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忍无可忍
阅兵仪式在颁发奖状的环节后，随着领导一位位退场，各个班级由班主任带回所在班级，为期七天的军训，正式落下了帷幕。
在汪主任几个人的眼中，军训并未就此结束。它也许是人们认为的狭义上的形式主义完结。可是，起到的效果，每个育德中学的初一新生都亲身经历了这些。就好比突然生了一场大病，痛苦一阵子后，突然又重获新生，他们身体内部的脏器、血液、细胞组织各功能都有了显著的提升。
这些新生经过洗礼，无论是体力，还是纪律，甚至是精神、意志都有了质的提升。
所以，午饭过后，属于2007届育德中学新生的自由活动日，可以在校园里、教室里、宿舍里、操场上、图书馆内随意活动。
饶是如此，一千多人，各不相同的自由选择，到底会诞生哪些行为呢？
作为德育处的唯一女主任的王霜黛，按她所能看到的，大致归为了这几类——
1、学习类（没有教材，就看自己带的课外辅导书、作文书、英语等）；
2、整洁类（洗衣服、打扫卫生）；
3、运动类（篮球、羽毛球或者围着操场跑步、溜达）；
4、娱乐类（虽然这种人少见，但总有顶风作案，不知道在哪搞来的扑克牌）；
5、八卦类（女生宿舍较为多见，聊天内容天南海北，明星偶像、娱乐周边、热剧影视、帅哥美女，还有些对某同学的吐槽）；
6、找校长退学（军训后唯一一个）。
王霜黛长得并不出众，大众脸，一米六出头的身高，戴副黑框眼镜，扔在人堆里，融于无形。要不是那头如瀑布般又长又直的乌黑秀发，这个人真的是一点辨识度都没有。
所以，她这半天的功夫，从男生宿舍穿初一教学楼至女生宿舍，没有一个人会来主动说声：“老师好！”，更有的生活老师把她当成是某个食堂员工，就是这样一个人，做着德育处乃至整个育德中学的重要岗位——统计员兼心理建设师。
刚巧，此时的王霜黛来到了十班女生112宿舍。她并未打算进门，因为112宿舍里面那七嘴八舌的声音，即使楼道是异常喧闹，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你说，这个吴程是有多二百五！”112里个头最小的张晓凤聊起了吴程。
这话题打开，八个人，岂止是八种看法。也难怪，吴程那惊天动地的一嗓子，想不成文焦点话题人物都难。
“他，就是个神经病！”坐在张晓凤对面的章希搭话了，语气还有点重，紧挨着她旁边坐着的田淡都被震得一激灵。“你说好端端的，阎教官跟发了疯似的练咱们，八成是这小子惹的祸！”
“嘿，你还真别说，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就那天，午饭的时候，这吴程啊……”王京是个长得很成熟的短发女生，更成熟的是她的表达还有记忆力，于是，把吴程在那天说的话，原原本本，一字不漏复述出来。
112宿舍呀，是炸开了锅。
王京还说了些关于吴程他们讨论的“李冰冰”这个人的事，李菡菡听了，脸色低沉，虽然她本身就是长得白净的那种。可是，作为李菡菡小学同学的晋双清楚地知道，但凡她有心事憋心里，装深沉的时候，脸色就是这种白的可怖。只是当下，晋双并没有问李菡菡原因，而是继续听着宿舍里对吴程这人的议论。
嘴巴小而嗓门大的张梦薇倒是夸了吴程一句，“虽然神经病，可是这个人，有时候挺可爱的，你们不觉得最后他冒天下之大不韪，把咱们那天训练到夜里，只是说笑的口号，当着所有人的面，在刚刚的阅兵仪式上大声喊出来。”张梦薇这句话倒是提醒了门口站着的王霜黛，吴程这个人自己要着重在本子上记一下。
