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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千里赴京都(下)

    青山密林深处,皎洁的星辰透着树叶,星星点点的洒在草地上····

    灵气爆炸产生的余波终于平息,褚先生此时正与轿车内的老者隔空对立,听刚才的语气,两人似乎是相识许久的死对头。

    而机灵的周小白在爆炸的那一刻就立即身形腾转,隐匿在了密林之中,其实就在胖富商开口说第一句话时,周小白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胖富商所说的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来徐州城参加节日庆典,这件事本事就是一个破绽,徐州城三日三夜的欢庆是为了庆祝韩老头大败寒武国主,全城居民自发举行的庆典,作为从小生活在这片区域的周小白来说,以往的这时候,徐州城可根本没什么富商所说的节日庆典。

    如此明显的漏洞如果不是有周小白这样的本地人在,其实还真算不上事,所以周小白一路上便开始警惕起了富商一行人,尤其是轿车内的另外的人,周小白之所以察觉轿车内另有他人的时候是在入山途中,即使是身体素质有差异、道路凹凸不平,但几个身形健硕的彪形大汉抬着一位病重的老人却累的满头大汗,让周小白不由地怀疑轿中是不是有其他人的存在。

    于是在富商神色异常的接近黑袍青年所在的马车时,周小白就已经准备跑路了,但好奇心的驱使让他还是想知道这两队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反观场内,除了周小白反应过来之外,其余随行的众人皆是一头雾水,褚先生这边的士兵副将徐辉只知道对方有韩帅的令牌,让自己带一队人马护送贵客回京都,本以为是个好差事,于是把营中所有亲人在京都的士兵都挑选了出来,却是丝毫不知道褚先生和黑袍青年的身份吗,没想到顷刻之间,自己的兵就已经重伤大半了。

    而富商这边的彪形大汉见状,也是震惊的久久说不出话,在他们眼里,富商虽然是一个很贪心的老板,但却是胆小怕事,对谁都是好脸相迎,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朝别人发难,就连富商所丢的器物也是从来没见过。

    此时,了解这一切的便只有褚先生、轿车内的神秘人以及一直未出现黑袍青年,听闻褚先生的谩骂声,轿车内的神秘人也缓缓掀开帘子,从容不迫的走了出来,果然是一位身形老态龙钟,但面容却依旧精神的老者,只不过一举一动都散发着阴柔之气,大手一挥,周身便出现了肉眼可见的灵力波动,将衣服上的尘土给荡清了。

    而褚先生看见老者装腔作势的模样,直接就是破口大骂:

    “我说为什么京都的人没有传出消息,安排在京都的眼线也没有发现任何强者的离京,原来是你这个生死下落不明、只会使些妇人用的绣花针的阴老头”。

    而老者见对方如此谩骂,倒是有些大度和不在意,从小学成的教养让他产生了一个莫名的骄傲,更别说在自己眼里,对方只不过是一只蝼蚁。

    眼见对方默不作声,褚先生率先发难,大袖一挥,一柄藏在袖中的长剑急射而出,褚先生手握三尺青锋,一改之前生意人的行动迟缓,灵力从幽府升起,贯穿周身经脉,随即身形极速向老者冲去,手中长剑看似软绵无力,实则蕴含刚猛剑意。

    但面对凶猛的剑意,神秘抬老者却是不慌,右手缓缓抬起,一根纤细的银针被老者夹于双指间,只是轻轻一甩,银针便急射而出,看似毫无杀意,却在银针与褚先生所持青锋的碰撞下,一股强大的灵力波动炸裂开来,围观的众人纷纷被波及弹飞,就算是躲在远处的周小白都被这劲风吹的身形不稳。

    而风波过后,却只见阴柔老者依旧淡定自若的站在远处,反观褚先生已经被击飞数米之远,手中长剑破碎,像是受了极大的伤一样,手捂胸口口吐鲜血,看到此景的周小白不由地震惊。

    只用一击,便使得一位通幽境强者丧失了战斗力,那老者是什么实力,更上一境的庚辰境,还是修道大成的日照境,又或者是他就是传说中的五圣人之一。

    能在狼息谷猎杀红蟒组织成员多年而没有出任何事,周小白凭的就是趋利避害的直觉,或说从小养成的身体本能,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因为他真的很不喜欢名言被别人掌控的感觉,眼见老者的实力已经逆天,周小白准备溜之大吉,江湖再见。

