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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荒岛巨熊 塞外狗熊

    柳尚绿是知道任尔锋其人的,任尔锋也知道柳尚绿曾救过颜羽刃,二人皆顺着丝丝线索寻找颜羽刃,一路已见过对方数次,直到来到登船的港口,各自租了船启航,不远不近的往苍无岛方向走,一时听到颜羽刃声音,都是急急跳下水营救。

    他二人不分先后地浮水至颜羽刃身旁,都想伸手去抱晕过去的少女,自是互不相让,若是在岸上,二人或许不相上下,可柳尚绿更熟识水性,任尔锋又担心如此拖下去颜羽刃多受苦处,是以最终是柳尚绿一手环了颜羽刃向小船而去。

    任尔锋见状,当即舍了自己的船,也登上柳尚绿的船,二人一路同行,又方才一番水中争斗,这才第一次说话。

    柳尚绿出招想赶走任尔锋,“任少侠,我们同你并不相熟,你怎得上我们的船。”

    任尔锋避开他一掌,突进至他身旁,伸手探了探颜羽刃鼻息,还好,呼吸均匀,答道:“你若执意如此,那便是继续耽误时间。”

    任尔锋这样说,柳尚绿也只好暂时罢斗,二人齐力划船驶向最近的陆地。

    此时虽已是初夏,可夜间的海上仍是凉风阵阵,再加上颜羽刃受伤又浑身湿透,眼下急需上岸点火取暖,因此他们也不返航或去苍无岛,只就近将船停靠在一座小岛旁,将船系在岸边树上。

    寻了干燥的一处,点起了火堆。任尔锋与柳尚绿既不相让,又都怕伤了颜羽刃,也不争抢了,只静静坐在颜羽刃身旁。

    透过火光,二人第一次如此细细打量对方,任尔锋额前头发湿湿地搭着,一双黑宝石般的眼睛透露着丝丝敌意,他小柳尚绿几岁,此时像头第一次有了领地意识的青少年雄狮一般,全身都处在防备状态。柳尚绿从未听颜羽刃提过这少年,加之早过了年少气盛的时候,因而倒是好奇多些,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中透露着自得,似乎丝毫不把眼前炸毛的少年放在眼中。

    颜羽刃躺在火堆旁,身子渐渐暖了,衣服也干了,她本就没受重伤,只是气力耗尽又乍见信任之人,惊喜之下晕倒,这样暖暖的环境,自然渐渐醒了。

    颜羽刃缓缓睁了双眸,感受到的是自己躺在踏实的平地上,身旁是暖暖的火堆,天上繁星点点,她眼珠朝左歪歪,看到了任尔锋,心中一喜,猛地坐起,她这样突地坐起,两个正在紧紧对视的男人都被吓了一跳,毕竟晕倒醒来的人哪有一声不吭就鲤鱼打挺的。

    颜羽刃这般动作,腿上伤口又被撕扯,痛得她倒吸一口气,任尔锋忙撕下自己衣服替她包扎,颜羽刃怔怔看着面前的少年,原本以为此生不能再见的少年,她想起当日胡顺伊在她身上试用的迷魂之术,使劲眨眨眼睛望向任尔锋,这真是现实吗?

    少年疑惑不解的看着她,颜羽刃起身扑进他怀中,一句话也说不出,像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哭起来,这一变故任尔锋与柳尚绿都呆住了,哭了一阵,颜羽刃又推开他捶打起他,嘴里含糊道:“那日我去你家,你,你为什么躲着,呜呜。”

    任尔锋见状便什么都知道了,他轻轻揽了颜羽刃,拍拍她后背,“我回头慢慢同你解释,但你放心,我既跑出来,绝不会再轻易回去,更不会跟那什么叶醒枝再有什么瓜葛。”

    颜羽刃这才抬头泪眼朦胧看着他,脸蛋上还挂着豆大的泪珠,任尔锋擦擦她眼泪,又刮刮她鼻头,颜羽刃才破涕为笑。

    任尔锋这才回身望向柳尚绿,不过此时二人状态全然反转,柳尚绿既愤懑又疑惑,这小丫头怎会跟这毛头小子这样亲昵,毫无男女之防。可柳尚绿脸上仍是不动神色,只淡然笑笑,颜羽刃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行为不当,离了任尔锋怀中,上前道:“柳大哥,您怎在此处。”

    柳尚绿答道:“我听闻你命丧丘家兄弟之手,自然要寻他们替你报仇。”

    颜羽刃登时急了,忙解释不关他们的事。柳尚绿道:“你放心,我并未对他们做什么,那既然不是他们,便是甄越己等人了?”

