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听到红衣女子的话，小含清诧异到说不出话来，红衣女子一点不着急地蹲在那看着她。过了会儿小含清有了动静，她压于胸口处的手正缓慢地向外抽出。
抽出之后，半握的左手向上摊开，掌心处有一枚带血的铜钱，钱币面值五文，以洛阳的消费水准来看，五文钱至多能买一碗面条，还是那种少油无葱花的清汤面。
“嘻嘻，看来你我有缘，钱我收下了，事，管了。”红衣女子捏起钱币放入自己的荷包，掂了掂分量脸上的笑意甚浓。
“我..我不..想死。”小含清不假思索的说出心中所想，在说完这句话后便昏死了过去。
“……”
红衣女子黑着脸无语，原以为只是交代遗言这样的小事，到时候她把遗言写在纸上放在尸体边，这钱也就赚了，哪知道小丫头完全摸不清路数呀！
红衣女子从荷包里挑出了那枚带血的五文铜钱，心里犹豫不决。还了吧，今晚的酒钱就不够了，要知道卖酒的老板可是吝啬的很，有时候差一文钱都不会把酒卖给她。
可如果不还吧，那就得废老大的力气，这代价远不止一壶酒能抵消的。
“罢了，思来想去果然还是今晚的酒钱重要。”说完红衣女子取出一枚药丸塞入小含清口中，又从黑驴背着的行囊里摸出三五根形状怪异的药草，碾碎后均匀洒在刀伤处，接着用银针有序刺穴。
这一通忙完，红衣女子早已累得香汗淋漓，“亏了呀！”大黑驴咧着嘴望着她，不过理智的没有嘶喊。
…………
当天夜里，服下药丸的小含清从昏死中苏醒，清醒后的她感觉背上有些酥麻，她依稀记得自己被挟持的人捅了一刀，可为什么还活着？
难道这里是地狱？只是地狱中为什么要架起火堆呢？借着火堆的光亮她观察着四周，没有佛头的残缺佛身、横倒的石柱、以及只要抬头就能观赏的满头繁星，这不是地狱，她，还活着。
她还在废弃寺庙，那姐姐呢？密室的暗门没有关上，小含清跌跌撞撞的走了进去。
在里面她看到了莺歌的尸体，她的后背已经稀烂如泥，如今正值盛夏，上面已有苍蝇趴附，离得近些隐约可以闻到些腐臭味。
小含清眼中噙泪，拾起地上的衣物给莺歌穿上。她离开密室来到一处空地，用从火堆旁捡的木棍寻了快松软土地开始挖掘起来。
挖着…挖着，木棍断了，凸起的尖锐也已经被磨平，小含清没有停下，她继续的挖着，用她那双小手刨着泥土，干燥的泥土在血的浸润下变得比先前要松软许多。
指尖再也流不出血来了，失血过多而头晕目眩的小含清还未停止挖掘，这已经成为她的执念。她不想姐姐躺在那个囚笼里，她要姐姐入土为安，要姐姐也看一看这满天星辰是多么的好看。
“原来你在这啊！”红衣女子闻声举着火把寻来。
小含清望了望红衣少女，认出就是她救下了自己的性命，欣喜若狂之下连忙脱掉脚上的鞋，从里面抠出一枚铜钱递给了红衣女子。
五文，红衣少女看着她手中的铜钱沉默不语，内心特别复杂。她不由自问：为什么要跑过来凑热闹呢？烤着刚打的野味再喝一壶美酒它不好吗？
“你还是先说你的要求，太离谱的事情我可办不到。”和酒钱的诱惑力相比，心塞果然算不得什么……
“挖坑。”小含清言简意赅。
红衣女子松了口气，原来只是帮她挖坑。“这个给你。”扔下一柄匕首，红衣女子取过那枚五文铜钱飘然而去。
匕首有些眼熟，小含清来不及多想便继续挖坑。
