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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夜悟古皇树

    由于望月坛伫立在国子监的山腰上,四周空荡的山谷传递声音的效果特别好,这也就是为什么国子监的钟声这么洪亮的原因,而这种效果对于人声也是一样,周小白的问话此时回荡在望月坛上,回荡在悠悠的空谷当中,让众人听了一遍又一遍。

    而这些人之所以不说话,有的是无言以对,有的人是觉得这个人很蠢,有的是觉得这个人太无知,有的是觉得他太傲了,但是仍然没有人说话,因为他们都在等一个人说话,而许清远此时却是很烦闷,其中一个原因便是因为今日得知了“他”的死讯,第二便是因为今日转了两次身。

    再次转过身来的许清远用神识再次扫视周小白的身躯,只不过这次观察的是周小白周身的穴位和经脉,在发现周小白全身的穴位几乎都是闭塞时,许清远那小小眼神中似乎有一丝光芒暗淡了下去,确认过周小白的穴位问题无解后,不高兴的许清远许久才吐出一句:

    “你也不行!”

    此话一出,不知道从哪个角落传来一阵憋笑声,随即像是被传染一样,哄笑的声音再次响彻了山谷,而在山谷之上的一座种满各种奇珍异草的草药园内,一位身披单薄紫衫,微漏芊芊细腰的绝美少妇正在摆弄房中的花草,但山谷中时不时回响的笑声,总是数次打断少妇修剪刚采摘来的碧萝花。

    似乎是察觉到门口有一位身穿紫色长襟的俏皮少女正准备悄悄摸摸的溜进来,少妇没有转身,而是依旧摆弄花草并问道:

    “今年的外院学子倒是没有往年那般守规矩了,怪不得京都众人都在传,国子监怕要将翰林碑送给其他外院了。”

    少女眼见自己偷溜出去被发现,连忙解释道:

    “不是的,柳学士,是今日的杏坛讲学出了个怪人,在门外的古皇树边,直接就把自己的上衣给脱了,我从到京都之后还是第一次见,学士您说好不好笑。”

    而紫衫少妇则是捧着修剪好的碧萝花左右端详,许久才悠悠吐出一句:

    “是啊,这样蠢的人,我自生下来后,便只见过一次。”

    寒冬腊月,

    京都的天总是黑的特别快。

    不一会乌泱泱的人群就从望月坛走了下来,基本上个个都是有说有笑的,那是因为他们遇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而那个很有意思的人正在思索着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把自己的名字刻在翰林碑上:

    “战场杀敌?不行,天下都要太平了,哪还有功绩要建。

    去做群臣之首?不行,如果让我治国,那这南离就乱了。

    要不去做皇帝?哼,我真是疯了,看来就只有修行这一条路了,可我真的能修行吗?”

    走下阶梯,望着门口的银杏树,周小白觉得要治绝症,还是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

    此时,思虑完毕的周小白只觉头部一阵疼痛,才发现是那红衣少女用剑鞘敲了自己的脑袋,眼见周小白从发呆中醒了过来,红衣少女于是立即跟周小白还有张大两人分别,随后一跃飞上了街上的槐树上,身形灵巧的穿梭纤细的树枝上。

    想起对方曾经还帮过自己,周小白急忙向远处大声呐喊问: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楚南歌”

    少女回头应道,随后微微一笑,露出了皓齿下的小虎牙,而后一席红衣消失在了空中。

    而张大也是在询问周小白的住址后就离去了,值得一提的是,当张大得知周小白如今住在三安楼时,立马给他竖起了大拇指,毕竟能在那地方入住,肯定是非富即贵,看来是自己狗眼看人低了。

    但事实其实并不是,周小白还真就比较低。

    就在三人离开后,国子监的阶梯处出现了一胖一瘦,一高一矮的两道身影,正是许清远和那位精明胖子,胖子瞅着今天反常的老者,开口问道:

    “许老头,平时怎么不见你这么爱动弹,今天难得下了一次山,多说了两句话,要不是知道这次讲学有人要来捣乱,我才不废我那嘴皮子请你呢?有这闲工夫,我多听两首小曲多好啊。”

    听见胖子的嘲讽,许清远也是不生气,直勾勾的盯着石门外周小白离开的地方,悠悠的来了一句:

    “不好意思,今天听见故人的消息,忍不住多了几句嘴。”

    精明胖子听着几十年来从未承认过错误的臭老头,居然破天荒的说了句抱歉,本来很是激动的他,在听见许老头的后半句时,却是沉默了声音,语气中即夹杂着兴奋,又带有一丝惧怕的问道:

    “那这位故人的消息····

    是好消息?