    任尔锋上前,携了颜羽刃,复述了当日落星湖之事。

    颜羽刃红了脸笑笑,“是,当日便是这样的。”

    柳尚绿拿出一副师父长辈的样子问道:“阿刃,你跟这少年什么关系,怎得从没听你提过。”

    颜羽刃更不好意思了,她与柳尚绿虽无师徒之名,可柳尚绿曾救她性命,又传她内功心法,她心里自然把他当长辈敬重,支支吾吾说:“他是,他是……”任尔锋突然接口道:“柳大哥,我心里爱护阿羽,我会终生陪她护她。”

    颜羽刃私下里从没听过这样直白的话,任尔锋这样当着柳尚绿说出来,她又喜又羞,她却没看到,此刻任尔锋与柳尚绿眼神交汇,二人均知对方心思,此刻若是两人眼神之间有纸屑,必定已经烧着了。

    柳尚绿率先移开眼神,笑笑道:“孩子话,说什么终生不终生的,阿刃,待返回中原,我带你去找当日害你之人,叫他们十倍偿还。”

    话毕柳尚绿转身,他怕自己下一刻就会流露出对任尔锋的杀意,他知道不能,因为一个男人可以输掉一切,可绝不能在心爱的女人面前输掉风度。

    岸边海水向岸上翻涌,一个浪头过来竟打灭了火堆,岸边的船也被完全淹没。柳尚绿道:“要涨潮了,我们去地势高的地方去。”

    三人向岛内行去。

    颜羽刃小声问:“当日究竟怎么回事。”

    任尔锋知她在乎此事,仔细解释道:“我父亲将我关在家中地牢内,我丝毫不知外头发生什么事。”

    颜羽刃惊呼:“你父亲就这般中意叶醒枝,宁愿这样对你吗?”

    任尔锋此时自然是对颜羽刃无可不言,可柳尚绿还在,任尔锋看了看他,低声道:“我日后单独跟你说。”颜羽刃撇撇嘴,“我可不像你那样信他。”

    这话有些酸,颜羽刃自然明白,捏捏他的手,不再追问。

    走在前面的柳尚绿忽地停了脚步,任尔锋同颜羽刃也抬头望去,距离三人不足十丈处,赫然是一头两人高的棕熊!颜羽刃从未见过这样的巨兽,也不知这是什么。

    这熊也似乎从未见过人,好奇地看着三人,只是这熊微张着嘴,流出的口水打湿嘴边毛发,牙齿有人手一般大,一副垂涎三尺的馋样,三人均是几个时辰粒米未沾,虽不怵这熊,可也很难做到无伤击杀,只得慢慢倒退着走,只盼不引起这熊追逐猎物的本能。

    他三人后退几步,这熊又上前几步,一时之间僵持。

    颜羽刃只觉背后一凉,回头看去,竟是三只较矮小些的小熊,只与颜羽刃身量相近,想必是大棕熊的孩子。

    看这前后夹击的架势,是把三人当作猎物了,三人行走缓慢,体型又较迅捷的野兔野鸡大了不少,在熊看来是极佳的一顿美食。

    任尔锋以身体护着颜羽刃慢慢移动至一株粗壮的大树旁,小声道:“阿羽,你爬树上去。”颜羽刃摇摇头,任尔锋催促道:“你现在已经受伤了,听话,快上去。”颜羽刃只得攀了树干上去,柳尚绿见颜羽刃已爬至安全所在,拔剑向那头大棕熊而去。他一剑挺出便刺伤棕熊前肢,那熊咆哮一声,直震得周遭树枝颤动,颜羽刃担忧地看着树下的战况。

