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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二两桃花酿做酒

    夜色更深。

    天发杀机,无星无月。

    幽暗的密林中,风声呼啸。一道身影在山中穿行。

    黑风寨大当家一脸笑容,脚下的力量都外泄了几分,踩得树枝摇动。周身磅礴的气劲惊得山林里猛兽退避,嘴里还哼着小曲。

    “这次我将东西献上去,公子定会开心,届时再求几颗固本培元的丹,这大明山上,谁还是我的对手。”黑风寨大当家心里暗自高兴,脚力都不觉加重了几分。

    “嗯?”

    山寨近在眼前,大当家脚步一顿,心生警惕,武者的直觉敏锐的察觉一场,一双大眼不断像四周扫视,心里暗道,“不对劲,太安静了,刚刚下山劫掠了一番,这几日寨里应该十分热闹,绝不该如此安静。”

    “谁?出来!”大当家右手悄悄握住连环大刀的刀柄,死死的盯着眼前。

    嗒、嗒、嗒!

    黑暗之中,一条身影从寨门中走出,一身黑衣,面容被黑布遮掩,手中提着雪白的长剑,隐隐可见血光。

    嗞!

    长剑在地上划过,发出割裂般的声响。

    大当家眼神一咪,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如何还能不明白,一双虎目直直的盯着眼前人,冷声道,“阁下何人?对我黑风寨下此毒手?”

    “毒手?山下小林村二八一十八口人可没见你问怎么下的毒手?”嘶哑的声音传来,听不出年纪,“大当家吧,我等你很久了。”

    之前黑风寨大战,李渔在搏杀中就发现自己在战斗中能不断看破敌人的出招轨迹,仿佛上天将敌人的招式提前刻录在自己脑海中一样,越打越熟悉,一一斩杀。

    那位二当家,在断手断脚的逼问中,也交代了这些年的恶事,也告知了这位大当家七品巅峰突破在即,潜藏突破去了。本来李渔杀完寨中土匪,遣散被掳之人准备离去的,直到那几名幸存的苦命女子扛着沉重的刀剑一次次刺向尸体,最后含笑自刎,李渔心中的怒就一发不可收拾。

    去他娘的稳中求胜,谨小慎微,凡谷境又如何,今日必杀贼寇,剑闻不平事,当鸣则鸣,才有了眼下这一幕。

    呼!

    猛烈的刀风只扑李渔的面门而来,周身气劲爆发,确实是凡谷无疑。

    李渔面色凝重,一剑划出光华,避过刀光后直接朝着大当家的额头劈下。

    “好胆!”

    咣当!刀剑相击,大当家已从力道中初步探出虚实,口中厉喝,“区区七品也敢学人行侠仗义,你就下去陪他们吧。”

    刀势更盛,刀上血色翻涌,如猛虎扑啸而来。

    李渔提剑格挡间,脑海里自然浮现了一个小人,演示刀法无二。“血煞狂刀,血煞老人所创,共八式,其势大,其煞猛......”

    李渔防守数招之后,眼中疑惑全解。转手变招出剑,如迅风急电。

    一声闷响,大当家身躯上已经出现两道血痕,面色潮红,心头惊骇。眼前此人修为尚在七品,但剑法之凌厉,眼光之毒辣闻所未闻。自己每次出招都仿佛被人看穿,自己的攻势全被避过,而对方每次出剑都在自己破绽处。

    青云榜中人?

    大当家想不到其他解释?身躯忍不住向着后方退去,青云榜靠前位置也没听过谁是七品啊,此人是谁?

    大当家心头骇然,有些不敢相信。

    轰!

    李渔见大当家心生退意,刀法招式间破绽更多,一剑逼其慌忙格挡后,一腿直接踢在大当家后背上,打的大当家后备衣服破裂。

    大当家愈加惊骇,一口鲜血在喉咙里又强行咽了下去,不敢再正面抵挡,只能仰仗自己境界的优势,以蛮力强行将李渔震开后快速闪躲,设法抽身。李渔如何看不出大当家的意图,攻势愈加猛烈。

    两人在山寨里不断腾挪轰杀,房屋撞倒大片,转眼以过去二十多招。

    李渔攻势虽猛,却不急不缓,自己借助攻伐间的感悟,对大当家的血煞刀法愈加纯熟,一步步扩大优势。

    瞬间,李渔变刺为砍,剑光中竟带有一丝血光。

    “啊!”