回到寺庙的红衣女子此时坐在篝火旁，一只肥美的野兔正被架在火上烧烤，油脂滴落火苗随之上扬，在撒上自制的香料后顿时肉香四溢，令人食指大动。
吃饱喝足，红衣少女仰面躺下凝望着夜空，说不出的惬意与满足。
安葬完莺歌之后，小含清走到篝火旁，此时的她又累又饿，拿起地上的半只兔腿便大口吃了起来，小嘴吃的油腻腻就直接用袖子擦拭，一旁的红衣女子见状笑而不语。
这是从未吃到过的美味，骨头都被她舔舐一遍又一遍，直到上面再无半分肉丝残留这才不舍的扔掉。
小含清躺倒红衣女子身边，和她一起仰望漫天星辰。“你说人死了真会变成星星吗？”
“也许！”
“也不知道莺歌姐姐变成了哪颗星星，我想应该是最亮的哪一颗吧！”在替姐姐穿衣时她发现了绣在内侧的名字，这两个字已经刻在脑海永不会忘记。
小含清翻过身望着红衣女子的侧颜，问道：“我叫月含清，姐姐你叫什么？”
“酒娘。”
“酒娘，你可以做我的先生吗？”红衣女子的医术令小含清感到惊奇，她很想学。
酒娘转过身笑着说道：“小丫头很贪心嘛！不过我喜欢，说说看，你打算出多少钱聘用我呀！”
起身，脱鞋一气呵成，在酒娘一脸惊悚下小含清把身上最后的铜板递给了她。
“你…难道没有钱袋吗？”酒娘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她很不理解这丫头为什么那么喜欢把钱放在鞋子里，不硌脚吗？
“嘻嘻。”
五文铜钱被酒娘在指间来回转动，她一脸认真的对小含清说道：“别告诉我这就是你的拜师礼？”
“当然不会，只是我现在囊中羞涩仅有这一枚铜钱，等你和我回家定会重礼答谢。”
重礼？不会是一堆五文铜钱吧！那的确够重……最终酒娘答应把她送回月家，至于是否做先生则是要考虑一二。
…………………
郡主被掳走的消息瞒不过有心人的耳目，自此城门戒严，城中各大青楼皆被查封，管事的老板悉数被押送至府衙审讯，衙内的刑具才用到一半这些人就和盘托出自己犯下的事，只是无一人和郡主失踪有关联。
城内三处负责培训瘦马的隐秘窝点被查处，城外七八处囚困幼童的庄园被突袭的官兵攻破。
整个过程没有任何一人敢去阻碍进程，曾经那些令府衙官兵忌惮不已的私人庄园在大势之下不值一提。
城内组织养瘦马的头目三爷，刚出大门就被埋伏左右的官兵缉拿，更是从他府内的密室中搜出一幅郡主画像，统军的官员见状喜极而泣，这下他终于对上峰有了交代。
一天时间，洛阳城内庞大无比的养瘦马组织被连根拔起，受牵连的大小官员四十余人。
“李家，完了。”李平同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内，地上到处都是被砸坏的瓷器碎片。
他悔不该答应女儿的请求，如果没有对月家小郡主下手，哪里会败到这般田地，毕生心血一朝丧尽。
到了这个时候如果他还单纯的相信仅有一个月家参与其中，那他就真的是蠢笨到家了。
作为李贵嫔的娘家，李家支持的是三皇子魏轩，凭借养瘦马积累的财富和人脉足以让魏轩在将来争储的道路上先人一步，可现在，一步下错满盘皆输。
“党争，呵呵，好手段啊！”李平同苦笑不已。
现在没有谁比李平同更希望月家小郡主平安归来，因为只有这样李家才能在夹缝中苟求一线生机。
…….
