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北上的计划
丰都城外的草原上，两匹黝黑的骏马狂奔着冲下草坡，马蹄踩踏在嫩草上散发出一股沁人的芳香。
两匹骏马上端坐着的少年均是十一二岁的年纪，他们身上披着极为昂贵的霜狼衣裘，衣裘的内部则是淡青色软甲，软甲上的鳞片在日光的折射下熠熠生光。
这类软甲名为蛟鳞甲，由东海千年蛟龙鳞片制成，穿着身上水火不侵，刀枪不入，虽是软甲实则比黑甲军的铁铠还要牢靠。这种甲胄价值连城，显然这两个少年的身份极为高贵。
两位少年的猎物便是在几百米开外狂奔的小羊羔，小羊羔本就体型瘦小，加之奔跑速度极快，在花草中时隐时现，极难预判它下一步的位置。
“弟弟，这猎物归我了！”
较为壮硕的少年笑道，他一拍马背，那骏马瞬间加速，超过一旁的少年，宛如一道黑色的闪电踏上不远处的一座土丘，飞跃而起。
在骏马飞跃的瞬间，少年如鹰般的双眸锁定了那草丛中羊羔的位置，他熟练地抽出背上那柄由玄铁与檀木制成的复合大弓，双指捻起一支羽箭，全力拉开大弓，笔直指向那只羊羔。
“嘣！”
刺耳的风啸声响彻草场，羽箭宛如流星一般射出，那只羊羔应声而倒。
少年欣喜之情溢于言表，但过了一会儿那只羊羔踉跄着站起，再次狂奔了起来，显然这一箭只是射中了羊羔的腿部，少年突然有些沮丧。
另外一名少年则在土丘上猛地一扯马缰，骏马长嘶着蹬地，也便是这时，少年清冷的眸子在那羊羔身上一扫而过，角弓拉满，箭矢在骄阳下闪烁。
弓弦一声绷响后，羽箭无声出手，一闪而没，那只小羊羔这次倒下便再也没有站起。
“二王子殿下的箭术愈发纯熟了，大王子殿下的箭术同样卓绝，就是心性着急了些！”一位身着铁甲的威猛男子骑马在两位少年后赶到，身旁跟随着几位身披甲胄的骑兵。
这位男子便是黑甲军五虎将之一的乌绫，擅长骑术与射箭以及排兵布阵上的变幻，如今正是完颜家两位王子骑射上的老师。
那名抢先在前的少年便是大王子，完颜肃，扎着几条细辫，古铜色的皮肤下是壮硕的肌肉，浑身透出一股蛮族男儿独有的英气。
二王子完颜世，皮肤细腻，打扮也更偏向于中原的书生，面庞清秀，扎着一条辫子，二王子博览群书，心思细腻，不像大王子那般莽撞。
大王子在练武方面的天赋数一数二，骑马，用刀等方面大王子在同龄人中都是卓绝，可唯独射箭上却是二王子更胜一筹。
完颜肃骑马冲出，将那没了气息的小羊羔提起放在马背上，看着完颜世嘿嘿笑道“弟弟，中午就吃你打下的这匹羊了！”
“嗯！”二王子点了点头。
“乌绫，又在教王子殿下们射箭了？”
一道雄浑的嗓音自远处传出，一名身披甲胄，骑着汗血宝马的壮硕男子朝几人方向骑来，在男子的身后跟随着一名骑着白马带着面纱的女子。
那女子一身红纱，身姿曼妙，肤若白雪，虽无法窥探其完整的面容，但就算如此依旧可以感受到那股妩媚。
“鸿林将军！彤云夫人！”乌绫见到男子与跟随在其身后的女子恭敬说道，一旁的两位王子也朝两人行礼。
“王子殿下不用客气！”完颜鸿林说道，朝两位王子还了个礼，而在一旁的彤云却并没有开口，她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你们刚才射箭我都看到了，大王子殿下力道够了，但准心差了点，射箭讲究的是戒骄戒躁，临危不惧，在战场上可能便是那一箭，便能扭转战局！”
