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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树根国的任务

    天未亮,格桑就被轻微的嘈杂吵醒,受困于紧张的神经,他根本就没有睡死。

    他的房间突然被闯进,冲进一队士兵,在格桑眼皮底下把艾依和芽芽控制住,格桑刚想反抗就被按倒在地,他怒火中烧,眼睛泛着绿光但那光亮并未持续多久。

    “嗯,这么短时间可以用这招,你确实不简单。”声音传来,树根国王缓缓而来,小紫和倾情被五花大绑丢下,“可惜功力不够。”

    格桑的眼睛慢慢褪了颜色,他诧异看去,那树根国王轻蔑地看着他,原来神树力量可以受到更强者的影响吗?

    “格桑,对不起。”小紫和倾情泪流满面。

    一个士兵走过来,庄重地递给格桑一个画卷。

    “你先把她们放了!”格桑怒不可遏,并未接过。

    “啊!”

    几位女子身旁的士兵像是得到无声的命令一般一个耳光扇去。

    “你继续,我有时间。”树根国王面无表情,“如果冷静下来了,就看看那个画卷。”

    格桑想要使用神树力量,但竭力也无法动用半分,他咬着牙压着怒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画卷展开来,是一张地图。

    “这张地图的右上角,是你要去的地方。”

    “不行!”听上去是厚土的声音,树根国王寻声看去,用神树力量将其束缚住,嘴也被堵住。

    “既然你这么激动,你陪他去吧。那里有一个我们树根国想要的东西,拿回来,这些人我可以饶过一命。”

    “为什么是我,你们的最高护卫不更有把握。”

    “我给你们半天的时间准备,物资我们提供,明天一早就出发。”

    房间变得空荡荡,月牙挂在静谧的夜空,这个国家从喧闹中沉寂,格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众人尤其是厚土的反应,告诉他自己要去的地方绝对属于凶多吉少,他坐起,地上冒出一枝细树枝,还好,神树力量并没有消失,看来是树根国王压制了自己,但如果那里有很多这样的人呢,自己仅仅是刚刚摆脱“花瓶”的尴尬,就被迫执行如此艰巨的任务,想到这里,他就怒火攻心,忍不住想要咆哮。

    “最高护卫好。”屋外有人讲话,随后,空走进了房间。

    “你来做什么。”格桑怒视着他。

    空并未回答,而是环顾一周,无奈地摇摇头,打量着格桑,更是重重叹出一口气。

    “王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让你这种人执行这样级别的任务。”

    格桑面对着言语的嘲讽,想要说点什么回击,却悲哀于自己毫无资本。

    “你是从冰霜城走回来的,记忆全无,后来滴血认亲,情报也告诉我了,你亲人死在将军手里,那个将军,杀自己的子民,如果有一天你和他对上,他也会杀了你。说到底你的体内,对红树国应该就只有疗养之恩吧,何苦把命搭进去。”

    “这有你什么事?”

    “你很弱,但短期内能够模仿我们学会神树力量,也是一种本事,我不讨厌强者,所以不甘心看你白白送命,何况之前我在你梦里也告诉你了,你的国王,你的国医,哪个不是对我们有血债,如果你归顺我们,我会向王求情,我们一起去执行那项任务。”

    “梦里的人是你?那那棵树呢?”

    “那棵树?那我不清楚,我是靠神树力量去你梦里的,说来也怪,我本来只想传音和你对话,竟然直接走进去了,在你之前和之后再也没有遇到过。”

    空坏笑一下,凑近对格桑继续说到:“况且,如果你归顺,你的朋友们多少会留下几个,像是你的爱人医术不错,但如果你在这次任务中死了,他们的命嘛……”

    格桑的房间重归静谧,房间里的人却深陷了更复杂的情绪起伏中。

    天明了,格桑辗转反侧一整夜,刚要入睡就被人群喧闹声吵醒,他满是不快地打开房门,引发了守卫的警告——看来他们轮岗一夜。

    人群喧闹来自一个在黑夜里就传遍树根国的消息——树根国王要提前处死红树国医。

    艾依已经哭成了泪人,国医反而慈爱地默默自己这位徒弟的头,然后从容走向那生命终点的“舞台”。

    树根国王宣读了国医的宣判书,无疑是用树根国的国民做药物实验,这些实验虽然偶尔会碰巧给树根国带来一定的先进药物,但更多的是失败,初始是重刑犯,后来是罪犯,再后来是健壮男子,再往后国医在树根国的医疗实验戛然而止,但仇恨的种子在每个树根人的内心种下,时至今日,被绑住的红树国王将这一深埋的种子浇灌,发芽、开花。

    “处死!”人群中开始有人喊。

    “太简单了,注射药物!”