    而战局中央的阴柔老者却是往周小白所藏的密林处看了一眼,苍老的右手中再次夹起了一根印证,周小白见状大惊,就准备拔腿就跑,却没想到一只鲜血遍布的胖手抓住了老者的右脚,打断了灵气的汇集,而此人就是先前的富商,原本第一次扔出带有银针的器物后,距离颇近的富商就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势,再加上刚才灵力碰撞的余波,此时的胖富商身上都是鲜血和泥土。

    抓住老者的腿后,许久缓过神来的富商才吐出一句话:

    “我爹呢?说好的,我帮忙了,就放过我爹”

    被富商抓住手脚的老者却是不恼,反而饶有兴致的看着富商,他也没想到这个早上还在讨价还价、置父亲生命不顾、还被老父亲臭骂一顿的不孝子,怎么在奄奄一息之时,想着的却是自己的老父亲。

    阴柔老者察觉到周小白仍停留在不远处,倒也不急,指着马车内对富商轻声道:

    “喏,你父亲就在那,我这人言而有信,还顺便帮你父亲治好了多年的顽疾,不用多谢我。”

    听完这话,即使身受重伤,富商还是艰难的在草丛中一下一下的爬到了马车附近,依托着马车木橼,挣扎着站起了身,踉踉跄跄朝着马车内走去,但随即马车内就传来呜呜哭声,纵使是心肺受损,富商声音极低,但在空旷的密林中亦显得格外突兀。

    这时,众人像是很默契般的没有行动,只剩下悠悠的哭声在千里青山中回响。

    此时马车内看着七窍流血的父亲,悲痛欲绝的富商想起了东陵城内父亲第一次教他习字,码头旁第一次带他和渔民谈生意,在他第一次乱拨弄算盘时会用戒尺轻轻拍打他的手背,在他第一次出远门行商时一步一回头的叮咛。

    这么多年厌倦父亲在旁唠叨的富商,此时望着眼前魂归九天的父亲,心中突然涌现出一个想法:

    “我没爹了!”

    拔出神秘强者留在父亲百会穴上的银针,整理好父亲的仪容,缓缓的走下了马车,手里紧纂着沾血的银针,用尽身体的最后一丝气力,抬手向老者刺去,但还没等靠近老者,就被老者周身的气场给弹飞了出去。

    瘫倒在地的富商却像一头蛮牛似的,发疯似跑向老者,紧紧抱住老者的腰,口中向四周大喊:

    “快跑!”

    反应过来的抬轿的彪形大汉见状,纷纷四散而逃,而褚先生这边的副将林辉也是招呼属下将受伤的士兵和褚先生抬走。

    似乎是没预料到富商发疯似的行为,阴柔老者愣神了片刻,随即一只苍老有劲、表如树皮的大手就掐住了富商的咽喉,而后另一只手中出现了一根翠绿色的银针,信手甩出,银针好似蛇魅般穿行,一瞬间追上了想要逃跑的彪形大汉等人,翠绿银针疾驰而过,在众人身体没有停留,转眼间,膘肥体胖的大汉悄无声息的倒地不起。

    而后翠绿银针调转方向,向着褚先生所在队伍飞去,将士们随即用盾牌防御,一个个挡在褚先生的四周,但在翠绿银针面前,一切似乎都似乎如薄纸一般,不管是盾牌还是身躯,很快,留在褚先生身边的就只剩副将林辉了,林辉看着倒在四周将士的尸体,不由地魂魄出窍,本以为是个回家探亲的肥差,却没想到间接害死了这些想要回家的将士,手握着军刀,看着眼前的杀人恶魔,林辉瞳孔睁大,眼球迸裂,军人的热血催使他提起军刀就劈砍了过去。

    重伤的褚先生看见眼前的一幕,连忙出声喝止:

    “不要!”