    柳尚绿又朝它心口攻去,那熊竟伸出前爪死死握住剑身,柳尚绿想到方才任尔锋所说的话,顺势弃了武器,只凭身法灵巧躲避棕熊攻击,伺机发射暗器以攻击棕熊。

    任尔锋则与三只熊崽缠斗一处,他的剑本就较寻常剑器厚重,挥剑竟斩下一只熊崽的膀子,那大棕熊见自己孩子受伤,欲上前搭救,柳尚绿竟发射极细的一针刺中了任尔锋右肩,任尔锋登时防御不住,被熊崽咬住肩膀,那针顺着便进了熊崽的口中,熊崽登时被刺痛喉头,原地发狂。

    大棕熊见状再也顾不得柳尚绿,直奔任尔锋而去,夜色正浓,颜羽刃并未看清那细细一针,可眼见任尔锋被咬中,大棕熊又直奔任尔锋而来,哪还能躲在树上,口中连呼小心,直直跃下向那大棕熊,她径直落在熊背上,双手紧紧环着这猛兽脖子,又狠咬它耳朵,颜羽刃这一抱的力气,若是人,那人立时三刻便会窒息而死。

    这一变故柳尚绿和任尔锋都没料到,颜羽刃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能紧紧箍住这样一头猛兽,棕熊疯狂摇摆身体想甩掉颜羽刃,任尔锋一脚踹开熊崽上前帮忙,一剑刺入棕熊腹部,这猛兽受此剧痛,更是狂啸暴走,颜羽刃被甩出数丈,柳尚绿急跃上前接住她,这才免于摔在石堆上,可柳尚绿后背重重压在石堆上,登时后背殷红一片,原来那一堆碎石中有一块尖锐突起的岩石,直直刺入柳尚绿后背。

    或许是因为三只熊崽均受了重伤,那棕熊并未继续攻击三人,一大三小的棕熊一齐离去。

    直至扶了柳尚绿起身,那石头仍嵌在他后心,幸而没伤及脏器和脊椎,颜羽刃扶着他心焦至极,可又不敢拔出石头。任尔锋上前点了他受伤处几处穴位,“你忍着些。”帮他拔了石头出来,这石头几乎有颜羽刃手一般大,险些贯穿他身子,柳尚绿痛得青筋暴起,汗如雨下,但他却一声不吭,只咬紧牙关。

    此刻三人均受伤,也只颜羽刃情势好些。

    柳尚绿道:“棕熊是极聪明的畜生,报复心极强,它安顿好幼崽后定要报复我们,现下我们得找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休整。”

    三人行了半个时辰,寻到一处洞口仅能通过一人的山洞,依次进去,此时天已蒙蒙亮,幸而路上遇到一汪小泉,又随意摘了野果,终于暂且安顿下来。

    此时身边是颜羽刃最信任的人,又经历这样一番波折,她靠着洞中石壁沉沉睡去。睡着的颜羽刃胡乱梦呓几句,眼见是睡熟了,任尔锋率先打破宁静,“那针是你放的吧。”

    柳尚绿不答这个问题,只说:“你不会真以为她会与你厮守终生吧。”

    任尔锋一愣。

    柳尚绿道:“小朋友,人心是瞬息万变的,何况她这样的小姑娘,今日喜欢吃糖葫芦,明天或许又馋卤鸡爪了,哦对了,你可知道她爱吃什么爱穿什么爱玩什么吗?你又真有能力做你自己的主吗?你真能护住她吗?若不是你,她也不会受伤。”

    这连珠炮般一连串质问,任尔锋一时语塞,竟答不上来一句。

    柳尚绿又道:“以及,若你告诉她你被咬是因为我发射暗器,她决计不会信,别说证据已被熊吞了,纵然你肩头插着我的暗器,只要我说我是想攻击棕熊误伤了你,她也会信。”

    任尔锋无法反驳,柳尚绿于颜羽刃有救命之恩,且算她半个师父,她或许于男女之情上更偏向自己,可若真论起来在她心中要紧程度,自己实在也没有信心。

    一直到午后,颜羽刃才悠悠醒转,低头看了看伤口,已然完全结痂,虽然长期保持一个姿势忽然一动还是很痛,可已无大碍。她蹑手蹑脚查看任尔锋伤势,伸出手比划着,熊嘴可真大,这一口若咬在自己身上想必整个膀子都要被咬下来,她忍不住轻轻吹了吹任尔锋伤口,任尔锋本就没睡熟,这样轻柔一阵小风拂过他伤口,他睁眼瞧着颜羽刃粉嫩的小嘴撅起,不禁心神激荡,轻轻拨动她耳边垂下的发丝,颜羽刃瞧着任尔锋,一如当日任府初见,双瞳剪水,朱唇玉面,可一想到柳尚绿亦在近旁,颜羽刃羞得推开他手,双臂环抱自己双腿,头深深埋下。

