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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须弥芥子阵(上)

    月上枝头,清冷的夜辉撒在了大地之上,京都仍旧飘舞着飞雪,天空中寂静无比,就连一只鸟儿都没有飞过。

    但却有一道暗红的身影在楼舍房顶之上辗转腾挪,随后来到一座较高的酒楼下,依着外沿腾空而起,借力往上攀爬,随后直至房顶,没了房屋阴影的阻碍,少女曼妙的身姿在月光下展露无疑,站立在高处,眺望着全京都的样貌,少女无奈的叹了口气:

    “怎么这全京都我都找遍了,就是没找到韩之文在哪,会不会组织的消息有误,也不知道干爹是不是还藏着线索没告诉我。”少女生气的嗔骂了几句,随后从高处一跃而下,等悬置半空时,右脚借墙壁之力,急射而出,朝着黑夜中奔袭而去。

    而面对漫漫长夜,还没有入睡的,除了刚才的少女之外,南城的一座破旧宅院的阁楼之上,也有一个青衫少年静坐在房顶,吸引着天地灵气,正是周小白,此时的周小白也是觉得吸收灵力的速度慢了些,想要控制银针的力度,让自身吸收灵气的速度更快些,不一会,周小白的额头上就出现了豆粒般大的汗珠,越聚越多,越聚越大。

    随后你可以看到,在寒冬腊月的天气中,周小白竟然浑身冒着热气,身上的青衫已经被汗水浸透,就连嘴角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渗出了鲜血,整个神情更是凝重了起来。

    “你不去管管他?”四肢恢复知觉的韩之文正在阁楼窗外望着天上的清辉,感受久违的舒爽,却看见周小白的神情越来越不对劲,此时不能调动灵力的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到张邈逸依旧淡定的翻看着医术,随即出声提醒道。

    “不用,年轻人就是没吃过苦头,等他知道痛了就不敢了,不用管!”张邈逸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医书,丝毫不管背后正浑身冒着热气的周小白。

    而周小白此时感觉体内像是火烧一般,多吸取的灵气像是乱窜的火苗一般,在体内横冲直撞,周小白根本无法控制他们前往幽府,而且伴随着这些灵气的乱撞,自己这些天好不容易构建成功的幽府世界的冰山一角被逐渐击碎,当幽府世界破碎的那一刹那,周小白不由地身躯一震,随即吐出了一口鲜血,身子也像是不受控制一般向下倒去。

    而韩之文却是因为无法运用灵力,刚准备起身,周小白便已经要坠落庭院之中,韩之文此时只感受到一阵劲风,一道人影从眼前划过,随即周小白下坠的身躯便停了下来,一只大手挡在了周小白的胸前,阻止了他的下坠,一席白衣在月光的照耀下,更加耀眼。

    “臭小子,你是麻烦我们麻烦惯了,一点脸都不要了,如果不是我们在,你可能已经死了,怎么?不想成圣人了?”刻薄的话语如期而至,然而手上除针的速度却是丝毫不减。

    “谢谢!”虚弱的周小白在看见那熟悉的龙须后,便放松了下来,只是经脉紊乱的身体不允许他再多说一个字。

    目睹完张邈逸将小白抗回了阁楼之后,韩之文也是准备休憩了,偶然间瞟见了身旁掉落的书籍,竟是一本医术,上面尽是些控制灵气运行的穴位图,想必是张邈逸急着救人,忘拿了!

    沉重、酸痛、幽府内一片残破、稍微动一下手指,都能感受到全身的刺痛,当睁开眼睛的周小白看见着熟悉的天花板,终于回想起了昨晚自己的冲动妄为。

    “呦,我们的愣头青醒了啊,这是觉得我治一个病人的压力不够大,要给我施施压是吗?”听着张邈逸的挖苦,周小白没有还嘴,因为这时的他就连开口说话,都觉得胸腔内像着火一样。

    韩之文望着躺在地板上一动也不能动的周小白,心想着自己当初应该没有这么狼狈吧。

    不过已经对治疗经脉紊乱有经验的张邈逸在周小白的身上并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更何况周小白的身体内还没有那么严重的内伤,所以在晚饭之前就可以让周小白自由活动了,毕竟这里就周小白一个厨子,只是短时间内无法修行和调动灵气而已。