    不过几秒,人声掺杂在一起,已经听不出具体的话语。

    树根国王伸出手,人群安静下来。

    “听到我们的民意了吗,红树国医,你罪有应得。”

    “我知道。”国医竟开了口,他一开口,人群又咒骂起来,树根国王示意下才暂时又减小了声音。

    “谢谢,我知道我对你们来说,罪大恶极,但同时,树根城的药物更新我一直亲自在跟,我认为几个罪犯的生命换来整个城的健康,我的罪过可以减轻。”

    所有人都怔了一下,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紧随其后的就是压不住的咆哮声,伴随着席卷而来的烂菜叶、腐臭的烂肉等,不过几秒,国医的身上就挂满了这些,他晃晃头,使得这些脏物可以从头上掉落,漏出他那俊俏的脸庞,要死也要体面地死去。

    “王,我马上来见你了。”

    国医的嘴角竟微微上扬。

    “慢!”树根国王终止了死刑,他面朝远方,那里一股黑色的浪潮出现,片刻在黑色下方出现了各种不同的颜色,声势浩荡,简直像是滔天巨浪。

    “空。”

    空接到命令,随即腾空而起,眼睛泛着绿光,格桑突然想到了世界会谈时他们知道三位国王的一举一动,想必神树力量也可以千里观光。

    空落了地,脸上写满了震撼,他以耳语的分贝向王汇报了来者,王也大吃一惊,等到人群也发现不对劲时,远方的黑浪已经清晰可辨,那分明是由人组成的浪潮,国医瞪大了眼睛,随即泪流满面。

    “吾王!”

    带头的是一队老者,已疲惫不堪,看样子一晚未眠只为赶路,他们没有走到台前,像是为了避免被误解,然后纷纷跪下,其中的一个稍年轻的老人像是用尽了力量对台上的王喊话。

    “吾王!我等是原红树国、黑树国、花树国各城的管理者,我们后面,是三个国家自愿请愿的百姓,我等跪在此地,只为请王放过红树国医的性命!”

    说罢,他们纷纷重重叩首。

    王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他来回踱步,人群也被这种场景惊到,无一人言语。

    “现在你们都是树根国的国民,我不会定罪,国医的药物试验本就罪该万死,如果你们就此离去,我就当任何事情都没有发生。”

    王停下脚步,语气颤抖着。

    “吾王!国医在三个国家看医治病,整个神树世界的药物都是他所研制,流感、传染,都是他的功劳,原树根城的流感国医也有所贡献。数以千万的生命是国医的恩赐,我等愿意以百命换国医一命。”

    “你们一群蠢货!”国医咆哮着,但他的眼泪已经不停地顺着耷拉到脸上的发梢淌进脖子里,“我是国医,这些是我的使命,王族失守,对不起你们,你们只要好好活下去,树根国王不会为难你们啊!”

    “国医!”人群中一人站了起来,“我女儿前几年染上怪病,是你专门研究药物,救了她一命,你的恩德我无以为报,待会见神树的路上我等着你!”

    那人掏出一把尖刀向自己的脖子刺去,引起人群惊呼,一根树枝伸出来将其拦住。

    “你还没有资格替他去死。”树根国王说道。

    “吾王!”带队老者高呼道,“分界森林已毁,证明吾王心系天下,天下一统,向整个神树世界伸出臂弯,这样的胸怀,怎么能困于区区红树国医呢!”

    “你是在教训我吗。”

    “吾王!不敢!”

    “我自有想法。”

    “吾王!普天之下皆神树之子,杀死国医,抚慰不了树根城的伤痕,但又徒徒增长其他地方的仇恨,不可啊不可!”

    树根国王终于陷入了沉思中,现在进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啊。

    “王。”空凑了过来,片刻后,树根国王眉头舒展开来:“空,你不愧是红树国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

    “各位。”空的声音开始闯进每个人的脑中,格桑注意到前来情愿的人群出现了骚动,看来这种能力还是给他们造成了一定的阴影,“王大发慈悲,看到各位愿意以命相换,甚为感动,所以愿意饶红树国医一命。”

    “感谢吾王!”请愿的人群默契地叩首,不少人直接痛哭出来。

    “但是,国医对我树根国造成的伤害,需要他自此被囚禁,一心做医学研究,以此赎罪。”

    树根国王点点头:“你们觉得怎么样。”

    带队老者垂老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如此……也好。”

    红树国医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跪伏在地的子民们。

    他行医数年,头一回被拯救生命,这些热烈的希望他活下去的愿望,是他后半生的全部动力。

    在这场意外落幕后,国医被关进树根国临时搭建的研究室,艾依说过,国医是医痴,这对他来说是最好的结果吧。而格桑正式踏上了执行任务的路途,包括厚土,甚至还有小紫和倾情,用小紫的话来说,此生已经是厚土的人,生即同生,死亦同死。

    “格桑,好好和艾依道个别吧。”

    这末日到来般的景象给每个人徒增了惆怅,空吐出刚嚼几口的烟树叶,厌恶地表情像是在质疑这东西为什么这么流行,也像是在发泄对格桑同意任务的不满。

    “我明白你为什么拒绝我,芽芽是你最后的亲人。”艾依的眼睛很肿,方才的闹剧时她就止不住哭泣,“……但我不信你回不来!因为我爱你啊!因为你是红树国的奇迹啊!哇!!”