“二王子的箭术就和乌绫说的一样，你沉得住气，但是力道和速度都差了点，若是对方的甲胄坚固，这一箭可能取不了敌人性命。箭术上我不如乌绫将军，你们就好好从他那里取经吧！”
完颜鸿林拍了拍两位王子的肩膀说道，能得到这位传奇将军的指点，两位王子的脸上都表现出难以抑制的激动。
“大将军过誉了！”乌绫说道，完颜鸿林骑马从他身旁走过，摆了摆手。
“射箭我的确不如你，我先去城中觐见大可汗了，你就继续教两个小王子练箭吧！”
乌绫点了点头，不过在彤云从他身前经过的时候他还是微微一愣，发自内心地感叹道。
“好美……”
完颜鸿林进城沿途上的侍卫骑兵尽皆朝他行礼，在将妻子与一些物品安顿在城中心的白帐后，他独自一人走向可汗的大帐。
大帐拉开一线，阳光宛如丝缕一般撒入略显昏暗的帐篷内，帐篷中央的大桌上，几位将军与一些中原文人围绕着一张羊皮地图指指点点，讨论战略。
看见完颜鸿林进入大帐，那身披狼裘坐在狮虎椅上的男子挥了挥手，那些在大桌前讨论的人群便自觉地离开大帐，并一一朝完颜鸿林行礼。
铜炉中的紫香木缓缓燃烧，散发出的缕缕青烟缭绕在大帐之中。
如今的大帐内除了狮虎大椅上镀上了一层金箔外，装饰极为朴实，原来名贵的金珠宝玉如今也都换成一幅幅稀松平常的水墨画。
完颜烈当政后，不仅废除了奴隶制度，同样也大力改善普通牧民的生活条件，极力压制贵族之间的攀比。笼络草原中隐居的各方江湖人士为完颜家所用，还聘请了不少西域道士以及中原的文人雅士。
如今的完颜家不仅势力庞大，且深得民众爱戴，完颜烈又怎么会不知这一系列政策极大削弱了贵族的势力，免不了被乌桓部与云厥部的老家伙们暗底下咒骂，那两家虽大，但没有多少骑兵，叫嚣声再大也只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兴不起什么风浪。
经过这些年的调养，完颜烈的身体精壮了不少，一双眸子则更显凌厉，浑身散发着无形的威严与王霸之气。
不过在完颜鸿林进入大帐中后，完颜烈则是收起了架子，脸上的表情瞬间轻松了许多，他从大椅上站起，提起一坛青穗酒朝他走去。
蛮族的两大烈酒，龙兰酒与青穗酒。
龙兰酒声名远扬的主要原因还是得益于两百年前蛮族与周朝联姻，蛮族的龙兰公主远嫁皇都，随行仆从携带的便是龙兰酒。时任翰林大学士，一代文豪李云章便是在月光下独饮此酒即兴写下一句“天下佳酒千千万，不如独酌一龙兰”，使得龙兰酒快速流行于周朝，自今不衰。
但地道的蛮族人却是更喜欢温润养身的青穗酒，至于龙兰酒也只是过节之时才会启封一两坛庆祝。
青穗酒呈淡黄色，由每年秋初收割的大麦酿造而成，储存于牧民家的地窖中，撒上陈年酒曲，经过一个严冬与盛夏，来年的秋天便是新鲜的青穗酒产酒之时。
两人各手持一个酒碗，几碗烈酒下肚，瞬间大帐中醇厚的酒香氤氲。
“完颜烈，你把我召见来丰都，葫芦里卖着什么药？你也知道这几年我已经淡出丰都了，如今除了黑甲军的事宜，城中的势力我基本不会去掺和。”
完颜鸿林开门见山，这几年下来除了在公众场合外，完颜鸿林都是直接称呼完颜烈的名字，两人这些年的关系倒也是愈发热络。
“鸿林将军，你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既然找你来，肯定是有要事相商。”完颜烈拍了拍大将军厚壮的肩膀笑道。