    但只可惜已经太迟了,翠绿银针已经扎进了他的身体,而银针也像是失去了动力一般,留在了林辉的体内。

    随手掐断了还在挣扎的富商的脖子,阴柔老者缓缓的走到褚先生跟前,俯视着这个曾经在京都小有名气的脸庞,不由地的感慨起了往事:

    “可惜了,当年名动京都的天骄褚含墨,国子监大儒许老先生的爱徒,怎么就偏偏去修行了什么狗屁的柔水剑,还被逐出了国子监,这么多年了境界也丝毫没有提升,果然,市井之徒终归是市井之徒,只知道追求剑道的虚张声势,却没认识到悟道才是修行的本质。”

    空荡的密林里,只回响着阴柔老者的调侃声,而此时的褚含墨只是平躺在草地上,呆呆的望着月光,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并不想多费口舌再和老者争辩,还不如多看看月光,只是不知道此刻的褚先生是不是想起了当年在京都国子监里苦修儒道的那轮明月。

    还没等褚含墨好好回忆,一只大手就将他抓了起来,阴柔老者抓着褚含墨向着密林四周朗声道:

    “六皇子殿下,别躲躲藏藏了,老夫这回是奉圣皇之命护送你回京都,你还是早早现身吧,不然你的奴仆就要在大道世界和你的舅舅相见了。”

    声音在密林中回荡,却没有任何的反响。

    此时,数十里之外的官道上,黑袍青年正坐在一辆运货马车上,而这辆马车运的就是忘忧酒楼送往京都三安楼的醇酒,青年放下手中的书籍,掀开帘子,眺望远处,看方向正是千里青山的方位。

    而此时的千里青山中,褚先生听到老者的威胁也是不由地的笑了出声:

    “你别猜了,殿下的智慧是你想不到的,你就让你的主子好好准备,迎接殿下的归来。”

    看着手中的褚先生如此嚣张,再联想到那个小娃子的机灵劲,怕不是真如他所言,不在此处,想到这里,阴柔老者的杀意就更甚,抬手就要一掌结果了聒噪的褚先生。

    而这时,一道道飞舞的火舌打断了老者的动作,不远处,周小白举着火把迎着老者尖锐的目光而立,老者看见来人,也是嘲弄一笑,本想着先解决完这个老朋友,再去处理周小白这个漏网之鱼,却没想到自己送上门来。

    而此时的周小白是即悲愤又恐惧,半刻钟前还欢声笑语的营地,如今已是尸横遍野,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个杀人如麻、视人命如草芥的远超通幽境的强者,本想着跑路的周小白在看见无畏赴死的富商、挡在褚先生四周的将士、最后时刻一往无前挥刀的林辉之后,他觉得今晚的月色很美,美到这些人都不该默默无闻的死在这里,他觉得应该要救下褚先生,不然以后这美好的月色就只能给阴柔老者这样的恶人欣赏了。

    于是他拿起火把点燃了他放置在营地周围的粪便,在周小白入山前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就放置了这些粪便,他向富商解释的一半是真的,一半是假的,真的是这的确是巨首马的粪便,假的是这其实是雌性巨首马的粪便,在点燃之后,散发的气味,会吸引方圆十里的雄性巨首马。

    瞥见周小白放火举动的老者却是丝毫不慌,继续嘲弄道:

    “小娃子,你是想用这柴火烧死老夫吗,可惜,这火错了,火候也不够,你要是···”

    还没等老者的话说完,原本平稳的草地却是开始颤抖了起来,远方的树木却是成片成片的倒了下来,一阵阵脚蹄奔跑声响彻了千里青山,扬起的灰尘遮蔽了月色。

    刹那间,一头浑身棕色的巨兽从密林中疾驰而出,体型似马,但兽首却和身子一般大,这就是千里青山的凶兽---巨首马。

    而这样体型巨大的马匹却一只接着一只出现在营地附近,居然有数百只之多,个个尽显凶悍之色,正当阴柔老者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的手足无措时,一坨带有气味的秽物从空中袭来,砸到了老者的脸部。

    老者一闻,刺鼻的骚味扑面而来,而这就是巨首马雌性的粪便,而始作俑者就是不远处弯弓搭箭的周小白。

    但此时老者已经没有时间再去收拾周小白了,因为营地外,数百头巨首马正对着他面露凶光。

    老者赶紧丢掉手中的褚含墨,一改之前的老态龙钟的模样,敞开外衣,露出了内衣两侧排列好的数十根银针,灵气自幽府而起,贯通经脉,自穴位喷涌而出,只见数十根便悬浮在老者眼前,双手用力一震,银针急射而出。

    但之前无往而不利的银针,在面对皮糙肉厚的巨首马时,收效却是甚微,银针破开巨兽憨厚的皮肤,却迟迟没有飞出,而遭受银针攻击的巨首马大多数也只是身躯一震,随后像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向老者奔驰而来,只有少部分巨首马被刺中眼睛,咽喉等脆弱的部分时,才挣扎着倒地,没了声息。