    年轻的生命选择用热烈的拥抱和炽热的吻来做最后的道别,艾依从口袋中拿出一个圆形木雕,大约半个手掌大,用红绳缠绕着。

    “这是我爸妈寄过来的,是我们家的至宝,被国医选中那天,我就破例戴着它,它会保护着你。”

    格桑一句话也讲不出,在士兵的催促中一行人走进了事先准备好的白若鸟的木箱,白若鸟的翅膀扇动着,格桑流着泪看着艾依,艾依终于控制不住嚎啕大哭起来,终于,她瘫坐在地上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消失不见。

    “不行。”格桑深吸一口气,“我不能这样,我要活着回来,厚土,那天你不要我去,看来你是知道那里的,把你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我。”

    厚土在黑树国的疆域中出生入死多年,他明显更为冷静和沉着,尤其现在小紫在自己身边,他已经没有了任何后顾之忧。

    “我们要去的地方,叫枯叶湖,临近黑树国,但是它和黑树国中间被高山阻隔,也幸亏这样,这么多年来知道枯叶湖存在的可能只有黑树国的王族们。”

    “枯叶湖?”

    厚土点点头,通过他的讲述,格桑明白了他们要去的地方是个神树都无法踏及的真正的罪恶之地,有没有活人,不清楚,环境怎样,也不了解,就算是黑树国的王族也是在只言片语中知道那是个极其危险的地方,黑树国在纷争时曾经有一支部队追敌迷路,误闯了还是荒野的树根城,最后到达枯叶湖,之后的事情以不得而知,只是相传只有一个队员逃了回来,一言不发,夜里见了神树,他的身上有封信件,信上潦草写着那里是神树都不敢踏足的,所以树根国王才不愿意让最高护卫前去冒险。

    在格桑身上赌一把吗?是单纯的想要像征服冰霜城那样征服枯叶湖,还是说在枯叶湖有树根国王想要的东西。

    夜里,静了,打扰四人的只有白若鸟扇动翅膀的声音,格桑身心俱疲,不禁想着艾依和芽芽此时在做什么,他明白艾依身为红树国新国医,对树根国是有利用价值的。

    “我们会活着回来的。”在夜色中,这男性的声音只能属于厚土。

    格桑唔了一声。

    “说真的,你现在论体术还一般,但进步的速度我之前从未见过。”

    格桑点点头:“我们要有一个信念:我们是神树指定的人选,这次行动没有失败可言。”

    突然不安袭来,格桑慌忙向厚土看去,但厚土这次并未有反应,是在空中的缘故吗?

    紧接着一阵剧烈的颠簸,伴随着头顶的白若鸟惨烈的叫声,厚土大呼不好,忙保护好小紫,抓住椅子让自己保持平衡,大家感觉到白若鸟在俯冲,在耳鸣和白若鸟喘着的粗气中木箱撞到了地上,格桑直接重重被甩到门上。

    格桑和厚土走出木箱,白若鸟的脖子上插着一支箭,在苟延残喘,那支箭像是闷雷嗡地一声在格桑脑中炸开——虽然他没有看到脖子里的箭头,但仅凭那箭尾就可以明显想到在临冰城被袭击的那惊魂一刻,原来自己一直被这群人盯上了吗!

    一阵微弱但凌厉的风声经过,格桑迅速反应过来侧身闪过,抓住另一只箭,此时,白若鸟也终于不甘地停止了呼吸。

    “正统族。”厚土瞥了一眼格桑手中的箭,脱口而出。

    “你和他们很熟?”格桑仍警惕地看着四周。

    “不熟,我在黑树国生生死死时和他们其中一个交过手,他们属于彼时的树根城,但他们一直和树根城不对付,觉得自己才是正统的树根血脉。”

    旁边树上突然闪下几个人影,稳稳落地:“呵,什么叫觉得?我们本来就是正统!”

    人影纷纷飞奔过来,格桑余光里厚土却并没有迎战的样子,他只得硬着头皮面对这几个不知道强不强悍的对手,结果仅是一推,其中一个就踉跄几步,这给了格桑很大的信心,他拿出出发前准备好的剑,手起剑落,人头接连落地。

    “这种程度的对手,你出手都是浪费了,以和我交过手的那个正统族对比,他们不过是小混混级别。”厚土拍拍格桑的肩膀。

    “所以你没有出手?如果对方不是呢?”格桑的心里憋着一股气,好在厚土象征性惭愧地笑了一下当是赔罪。

    厚土和格桑拿出地图,研究着周围的环境,推断出距离枯叶湖还有步行一天半的距离。

    “这个地界出现正统族确实不意外,格桑,我们已经离树根国很远了。”

    格桑用神树力量对白若鸟的身躯进行埋葬,他重重叹出一口气,刚执行任务就失去了一个同伴,那箭……哎,他们既然能射中空中的白若鸟,为什么不选择用箭射他们?

    “你以为这里的小混混能有多少脑子,射中白若鸟也不过是走运罢了。”

    格桑对厚土的傲气有点不舒服:“你最好谨慎一些。”

    “我知道,我爱人都在这里,不用担心,我如果轻敌,早就死在黑树国了。”

    格桑觉得对方所说确实有理,两人再次检查了一下木箱的周围,确定安全后四人正式踏上了步行前往的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