    一大片血肉飞起,大当家一声痛呼,胸前留下了数寸深的剑痕。

    “血浪滔天?你到底是谁?怎么会血煞刀法。”

    大当家看着胸口的伤口不敢置信,对方刚刚变招竟然是一记血煞刀法?哪怕是用剑施展,自己绝对不会看错。

    “五毒教的哪位高人?求高人放过,别误伤了自家兄弟。”

    大当家已经战意全无,眼前此人仿佛深不可测,随即李渔又是一剑挂起一片血肉,几乎削掉了大当家半只左手。

    大当家倒在地上,眼里全是死亡的恐惧。

    李渔眼神冰冷,剑尖不断滴着血,冷漠的看着眼前抱着手臂痛苦的大当家。

    “疼吗?”

    声音嘶哑,又充满高高在上的冷漠。

    “饶命啊高人......”

    大当家面容痛苦,眼中全是恐惧。

    “我...我知道了...蝎护法您一定认识,我...我这里有很多拜天教的信息,您一定需要,放过我。”

    李渔看着眼前已经不成人样的大当家,任他如何求饶,眼中的冷漠不减。

    “啊,我跟你拼......”大当家突然暴起,手中握着钢针直直的扑向李渔,去扑了个空,随后被一剑穿喉而过。

    李渔拔出剑,心里长出了一口气,又有些怅然若失。作为一个穿越而来的现代人,李渔对杀人还是有些抵触的,何况一次杀了这么多人。

    脑海中不断浮现那一个个哀嚎的村庄,那个自刎前对自己说着谢谢的女孩,握剑的手又不免重了几分。

    两个世界,两个不同的孩子。

    一个是命好的,有饭可以吃饱,有学可以上,可以穿着自己喜欢的衣服到处旅游。

    一个是命差的,上顿不管下顿,村子消失在火里,每日如同地域,唯有死是最好的选择。

    他们的世界,因为两个世界,因为两个世道,截然不同。

    李渔走了,一把火点燃了山寨,燃烧的,仅仅只是这世界一角。

    月影小院。

    李渔拿出一个小袋子,里面一封信,两本古朴的书,一张破旧的虎皮。一本内功武学《烈阳决》,一本掌法秘籍《千层浪》。李渔拿起信,细细阅读。

    良久。

    “果然如此。”李渔低声。黑风寨是吴家暗中扶持的势力,这次奉命截杀了一支镖队,这两本武学就是从中的收获之一,那处庄子是顺路所为。而黑风寨大当家不仅是吴家的人,暗中还与五毒教有所勾连,通过不断倒卖信息从五毒教得到了许多好处。两本武学,其中掌法秘籍这大当家是想着和虎皮一起献给吴家邀功的,内功则是自己留着慢慢研习,也是从中才有所感悟,突破到凡谷境。可惜一切都还没来得及,就被李渔杀了。

    至于虎皮,李渔看了亮眼,有图形歪歪斜斜,没看出门道就收起来了。

    同样让李渔不解的,还有随自己一起穿越的八卦玉佩,交手时仿佛未卜先知的神异,李渔琢磨着应该是这玉佩在作怪,研究了一会却再无异样。

    拿起《千层浪》,比划几招,果然!

    玉佩微微发热,先前战斗时来不及查看,此时感受极为真切。脑海中浮现一个个小人,开始主动演练秘籍里的招式,每演示一遍,甚至还有细微的改变,破绽越来越少,在不断进行优化。

    “果然是神物。”李渔心中感慨,这一会的功夫,感觉头脑发胀。显然玉佩演练武学需耗费心神,以李渔目前的境界,演练三遍之后就不得不停止了,昏昏欲睡

    休息一晚后,李渔又拿起《烈阳决》观看,同样的,小人出现,盘坐时身体透明,周身穴位闪耀,气流游走的路线清晰可见,一个接一个点亮穴位,每一遍游走后点亮的穴位也有所诧异。游走周天耗费的心神就要少许多,一共运行了七次周天才停止下来,游走路线在第三次后就没有变化了。