    还是坏消息?”

    许清远闻言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苦笑着微微的摇了摇头,见到老者的反应,胖子起初是开心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有些失落了,揪了揪自己卷曲的毛发,用暗沉的语气问道:

    “那这个坏消息,告诉她吗?”

    这个问题许清远却是没有回答,而是转过身去慢悠悠的走了,消失在山中的夜色里,停在原处的精明胖子摸了摸口袋里的翠绿竹刀,则是想着今晚就不去看戏了,毕竟当年那个喜欢听说书的少年已经没了,自己可不能步他的后程。

    月已上梢头,今晚朝圣河的江水明显没有今早那么冰冷刺骨了,也许是有经验的原因,周小白游回三安楼的速度倒是快了不少,但是让周小白没想到的是,不光是三安楼外有埋伏,就连酒楼内都是危机四伏。

    后厨房里,帮助过周小白的胖汉正爬在长椅上,时不时口中还传来几句哀嚎,而厨房内,三十多双恶狠狠的眼神正盯着全身湿透的周小白。

    很明显,胖汉私自收留周小白的举动已经被揭发了,湿透了的周小白还没来得及解释,面前一位外表彪悍,和胖汉长相相似的大叔眼神一示意,身旁的伙计就丢给了周小白一把菜刀,只见抽着烟斗、砸吧着嘴的彪悍大叔口吐一圈烟雾,随即对周小白问道:

    “会做菜吗?”

    不一会,一道鲜嫩多汁的酥烤猪肉,就出现在彪悍大叔面前,即便全京都最好酒楼的后厨,几位伙计看见全身金黄、油汁咔咔作响的美味,也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而周小白作为,慕北城养猪户李婶的好邻居,栅栏里那些鲜嫩多汁的小乳猪就没少遭到过毒手,而自己的这道拿手好菜,也是在美食鉴定家----大宝的评价改进下,手艺直逼名厨。

    切开爆汁的嫩猪肉,露出肉质内侧的粉红色,彪悍大叔用手扇了扇猪肉散发的香气,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起身告诉身旁的伙计,明天三安楼的招牌菜里,加一道“酥烤猪肉”,而在大叔离开之后,众伙计也是一拥而上,将盘中美食一扫而空。

    将屁股开花的胖汉抬到床上之后,周小白终于是有机会喘一口气了,但还等他擦拭完身上的水渍,抽着烟斗的彪悍大叔再次登场,将手中的治伤药递给胖汉之后便离开了,而胖汉虽然口中依旧哀嚎,但还是嘟囔了一句:

    “谢谢二舅!”

    不一会,涂抹了伤药的胖汉已经酣然入睡,而此时正望着星空的周小白却是怎么都睡不着,本来想着褚先生人不错,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怎么着也得实现他的遗愿,但没想褚先生的愿望着实离谱了些,起码对于周小白来说是这样的。

    望着散发着寒气的朝圣河,周小白像是想起了什么,鲤鱼打挺似的翻身而起。

    半晌过后,一个湿漉漉的身影出现在国子监门口,褪去上衣,身影向着银杏树越走越近,月光此时也照在他略微黝黑的脸庞上,露出了他坚毅的眼神,而此人正是周小白。

    望着月光下的银杏树,周小白再次感受到了幽府内熟悉的燥热感,明明自己从未引气入体过,幽府却似有磅礴的能量翻滚,将周小白的周身撞击的浑身疼痛,而此时如果路过一个居民,就会发现,一个裸露着上半身的少年,全身冒着红色的热气,而身上的水渍也早已被蒸发掉。