“两个王子都见过面了吧，感觉这两个孩子怎么样？”
完颜鸿林作为如今完颜家族手握兵权之人，他若是与哪一位王子交好，这一直悬着的世子之位自然便尘埃落定。
不过完颜鸿林素来不理睬丰都中各个势力所献的殷勤，他盯着碗中的烈酒思索了许久，才摇了摇头。
“我的立场你明白，六十万黑甲军是为整个完颜家战斗，不会为了党羽斗争作出不必要的消耗！”
完颜烈先是一愣，随即便笑了笑，毕竟这个回答在他的预料之中，同样也是最好的答案。
“你和乌绫将军是这样想的没错，可另外三位可是早早都站好了边喽！”完颜烈说道，对于城中权势的变化，他看在眼里，不过两位王子的行径只要不太出格，自然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身处高位，自然要培养些自己的心腹党羽。
“哼！他们三个，又能掀起什么风浪！黑甲军六十万，他们顶破了天也不过能招去二十万，难不成还想在我眼皮子底下造反不成？”完颜鸿林说道，猛地一拍桌面，碗中的酒洒满了桌面，完颜烈见状为他再满上一碗青穗酒。
“来！敬你一碗，鸿林将军，果然你才是我们蛮族的真英雄，我不会让那两个臭小子来打扰将军的！”两人举碗，相碰一声轻响过后，一饮而尽。
完颜烈擦了擦嘴边残留的酒液，目光扫向了完颜鸿林的正脸，在看到他发鬓间愈发浓郁的白发时，眼神突然有些落寞。
“你我终有力竭的那一天，将军之位的继承人可想好了？看你对那铁林这般器重，他虽踏实，却是缺少了你这种万人皆服的霸气，军心难稳，我倒是觉得东方那小子不错！”
“东方熠然？”完颜鸿林脱口而出，但心里还是很快略过了他，毕竟他如今连刀术与箭术都不会，身体也极为虚弱，何谈继承自己的位置。
“嗯！”
完颜烈脸色突然间有些苍白，止住了话题，他仓促地取出一卷羊皮纸摊开于桌面之上。
“这是蔡侯密信送过来的图纸，我大致看了看，他们铁浮屠骑兵的铁甲确实比我们黑甲军要强厚，更精良，当年中原八王之乱，就是靠着这一支骑军平定了北境的三位藩王。”完颜烈说道，负手而立。
“过些时日蔡侯的使团应该便会来访，虽然这蔡侯口头上表示要和我们一起出兵皇都，但他身为人臣，却有这般狼子野心，他口中之言也不得不防啊！”
“不错，这铁浮屠与黑甲骑有异曲同工之妙，但却比黑甲骑覆盖面更广，若是有这般坚固的铁甲，加上我们蛮族的好男儿，三十万铁骑便可踏平中原！”完颜鸿林看完图纸后，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赞赏有加。
“三十万？最多只能造出十万具铁甲！”完颜烈苦笑，这种铁甲需要上等的精钢玄铁，而玄铁本就极为稀有，加之如今周朝边关紧守，很难偷运玄铁出关。
“所以你这次找我来此，这才是主要目的吧，帮完颜家训练出一支足以斩破中原铜墙铁壁的利刃！”完颜鸿林说道，伸出四只手指。
“十万人，大概四年时间即可！”
“那便有劳将军了，将军放心，你的养子养女在迎春节过后，我会专门安排人手将他们接来丰都，这些琐事便不劳将军费心了！”完颜烈说道，将完颜鸿林送出大帐后又坐回狮虎大椅上。
突然间，完颜烈低头，一阵剧烈的咳嗽后，捂住嘴部的手中已经满是鲜血，他幽幽长叹一声。
“举头三尺有神明啊，果真是天意不可欺，这才只是说出一个名字，也该去拜访老师了……”