天牢内，三爷被单独关押在一间牢房之中，此时的他蓬头垢面哪里还有当日的意气风发。
夜半时分，牢中寂静，就在这时一个头带斗笠遮住容貌的人打开牢房大门走了进去，三爷瞥了一眼似乎对他的到来并不意外。
斗笠人在三爷耳边低语几句过后，三爷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他跪了下来，冲着斗笠人连磕三个响头。
抽出之后，半握的左手向上摊开，掌心处有一枚带血的铜钱，钱币面值五文，以洛阳的消费水准来看，五文钱至多能买一碗面条，还是那种少油无葱花的清汤面。
“嘻嘻，看来你我有缘，钱我收下了，事，管了。”红衣女子捏起钱币放入自己的荷包，掂了掂分量脸上的笑意甚浓。
“我..我不..想死。”小含清不假思索的说出心中所想，在说完这句话后便昏死了过去。
“……”
红衣女子黑着脸无语，原以为只是交代遗言这样的小事，到时候她把遗言写在纸上放在尸体边，这钱也就赚了，哪知道小丫头完全摸不清路数呀！
红衣女子从荷包里挑出了那枚带血的五文铜钱，心里犹豫不决。还了吧，今晚的酒钱就不够了，要知道卖酒的老板可是吝啬的很，有时候差一文钱都不会把酒卖给她。
可如果不还吧，那就得废老大的力气，这代价远不止一壶酒能抵消的。
“罢了，思来想去果然还是今晚的酒钱重要。”说完红衣女子取出一枚药丸塞入小含清口中，又从黑驴背着的行囊里摸出三五根形状怪异的药草，碾碎后均匀洒在刀伤处，接着用银针有序刺穴。
这一通忙完，红衣女子早已累得香汗淋漓，“亏了呀！”大黑驴咧着嘴望着她，不过理智的没有嘶喊。
…………
当天夜里，服下药丸的小含清从昏死中苏醒，清醒后的她感觉背上有些酥麻，她依稀记得自己被挟持的人捅了一刀，可为什么还活着？
难道这里是地狱？只是地狱中为什么要架起火堆呢？借着火堆的光亮她观察着四周，没有佛头的残缺佛身、横倒的石柱、以及只要抬头就能观赏的满头繁星，这不是地狱，她，还活着。
她还在废弃寺庙，那姐姐呢？密室的暗门没有关上，小含清跌跌撞撞的走了进去。
在里面她看到了莺歌的尸体，她的后背已经稀烂如泥，如今正值盛夏，上面已有苍蝇趴附，离得近些隐约可以闻到些腐臭味。
小含清眼中噙泪，拾起地上的衣物给莺歌穿上。她离开密室来到一处空地，用从火堆旁捡的木棍寻了快松软土地开始挖掘起来。
挖着…挖着，木棍断了，凸起的尖锐也已经被磨平，小含清没有停下，她继续的挖着，用她那双小手刨着泥土，干燥的泥土在血的浸润下变得比先前要松软许多。
指尖再也流不出血来了，失血过多而头晕目眩的小含清还未停止挖掘，这已经成为她的执念。她不想姐姐躺在那个囚笼里，她要姐姐入土为安，要姐姐也看一看这满天星辰是多么的好看。
“原来你在这啊！”红衣女子闻声举着火把寻来。
小含清望了望红衣少女，认出就是她救下了自己的性命，欣喜若狂之下连忙脱掉脚上的鞋，从里面抠出一枚铜钱递给了红衣女子。
五文，红衣少女看着她手中的铜钱沉默不语，内心特别复杂。她不由自问：为什么要跑过来凑热闹呢？烤着刚打的野味再喝一壶美酒它不好吗？
“你还是先说你的要求，太离谱的事情我可办不到。”和酒钱的诱惑力相比，心塞果然算不得什么……
“挖坑。”小含清言简意赅。
红衣女子松了口气，原来只是帮她挖坑。“这个给你。”扔下一柄匕首，红衣女子取过那枚五文铜钱飘然而去。
匕首有些眼熟，小含清来不及多想便继续挖坑。
回到寺庙的红衣女子此时坐在篝火旁，一只肥美的野兔正被架在火上烧烤，油脂滴落火苗随之上扬，在撒上自制的香料后顿时肉香四溢，令人食指大动。
吃饱喝足，红衣少女仰面躺下凝望着夜空，说不出的惬意与满足。
