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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莫、莫、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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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冯府。

    冯枚正握着毛笔,于纸上誊抄着杜夕一党的名单。“唔……还不少……”待写完后,冯枚搁下了笔,摸着自己光滑的下巴,叹道。

    “这么多御史……”冯枚闭上了眼睛,皱起了眉头。忽然间,冯枚只觉得喉头一甜,一口鲜血便涌了出来。“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冯枚剧烈地咳嗽着,汤露急忙小跑而入,道:“老爷!您怎么了?”

    冯枚费力地摆了摆手,道:“没……没事……只不过……累着了……”汤露为冯枚擦了擦嘴边的血迹,道:“老爷一定要注意身体啊!”

    冯枚点了点头,道:“好。”汤露缓缓退出。冯枚费力地撑起了身子,望着方才刚刚写好的奏疏,喃喃道:“都被血污了……再写一遍吧……”

    ……

    ……

    东宫。

    朱酌微笑着说道:“冯大夫有心了,太子殿下?”安沛泽正盘膝而坐,闻言却依然背对着朱酌与冯枚二人,没有一丝回头的欲望。

    冯枚笑了笑,笑容中充满苦涩。

    朱酌摇了摇头,道:“太子殿下,冯大夫为你、为东宫做出了这般贡献,殿下便如此对待功臣吗?!”安沛泽嗤笑一声,道:“冯大夫很是了得,本宫佩服。”

    “你自出宫去吧。”

    “此后,不必再到东宫来。”

    冯枚闻言,有些惊愕。

    “太子殿下!”朱酌大喝道。“出宫去吧!”安沛泽却没有丝毫迟疑,坚持着自己的说法。冯枚缓缓躬身,而后退出了大殿。

    “散秋!散秋!”朱酌叫了几声,终究是叹息一声。“太子殿下,你这又是何苦啊?”朱酌望向安沛泽。安沛泽英俊的面庞上不带一丝血色,道:“疏不间亲。”

    愈王府。

    “王爷,冯散秋被太子殿下赶出了东宫,颇有些垂头丧气之色。”花维低声道。安沛泉笑了笑,道:“太子哥一向喜欢——自毁长城,今日是冯散秋,明日说不定就是朱自斟。”

    花维摇头道:“太子殿下对太子太师还是很尊敬的。”安沛泉哈哈一笑,道:“尊敬又有什么用?他之前还对冯散秋多有关照呢。”

    “王爷,詹事回来了。”

    拢着头纱的盛思涟缓缓走入。“詹事回来了,此番顺利否?”安沛泉笑着问道。盛思涟随意地坐在了椅子上,道:“嗯,还行。”

    “杜长庚答应帮忙了?”

    “嗯。”

    盛思涟点了点头,道:“他答应了,但有一个条件。”安沛泉双眼一亮,道:“有条件好啊,没有条件才不正常。”盛思涟望了安沛泉一眼,道:“待王爷登基,他便是大温朝的第一任终身首辅。不可因除谋反外的一切缘由罢免,直至他病逝或请辞。”

    安沛泉大笑道:“这样的要求不算什么!我准了!”盛思涟缓缓将草帽取下,道:“嗯。还有,杜长庚明晚在府上约了局,请了苏妙禅、刘叠峦,希望王爷也能去。”

    “什么局?”

    “麻将。”

    ……

    ……

    “东风。”

    “碰!”

    苏寺生笑着摸过了三张牌,整整齐齐地码放在了桌案的一角。“承让了,哈哈哈哈哈,承让了。”苏寺生笑了笑,道。刘嶂叼着个烟斗,闻言望了苏寺生一眼,道:“出牌啊!”