两匹骏马上端坐着的少年均是十一二岁的年纪，他们身上披着极为昂贵的霜狼衣裘，衣裘的内部则是淡青色软甲，软甲上的鳞片在日光的折射下熠熠生光。
这类软甲名为蛟鳞甲，由东海千年蛟龙鳞片制成，穿着身上水火不侵，刀枪不入，虽是软甲实则比黑甲军的铁铠还要牢靠。这种甲胄价值连城，显然这两个少年的身份极为高贵。
两位少年的猎物便是在几百米开外狂奔的小羊羔，小羊羔本就体型瘦小，加之奔跑速度极快，在花草中时隐时现，极难预判它下一步的位置。
“弟弟，这猎物归我了！”
较为壮硕的少年笑道，他一拍马背，那骏马瞬间加速，超过一旁的少年，宛如一道黑色的闪电踏上不远处的一座土丘，飞跃而起。
在骏马飞跃的瞬间，少年如鹰般的双眸锁定了那草丛中羊羔的位置，他熟练地抽出背上那柄由玄铁与檀木制成的复合大弓，双指捻起一支羽箭，全力拉开大弓，笔直指向那只羊羔。
“嘣！”
刺耳的风啸声响彻草场，羽箭宛如流星一般射出，那只羊羔应声而倒。
少年欣喜之情溢于言表，但过了一会儿那只羊羔踉跄着站起，再次狂奔了起来，显然这一箭只是射中了羊羔的腿部，少年突然有些沮丧。
另外一名少年则在土丘上猛地一扯马缰，骏马长嘶着蹬地，也便是这时，少年清冷的眸子在那羊羔身上一扫而过，角弓拉满，箭矢在骄阳下闪烁。
弓弦一声绷响后，羽箭无声出手，一闪而没，那只小羊羔这次倒下便再也没有站起。
“二王子殿下的箭术愈发纯熟了，大王子殿下的箭术同样卓绝，就是心性着急了些！”一位身着铁甲的威猛男子骑马在两位少年后赶到，身旁跟随着几位身披甲胄的骑兵。
这位男子便是黑甲军五虎将之一的乌绫，擅长骑术与射箭以及排兵布阵上的变幻，如今正是完颜家两位王子骑射上的老师。
那名抢先在前的少年便是大王子，完颜肃，扎着几条细辫，古铜色的皮肤下是壮硕的肌肉，浑身透出一股蛮族男儿独有的英气。
二王子完颜世，皮肤细腻，打扮也更偏向于中原的书生，面庞清秀，扎着一条辫子，二王子博览群书，心思细腻，不像大王子那般莽撞。
大王子在练武方面的天赋数一数二，骑马，用刀等方面大王子在同龄人中都是卓绝，可唯独射箭上却是二王子更胜一筹。
完颜肃骑马冲出，将那没了气息的小羊羔提起放在马背上，看着完颜世嘿嘿笑道“弟弟，中午就吃你打下的这匹羊了！”
“嗯！”二王子点了点头。
“乌绫，又在教王子殿下们射箭了？”
一道雄浑的嗓音自远处传出，一名身披甲胄，骑着汗血宝马的壮硕男子朝几人方向骑来，在男子的身后跟随着一名骑着白马带着面纱的女子。
那女子一身红纱，身姿曼妙，肤若白雪，虽无法窥探其完整的面容，但就算如此依旧可以感受到那股妩媚。
“鸿林将军！彤云夫人！”乌绫见到男子与跟随在其身后的女子恭敬说道，一旁的两位王子也朝两人行礼。
“王子殿下不用客气！”完颜鸿林说道，朝两位王子还了个礼，而在一旁的彤云却并没有开口，她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你们刚才射箭我都看到了，大王子殿下力道够了，但准心差了点，射箭讲究的是戒骄戒躁，临危不惧，在战场上可能便是那一箭，便能扭转战局！”
“二王子的箭术就和乌绫说的一样，你沉得住气，但是力道和速度都差了点，若是对方的甲胄坚固，这一箭可能取不了敌人性命。箭术上我不如乌绫将军，你们就好好从他那里取经吧！”