    周小白耷拉着耳朵,艰难的站起了身,昨晚的幽府破碎已让自己立志成为圣人的初学者备受打击,其实周小白也明白,凭借自己那缓慢如龟速的修行速度,此生能不能构建幽府,达到通幽境都是两说。

    天道真是个奇怪的东西,他给你的人生就像是一座迷宫,每当你找到了一扇门,以为打开之后就会是新世界之后,他就会残酷的告诉你,你永远都在命运为你搭建好的牢笼之中。

    “他的身体怎么了?为什么引气时需要插这么多的银针辅助修行?”望着周小白面无表情失望离开的背影,韩之文擦拭着王枪洛雪的双手顿了顿,眼神也没了焦点,像是想起了往事,心里的疑惑不自觉的问出了声。

    “全身三百六十一处穴道全部被封锁,此生注定无法修行,可以说是天道使徒的弃子,但我更怀疑是·····,圣人下的手!就像是每位圣人一生都可以对一名修行者进行圣人灌顶一样,我怀疑是那位圣人用了相同的手法,只不过把灌顶变成了封锁,当然,我也只是猜猜而已,毕竟没有那位圣人会用这么宝贵的东西去迫害一个小屁孩,直接动手杀了不就完事了吗?等下次我去离山,看看能不能让那位出手帮忙,他的圣人灌顶应该还没对修行者用过。”张邈逸边收拾工具,边不自觉的说道,虽然早有推论,但他实在找不到为什么圣人会对一个小娃娃感兴趣,还这么大费周章。

    “你确定要去找他吗?那个疯子!”尽管韩之文已经是日照境巅峰的强者,但回想起当年与那个疯子的交手,仍然心有余悸,那是他下山后第一次败了,而且败的那么惨。

    “没办法,他这种情况除了圣人,没人能治,总不能让他一直自残吧,医者仁心,就当是做善事了。”望着周小白离去的地方,张邈逸感觉自己好像第一次感受到别人的喜怒哀乐,可能是他太像以前不懂事的张邈逸了。

    入夜,京都的夜色还是如昨晚一样,清辉夜凝,就连寒风也如昨晚一般萧瑟,只是与昨晚不一样的是,房顶上再也没有那个打坐修炼的青衫少年,只是多了一个在庭院中舞剑的青衫剑客。

    所谓修行者有百道,褚先生就是从一开始的儒道转剑道,习得了表面软绵无力、实则却蕴含杀招、攻守兼备的柔水剑,而当周小白用一杆大黑枪挥舞着柔水剑的剑法招数,却是发现根本发挥不出柔水剑的精髓,不仅是最后的杀招平平无奇,就连前期柔绵似水的垫招都十分的不流畅,完全没有当初褚先生施展时的飘逸灵动,有种画虎不成反类犬的别扭。

    望着手中的大黑枪,周小白不由地小声嘟囔着:“难道真的是剑法不能用枪来使。”

    却只听一阵刺耳的嘲讽声悠悠的从阁楼处传来,“人蠢就不要怪武器不行,你不能使用灵力,幽府内灵气就不能随着剑法的施展通畅到你相应的经脉之处,自然施展的威力大大折扣,咦?奇怪,你不是说你通读功法秘策吗?怎么连这种初阶的常识都不知道。”

    伴随着声音的传来,阁楼的大门也缓缓打开,刚为韩之文施针完毕的张邈逸作为一个兼具医术与修行的天纵之才,面对周小白这样毫无常识的愣头青,不免地生出一种天才俯视庸人的可怜感。

    “韩将军治疗的怎么样了?”看张邈逸还有闲情逸致调侃自己,周小白猜想肯定是疗效颇丰。

    “那是自然没问题,如果不是还要分心治疗你这个蠢货,相信韩前辈早就恢复灵力了。”张邈逸嘴上虽然轻松的开着玩笑,但却是面色凝重的望着门内的韩之文,虽说自己的医术高明,但是复原的速度未免太快了些,看来之前韩前辈七天就能活动四肢,并不都是自己的功劳,难道···,难道他已经···,不会的,不会的。