    第二日清晨,正准备打开大门的国子监学生,却莫名其妙的听见了扑通一声,仔细查看后发现无人,于是心想着可能是鱼虾跳出水面形成的响声吧。

    半晌后,换掉青色长衫的周小白正穿着三安楼后厨的打扮,在后厨内有模有样的做起了熟悉的“酥烤乳猪”。

    不过可能是第一天,点这道菜的人并不多,所以周小白大部分的时间在学习如何摆盘,或者就是休息时不时去找找,临江水榭里的鲁老头,看看能不能顺到其身上的铁牌,但身为修行者的鲁老头又怎么会给周小白机会。

    让人没想到的是,昨日在杏坛讲学中发生的趣事,却没有在这京都中翻起太多的风浪,毕竟现在大家最关心的莫过于韩之文与寒武国的和约盟书,可以说几乎全京都的人都在等着北方的消息。

    而此时的未央殿内,晋安帝也是如此。

    换茶的宫女不小心打翻了茶杯,发出的声响惊醒了正在假寐的晋安帝,在一旁伺候的王德见势就要发作,还是晋安帝打断了他,招手示意宫女退下,王德见状也是连忙夸赞道:

    “圣皇真是宅心仁厚,胸襟宽广,不仅这个宫女会记得,就连南离国的百姓都会记得陛下的和善。”

    这是王德自认为拍的最不错的一个马屁了,但晋安帝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没有任何动容,手里只是在翻找着刚送来的奏折:

    “今日还没有王羽林的折子吗?”

    王德心想着王羽林将军乃是北城门的守将,圣皇一定是在等北方的战报,想此王德也是立马快速反应道:

    “圣皇放心,寒武国已经大败,这次的盟约肯定会顺利签订,到时候,韩····,额,到时候龙骑军一定会凯旋而归,王羽林将军的折子想必过几日就到了。”

    但晋安帝貌似是不满意的王德的回答,自顾自的说道:

    “两天了,为什么还没到,莫不是出事了。”

    而此时的王德还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圣皇,听说近日,六皇子殿下要回来了,回想,臣也是好多年没看到过六殿下,只是可惜,圣后如今体弱多病,两人见面怕是要少一些陪伴了。”

    王德看着还在翻找折子的晋安帝,又想着近几日圣后哀求自己的情形,不由地长舒了一口气,反正自己说是说了,圣皇他听不听的到就是另一回事,可下一刻晋安帝的一句话却让王德毛骨悚然:

    “圣后让你说的?”

    眼见王德被吓的说不出话,晋安帝也猜的个七七八八了,随即开口道:

    “也罢了,二十多岁了,是该回来尽尽孝了,这次回来,就别去北宣修行了,留在京都多陪陪圣后,对了,朕让你找的张邈逸你找到了吗?”

    看见没有圣怒降临,王德也是擦掉脸上的冷汗,恭敬的回应道:

    “禀告圣皇,奴才前些日子已经吩咐了巡城司,但是,张邈逸自从三年前天药院院长去世的时候,便消失不见了,没人见过他的踪影,而且前几日,叶郡主还从巡城司抽调了一批守军,说是另有他用,导致人手更不足了,更重要的是,是·····”

    望着吞吞呜呜的王德,晋安帝也是没有催促,他实在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当臣子的都喜欢卖这一手关子,而没有得到晋安帝允许的王德此时也只能无奈道:

    “更重要的是巡城司的夜将军巡查也不积极,他甚至对奴才说,巡城司只负责守护京都,不负责找一些不相干的人。”

    转述完大逆不道的话语,王德只觉得这几日冷汗流的多了些,但没想到晋安帝却是没有生气,望着折子出了神,随即沉稳道:

    “无妨,过些日子就好了,找不到就找不到吧,想必见到儿子,圣后的病也就好了。”

    眼见圣颜安稳,王德轻舒了一口气,但紧接着耳中传来的话,却让王德,被那口气给噎到了:

    “你应该庆幸,刚才替圣后说的话,没有干涉朝政,要不然朕又要换一个听话的奴才,

    和一个听话的圣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