“可爱！可爱个锤子！他要真有两下子，也不至于让个孙大鹅就难为住了。”羌菲蓝心里默默骂了句，不过虽然对吴程当时的印象就是唯唯诺诺的软柿子，但每每想到吴程这个人，画面却是雨后拥抱彩虹的他。自己愣是忘不了那个画面。
众人都不说话，看着慢慢左右摇晃脑袋的羌菲蓝，当羌菲蓝睁开眼，抬头才发现，自己刚刚匪夷所思的表现，有点尴尬。
“蓝姐，你是不是对吴程有什么意见啊。”
王京不怀好意地打趣。
“没，没有啊。我刚才没想他。”羌菲蓝的回答根本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说得语速快，像是争辩似的。
“哈哈，我们也没问啊。你刚才肯定是想他来。”
“你个死丫头，别跑，看我不打死你。”
王霜黛听着声音，是奔着宿舍门这边来了，慢悠悠地挪开，看着羌菲蓝穿着一只拖鞋，另外手里拿着一只，王京那妮子笑着从王霜黛旁边疯狂跑过去，还回头看了一眼王霜黛。俩人就这么打了个照面。王霜黛的笔记本上，就对王京这个人先写上了“早熟”的记号。
那说了半天，吴程这个人，在干什么呢！肖田来到A-103，里面只有几个人，他先是问了句：“肖逍呢？我是他哥肖田。”
肖逍的上铺王润泽在床上找东西，听到声音，很自然地探头去看了一眼肖田，一样的眼睛，不算大，很有神，果然和肖逍有几分相像。礼貌性地回了句：“肖逍啊，午休都没有见到他。”
“那吴程呢？”肖田见状，顺便提起了吴程这个家伙。
这时候，一个小个子急急忙忙端了盆水，眼看就要撞到门内两步的肖田，肖逍对铺的许少铎看到了刹不住车的张亮，急忙一把手拽住肖田，避过一劫。
“你他娘的，还是热水！想烫死谁啊！”肖田见这个冒失鬼是小学同学张亮，自然是把心一沉，脸一横，一副吃人模样。
哐当把张亮那热水还有脸盆都扔到水房里，宿舍里的人虽然觉得有点过，可是，也没表态，张亮反而贱兮兮地说：“哎呀，还说泡个脚呢。打昨晚就没洗脚。”
一边说着，103里的王润泽、许少铎的注意力看向了张亮的脚，个头不高，才13岁的年纪这脚可不小了，足足42码！被紧紧盯着的这双大脚，是那样腌臜，不能说都是泥，但说真的，你们见过白泥儿吗？张亮这家伙，竟然还用手去搓，“哎呀，真痒痒！”
王润泽、许少铎两人看得是直呼作呕，难怪一个班里，金云、吴程、张亮虽然是小学同学，按理来说，分到同一个初中班级应该很和睦。但相处几天下来，张亮完全就是个被孤立的存在，不只是金云，还有现在张亮的同桌韩天宇以及张亮周边的几个同学。甚至同为一个宿舍的吴程，基本就不跟张亮犯话。
张亮这家伙被人群讨厌，果然是有原因的。
光这不讲卫生，你想想，还不够让人恶心的吗？
蒋帅本来是躺在床上睡觉的，没睡多熟，几句没太听清的对话，扭过头，看见宿舍里的张亮，光脚坐在吴程的床上，还开始抠脚。原来还有一种发怒是可以简单到一个字：“滚！”
端木爽、徐侪从超市回来，还给宿舍里的众人带了零食，大包小包的，刚进门，就看到吴程床上的张亮，抠脚这极具恶心极限的一幕，才让端木爽、徐侪醒过味来，刚刚那声“滚！”，确实是自己宿舍发出来的。
张亮无动于衷，端木爽、徐侪拿着零食扭过头往回走，就连蒋帅这么懒的人都放弃了睡觉，起身下地与他们一起去操场上找被恶心跑了的王润泽与许少铎，几人都疯狂吐槽着张亮这个人，真是偌大的操场，来往的诸多同学，都觉得这几个人怕是疯了，颠过来倒过去，“张亮！”这两字跟着的是一连串脏话。
真的没看出来，这几个人的语文成绩都不低，此刻竟没有能找到一个统一的对张亮这人的形容词。几个人对张亮的感觉是一样的——恶心到无以复加，已经是天涯尽头了！