    苏寺生拍出一张,道:“四萬。”“王爷,该你了。”刘嶂道。安沛泉微微一笑,道:“胡了。”说着,安沛泉推倒了牌。

    三位阁老一愣,随即笑眯眯地对视了一眼。

    “你怎么回事?!”三人同时开口,刘嶂怒视苏寺生、苏寺生瞪着杜夕,而杜夕则没好气地看着刘嶂。

    相视良久,三人大笑起来。

    安沛泉冷眼旁观,暗道:“世人皆言内阁五老相处不睦,看来此言是虚。”杜夕笑了笑,道:“王爷果然是人中龙凤,牌运极佳。”

    话音一落,苏寺生脸上的笑意便已然褪了几分,而刘嶂的目光也变得深邃了起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安沛泉。安沛泉暗骂了一声杜夕,笑着说道:“诸位阁老本是朝中栋梁,小王不敢得此之称。”

    刘嶂取下了口中的烟斗,沉着脸看向苏寺生。苏寺生眉头一跳,又笑了起来,道:“王爷——近来身体如何?”安沛泉撩了撩头发,道:“多谢首辅大人忧心,目前已然有了很大好转。”刘嶂又将烟斗塞入了口中,看起来并没有说话的欲望。

    苏寺生点了点头,随即就笑着装起了哑巴。

    气氛有些尴尬。

    杜夕轻咳一声,道:“王爷……”话未说完,刘嶂一口烟雾吐出,直直喷在了杜夕的脸上。“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刘……刘叠峦……咳咳……咳咳咳咳……”杜夕一瞬间便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安沛泉见状暗道不妙,起身道:“小王身体不适,暂且告辞。”说罢,安沛泉迅速地离开了杜府。

    待安沛泉走后,杜夕的咳嗽声戛然而止。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三人对视了半晌,一同大笑起来。

    “演得很好,”苏寺生望向杜夕,赞道,“现在愈王定然把你当成了一个不可依仗的蠢货。”杜夕为自己倒了杯茶,道:“人啊,得有自知之明。随时要自以为愚蠢,这样才能明智。如果这个人时常自以为聪明,那就说明这个人离死不远了。”

    刘嶂赞同地点了点头,道:“长庚,说得好。”杜夕哈哈一笑,道:“来,喝茶。”三人各自举起茶盏,苏寺生道:“这个天下——纷乱太久了。”

    “圣天子垂拱而治足矣。”

    “就让我们——来将这天下引回正轨!”

    三人碰杯,相视而笑。

    文官集团,此刻正式觉醒了。

    与明朝的东林党、齐党、楚党、浙党纷争不休的情况相比,温朝则简单了许多。

    苏寺生、杜夕、刘嶂三人早已团结了起来,即将率领群臣挑战那个自古以来说一不二的、看起来至高无上的——皇权。

    ……

    ……

    “还请冯詹事下车。”

    冯逾逊谢一声,缓缓走下了马车。映入眼帘的,除如梦如幻的美景外,便是三个人。左一位年纪尚轻,眉疏目朗,颇有些俊俏。

    中间一位略显稚嫩,看起来有些紧张,时不时地望向他身侧那人。冯逾望向右手边那人,此人冷着一张脸,纤长的眉毛也掩盖不了冰冷似水的眸子。

    冯逾快步走上前去,躬身道:“权抄山冯逾,见过诸位。”左边那位微微一笑,道:“师兄。”冯逾点了点头,欣喜地唤道:“小乘风。”

    盛端将中间的少年往前一推,道:“这便是二殿下。”安沛涟身子一僵,怯生生地说道:“见……见过冯詹事。”

    冯逾摸了摸安沛涟的头,道:“不要紧张,我是来当詹事的,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安沛涟脸上一红,点了点头。

    冯逾随即看向右侧那人。

    此人冷若冰霜的脸上不带一丝温度,见冯逾看来,只是微微点头示意。“这位仁兄,看起来好生面善。”冯逾眉头一跳,笑着往前走了一步,道。

    张轻寒眉头微蹙,似乎从未见过如此失礼之人,当下不由得后退了一步。冯逾哈哈一笑,道:“这位便是张詹事吧?冯某早闻大名了。”张轻寒上下打量了冯逾一番,一言不发地离去了。

    “我叫冯逾!字胜昔!”

    冯逾高喊了一声。张轻寒脚步一顿,随即快步离去了。

    “哈哈哈哈!张詹事真是有意思!”冯逾正笑着,忽见安沛涟与盛端都以一种奇怪的眼神望着自己。

    “怎么了?”冯逾不解地问道。

    盛端摇了摇头,道:“张詹事到悠澜苑四年以来,这是第一次有人主动与他说话。”冯逾眉头一皱,道:“为什么?我觉得张詹事挺好的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