    李渔握着玉佩久久不语,有如此神物,自己仿佛看到了一条直指武道终点的大道出现在自己面前。因它而来,如今又因它看到了回家的希望。

    也不对,李渔暗自思量。之前夭月离传授剑法时自己为何没察觉到神异?是了,是真气,那时自己境界太低,不足以开启玉佩的神异。不,应该是不足以察觉,不然自己的剑法如何能如此突飞猛进。这玉佩可能还有更多的神异,需要自己突破到更高的境界后去解开了。

    拜天教外的小广场,竖着一根旗杆,旗杆旁摆着不少人头,还有几具焦尸,数位执法堂的弟子来来回回。

    “这些是谁?”

    “五毒教的贼子,偷偷潜入十万大山被一众长老护发杀了。”

    “五毒教?他们来干什么?找死?”

    “不知道,好像找什么东西。”

    周围有弟子切切私语。

    “这几个焦尸好像是黑风寨的那几个,怎么回事?他们不是吴...”

    “小声点,据说和五毒教有牵连,这次吴家也出手清理了的。”

    “那个传闻不会是真的吧?”

    “什么传闻?”

    “六道天书之一出现了,真真假假散落江湖,黑风寨里有一个?”

    “应该是,五毒教很可能为此而来,被神秘剑客捷足先登了。”

    李渔在人群中呆了一会,六道天书自己是第一次听闻,是那张虎皮吗?看来自己误打误撞卷入了一场纷争。不过一想当是寨里并没有留下活口,几具焦尸看不出什么,自己暴露的可能性也不是很大。

    李渔提着酒,泛舟,这是第一次前往湖中小楼。

    世事变化总出人意料,自黑风寨一战后不足数日,李渔的院子就来了好几拨陌生人。和之前不同,来的人不论是山上山下的,都是客客气气的。直到昨晚,那个一身素袍的男子出现在院子里,一切都明了了。

    巡天左使陈白衣,江湖上和月神齐名的人物,“世子,该回京了。”

    两世的记忆不断融合在,自己从落难离京,踏入武道,获得天书。难怪一切如此顺利,难怪身怀天下第一人的绝学却几乎没有高手敢觊觎,难怪自己客居拜天教多日却从无高层过问。一切在离京的那一刻已经注定。那一场大火的缘由自己依旧不知,但想来如今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地。

    “六道天书是什么?”李渔见到陈白衣的那一刻,一切都已经没有怀疑,直接递出虎皮问道。

    陈白衣只是随意扫了一眼,并无兴趣,“世人皆传言六道天书藏有直指武道终极一品的奥秘,以讹传讹罢了,或有神异,对真正的高手无用,世间一品,不在书中。”

    陈白衣离去时留下一句:“老侯爷手中曾有“武书”。”

    小楼不高,能尽收湖间美景。

    “小时候我曾向往江湖,侯府的围墙虽高,关不住我。但是京城太大,我跑啊跑,四周跑不到头。总以为世间之大,莫过于此。后来大些了,骑马逛京城,城墙近在眼前,却没了出城的豪气。”

    李渔推门而上,二楼是一处四面透风的亭子风格,夭月离扶在栏杆上,并未回头。

    “我见过最多的,是藏书阁里的经书。”李渔站在夭月离身侧,将酒放在桌上。

    “直到那天遇见你,你提着我翻过那堵墙,你带着我看了一路江湖。”

    李渔提起酒,倒了三杯,“小时候读书累了,就采二两桃花酿做酒。那时的酒太远,以后再喝,这是我在这新酿的,来一口?”

    夭月离望着眼前的酒,江湖儿女,不做矫情,一口饮尽。

    “说了那么多,其实就是想来告诉你一句,明天,我要走了。”

    三杯酒下肚,李渔泛舟离去。

    夭月离望着远去的少年,什么都不说,其实也什么都说了。她的家在这里,他的家在京城。世人都看得到一场风波将起,江湖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