    眼见有效,老者随即将剩余银针全部用出,直射这些巨兽的薄弱这处,一瞬间,最靠近老者的数十匹巨首马轰然倒地,但这丝毫没有让其余的巨首马,恐惧,依然前赴后继的朝老者冲击。

    但此时老者身上的银针已经全部用出,眼见巨兽杀到,老者只能将头上所负发簪取下,在月光照耀下,玉簪外壳青锋刺眼,显得锋利无比,而老者此时也是披头散发,宛如一尊杀神,玉簪挥舞处,顿时有数头巨首马倒下,但仔细一看,原本放在不远处重伤的褚含墨此时却是消失不见。

    老者定睛望去,在奔驰的马群之中,满脸涂抹着粪便的周小白此时正背着重伤的褚含墨快速穿行,老者怒了,被胖富商抱着的时候,他没有怒,被褚含墨讥讽的时候,他没有怒,被六皇子戏耍的时候,他也没有怒,但周小白的所作所为才是真正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刘守仁出生便是名门望族,虽然修行的天赋不比别人强,但从小家族的教育让他对于那些市井之徒所谓的努力修行嗤之以鼻,后来自己的表姐嫁给圣皇,成为了圣后,刘守仁便彻底陷入了骄傲之中,虽然他修行不精,但要论他的身份,整个京都谁不仰望。

    可那些市井之徒只知道追捧所谓的修行天骄,可以说刘守仁前半生的乐趣就是看着这些所谓的天纵之资一步步走向灭亡,走向堕落,也许是大道垂怜,竟然让他人到晚年又有所领悟,境界突破了通幽境,达到了当年所谓的天骄都没有达到的一步,可以说此时的刘守仁膨胀到了极点,于是在听说当年天骄之一的褚含墨护送六皇子回京都时,在境界未巩固、没有领悟透彻的情况下,二话不说的不远千里前来堵截。

    事情虽然进行的没有那么顺利,没有堵截到六皇子那个小娃子,但他还是在这群市井之徒的眼里守住了自己的骄傲,再一次羞辱了当年的不可一世的褚含墨,可周小白的出现,让刘守仁引以为傲的骄傲荡然无存。

    被丢粪便!

    披头散发!

    兽群围攻!

    手足无措!

    周小白触碰到了他的逆鳞,于是手中的玉簪在刘守仁的灵气聚集下,以一个非常诡异的角度,穿过了密集的兽群,直逼周小白,速度更甚,杀意更浓,但没了武器的刘守仁,佝偻的身躯也是快速淹没在兽群之中······。

    而玉簪中蕴含的肃杀之意,对于尚未修行的周小白来说丝毫感受不到,但背后重伤的褚含墨却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抬起沾满鲜血的双手,丹田的灵力迸出,疾行的玉簪在这股力量的加持下,硬生生改变了其锁定的目标,朝着褚含墨驰来,只一瞬,玉簪便贯通了褚含墨的腹部,随后钉在了大树之上,褚含墨也是喷出了一口鲜血。

    周小白此时也察觉到褚含墨的不对劲,立即在一处小溪旁停住,眼见巨首马群还在附近,周小白正欲将口袋中的雄性巨首马粪便涂在褚含墨身上,却发现了褚含墨腰间鲜血直流,仔细查看后发现:

    圣人难救!

    连番重伤的褚含墨此时也已经是强弩之末,满口鲜血的他支支吾吾的说不清半个字,只能艰难的抬起自己的右手,在内衣侧摸摸索索,转动不了头部,说不出话,只剩右手在漫无目的的寻找着什么。

    最后像是找到了一样,右手停止了蠕动,就连头也不再转动,口中也没有支支吾吾,只有浑浊的双目直视着清澈的碧月,

    以前在慕北城的时候,周小白很喜欢在屋顶看着月光修炼,可不知为什么,自从出了慕北城,他就再也不喜欢看了。

    手中紧握的东西也从怀中掉落出来,是一把手掌大的竹刀,上面刻有“褚”字,翠绿的青竹在月色的照耀下,比周围的绿叶更加的光泽动人,看来这月色还是有点用出的。

    将褚含墨的尸首安葬在千里青山之中,但在刻写墓碑时,周小白却停顿了很久,只知道褚先生叫褚含墨,却不知道“褚含墨”具体是哪几个字,于是只能在墓碑上写:

    “天骄褚先生之墓----------仰慕者周小白留”

    下一章:《百子论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