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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女大不中留啊

    宴席散去后,继续留在殿内的将领寥寥无几。

    毕竟天色已暮,绝大部分人是没有夜宿宫城的资格。

    何况刘邦要是在宫内的话,偶尔留下来,或许不算什么大问题,可现在刘邦没在长安,宫中只剩吕雉以及其他的后宫成员,情况完全不同。

    谁要是大半夜待在宫城不走,有人怀疑他“夜宿龙床”很合理吧?

    哪怕只是些许流言,但这种话题属于普通百姓最好奇的八卦,遇到有心人传播,那估计等到刘邦从岭南班师,半个长安城都在传“谁谁谁夜宿宫城”,估计用的什么姿势都编排好了。

    谁敢头铁地说自己不怕这类流言蜚语?

    恐怕只有陈洛这种人了,拥有正当理由,带着长公主天天住在宫里都没有问题。

    至于现在有事需要留在宫城的人,根本没有想过自己单独留下来。

    他们聚在一起,准备按照次序向吕雉述职或呈上自己的折子,而且约定好最后一起离开,这样能够避免误会。

    毕竟谁造谣也不会同时造谣十来个人,那样的描述没人愿意相信的,

    现在正与吕雉进行谈论的是韩信。

    “……江宁他就是这么说的。”他是浅抿着嘴,面对吕雉的目光,总感觉自己被全部看穿。

    当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肩上,那儿则会感受到莫名的压迫感,呼吸会稍稍加速。

    这是他面对刘邦,以及在军阵中指挥数十万士卒都不曾有过的紧张。

    “这样啊。”吕雉不做声色地点了点头,狭长的眼眸眯成一条浅浅的细缝,让人看不清里面蕴含的神色。

    这陈洛是怎么想的啊。

    平日里多机灵一人,怎么偏偏这次没懂自己的意思呢。

    刘邦对吕雉以及吕氏,并非完全放心,他在很多地方会有所防备。

    在正常的情况下,吕雉想向外界去使用自己的权力,不少地方会受到限制。

    因此她平日里只能让吕家人办重要的事,或者是通过刘盈的名义,借“太子党”的势头去影响一些事情。

    这次刘邦前往南方亲征,乃临时起意,突然生起重病,更是属于突发情况。

    毕竟南越国又不是什么难以对付的敌人,需要唱着“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歌去征讨,他当然没有想过“一去不复返”的情况。

    这代表着刘邦没有在长安内留下后手。

    她看中并想利用的就是这点。

    刘邦如果真的在外回不来了,那想要扶正刘盈上位,会受到一定的阻挠。

    在法理上,刘盈有太子的名分,可大汉统一不过三年多,各种传统尚未完全形成,这样的情况下有人出面提出“立贤”“立长”等等言论,都有可能。

    毕竟刘盈现在不到十岁,甚至可以说没等到他正式成年,中途都有因病夭折的风险,在古代这属于相当常见的情况。

    外加当下是有对比存在的。

    刘邦的庶长子刘肥,在曹参的辅佐下,于齐地表现非常不错,仅用一年就将齐地的生产恢复了大半,安定下来的百姓用诗歌与民谣传颂大汉,赞扬刘肥与曹参治下的功绩。

    故而朝中有人认为刘肥有贤君之象,而刘邦派出曹参去辅佐他治理齐国,更是在培养他的能力。

    这种言论不多,而且一般是在暗地里讨论可能性,没谁会是明面上正儿八经地说提及该话题。

    恰逢现在吕泽重伤,若刘邦在南方逝去,那吕雉想要让刘盈毫无波澜地继承帝位,需要有人出面站台,给出强有力的支持。

    陈洛属于最合适的人选,只是他的威望尚差一线,大汉朝堂上与他交好的高层不少,但对中层影响力是不够的。

    因此吕雉这次想让他对战功利益进行分配,就是有这方面的考虑。

    她提升陈洛威望,同时是确保刘盈与自己的利益。

    这样的话,只需要等刘邦驾崩,陈洛带着自己的口谕从宫中走出,扶着刘盈去登上那至高的帝位。

    后续所有环节都不会出现问题,却偏偏卡在了第一步。

    陈洛根本没有回到长安。

    在脑海内将所有的事情全部过了一遍,吕雉缓缓睁开双眼。

    又将陈洛送来的帛书再读一遍,她是轻叹了口气。

    由不得自己啊,原本的计划是必须要进行更改。

    “韩将军。”吕雉侧过头来,将手中的帛书合上,“江宁他是什么时候决定率军南下,支援陛下的?”

    “大概是在抵达关中前五日左右吧。”韩信回想一阵,老老实实地答复。

    陈洛告诉过他,在这种事情上撒谎完全没用,反倒这样一个小小的谎言造成的漏洞,需要用十个乃至上百个新的谎言来堵上,极大可能导致全部崩塌。

    自己后面是好奇提问,如果想营造出一个天衣无缝的谎言,那需要什么样的条件。

    陈洛听完沉默片刻,只是摇了摇头。

    韩信到现在还没想明白他的意思。

    那个摇头是在说这个世上根本没有天衣无缝的谎言,还是说营造天衣无缝的谎言与自己扯不上关系?

