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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前往宫城

    暮色沉沉,垂入长安城。

    树影在地上拉得老长,盖住了地上的那些坑坑洼洼。

    又一个宁静的夜晚即将到来。

    临近宵禁,市集内除了生意不错,收摊较晚的几名贩子,仅剩下少量还在闲逛的游人。

    “你们几个今日咋未去城西看看?”摊位上,胡子长过脖子的老者,一边清点着财货,一边找相邻摊位的熟人搭话,“我是老了,腿脚不利索,你们小伙子何不去凑凑热闹。”

    老者南边七八步,是处卖干货的摊位,摊主是名精壮汉子。

    他中气十足地答话说:“老李啊,你可别说自己腿脚不灵便,上次看你肩上扛着两捆柴火,走得比那街上的马车都快。

    要你说自己老了,那我们更成什么喽?”

    老头摊位正对面是个夫妻店。

    此时丈夫正在将铜钱用草绳串起,放入包裹内,再贴身藏着,那妻子的动作亦是利索得很,有条不紊地按照顺序,将摊位上要带离的货物全部打包好。

    他俩听到老者搭话,女人依旧在忙活自己的事情,男人倒抽空回道:“李叔,我倒是生了看热闹的心思,但阿薇不让啊。

    她说集市里难得像今日这般,涌来这么多人,辛苦一天,这个月可以多歇两三日。

    嘿,生意果然不错,卖的东西抵得上之前三四日了。”

    看着乐呵呵傻笑的男子,女子无奈地扯了扯他的衣角,低声说:“财不露白,你别啥都往外说。”

    “好好好。”男子摸了摸鼻子,知道自己好显摆、爱吹牛的毛病又犯了。

    “娶妻娶贤啊,我家老婆子也像这,你小子命好。”老者乐呵呵地看向这对小夫妻,内心有些感慨。

    “那是。”听到这话,男子咧开大嘴笑道。

    正在几人轻松地交谈间,集市门口有一小伙人走了进来,不过这并未引起他们的注意。

    往往到了这个时间点,前来购买货物的人基本都不太靠谱,大部分是想捡漏,因此会把货物压低到极其离谱的价格。

    他们这几家摊位上卖的货物都可以隔夜,甚至放置旬日都没有关系,故而不急着在傍晚抛售,可以等着明日再照价卖出。

    那伙没有引起他们注意的人,在进入集市后,停在了不远的一处拐角,窃窃私语。

    没过多久,一名身形修长的中年人,率先朝着这三个摊位处走来。

    在三个摊位中间环顾一圈后,他走向那名老者问:“敢问老丈,你这里的柴火多少钱一担?”

    “两枚半。”老者打量面前这人一眼,就毫无兴趣地低下了头。

    此人衣裳的面料看着便是不菲,又是干干净净的,身边又没跟着仆从,会买柴火才怪,故而随意报了个价格应付。

    “敢问老丈,可否再便宜一些?”那中年男子抿嘴开口问道。

    老者疑惑地抬起头说:“您看上去应该是一位贵人,我不过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小贩,我觉得我这柴火已经在集市内算得上便宜,您若想要,两文半一捆已经是很低的价格。”

    “这样啊。”这名中年男子没有多说什么,有些局促地点了点头,接着便自行离开。

    老者早有预料,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又低头继续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老丈,你这柴火一文一捆卖不卖?”

    片刻后,老者头顶传来一道沉静的声音。

    老者头都不抬,略带生气地答说:“我这都是上好的柴火,至少两文一捆才卖。”

    “老丈,这都快要晚上了,想必您是住在城外,背着大捆大捆的柴火走路,并不方便,不如行个方便,一文一捆卖与我得了。”那人语调未有变化,言语却不由让人信服。

    老者抬起头来。

    他现在面前站着的这人的衣服用料,与刚才离开的那名中年人相差不多,但给自己的感觉却天差地别。

    面前这人如同汪洋大海,深不可测,尤其是那双眸子,极其宁静,微微上扬的嘴角让人又不由得心生亲近。

    老者深吸一口气说:“一文钱还是太低了,老朽背回去,明日早上再卖,亦可以卖出两文钱,您要是体谅老朽,那一文半拿走便是。”

    “一文半啊。”那人摇了摇头,“一文钱,不能再多了。”

    他见老者仍在犹豫,于是转身便要离开。

    见状,老者一急,赶喊道:“两文半,您来能两捆,算我薄利多销,您看怎样?”

