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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盛大朝庆

    七月十三日。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打在肃穆的青石城墙上,将它染成了黄金的颜色。

    整座长安笼罩着一股庄严的气氛,平日那些在街道上随意巡视的差吏们,此时整整齐齐地列在道路两旁,目光如炬地扫视着熙熙攘攘的街道,在人群中见到了自己的“老熟人”,他们便会笔直走上前去,郑重警告说,“这几天是什么日子你清楚,别动歪心思,被我抓到,今岁别想从监牢出来”。

    横贯东西的那条大街上,越是往西边儿的宫城方向去,路上行人越发稀少,但他们身上的衣着华贵而绣有无数彩色的花纹,腰间的配饰属于普通人认不出来,富商亦买不到的珍奇。

    陈洛卡着合适的时间点来到宫城,在宫门附近,看着几名负责仪礼的官员,正神色紧张地安排着官员进入的秩序。

    他们的活计并不轻松。

    这场朝庆规格之高、参与嘉宾身份之重要,是大汉立国以来,仅次于当年开国之典,堪称一场盛会。

    举行开国之典的时候,大汉的礼仪不像今日这般完备,因此典礼举行的过程中存在诸多不足,以现在的眼光来看,那祭坛甚至有点儿简陋。

    可经过十余年的太平日子,国力恢复,礼仪完善,这场朝庆受到长乐宫里的那位分外关注,说这乃是彰显巍巍大汉的盛会。

    因此谁在今日犯下的任何错误,都会被无数倍的放大。

    没有人敢掉以轻心,给自己的履历上留下一处污点。

    那些仪礼官看到陈洛前来,为首者暂时放下手中的事情,前来恭敬行礼问好道:“下官太乐赵午,见过陈丞相。”

    这场朝庆在名义上的总负责人是陈洛,虽然他主要是负责协调各个部门参与到这次庆典的布置,让他们运作流畅,不会因为小事扯皮,但实际上的设计方案,亦是有参与设计。

    那些心高气傲的仪礼官员,对陈洛的能力是相当钦佩。

    “我记得你,你夫子在我面前提到过你好几次,说你是他门下最得意的门生之一,你们学派兴盛的重大责任就靠你这样的年轻人了。”陈洛笑着还礼,接着步入正题,“我先简单讲两句,首先……”

    一刻钟后。

    略有些口干舌燥的陈洛摆了摆手,“我就先说这么多了,叔孙太常在哪呢?”

    “嗯嗯好。”赵太乐两眼发黑地点了点头,迟钝道,“叔孙太常在里面接待那些地方上的彻侯与诸侯王,他怕我们不知礼节,故而我们便待在外面负责迎接。”

    身为仪礼官不知礼节,当然是无稽之谈,毕竟他们靠着真才实学上来的,又非走后门的钻营之辈。

    不过主要的问题出在他们的身份还是低了。

    这个“身份”不在于官职,而是他们本身的名望。

    长安城内任职的彻侯与他们相处,属于抬头不见低头见,尚且会给他们几分面子,拱手问好,可地方上的彻侯和诸侯王,又有几人知道长安城里的太乐、太祝?

    见着是几个平平无奇的中年官员来接待自己,那些彻侯指不定以为自己被冷落了,大发雷霆。

    叔孙通则不一样,秦时即是博士,在天下小有名气,何况担任大汉太常十载,每逢进京,他都会在典礼上露面,没有彻侯不认识。

    他来接待那些彻侯与诸侯王,哪怕有细节没有周全,也不会被怪罪。

    陈洛笑着点了点头,行礼作别道:“那我这就进去找叔孙太常,至于外面维持秩序的事,就要靠赵太乐来多操心了。”

    “定不负丞相期望。”赵午受宠若惊,语气带有几分激动。

    “相信你可以。”说罢,他伸手拍了拍赵午的肩膀,方才跟在侍从的身后,亦步亦趋地走进了宫城。

    自己之所以在殿前“浪费”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自然不是闲的没事打官腔,将一句话掰成十句说。

    这次朝庆确实隆重,规模一大,参与进来的人员就错综复杂起来。

    故而每个人进场,不仅要有秩序,还得排次序。

    那一刻钟里,陈洛最主要的就是向赵午强调这方面的问题,作为后辈,对方不了解大汉彻侯和诸侯王的恩怨,那里面的弯弯绕绕可谓是一点不少。

    要知道因为战功、利益分配还有口角纠纷,部分彻侯之间的关系并不融洽,让那些有矛盾的彻侯走在一块儿,指不定就互相阴阳怪气起来,引起争执。

    没有矛盾的彻侯进入宫城,亦要按照严格的次序。

    一名三千五百户的彻侯和一名两千户的彻侯共同抵达,那么该先放谁进去?