    伴随着自我否定,张邈逸苦笑的摇了摇头,继续朝着庭院内的周小白指导了起来,而房内的韩之文,此时正赤裸着上身端坐在浴桶内,片刻后,韩之文缓缓睁开了双眼,眼神中略过一丝精光,而其幽府内,一丝若有若无的灵力正悄然滋生。

    而相隔数十里之外的巡城司府衙内,藏锋上人正坐在内院大堂,闭目养神,身旁的小徒弟正在为其沏热茶捶背,而藏锋上人则是一脸享受,原本因为年迈而皱褶的皮肤,也因此松缓了几分,自从一个月前,藏锋上人发现晋安帝不在催促自己时,骄躁不安的心情就逐渐缓解,如今已快要有一个月没有召唤自己了,看来是已经放弃寻找韩之文了,那自己也乐得清闲。

    “咚咚咚,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屋内的宁静,藏锋上人不耐烦的示意弟子前去开门,而房外的来人却是穿着普通的官服,一看就是跑腿的喽啰,藏锋上人见此也就放松了下来,端起桌上的热茶就准备品了起来。

    “禀告上人,好像找到韩之文的所在了”话音刚落,寂静的气氛逐渐扩散至房内,只剩窗外呼呼作响的风雪声。

    “啪嗒”,瓷器摔碎的声音打破了这丝宁静,被这消息震惊的藏锋上人甚至没有注意到热茶已经撒到了自己的身上,此时的藏锋上人多么希望这是一个假消息。

    次日,下了一夜的风雪已经将街道四周裹上了一层厚厚的白色外衣,而南城的一处破烂宅院对面阁楼,有数个消瘦的身影在房间内来回穿梭,不停的翻找着手中的书籍,中间静坐的老者正手握权杖,似乎在闭目养神,左脸处数寸长的伤疤尽显凶狠,正是藏锋上人。

    “上人,找到了,以天地星盘、万物能量为引,自创一方小天地,隔绝内外气息,乃是五百年前荀夫子自创的高阶空间阵法----须弥芥子阵。”一名身穿儒服的学者恭敬的说道。

    “须弥芥子阵,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将整个京都翻了天,都找不到他韩之文的踪迹。”说罢,藏锋上人就露出沉思之状,不知在想什么,而房间内也瞬间安静了下来,显得气氛十分诡异。

    “多亏师傅安排人手在京都四处,这才发现此处小院多日无人进出,但门外积雪却从未变化过,这才发现原来是因为阵法的缘故。”面对徒弟的彩虹屁,藏锋上人仍旧没有说话,继续思虑着。

    “那··,师傅···,我们要不要去禀告圣皇,已经找到了韩之文。”眼见师傅一直不回应,徒弟还是替众人问出了那个最想要知道的问题,而藏锋上人此时也是从沉思的状态醒来,望着众人说道:

    “各位,我们只是确定此地有高阶空间阵法,但犹未可知阵法内是不是有韩之文,如果贸然通知圣皇,并不稳妥,这样吧,先通知圣皇,有古怪之处,绝口不提韩之文的名字,我们先再次观察,等到确认之后,在仔细禀告圣皇。”作为指挥者的藏锋上人提出了一个十分稳妥的策略,众人也是纷纷表示认可。

    然而隐秘的消息就像是草原上的一把火,迟早会蔓延开来,只是蔓延的速度取决于火势够不够大,而重伤的韩之文身居南城这条消息无疑是强大的火势,仅仅是一天时间,无数修行者就将目光放到了南城。

    而距离南城数里的东城秦楼楚馆房顶之上,少女身着一袭红衣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的耀眼,望着从夕阳处飞来的白鸽,伸出纤细的手臂,用手一抓,飞在空中的白鸽就被少女抓在了手心,而白鸽的左脚处正绑着卷好的白色信纸,将信纸取下,看着上面的“南城”两字,,少女兴奋的笑了起来,露出了嘴角的虎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