    那人稍稍侧过头来,却没有转身,直接离开了。

    老者挠了挠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自己咋会莫名地退让这么多呢?

    老者判断出刚才离开的那人,估计是自己职业生涯中最难应付的对手,短短时间里,居然将自己的价格压缩到了极限。

    所幸对方没有同意,要不这次失败恐怕会让自己入土前都要不断懊悔。

    他带有几分感慨地低头,将剩余不多的东西整理完毕,刚打算离开,身后又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带有几分南方腔调。

    “老丈,你这柴火怎么卖的?”

    “两文半……”老者有些不耐地转过身去,刚才那个“强劲的对手”弄得他有些心烦意乱,外加他想赶着回家,语气自然没有那么好。

    不过他刚转完身,发现远处的夕阳被面前这人完全遮住,一点没有留下。

    这恐怕是有七八尺高吧?

    倒吸一口凉气,老者将最后几个字挤出来:“……两捆。”

    “两文半两捆?还能再便宜些不?”面前那铁塔般的男子举起了巨石般的拳头,吓得老者退后一步,不过他只是揉了揉下巴而已。

    但是面对如此具有压迫感的提问,老者战战兢兢地答道:“那,一文一捆?您要是开心,老朽送您一捆亦可。”

    真惹得对方不快,自己这把老骨头恐怕连对方一巴掌都扛不住吧?

    哪怕临近两个摊位的熟人一起过来帮忙,大概也不是这人的对手,因此老者有“破财消灾”的想法。

    “一文一捆是吧。”那壮硕的男子嘴角扬起,转身离开,过了良久,老者才缓过神来,心有余悸低语道,“这汉子,也忒高了些,怕是那项王就这个样子吧。”

    身形壮硕的男子拐进另一条街道,之前找那老者询问柴火价格的两人正相对而立地站在那儿。

    望见他过来,两人眼底多出一分紧张。

    陈洛率先问道:“羽兄,那老人给你给说的什么价?”

    “他说一文一捆,如果我想要,赠与我一捆都行。”项羽给出答案。“怎么可能?”一旁的韩信脸上露出震惊,自己过去的时候,人家卖给自己一捆,需要收两文半,甚至还价都不给还。

    陈洛前去运用话术讨价还价,将价格压低到了两文半两捆,应该接近极限了。

    怎么项羽过去,人家甚至愿意白送?

    陈洛的神色亦略有几分惊诧。

    按照他的推断,前面连续有两人去问询价格,却又直接掉头离开,那老者又急着回家,应该很不耐烦才对,怎么会给出如此低的价格。

    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他低头沉吟片刻,亦未想出答案,直到抬起头来,发现项羽把本该照射到自己身上的光线几乎全都挡住,瞬间恍然。

    平日里自己与项羽接触得多,加上本身就有一米八的身高,习惯了之后,没有觉得对方八尺身高多有压迫感。

    可在那六尺左右的老者看来,项羽绝对是巨人,再加上粗壮的手臂和健硕的肌肉。

    敢情堂堂楚王在人家眼里,是成了“黑恶势力”的形象啊。

    不过单论结果,项羽确实是他们这三次问价里面,获得最低价格的那人。

    陈洛叹了口气道:“算你赢了。”

    边上的韩信耸了耸肩说:“反正我早就出局了,服输。”

    他们在朝庆结束后,没有立刻回府,几个老朋友是聚在一起,围着长安城内散步畅聊,在路过这处集市时,突发奇想,打算比一比“口才”。

    商量片刻,他们决定的比试内容,是“谁能在同一位商贩手里以更低的价格拿下等量的货物,便取得胜利”。

    这个比试对于他们总角之年的那些孩子来说,可能稍微有些幼稚,不过对于他们这几位丞相、大将军、楚王来说,就是刚刚好。

    于是便发生了上面的那幕。

    “那就按照之前说的办啊。”项羽哈哈大笑,打赌中胜过老朋友的乐趣,不亚于在赢下一场关键的战役。

    陈洛应声道:“行行行,下次宴会,我出酒水,韩兄出场地和安排饭菜,你就出个人过来吃。”