    单看受封的户数,自然是让那三千五百户的彻侯先走。

    若加上新的条件,比方那三千五百户的彻侯已经就国,那两千户的彻侯则在长安担任中层京官,处于实权部门。

    有了这层身份的差异,那么又该先放谁进去?

    甚至身份的砝码可以继续在天平上添加,那三千五百户的彻侯姓项,实际上是项羽的亲戚。

    可那两千户的彻侯姓刘,还叫刘喜,乃当今皇上的兄长,荆王刘濞的父亲。

    在这样的情况下,谁先迈脚跨入宫城?

    处理不好这个问题,那不等朝庆结束,赵午就要因为左脚不能踩着右脚起飞而被罢官免职。

    制定出来的仪礼是死板的,只规定了最基本的方案,仅能解决简单的问题,现实并非绝对理性,因此处理这些问题,需要把握平衡,懂得变通。

    陈洛担心赵午是那种死板的人,因此留下来与其交谈,明里暗里都提到了这些问题,不过他发现对方的底线摆得恰到好处,自己于是放下心来,果然是让叔孙通得意弟子,拥有一样灵活的道德……处世之道。

    只是陈洛留在这里更重要的一个因素,即是为这赵午站台撑腰。

    赵午的夫子叔孙通有底气镇住彻侯们,但他没有那样的本事。

    陈洛抵达宫城时间恰好卡在这个时间,是因为大部分“权贵”都会在这个时间之后到来,那些人的身份在当今大汉,是谁都不能小觑的。

    那些人要让赵午不顺心,赵午只能赔笑。

    可陈洛在这里站了一刻钟,与赵午亲切地交谈,并且在分别时拍肩夸赞,意味就不同了。这代表着赵午属于陈洛看好的人,让他们都看到并且知晓。

    哪怕现在有彻侯心里不畅快,想要找人出气,目标不可能会定在赵午身上,哪怕他看起来只是一名仪礼官,但为了撒气而得罪背后的陈洛,那是绝对不值当的。

    当然,陈洛觉得这赵午的确有些能力,值得点拨,但是自己为他出面做这些,根本目的是不让这场朝庆出现岔子。

    进入宫城后,他是被带到一处偏殿,前来的彻侯都聚在这里,等候朝庆正式开始。

    至于诸侯王们,看来是另在其他地方休憩,或者是被刘邦单独召见。

    叔孙通身后跟着两名尚不能单独处事的亲近弟子,在这里左右逢源地招待进殿的嘉宾。

    陈洛见状,走上前去行礼招呼。

    毕竟是在正式场合,他就没有像私下那般随意地喊“老叔孙”,而是称呼正式官职道:“叔孙太常无恙,你这边可否忙得过来,有无遇见难以处理的问题。”

    自己想要知道两个问题,叔孙通一个人能否接待好这么多来访的彻侯,以及那些人当中,有没有不长眼的“刺头”。

    “陈丞相你这还记得来看老朽啊,从您这接了个活,可差点把我老腰都累断。”叔孙通调侃两句,接着答道,“累是累点,可我这身边还有两个帮衬,何况大部分人进殿后都找故旧去各自叙说,没有什么麻烦的。何况大伙都愿意给老朽一个薄面,老朽很是开心。”

    “这样挺好,那我就不打搅叔孙太常了。”陈洛听出叔孙通表示自己应付得过来,外加没有人不长眼,于是放下心来。

    叔孙通笑着接话:“丞相贵人多事,操心您的大事去即可。”

    陈洛离去前摆了摆手说:“我哪有什么大事,今日朝庆最大的事就是叔孙太常的事了。”

