陈灵还真不是他对手，两三下便被对方夺过刀，按在地上。
许忠城看见他败得这么快，更是大为光火，吼到：“玉生！为什么你练了他一个月还是没有长进？如果下个月他还不能跟你打成平手，那你就跟着他一起下山滚出龙虎山吧！”
下山？为什么这么突然？刘陈灵勉强转过被玉生死死按着的脑袋，问：“许天师，我下个月就要下山？”
“你的授箓仪式下个月月底就会举行，你就该走了。”
“可我师兄给我说——”刘陈灵刚想辩驳便被许忠城打断。
“下个月出发，是最好的时候。如果你相信我，相信你师父，就不要再问了，大胆下山即可。”
“没那么严重，你过来得早，还没有大面积扩散，只要你能坚持每天都用净水清洗，用草药贴敷、符箓镇邪，脸和手都保得住。”
“天师，这就是传说中的尸气吗？”
“不是，单纯的尸气没那么严重，是尸毒。你碰到的东西很厉害，在哪里遇到的？”
“树林里的那口井。那尸体全身发黑，穿着一身红衣服倒是很鲜亮，对了，它还会说话，说它叫苏童。许天师，这是谁？你听说过吗？”刘陈灵试着说出这个名字，希望许忠城能够给他一些反应。
“他很危险，下次遇到最好快跑，你现在还不是他的对手。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些。”许忠城又从衣服里摸出一个白瓷小瓶递给他，“这是清灵丹，对尸毒很有用处，每日早晨吃一颗，一直到你的伤痕完全消失为止。”
“多谢天师。”刘陈灵接过药瓶，又问：“这个苏童很强很神秘吗？”
“我没有直接接触过此人，但是在天师府里有他的档案，保密层级很高，只有张一清才有权力查看这些档案。如果你想知道更多，可以去问张一清，但我的建议是最好不要。”
“为什么？”
许忠城难得地大笑，“忘了你上次被他当诱饵差点死在后山的事吗？”
刘陈灵一时语塞，内心复杂。他当然不会想再把自己当成活靶子给张天师使！就算张天师保得住他，心理创伤也少不了。
“你也别想太多，张一清是绝对不会让天师府弟子死在自己面前的。只要你在龙虎山一天，就不会有事。”
“嗯嗯。”刘陈灵点了点头，走出门，准备继续去上课。说来奇怪的是，苏童用尸毒给他造成的伤口扩散速度虽快，但完全没有任何疼痛感，刘陈灵不禁想，要是真死在这种毒下，除了死相难看以外，倒也不算痛苦。
刚到院外，刘陈灵便看见玉生在一旁的墙根打电话，嘴里叽里咕噜地说着他听不懂的外文。玉生看见他过来，也没躲，平静地说完最后两句话后挂了电话，问候刘陈灵：“怎么我一离开你两步你就出事了？伤还好吗？”
“我没事，你给谁打电话呢？不是说不玩手机吗？我还以为你断绝七情六欲了呢。”刘陈灵忍不住揶揄他。
“老年机。”玉生捏着一个老式诺基亚在刘陈灵面前晃了晃，“我又不像你，在上山之前还净身净心，我情感充沛得很。”
“你家里人？你说的外语我怎么听不懂，不是英文吗？”
“我女朋友，她是意大利人。”
“可以啊你小子，该不会那么着急把我撂下就是为了和女朋友煲电话粥吧？”
“有这个原因。”
刘陈灵扯着嘴角尬笑了两下。“真不赖哈。”刘陈灵故意用被绷带包扎成粽子的手去拍玉生肩膀。
“你是中了尸毒？”
“是。你看出来的？”
“按理说龙虎山根本不可能有这种东西，而且那口井的区域也是我们常去的地点之一，从来没有遇到过任何非人之物。自从你来了天师府，龙虎山好像就热闹了很多。”玉生若有所思地扫视他，视线让刘陈灵浑身不舒服。
“虽说我也想相信自己就是天命之人，但那当然是不可能的啦。”刘陈灵安慰似地搂住玉生的肩膀，“走吧，去上课。今上午我还有课吗？”
“宗教常识。但你真的要这样去吗？”
“为什么不去？我的脸我又看不到。”刘陈灵说得颇理直气壮，好歹也让天师府那些人好好看看，不然他们还以为自己这地方真的铜墙铁壁，妖魔鬼怪进不来。
玉生似笑非笑地跟着刘陈灵进去教学室。那些道士同学看见刘陈灵这样子有些吃惊，以为他又被张天师坑了，便关心了两句。刘陈灵也没解释，怕苏童那个来路不明的恶鬼也缠上他们。这些天来的经历让他领悟到在玄学领域，有些事仅仅是知道也算危险。
上完一天的课，刘陈灵有些迫不及待地回到寝室拿起那把刀，跟着许天师和玉生一起出去练习了。这么刀到底有什么魔力，他必须一探究竟。
但练习时间并不算长，刘陈灵也未领悟到要领。去问许忠城，他也只是摇头不语。