    “是这样的。”听到最终结果被确认,项羽笑得更加开心,自己在“口才”上胜过江宁,回到楚国后,在宴会上至少可以吹嘘个一年半载。

    等到准备离开时,陈洛吩咐身旁的侍从说:“你拿铜钱去把那老者今日剩余的柴火全部买下来,反正府上的庖厨要用柴火。

    对了,按照两文一捆的价格买,别像某人那样被宰了。”

    他们接连过去向老人问询柴火价格,大概是让对方产生了些许困扰,特别是项羽,甚至可能让那老者留下心理阴影。

    自己让侍从买下对方的柴火,则算是一点小小的补偿。

    不过听到这话,韩信在边上嚷嚷说:“江宁,你这内涵谁呢?”

    陈洛歪过头,无辜道:“啊?我有说谁吗?”

    “你这是说我在‘对号入座’?”韩信是想起陈洛装傻的说辞。

    刚想念出这句台词的陈洛,咳嗽两声,“我可没指名道姓,什么都没说啊,要是想歪了,那的确都是某人自己的问题。”

    他和项羽对视一眼,脸上露出笑容,轻笑出声,韩信扭过头去,却被这笑声感染。

    一时间内,长安傍晚的街道上,满是中年人畅快的笑容。

    三人的身影在地上拉得很长很长。

    小半个时辰后。

    陈洛顶着星光,踩着最后一抹夕阳回到府中。

    他刚一进门,便见着刘乐朝自己迎了过来。

    “阿乐,今日有宴会,不是说不用等我回来一起吃吗?”陈洛语气有些惊讶,平日里因为有事务耽搁,回得迟了些,刘乐的确会在前厅等候,可今日自己早就叮嘱过,不用等他一起,和阿直和阿鲁先吃就行。

    刘乐摇了摇头说:“良人,不是这事。一刻钟前宫里来人,唤我俩立刻前去。”

    “嗯?”听到这话,陈洛收起轻松惬意的神色,想了想,郑重问道,“那传话的使者说了些什么吗?是陛下的旨意,还是皇后的意思?”

    “是阿父的。但是尚不清楚具体是什么事情。”刘乐抿嘴答道,“良人,我感觉自己心绪有些不宁,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要多想。”陈洛拍了拍她的肩膀,表示安慰,只是比起刘乐,他内心的疑惑只多不少。

    现在天色已晚,宫中却传来旨意,唤他俩立刻前去。

    这样的情况从未发生过。

    宫内发生什么事情,应该让他们明天早上尽快过去。

    何况刚结束这么一场盛大的朝庆,陈洛都感觉到自己身体颇为疲惫,更不用说已经暮年的刘邦。

    此时召他们进宫,显得更加奇怪。

    何况吕雉或者刘盈想见刘乐了,不必让自己一并“立刻前去”。

    没有头绪的情况下,多想只会让思维更加混乱。

    于是他露出笑容问道:“阿乐,你在出发前还要准备什么吗?”

    “早已经收拾妥当。”刘乐应答很干脆,因为并非正式场合,她不用过多收拾。

    陈洛点了点头说:“既然如此,那么我们立刻进宫便是。到了宫里,就知道有什么事情找我们,免得你再多想。”

    “好。”握住陈洛的手,刘乐压下内心的不安,一同踏上马车。

    随着马车缓缓驶向宫城方向,陈洛发现他们前方亦有一辆马车正在行驶。

    在宵禁的时间段内,本来街道上就不应该出现马车,而且对方的目的地似乎同样是宫城。

    陈洛眯了眯眼,出声问道:“阿张,分辨得出前面的马车是哪家的吗?”

    驭者阿张观察一阵后说:“应该是曲逆侯府上的。”

    长安城内的驭者互相之间颇为熟悉,对于各个侯府马车上的形状、装饰、标志,无比清楚,这属于他们的“专业知识”。

    “陈平的马车啊。”得到答案后,陈洛疑惑地揉了揉下巴,在内心默念,“他现在去宫城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