    听完韩信的回答,吕雉若有所思地朝身后望去。

    刘乐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这场宴会上她是没有弄出什么动静,很不起眼,绝大部分人都忽视了她的存在。

    “乐儿,江宁没有第一时间回来看望你,是否有些失落?”吕雉柔声发问。

    刘乐并未按照吕雉的预料,脸上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她淡淡笑着摇头说:“阿母,这有什么好失望的呢?夫君是在为天下苍生奔波,一户一家的幸福,在天下一百万户,一千万户人家面前,算不得什么。”吕雉闻言一愣。

    自己的女儿站的位置有些太高了吧?

    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

    刘乐并非这样的性子,这番话绝对不是她能够说出来的。

    只能是陈洛在背后进行教导,让她转述给自己。

    至于这番话究竟有什么具体的用意,大概是在表明一种态度。

    吕雉沉默片刻,将帛书收了起来,接着摆了摆手说:“多谢韩大将军送来江宁的信件,我明日即会给萧丞相传去旨意,让他领兵南下。

    对了,你明日在早朝时记得送上这次战争的具体战报,我好与萧丞相进行讨论。”

    陈洛做出选择,前往南方帮助刘邦,无心乘上吕家的大船。

    当然,这并非说明他与刘盈之间产生隔阂,脱离了太子党的位置,甚至不代表他与吕雉的关系发生恶化。

    这事的影响十分微妙。

    短时间内,大汉朝堂上的局面不会因此产生任何变化。

    这支“箭矢”被射出后,可能需要数年,乃至十数年方才命中目标,或者在所有人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悄然落下。

    “是,吾明白。”韩信拱手称退,将位置让了出来。

    下一名有事与吕雉商议的臣子见状站起,亦步亦趋地赶上前来。

    大半个时辰过去,十数名臣子的事情已经商议完毕,他们一同是退出大殿。

    长乐宫中除去来来往往收拾的侍从外,唯剩下吕雉和刘乐两人。

    此时,吕雉面对众人谈笑自若的从容神情发生改变,脸上带上几分威严。

    她半转过身去,冲着刘乐沉声说:“你之前是不是将我们谈话的内容告诉你夫君了?这属于朝堂内的机密,岂是可以随意透露出去的?”

    “阿母在说些什么?”刘乐眨了眨眼,选择装傻。

    毕竟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能够用来证明,陈洛做出的选择与自己送去的信件有关。

    吕雉猛然拍桌:“阿乐,你是从小就不会说谎,骗人的时候右手习惯在放在膝盖上乱动,刚刚你又这样!

    你还想骗阿母吗?

    旬日前你派人离开长安,向你夫君送去一封信件,里面是不是就记着我们前些时日在宫内讨论的内容。”

    “啊?”刘乐呼吸一滞,但很快便反应过来,放在膝盖上的右手并未移开,自己根本没有这样的小动作习惯。

    她轻笑出声说:“阿母,乐儿根本没有听懂您在说些什么。

    夫君乃是顶天立地的豪杰,我怎么可能干预到他的决定呢?

    前些时日我派人送与他的信件上,只是述说着自己对他的思念之情罢了,根本没有提及政事。”

    自己这下可没有说谎。

    她信件上确实全部都写着对陈洛的相思之情。

    传递信息是用着缝制在香囊内的帛书,自己不信吕雉有办法提前拿到香囊,并发现它有不对劲的地方。

    盯着刘乐淡然的模样,吕雉用手揉了揉眉心。

    “真是女大不中留啊,已经开始向着外人说话了。”她语气带着几分幽怨,颇有种自家小白菜被彻底拱走的怨气。

    “阿母这是什么话。”刘乐闻言,赶紧找补,“我心里是永远有您和阿弟的位置,之前一同躲避秦兵追杀的那些日子,难道我会忘记吗?”

    听到这些话,吕雉的脸色才好看一些。

    即使知道女儿是在打感情牌,但听到这些话,的确舒心不少。

    如果刘乐死犟死犟地顶嘴,那自己必定会更加生气。

    缓缓站起身来,吕雉沉声说道:“现在时辰也不早了,我派人送你回府吧,到了宵禁时间,你回去多有不便。”

    “多谢阿母。”刘乐站起身,向吕雉行礼。

    吕雉牵起她的手,柔声笑说:“你我母女连心,何必讲那么多的客气呢?这个世界上可以无条件对你好的人,只有你阿父阿母。”

    刘乐赶忙点头,一副对这个说法颇为赞同的模样。

    她附和道:“我们是家人啊,阿母对我和阿弟好,我怎么能不知道呢。”

    待送至大殿门口,望着刘乐离开的背影,吕雉原本温情的眼神渐渐消失。

    自己不在意刘乐刚才的话几分真几分假,她在意的是对方的态度。

    不过吕雉现在觉得,刘乐的所言所语让自己还算是满意,是会为刘盈着想,这就足够了。

    宫城外,刘乐坐上马车后,总算是将自己紧攥的小手松开。

    刚才自己阿母的表现实在是太吓人,试探的意味可谓是相当明显。

    要知道提及相信家人这种话,从自己阿母口中说出来,那是一个字都信不得的。

    比起相信她和阿父,刘乐更愿意相信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