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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篇:故乡在哪里?

    恍惚之间离开家乡已一月有余,午夜梦回的时候仍然感觉自己身在家乡。许多人说:故乡虽好,安放不了身体;他乡虽好,放置不了灵魂。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这一类人,但我梦中出现的场景,大多在那树木掩映的村庄。

    乡愁到底有多折磨人?崔颢说“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王维说“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张籍说“洛阳城里见秋风,欲作家书意万重,复恐匆匆说不尽,行人临发又开封”……以前的时候总认为他们矫情,现在想想,我啪的给了自己一巴掌。现在我一年最少能够回一次家,尚且对故乡心心念念;然而古人呢?也许一别就是经年,谁知道上一次的离别是不是永别。贺知章说: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仔细一琢磨,这事儿要是放我身上我得疯啊,我又啪的给了自己一巴掌!

    但是有这么一个奇女子,在其他文人墨客都说“恰归来,南山翠色依旧”的时候,她说:“此心安处是吾乡!”

    话说苏轼,因对王安石颁布的新法不满,便主动向当时的皇帝宋神宗请求外任。宋神宗也不惯着他,直接让他到杭州做了通判,后来又担任密州、徐州、湖州的知州。苏轼毕竟处于血气方刚的年纪,再加上才气洋溢,便不可避免的把自己的不满情绪带到了诗文当中。这下可完犊子了,被有心人看到以后就呈给了宋神宗。宋神宗大怒,命令御史台彻查此案,苏轼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入了狱。这就是有名的“乌台诗案”。

    苏轼倒是看得开,反正不写已经写了,皇帝看到了该砍头就砍头吧,认了!但他的一大帮亲人和朋友可就坐不住了,纷纷跳出来为苏轼求情。他的好友王巩因为替苏轼求情得罪了宋神宗,被宋神宗贬到了当时的蛮荒之地岭南!

    树倒猢狲散,王巩的众多妻妾全部离他而去,只有一个歌女柔奴毅然随他到了岭南。

    后来苏轼出狱,王巩从岭南回到京城,苏轼和王巩两人喝酒的时候,柔奴就在旁边劝酒。苏轼估计是喝高了,哪壶不开提哪壶,问柔奴“岭南那边的气候应该不好吧”。要是我遇到这档子事儿,我本来好好的在京城过日子,就是因为你嘴碎,才害我去蛮荒之地跑了一趟,现在我好不容易回来了,你还问我在那边待的好不好,我绝对大耳巴子招呼你!但柔奴毕竟是个文化人,不像我等粗鲁大汉,微笑着说:“心安定的地方,就是我的故乡!”

    苏轼大为震动,借着酒劲儿写下了名传千古的《定风波·南海归赠王定国侍人寓娘》:

    王定国歌儿曰柔奴,姓宇文氏,眉目娟丽,善应对,家世住京师。定国南迁归,余问柔:“广南风土,应是不好?”柔对曰:“此心安处,便是吾乡。”因为缀词云。

    常羡人间琢玉郎,天应乞与点酥娘。尽道清歌传皓齿,风起,雪飞炎海变清凉。

    万里归来颜愈少,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用白话文说就是:常常羡慕这世间如玉雕琢般丰神俊朗的男子,就连上天也怜惜他,赠予他柔美聪慧的佳人与之相伴。人人称道那女子歌声轻妙,笑容柔美,风起时,那歌声如雪片飞过炎热的夏日使世界变得清凉。

    你从遥远的地方归来却看起来更加年轻了,笑容依旧,笑颜里好像还带着岭南梅花的清香;我问你:“岭南的风土应该不是很好吧?”你却坦然答道:“心安定的地方,便是我的故乡。”

    说实话,我永远达不到柔奴的“此心安处是吾乡”,这是一种至高的人生境界,像我这种凡夫俗子,这境界仰望仰望也就罢了。在我看来,故乡就在那里,离不开,忘不掉,只有踏上故乡的黄土,才是投入母亲的怀抱。

    不写了,实在写不下去了,我抬头看向窗外的明月,似乎没有故乡的圆,也没有故乡的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