你能想象吗？难得的休闲时光，一个人的名字，浪费着五个人最宝贵的青春。他们一边吃，一边骂张亮。零食会吃光，可骂他的话永远没有穷尽。
就这样，几个人连晚饭都没吃，随着晚自习的队伍，回到了十班教室。
刘燕燕看着众人都很高兴，因为他们终于熬过了军训，还意外获得了“最佳团体奖”。于是，刘燕燕趁着人们的兴头上，也来了句：“恭喜你们啊！你们要知道，这个‘最佳团体奖’可是一等奖！你们的努力付出是会获得回报的！希望你们以后能把这股子拼劲，用到学习中去。明白吗？”
所有人都兴奋地说：“明白！”
唯独这个整体的声音里，少了吴程。刘燕燕对这个人，多留意了些，可是现在吴程呢。脸上写满了踟蹰，目光也很呆滞。
“吴程！你可是这次获奖的第一功臣！说说，你的感想。”刘燕燕其实只是好意提醒一下吴程，让他别走神。
起料，吴程居然起身，真的一板一眼回答这个问题：“其实，我们本就是第一！我们来自不同的村镇、小区，有的人很幸运能在未来三年里和小学同学一起，但更多的是将在这里，成为初中同学。我很喜欢这个班，我相信你们每一个人都会成为我记忆里最美的模样。我不知道我还能否有在操场上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勇气，但我知道，有你们在是我不断敢挑战自己的底气！”
金云吃惊地扭头，她算是了解吴程的人了，可是如此短的时间，语言组织，表达能力都没问题。这才几天，吴程这傻小子竟然又成长了！
十班的许多人，错愕的、疑惑的、惊叹的表情不一，心里却都不免流过一阵阵感动的暖流。
肖逍不屑地碎碎念道：“狗儿子的，能说人话吧，这谁听得懂。”
刘燕燕一时不知道怎么评价这番精彩言论了，然后，灵机一动说道：“还有谁有什么感想吗？”
毕竟是刚组建的班级，谁好意思主动讲，更何况，吴程这珠玉在前了，更是害羞地不敢抬头。
“卢蓓，你说说吧。你那篇观后感写得虽然不及九班的那个，但是遣词造句也特别准确，你来讲讲军训对你的感受吧。”
这个露着个宽额头的卢蓓一时慌乱，害羞地吐了下舌头，紧张地站起来，“这个…这个。我说的应该不是很好，可是吧，确实是我真实感受。嗯…嗯…就是挺累的。然后这几天军事化的管理，刻苦的训练，让我们更熟识了，也更团结了。希望今后的日子里，大家相互帮助，努力学习，都能考上理想的学校吧！”
张亮这人吧，要说没眼力劲跟怎么个似的，居然“呱唧！呱唧！”鼓起掌来了。
刘燕燕也好奇，这孩子瞎起的什么哄。
“张亮！你挺激动的，你说说你军训后的感受。”
听到被班主任点名，张亮慌里慌张，他看看同桌韩天宇，然后拍了拍自己的桌子，像是给自己打气，就站起来了。先是“嗯…嗯…嗯…”了得十多秒，刘燕燕刚想打断他，让他坐下，他冷不丁说了几声：“团结就是，力量！然后，那个，都考上清华北大！”
103的众人投去鄙夷的眼光，心想就这货还想着清华北大呢？他能上育德中学，都是个奇迹。
“哈哈哈！”的声音充斥了十班的教室，隔壁九班的李战熙板着脸，突然敲开了十班的门，对着刘燕燕，虽然都是班主任，个头也差不多，李战熙是那种精瘦的有点上年纪的男老师，气场完全盖过了刘燕燕不止一个等级，就像是训斥小孩一样：“刘老师，注意点。让十班安静点，这是上晚自习的时间！”
没有任何一个让人难受的字眼。
可就是每一个字经由李战熙的嘴里说出来，那语气，那神情，就是在给十班宣判死刑。
刘燕燕一时不好意思，恭敬地回答了句：“是！行！我安排他们上晚自习。”
说是晚自习，其实就是读读《弟子规》，正式的教学书明天才发，2007届学生的初中生涯即将开始！