练刀、睡觉，刘陈灵总算相安无事地度过一晚。但在深黑的夜色中，沉睡在床上坐着美梦的刘陈灵也没有发现室友的小动作。
玉生借着月光将刀从一层层布里剥出来，指尖从刀背滑倒残缺的刀刃，又摸过刀身。他掂量着刀的重量，将刀握在手中挥斩了两下，又摇摇头，将刀重新用布片缠好，躺回床上。玉生闭了会儿眼，又伸手从旁边桌上把自己的诺基亚拿过来，翻找出一个号码，迅速编辑好一条短信发了出去，也不等回复，直接将手机仍在床尾，开始睡觉。
几分钟后玉生便睡着了，而将近半小时后对方的回复才发到玉生的手机上，来信人号码为“120886”。
自从那天被苏童骚扰过后，许忠城便特赦刘陈灵不用再去打水了，但他依旧得早上五点起来做早课。而在刘陈灵受伤之后，天师府果然加强了守卫，那些困扰刘陈灵的魑魅魍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来找过他。
在山里起早是一件很容易的事，除了上课、吃饭、练刀、睡觉，刘陈灵终日无事可做，没了外界压力，日子过得分外轻松。并且在自己依葫芦画瓢画的符箓的保护下，刘陈灵连个噩梦都没做，生活平静，怡然自得，他简直快要爱上这里。只有每天换药清洗伤口的时候，刘陈灵才会有一丝麻烦和担忧。但很快这种负面情绪就会被讲师向他灌注的道家经典所消解，迅速回归到平静的状态中。
在这段悠闲的日子里，刘陈灵最好奇的就是玉生。
玉生打电话的频次明显变多了起来，几乎是每两天就要固定通话一次。玉生通话并不避讳他人，但那副严肃的表情明显不像是在和自己的女朋友交流。刘陈灵经常按捺不住好奇想去偷听玉生在讲什么，但均以听不懂告终。对于玉生的真实身份，刘陈灵也颇为好奇，他问过许多弟子，但是都不知道玉生的外国家庭背景，除了道法，玉生几乎不和他们交流任何事，经常独来独往。刘陈灵终于搞懂，这位由许天师全权负责的交换生，在天师府从里到外都是个异类。
不过刘陈灵也没多介意，就像其他道士也不介意一样。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修炼方式，不一定要全部相同。
不知不觉间，刘陈灵在龙虎山上已经待了一个月。刀法并没有精进多少，但体能和饭量都实实在在地增加了。此时龙虎山上已是深秋时节，刘陈灵穿着两件薄薄的藏青道袍，立在一颗松树下，要与玉生进行一次正式的对决。
“玉生，要是我赢了，能八卦你吗？”
“首先，你得赢。”玉生并没有拿任何武器，朝着他摇了摇食指，神色高傲，动作挑衅。
刘陈灵笑笑也不生气，他知道自己正面对决肯定打不过玉生，出刀时非常谨慎，怕被他抓住破绽。但玉生也不会主动攻击他，只等着刘陈灵自己撞上来。这一来二去的你闪我躲，两个人连身影都没怎么接触。
许忠城看两人腻腻歪歪不肯主动出手的样子看得火大，直接吼：“你俩搁这演苦情戏呢？要不要我给你们请几个弹曲的师傅啊？”
玉生这才收了戏弄刘陈灵的心思认真起来，开始认真进攻。但刘陈灵功夫练得晚，又只会些架势，一旦动作开始快起来，招式便不流畅，活像个机器人在舞剑。
许忠城看见刘陈灵拿躲躲闪闪，使不上劲的样子也来气。“刘陈灵！你晚上没吃饭呐！食堂师傅跟我说整个天师府就你吃得最多，让你挥个刀你都挥不动吗？”
刘陈灵欲哭无泪，这刀说轻不轻，说重不重，提在手里至少也有七八斤重。而且他最想吐槽的一点事，现在是21世纪，为什么驱鬼的武器不能精进一点，换成仿真枪什么的。
玉生一旦认真起来，刘陈灵还真不是他对手，两三下便被对方夺过刀，按在地上。
许忠城看见他败得这么快，更是大为光火，吼到：“玉生！为什么你练了他一个月还是没有长进？如果下个月他还不能跟你打成平手，那你就跟着他一起下山滚出龙虎山吧！”
下山？为什么这么突然？刘陈灵勉强转过被玉生死死按着的脑袋，问：“许天师，我下个月就要下山？”
“你的授箓仪式下个月月底就会举行，你就该走了。”
“可我师兄给我说——”刘陈灵刚想辩驳便被许忠城打断。
“下个月出发，是最好的时候。如果你相信我，相信你师父，就不要再问了，大胆下山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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