    向叔孙通刚一作别后,他发现基本上所有人都看向自己,刹那间陈洛还以为自己身上的礼服不合规制,引起了这么多的关注。

    大汉这些彻侯在封国内,别说当地的县令的面子,即使是郡守来了,他们会见时亦是傲气十足,哪怕京兆尹这样的官员,只要没有侯位在身,他们也不会卖什么面子。

    当年自己都敢在皇帝面前吹牛打屁,战场上杀了不知多少秦朝高官,何必要给你们面子。

    不过自从陈洛进殿,分散在各个位置聚集聊天的彻侯,他们的目光渐渐汇聚,齐刷刷地投向当时与叔孙通的陈洛身上,从神色再到姿态,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变得拘谨起来。

    当今大汉官职最高为何?

    丞相。

    丞相者谁?

    陈洛。

    当今大汉彻侯里户数最多者为何?

    阳夏侯。

    阳夏侯者谁?

    亦陈洛。

    哪怕这些彻侯平日里心气再高,在陈洛的面前,他们谁都不敢表示出一丝轻狂与浮躁,瞬间都是变得老实起来,如同最温顺老实的绵羊。

    陈洛如果想的话,在这殿内逛一圈,完全可以像雄狮巡视自己领地那样,招招手,就会有不计其数的彻侯热切上前。

    只是他那样做,人前威风是威风,但实际上可能导致刘邦猜忌,后续出现无数麻烦。

    因此自己宁可低调谦逊一些。

    看到陈洛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那些心里仍存有几分傲气的彻侯,自然不好意思直接凑过去,那显得他们过于趋炎附势,于是殿内的秩序渐渐开始恢复到陈洛进来之前的样子,彻侯们继续各自围在一块儿交谈。

    陈洛打量着殿内的情况,发现韩信、夏侯婴那些老熟人没来,于是扫视一圈后,朝着熟悉面孔较多的地方走去。

    “见过阳夏侯。”发现陈洛走近,那一小圈人脸上带有几分期待以及紧张,纷纷行礼。

    陈洛的名号在大汉仅次于刘邦、项羽、韩信等寥寥数人,论实际权势,在去岁接任丞相之位后,可谓名副其实的大汉第二。

    他们在大汉建立之前,只能算是中层,靠着一两项特别拿得出手的战绩封侯,对于陈洛早就站在顶尖的人物,接触往往只有数面之缘。

    故而能与陈洛多搭上几句话,的确值得兴奋一阵。

    至于心底紧张从何而来,他们并非畏惧陈洛的权势,而是赫然想起在成为丞相之前,陈洛乃是御史大夫,曾经弹劾过近十名彻侯,其中受责罚最重者,其封地户数被削减千户,还有一系列的附加惩处。

    纵使陈洛成了丞相,余威犹在。

    “诸位不必多礼,你们是大汉的贤才,我不过是继承了萧丞相的福泽,本身平平无奇,怎么好意思让你们行礼啊。”陈洛嘴角含笑,谦和还礼。

    自己不打算呼朋唤友,搞得太热闹,并不代表要走入另一个极端,端在那儿,仿佛遗世独立的白莲。

    朝堂上出现这样的人,大概他没有什么政治头脑,过不了多久便会悄无声息地消失,如果他成为了一棵“长青树”,反而节节高升,多半属于“帝党”。

    “阳夏侯,与您一别数载,没想到您的精神劲头是越来越好了,看来长安的水土更养人啊。”吕马童语气恭敬,自己和面前的大佬相比,封地户数差了近二十倍。

    陈洛侧过头笑着回说:“中水侯可不能这么说,我要是同意你的话,岂不是说赵地的水土不养人吗?那可得罪了一大片人。”

    “哪有,哪有。是我中水那块地方的风水不佳。”吕马童应声,眼中带有几分喜悦,阳夏侯居然对自己还有印象。

    周边亦有相熟的彻侯打趣,“瞧你这话说的,若中水比得上长安,当年陛下咋不把你那中水定为大汉都城呢。”

    周围众人哄笑一番,气氛逐渐快活融洽起来。

    陈洛在其中时不时说上几句,一直处于这些人的核心焦点位置,却又没有吸引全部的话题和注意,不会导致过于耀眼与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