在汪主任几个人的眼中，军训并未就此结束。它也许是人们认为的狭义上的形式主义完结。可是，起到的效果，每个育德中学的初一新生都亲身经历了这些。就好比突然生了一场大病，痛苦一阵子后，突然又重获新生，他们身体内部的脏器、血液、细胞组织各功能都有了显著的提升。
这些新生经过洗礼，无论是体力，还是纪律，甚至是精神、意志都有了质的提升。
所以，午饭过后，属于2007届育德中学新生的自由活动日，可以在校园里、教室里、宿舍里、操场上、图书馆内随意活动。
饶是如此，一千多人，各不相同的自由选择，到底会诞生哪些行为呢？
作为德育处的唯一女主任的王霜黛，按她所能看到的，大致归为了这几类——
1、学习类（没有教材，就看自己带的课外辅导书、作文书、英语等）；
2、整洁类（洗衣服、打扫卫生）；
3、运动类（篮球、羽毛球或者围着操场跑步、溜达）；
4、娱乐类（虽然这种人少见，但总有顶风作案，不知道在哪搞来的扑克牌）；
5、八卦类（女生宿舍较为多见，聊天内容天南海北，明星偶像、娱乐周边、热剧影视、帅哥美女，还有些对某同学的吐槽）；
6、找校长退学（军训后唯一一个）。
王霜黛长得并不出众，大众脸，一米六出头的身高，戴副黑框眼镜，扔在人堆里，融于无形。要不是那头如瀑布般又长又直的乌黑秀发，这个人真的是一点辨识度都没有。
所以，她这半天的功夫，从男生宿舍穿初一教学楼至女生宿舍，没有一个人会来主动说声：“老师好！”，更有的生活老师把她当成是某个食堂员工，就是这样一个人，做着德育处乃至整个育德中学的重要岗位——统计员兼心理建设师。
刚巧，此时的王霜黛来到了十班女生112宿舍。她并未打算进门，因为112宿舍里面那七嘴八舌的声音，即使楼道是异常喧闹，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你说，这个吴程是有多二百五！”112里个头最小的张晓凤聊起了吴程。
这话题打开，八个人，岂止是八种看法。也难怪，吴程那惊天动地的一嗓子，想不成文焦点话题人物都难。
“他，就是个神经病！”坐在张晓凤对面的章希搭话了，语气还有点重，紧挨着她旁边坐着的田淡都被震得一激灵。“你说好端端的，阎教官跟发了疯似的练咱们，八成是这小子惹的祸！”
“嘿，你还真别说，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就那天，午饭的时候，这吴程啊……”王京是个长得很成熟的短发女生，更成熟的是她的表达还有记忆力，于是，把吴程在那天说的话，原原本本，一字不漏复述出来。
112宿舍呀，是炸开了锅。
王京还说了些关于吴程他们讨论的“李冰冰”这个人的事，李菡菡听了，脸色低沉，虽然她本身就是长得白净的那种。可是，作为李菡菡小学同学的晋双清楚地知道，但凡她有心事憋心里，装深沉的时候，脸色就是这种白的可怖。只是当下，晋双并没有问李菡菡原因，而是继续听着宿舍里对吴程这人的议论。
嘴巴小而嗓门大的张梦薇倒是夸了吴程一句，“虽然神经病，可是这个人，有时候挺可爱的，你们不觉得最后他冒天下之大不韪，把咱们那天训练到夜里，只是说笑的口号，当着所有人的面，在刚刚的阅兵仪式上大声喊出来。”张梦薇这句话倒是提醒了门口站着的王霜黛，吴程这个人自己要着重在本子上记一下。
“可爱！可爱个锤子！他要真有两下子，也不至于让个孙大鹅就难为住了。”羌菲蓝心里默默骂了句，不过虽然对吴程当时的印象就是唯唯诺诺的软柿子，但每每想到吴程这个人，画面却是雨后拥抱彩虹的他。自己愣是忘不了那个画面。