完颜鸿林拍了拍两位王子的肩膀说道，能得到这位传奇将军的指点，两位王子的脸上都表现出难以抑制的激动。
“大将军过誉了！”乌绫说道，完颜鸿林骑马从他身旁走过，摆了摆手。
“射箭我的确不如你，我先去城中觐见大可汗了，你就继续教两个小王子练箭吧！”
乌绫点了点头，不过在彤云从他身前经过的时候他还是微微一愣，发自内心地感叹道。
“好美……”
完颜鸿林进城沿途上的侍卫骑兵尽皆朝他行礼，在将妻子与一些物品安顿在城中心的白帐后，他独自一人走向可汗的大帐。
大帐拉开一线，阳光宛如丝缕一般撒入略显昏暗的帐篷内，帐篷中央的大桌上，几位将军与一些中原文人围绕着一张羊皮地图指指点点，讨论战略。
看见完颜鸿林进入大帐，那身披狼裘坐在狮虎椅上的男子挥了挥手，那些在大桌前讨论的人群便自觉地离开大帐，并一一朝完颜鸿林行礼。
铜炉中的紫香木缓缓燃烧，散发出的缕缕青烟缭绕在大帐之中。
如今的大帐内除了狮虎大椅上镀上了一层金箔外，装饰极为朴实，原来名贵的金珠宝玉如今也都换成一幅幅稀松平常的水墨画。
完颜烈当政后，不仅废除了奴隶制度，同样也大力改善普通牧民的生活条件，极力压制贵族之间的攀比。笼络草原中隐居的各方江湖人士为完颜家所用，还聘请了不少西域道士以及中原的文人雅士。
如今的完颜家不仅势力庞大，且深得民众爱戴，完颜烈又怎么会不知这一系列政策极大削弱了贵族的势力，免不了被乌桓部与云厥部的老家伙们暗底下咒骂，那两家虽大，但没有多少骑兵，叫嚣声再大也只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兴不起什么风浪。
经过这些年的调养，完颜烈的身体精壮了不少，一双眸子则更显凌厉，浑身散发着无形的威严与王霸之气。
不过在完颜鸿林进入大帐中后，完颜烈则是收起了架子，脸上的表情瞬间轻松了许多，他从大椅上站起，提起一坛青穗酒朝他走去。
蛮族的两大烈酒，龙兰酒与青穗酒。
龙兰酒声名远扬的主要原因还是得益于两百年前蛮族与周朝联姻，蛮族的龙兰公主远嫁皇都，随行仆从携带的便是龙兰酒。时任翰林大学士，一代文豪李云章便是在月光下独饮此酒即兴写下一句“天下佳酒千千万，不如独酌一龙兰”，使得龙兰酒快速流行于周朝，自今不衰。
但地道的蛮族人却是更喜欢温润养身的青穗酒，至于龙兰酒也只是过节之时才会启封一两坛庆祝。
青穗酒呈淡黄色，由每年秋初收割的大麦酿造而成，储存于牧民家的地窖中，撒上陈年酒曲，经过一个严冬与盛夏，来年的秋天便是新鲜的青穗酒产酒之时。
两人各手持一个酒碗，几碗烈酒下肚，瞬间大帐中醇厚的酒香氤氲。
“完颜烈，你把我召见来丰都，葫芦里卖着什么药？你也知道这几年我已经淡出丰都了，如今除了黑甲军的事宜，城中的势力我基本不会去掺和。”
完颜鸿林开门见山，这几年下来除了在公众场合外，完颜鸿林都是直接称呼完颜烈的名字，两人这些年的关系倒也是愈发热络。
“鸿林将军，你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既然找你来，肯定是有要事相商。”完颜烈拍了拍大将军厚壮的肩膀笑道。
“两个王子都见过面了吧，感觉这两个孩子怎么样？”
完颜鸿林作为如今完颜家族手握兵权之人，他若是与哪一位王子交好，这一直悬着的世子之位自然便尘埃落定。