    昨夜乍然见到任尔锋,原本以为他要与叶醒枝成亲,加之曾有过陷入幻境的经历,一时混乱,举止失态。现下天光大亮,神志清明,她自然羞涩。

    一对小儿女正尴尬间,外头忽然一声巨响,柳尚绿也被惊醒,那头棕熊循着气味寻至此处,正伸爪拍打洞口边缘,已然将洞口扩宽了一圈,这畜生倒真有几分聪明,似乎也知道这地势易守难攻,并不鲁莽伸头进来。

    眼见棕熊马上就要闯进山洞,柳尚绿与任尔锋还来不及反应,颜羽刃箭步向前,点了他二人穴道,拔了任尔锋的剑向棕熊而去,“莫要担心,我有法子对付它。”

    颜羽刃身量小,步法又快,趁着棕熊两只前肢拍打洞口,她迅即一剑刺中棕熊小腹,逼得它后退几步,颜羽刃抓住这间隙,伸手拉了洞口藤蔓,荡至洞口上方,那棕熊又欲冲进洞中,颜羽刃居高临下一柄剑使得剑气纵横,远远望去如一面盾牌护住洞口。

    可如此下去只是在与熊消耗体力罢了。

    颜羽刃奋力掷出剑刺向棕熊,同时跃出,棕熊只顾着拨开利剑,为防备从上跃下的颜羽刃,颜羽刃落在棕熊肩头,一手紧紧环住它脖子,另一只手取了随身携带的匕首欲刺,这棕熊也知道这是生死时刻,翻身在地上或打滚,或撞向山石,可洞内二人均受了重伤,颜羽刃从未爆发出这样的力量,仍是没被甩下去,一击刺入了熊眼中。

    在凶猛的野兽,眼睛也是脆弱的。这一下疼得棕熊东倒西歪,失了平衡,颜羽刃跳下熊身,捡起方才掉落的剑,凌空跃起,“万古长空,一朝风月”,这是一招从天而降的剑法,她不偏不倚的直刺入棕熊喉头,这熊登时毙命,巨大的身躯倒下周遭的树都震了一震。

    眼见这巨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颜羽刃方才进了山洞,解了二人穴道。

    颜羽刃志得意满,“单杀一头成年棕熊,记到小羽战绩薄上。”那两人急得七嘴八舌,“你这样太危险了,怎能一个人出去斗棕熊。”

    “好歹也该大家一齐上,哪有你一个小姑娘身先士卒的道理。”

    颜羽刃摆摆手,正色道:“可别说这种话,大男人怎么样,小姑娘又怎么样,本就没有必须谁护着谁的道理,朋友之间本就是相互扶持,谁行谁上呗。你们瞅瞅你俩受伤那样,真搞不懂怎么被伤成这样。”

    柳尚绿有些汗颜,若不是昨夜他有意没出全力,又……

    现下强敌已除,受伤的两人又修养几日,三人便着手赶在船儿露出的时候离岛。行至海岸边,却见远远一艘船儿,船头立着一白衣少女一红衣卷发男子,颜羽刃极目远眺,是胡顺伊与斐国的五皇子沙热!

    颜羽刃挥臂高呼:“顺伊!顺伊!”胡顺伊听到便转向驶向这边,她眼见颜羽刃腿上有伤,忙问怎么了,颜羽刃答:“自然是那叶醒枝了,不过不碍事,已经好差不多了。”

    胡顺伊又道:“苍无岛,暂时是回不去了。”

    颜羽刃问道为何,胡顺伊答:“我们留在苍无岛,恐怕青玉派来寻,又起纷争。”

    颜羽刃点点头,心下了然。胡顺伊所乘船较当日柳尚绿的大了不少,颜羽刃、任尔锋依次上了船,柳尚绿却仍立在原地。

    颜羽刃唤他同行,柳尚绿却跃至小船上,一边解了绳子,一边道;“我还有事要办,就不与你们同行了。”