众人都不说话，看着慢慢左右摇晃脑袋的羌菲蓝，当羌菲蓝睁开眼，抬头才发现，自己刚刚匪夷所思的表现，有点尴尬。
“蓝姐，你是不是对吴程有什么意见啊。”
王京不怀好意地打趣。
“没，没有啊。我刚才没想他。”羌菲蓝的回答根本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说得语速快，像是争辩似的。
“哈哈，我们也没问啊。你刚才肯定是想他来。”
“你个死丫头，别跑，看我不打死你。”
王霜黛听着声音，是奔着宿舍门这边来了，慢悠悠地挪开，看着羌菲蓝穿着一只拖鞋，另外手里拿着一只，王京那妮子笑着从王霜黛旁边疯狂跑过去，还回头看了一眼王霜黛。俩人就这么打了个照面。王霜黛的笔记本上，就对王京这个人先写上了“早熟”的记号。
那说了半天，吴程这个人，在干什么呢！肖田来到A-103，里面只有几个人，他先是问了句：“肖逍呢？我是他哥肖田。”
肖逍的上铺王润泽在床上找东西，听到声音，很自然地探头去看了一眼肖田，一样的眼睛，不算大，很有神，果然和肖逍有几分相像。礼貌性地回了句：“肖逍啊，午休都没有见到他。”
“那吴程呢？”肖田见状，顺便提起了吴程这个家伙。
这时候，一个小个子急急忙忙端了盆水，眼看就要撞到门内两步的肖田，肖逍对铺的许少铎看到了刹不住车的张亮，急忙一把手拽住肖田，避过一劫。
“你他娘的，还是热水！想烫死谁啊！”肖田见这个冒失鬼是小学同学张亮，自然是把心一沉，脸一横，一副吃人模样。
哐当把张亮那热水还有脸盆都扔到水房里，宿舍里的人虽然觉得有点过，可是，也没表态，张亮反而贱兮兮地说：“哎呀，还说泡个脚呢。打昨晚就没洗脚。”
一边说着，103里的王润泽、许少铎的注意力看向了张亮的脚，个头不高，才13岁的年纪这脚可不小了，足足42码！被紧紧盯着的这双大脚，是那样腌臜，不能说都是泥，但说真的，你们见过白泥儿吗？张亮这家伙，竟然还用手去搓，“哎呀，真痒痒！”
王润泽、许少铎两人看得是直呼作呕，难怪一个班里，金云、吴程、张亮虽然是小学同学，按理来说，分到同一个初中班级应该很和睦。但相处几天下来，张亮完全就是个被孤立的存在，不只是金云，还有现在张亮的同桌韩天宇以及张亮周边的几个同学。甚至同为一个宿舍的吴程，基本就不跟张亮犯话。
张亮这家伙被人群讨厌，果然是有原因的。
光这不讲卫生，你想想，还不够让人恶心的吗？
蒋帅本来是躺在床上睡觉的，没睡多熟，几句没太听清的对话，扭过头，看见宿舍里的张亮，光脚坐在吴程的床上，还开始抠脚。原来还有一种发怒是可以简单到一个字：“滚！”
端木爽、徐侪从超市回来，还给宿舍里的众人带了零食，大包小包的，刚进门，就看到吴程床上的张亮，抠脚这极具恶心极限的一幕，才让端木爽、徐侪醒过味来，刚刚那声“滚！”，确实是自己宿舍发出来的。
张亮无动于衷，端木爽、徐侪拿着零食扭过头往回走，就连蒋帅这么懒的人都放弃了睡觉，起身下地与他们一起去操场上找被恶心跑了的王润泽与许少铎，几人都疯狂吐槽着张亮这个人，真是偌大的操场，来往的诸多同学，都觉得这几个人怕是疯了，颠过来倒过去，“张亮！”这两字跟着的是一连串脏话。
真的没看出来，这几个人的语文成绩都不低，此刻竟没有能找到一个统一的对张亮这人的形容词。几个人对张亮的感觉是一样的——恶心到无以复加，已经是天涯尽头了！
你能想象吗？难得的休闲时光，一个人的名字，浪费着五个人最宝贵的青春。他们一边吃，一边骂张亮。零食会吃光，可骂他的话永远没有穷尽。
就这样，几个人连晚饭都没吃，随着晚自习的队伍，回到了十班教室。