不过完颜鸿林素来不理睬丰都中各个势力所献的殷勤，他盯着碗中的烈酒思索了许久，才摇了摇头。
“我的立场你明白，六十万黑甲军是为整个完颜家战斗，不会为了党羽斗争作出不必要的消耗！”
完颜烈先是一愣，随即便笑了笑，毕竟这个回答在他的预料之中，同样也是最好的答案。
“你和乌绫将军是这样想的没错，可另外三位可是早早都站好了边喽！”完颜烈说道，对于城中权势的变化，他看在眼里，不过两位王子的行径只要不太出格，自然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身处高位，自然要培养些自己的心腹党羽。
“哼！他们三个，又能掀起什么风浪！黑甲军六十万，他们顶破了天也不过能招去二十万，难不成还想在我眼皮子底下造反不成？”完颜鸿林说道，猛地一拍桌面，碗中的酒洒满了桌面，完颜烈见状为他再满上一碗青穗酒。
“来！敬你一碗，鸿林将军，果然你才是我们蛮族的真英雄，我不会让那两个臭小子来打扰将军的！”两人举碗，相碰一声轻响过后，一饮而尽。
完颜烈擦了擦嘴边残留的酒液，目光扫向了完颜鸿林的正脸，在看到他发鬓间愈发浓郁的白发时，眼神突然有些落寞。
“你我终有力竭的那一天，将军之位的继承人可想好了？看你对那铁林这般器重，他虽踏实，却是缺少了你这种万人皆服的霸气，军心难稳，我倒是觉得东方那小子不错！”
“东方熠然？”完颜鸿林脱口而出，但心里还是很快略过了他，毕竟他如今连刀术与箭术都不会，身体也极为虚弱，何谈继承自己的位置。
“嗯！”
完颜烈脸色突然间有些苍白，止住了话题，他仓促地取出一卷羊皮纸摊开于桌面之上。
“这是蔡侯密信送过来的图纸，我大致看了看，他们铁浮屠骑兵的铁甲确实比我们黑甲军要强厚，更精良，当年中原八王之乱，就是靠着这一支骑军平定了北境的三位藩王。”完颜烈说道，负手而立。
“过些时日蔡侯的使团应该便会来访，虽然这蔡侯口头上表示要和我们一起出兵皇都，但他身为人臣，却有这般狼子野心，他口中之言也不得不防啊！”
“不错，这铁浮屠与黑甲骑有异曲同工之妙，但却比黑甲骑覆盖面更广，若是有这般坚固的铁甲，加上我们蛮族的好男儿，三十万铁骑便可踏平中原！”完颜鸿林看完图纸后，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赞赏有加。
“三十万？最多只能造出十万具铁甲！”完颜烈苦笑，这种铁甲需要上等的精钢玄铁，而玄铁本就极为稀有，加之如今周朝边关紧守，很难偷运玄铁出关。
“所以你这次找我来此，这才是主要目的吧，帮完颜家训练出一支足以斩破中原铜墙铁壁的利刃！”完颜鸿林说道，伸出四只手指。
“十万人，大概四年时间即可！”
“那便有劳将军了，将军放心，你的养子养女在迎春节过后，我会专门安排人手将他们接来丰都，这些琐事便不劳将军费心了！”完颜烈说道，将完颜鸿林送出大帐后又坐回狮虎大椅上。
突然间，完颜烈低头，一阵剧烈的咳嗽后，捂住嘴部的手中已经满是鲜血，他幽幽长叹一声。
“举头三尺有神明啊，果真是天意不可欺，这才只是说出一个名字，也该去拜访老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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