    颜羽刃也无理由再邀,只道:“柳大哥,你一切保重。”众人就此分别。

    柳尚绿本极挂念颜羽刃,可眼见她醒来迷迷蒙蒙时的言行,自觉跟着二人也甚是没趣,柳尚绿原比他们年长几岁,又心思深重,身负重任,便着意另寻良机。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去寻甄越己等人,若自己替阿刃报了仇,那她自然欢喜。

    却说当日柳尚绿在朔月堂大闹一场,甄越己、陈沛凝、徐淮渺均胆战心惊,他们知道纸包不住火,以柳尚绿的心计早晚会查明真相,徐淮渺彼时已是望月堂的人,回堂收拾细软便逃之夭夭。而甄越己与陈沛凝亦在拜别朔月堂堂主花在望与陈母陈珈卉后离开皓月教。

    陈沛凝本惦记母亲,怕自己逃了后柳尚绿找母亲算账,可甄越己要走,她是一定要跟着的,她安慰自己,“柳堂主是君子,祸不及家人的,不会有事的。”

    甄越己与陈沛凝一路北上,直至出关去了塞外,才稍稍心安。他们在那边便如同一对寻常的牧民夫妻,生活倒也怡然自得。

    这日二人寻常放牧,却来了一衣着华贵的女子,身量高挑,长脸高鼻,着当地特色打扮,英气十足。这女子便是来此地游玩的任尔熙了。

    任尔熙唤道:“喂,那放牛的小子,过来。”甄越己一时没反应过来是唤自己,仍低头干活,任尔熙随手便拿了小土块砸向他,“嘿你个傻小子,本姑娘叫你呢。”

    甄越己本有些不忿,想同她理论一番,谁料任尔熙出手就是五十两雪花纹银,“喏,这银子给你,你牵只牛我坐一坐,晚上再给我烤只羔羊吃,若做得好,这几日便都找你,银子少不了你的。”

    甄越己与陈沛凝十余年从未独自生活过,又怕被柳尚绿找上不敢高调行事随意抢掠,因此在面对这一笔钱瞬间没了气,笑呵呵牵了牛给她坐。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何况甄越己本就不是英雄。

    陈沛凝见自己情郎这样对一个泼辣女子殷勤,颇为不快,可她这一路也尝到了缺衣少食的滋味,为了银子只得暂且忍了。

    夜间甄越己在牛棚做活计,一男子悄没声地来了牛棚,开口道:“我并无恶意。”甄越己打量着这男子,这男子身量不高,眼神里透着机灵,“我家大小姐娇生惯养,性子唯我独尊,若有什么得罪您二位的,还请多多包涵。”

    那女子做事那样刁蛮,出手那样阔绰,会有这样一个跟着打点的随从甄越己倒也不意外,谁料那男子竟续道:“我们大小姐是任盟主心尖上的肉。”甄越己心下一惊,任盟主?武林盟主任天宝!确实传闻他有一个年近三十的长女,草包蛮横。

    这男子说完便走了,只留甄越己在牛棚中思绪万千,心潮汹涌。

    这帮着“解释”任尔熙身份的男子便是任天宝门下的一弟子,唤作汪若显,当年跟兄长汪卓阳一同投入任天宝门下,两兄弟勤勤恳恳,衷心办事,算得上任天宝门下第二流的得力弟子。

    当日任天宝派他们兄弟二人去护卫任尔熙,谁知汪若显一时没跟着兄长,再见面便是兄长的尸身。他知道是大小姐任尔熙所为,可自己若出手替兄长报仇,以任家的势力,他也必定死无全尸。

    任尔熙虽草包,可经历颜羽刃一顿拳打脚踢,她之后的路程虽仍是出手阔绰,对那些小二马夫颐指气使,但却不再把武林盟主之女挂在嘴上了。

    汪若显想了许久,终于想到这样一个主意。他仍跟着大小姐,之后这一路,只要被大小姐蛮横欺侮过的,他都一副帮大小姐料理后事的模样透露任尔熙身份。

    这样一来,尽管这些人只是些贩夫走卒之流,但江湖便是由无数个这样的人组成,任天宝长女仗势欺人的名头便会传遍大江南北。

    人言可畏,众口铄金,任家早晚会下台,自己也早晚会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