刘燕燕看着众人都很高兴，因为他们终于熬过了军训，还意外获得了“最佳团体奖”。于是，刘燕燕趁着人们的兴头上，也来了句：“恭喜你们啊！你们要知道，这个‘最佳团体奖’可是一等奖！你们的努力付出是会获得回报的！希望你们以后能把这股子拼劲，用到学习中去。明白吗？”
所有人都兴奋地说：“明白！”
唯独这个整体的声音里，少了吴程。刘燕燕对这个人，多留意了些，可是现在吴程呢。脸上写满了踟蹰，目光也很呆滞。
“吴程！你可是这次获奖的第一功臣！说说，你的感想。”刘燕燕其实只是好意提醒一下吴程，让他别走神。
起料，吴程居然起身，真的一板一眼回答这个问题：“其实，我们本就是第一！我们来自不同的村镇、小区，有的人很幸运能在未来三年里和小学同学一起，但更多的是将在这里，成为初中同学。我很喜欢这个班，我相信你们每一个人都会成为我记忆里最美的模样。我不知道我还能否有在操场上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勇气，但我知道，有你们在是我不断敢挑战自己的底气！”
金云吃惊地扭头，她算是了解吴程的人了，可是如此短的时间，语言组织，表达能力都没问题。这才几天，吴程这傻小子竟然又成长了！
十班的许多人，错愕的、疑惑的、惊叹的表情不一，心里却都不免流过一阵阵感动的暖流。
肖逍不屑地碎碎念道：“狗儿子的，能说人话吧，这谁听得懂。”
刘燕燕一时不知道怎么评价这番精彩言论了，然后，灵机一动说道：“还有谁有什么感想吗？”
毕竟是刚组建的班级，谁好意思主动讲，更何况，吴程这珠玉在前了，更是害羞地不敢抬头。
“卢蓓，你说说吧。你那篇观后感写得虽然不及九班的那个，但是遣词造句也特别准确，你来讲讲军训对你的感受吧。”
这个露着个宽额头的卢蓓一时慌乱，害羞地吐了下舌头，紧张地站起来，“这个…这个。我说的应该不是很好，可是吧，确实是我真实感受。嗯…嗯…就是挺累的。然后这几天军事化的管理，刻苦的训练，让我们更熟识了，也更团结了。希望今后的日子里，大家相互帮助，努力学习，都能考上理想的学校吧！”
张亮这人吧，要说没眼力劲跟怎么个似的，居然“呱唧！呱唧！”鼓起掌来了。
刘燕燕也好奇，这孩子瞎起的什么哄。
“张亮！你挺激动的，你说说你军训后的感受。”
听到被班主任点名，张亮慌里慌张，他看看同桌韩天宇，然后拍了拍自己的桌子，像是给自己打气，就站起来了。先是“嗯…嗯…嗯…”了得十多秒，刘燕燕刚想打断他，让他坐下，他冷不丁说了几声：“团结就是，力量！然后，那个，都考上清华北大！”
103的众人投去鄙夷的眼光，心想就这货还想着清华北大呢？他能上育德中学，都是个奇迹。
“哈哈哈！”的声音充斥了十班的教室，隔壁九班的李战熙板着脸，突然敲开了十班的门，对着刘燕燕，虽然都是班主任，个头也差不多，李战熙是那种精瘦的有点上年纪的男老师，气场完全盖过了刘燕燕不止一个等级，就像是训斥小孩一样：“刘老师，注意点。让十班安静点，这是上晚自习的时间！”
没有任何一个让人难受的字眼。
可就是每一个字经由李战熙的嘴里说出来，那语气，那神情，就是在给十班宣判死刑。
刘燕燕一时不好意思，恭敬地回答了句：“是！行！我安排他们上晚自习。”
说是晚自习，其实就是读读《弟子规》，正式的教学书明天才发，2007届学生的初中生涯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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