安葬完莺歌之后，小含清走到篝火旁，此时的她又累又饿，拿起地上的半只兔腿便大口吃了起来，小嘴吃的油腻腻就直接用袖子擦拭，一旁的红衣女子见状笑而不语。
这是从未吃到过的美味，骨头都被她舔舐一遍又一遍，直到上面再无半分肉丝残留这才不舍的扔掉。
小含清躺倒红衣女子身边，和她一起仰望漫天星辰。“你说人死了真会变成星星吗？”
“也许！”
“也不知道莺歌姐姐变成了哪颗星星，我想应该是最亮的哪一颗吧！”在替姐姐穿衣时她发现了绣在内侧的名字，这两个字已经刻在脑海永不会忘记。
小含清翻过身望着红衣女子的侧颜，问道：“我叫月含清，姐姐你叫什么？”
“酒娘。”
“酒娘，你可以做我的先生吗？”红衣女子的医术令小含清感到惊奇，她很想学。
酒娘转过身笑着说道：“小丫头很贪心嘛！不过我喜欢，说说看，你打算出多少钱聘用我呀！”
起身，脱鞋一气呵成，在酒娘一脸惊悚下小含清把身上最后的铜板递给了她。
“你…难道没有钱袋吗？”酒娘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她很不理解这丫头为什么那么喜欢把钱放在鞋子里，不硌脚吗？
“嘻嘻。”
五文铜钱被酒娘在指间来回转动，她一脸认真的对小含清说道：“别告诉我这就是你的拜师礼？”
“当然不会，只是我现在囊中羞涩仅有这一枚铜钱，等你和我回家定会重礼答谢。”
重礼？不会是一堆五文铜钱吧！那的确够重……最终酒娘答应把她送回月家，至于是否做先生则是要考虑一二。
…………………
郡主被掳走的消息瞒不过有心人的耳目，自此城门戒严，城中各大青楼皆被查封，管事的老板悉数被押送至府衙审讯，衙内的刑具才用到一半这些人就和盘托出自己犯下的事，只是无一人和郡主失踪有关联。
城内三处负责培训瘦马的隐秘窝点被查处，城外七八处囚困幼童的庄园被突袭的官兵攻破。
整个过程没有任何一人敢去阻碍进程，曾经那些令府衙官兵忌惮不已的私人庄园在大势之下不值一提。
城内组织养瘦马的头目三爷，刚出大门就被埋伏左右的官兵缉拿，更是从他府内的密室中搜出一幅郡主画像，统军的官员见状喜极而泣，这下他终于对上峰有了交代。
一天时间，洛阳城内庞大无比的养瘦马组织被连根拔起，受牵连的大小官员四十余人。
“李家，完了。”李平同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内，地上到处都是被砸坏的瓷器碎片。
他悔不该答应女儿的请求，如果没有对月家小郡主下手，哪里会败到这般田地，毕生心血一朝丧尽。
到了这个时候如果他还单纯的相信仅有一个月家参与其中，那他就真的是蠢笨到家了。
作为李贵嫔的娘家，李家支持的是三皇子魏轩，凭借养瘦马积累的财富和人脉足以让魏轩在将来争储的道路上先人一步，可现在，一步下错满盘皆输。
“党争，呵呵，好手段啊！”李平同苦笑不已。
现在没有谁比李平同更希望月家小郡主平安归来，因为只有这样李家才能在夹缝中苟求一线生机。
…….
天牢内，三爷被单独关押在一间牢房之中，此时的他蓬头垢面哪里还有当日的意气风发。
夜半时分，牢中寂静，就在这时一个头带斗笠遮住容貌的人打开牢房大门走了进去，三爷瞥了一眼似乎对他的到来并不意外。
斗笠人在三爷耳边低语几句过后，三爷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他跪了下来，冲着斗笠人连磕三个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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