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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人心惶惶的荆军

    三日后,舒城。

    一名士卒骑着快马赶来。

    “加急快报,紧急军情,紧急军情,避让,避让!”

    这名士卒大声呼喊的内容,是让守城士卒赶忙将城关处的障碍移开,放他进入。

    而不少人听闻他的话语,不由得为之侧目。

    “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紧急军情,还是加急送来,这不常见吧。”

    “的确不常见,在我印象里只在南越国陈兵边境的时候,才有人送来过一封加急快报。”入伍多年的老兵,才会对这类事情有些模糊的记忆。

    边上那些较为懵懂的新兵则面露担忧地猜测起来。

    “莫非是朝廷的兵马打过来了?”

    “嘶,应该没有那么快吧,长安离我们这可远咧。”

    “朝廷的马车不少,那些人坐着马车过来,比走路可快得多了。”

    “有道理,不过我还是觉得是其他事情。”

    “那你说说,还有什么军情是值得加急快报送来的?”

    这些人聚在一处窃窃私语的时候,有更高一层的监察官员过来负责驱赶,避免传出什么不好的流言,导致军心动摇。

    只是他们早就将发挥想象力,将各种糟糕的可能都猜了个遍,而且谣言这种东西,传播得甚至比瘟疫更快,短短半个时辰,从信使入城的北门,已经传到了西门和东门。

    一时间,荆军人心不定。

    如果他们真是支精锐的百战之师,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闹成这样。

    可荆军的成分实在是太杂了。

    要知道荆军一共有二十万人,几乎包括了整个荆国的青、壮、中年男子,以及部分老者。

    这些人的身份更杂,有些表演滑稽戏出身的戏子,听到流言,转手就能添油加醋地给其他人来上一段更加夸张的说法。

    于是原本入城时信使喊的“加急快报,紧急军情”,到城南士卒的嘴里,变成了“朝廷五十万大军压境,胶西王、城阳王投降,我们完蛋了”,也就不足为奇。

    而待在原庐江太守府中的刘濞,暂且不知道外面那么多风风雨雨,即使知晓也无心去管。

    在接到加急情报后,他第一时间是将田禄伯和几位老将召来。

    虽然田禄伯前天的提议有些不讨喜,但刘濞还是认可他的能力,至少在指挥军队作战上,他是荆国数一数二的人才。

    至于其他的那些老将,都是自己信得过的亲信,刘濞才放心将这件事情告诉他们。

    坐在上首位置,刘濞沉声道:“诸位,前方传来了一封紧急战报,内容不太好。”

    屋内众将顿时心头一凛。

    紧急战报唯有在非常危险,或者发生了极其重大的事件时使用。

    寻常事务就用“紧急”二字,只会让它失去公信力。

    毕竟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不就是随意地传递紧急消息,导致真正的危险来临,却没有人相信。

    田禄伯揉了揉下巴,暗自揣测道:“莫非是九江郡那边出了问题?”

    他并非瞎猜。

    之前舒城几乎告破,庐江郡几乎收入囊中的时候,荆军是派出了小股部队朝着北边去探查情况。

    这些军队人数不算多,少则三五百,多则一两千。

    其中前去九江郡的好几队人马从旬日前就再没传回消息,这是不符合常理的。

    要知道九江并非什么大郡,本身实力普普通通,召集个一两万士卒已经接近极限。

    九江太守若是掌握着两万士卒,他学着庐江太守,合兵一处,去守寿春,最为明智,也是最有可能的做法。

    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些前去侦查的荆军,总不可能靠近到寿春附近,全部被城内的守军歼灭。

    负责侦查任务的士卒,总不可能有攻城夺旗的心吧?

    就算其中有一队人马作死,但个个都这么作死,未免显得太过荒谬。

    而九江郡的那些汉军,若是分散开来,九江治下那些县城最多也就能分个两三千人。

    这点儿人各个县城驻守,更不可能做到将己方的侦查队伍歼灭。

    派出去后失联的队伍,人数最多的那支可是有一千六百人。

    要想歼灭他们,对方至少得有五千人往上走,如果军队指挥者不够优秀,那恐怕手下有七八千人都无法做到。

    因此九江郡的反差情况,早就引起了田禄伯的注意。

    此时刘濞提及“紧急军情”,自己首先考虑到的,就是那边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田禄伯没有选择直接说出这些疑点。

    这是他在前天献策后得到的教训。

    王上并非是高祖那样的人物。

    高祖手底下是韩大将军、萧丞相、张子房那些顶级臣子,亦能毫无顾忌地任用,丝毫不担心权力被架空。

    至于王上……哪怕自己想要带走五万兵马,都受到了猜忌。

    即使刘濞没有明说,但太子暗戳戳地那些言语,加上一众老将反驳时,他没有站出来替自己打圆场,田禄伯就已经明白了情况。

    该藏拙的时候就千万不要冒头,到时候惹来同僚嫉恨不说,王上再多生起几分猜疑,自己小命恐怕都有危险。

    田禄伯没有出声,但那些想要钻营上位的老将,倒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其中一人接上话茬说:“王上,前方传来紧急军情,敢问是何事,臣等来为您排忧解难。”

    剩下几名老将中的两三人,亦是跟着附和。

    他们纷纷表示,王上的忧患,就是自己必须解决的问题!

    刘濞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则消息带来的不快都散去大半。

    他嘴角放平,眼睛却微微眯起说:“我军运粮队伍在豫章郡与庐江郡交界处,遭受到了袭击,一把火烧了个干净,那是供我军十万人三月的粮草。

    虽说军中粮草尚且充足,但这件事情乃是一记警钟,必须重视起来,庐江郡和后方绝对不能留下隐患!”

    说完这些,刘濞轻声嘀咕一句:“那姓桓的千夫长果然只有身勇武罢了,还说绕过坚城,直去雒阳。

    哼,这不巩固占领的地盘,那运粮都出问题,前线战士怎么作战。”

    他摸了摸下巴,更改了原本的决定。

    之前自己看其有先登功劳,可以升为列将,给手下其他士卒当个表率。

    现在思量一番,感觉从其才能来看,换成裨将的位置更靠谱。听完刘濞所说的紧急军情,屋内的众多将领面面相觑。

    王上,你竟能如此淡定?

    大军粮草被烧,这可是十万火急之事!

    现在并非是收割的季节,何况荆国内的壮年男子全部被征入军中,田地根本无人耕作。

    而豫章郡、江夏郡和庐江郡,这几处地方他们才刚刚占领,想向这里的百姓征收粮食,那是难之又难。

    因此这次起兵,荆国消耗的完全是文帝朝那二十多年的积累,不过那些年积累的家底足够厚实,遭得住这十多万士卒的消耗,目前没有遇到困难。

    可这不代表一车队粮食就能随随便便地烧了。

    田禄伯微微皱眉,刚要出声,却被对面的将领抢了先。

    “禀王上,臣愿率八千人,前去剿灭那些袭击我方车队的流贼!”

    “王上,臣只用六千精兵,即可解决您的烦忧。”

    “臣只用五千人,必将贼首拿到您面前来!”

    “给臣……”

    听着同僚的这些话,田禄伯默默闭上了嘴。

    他们这些人内卷得实在太过离谱。

    不过自己倒也能理解。

    运粮车队的行动路线是荆国内部和占领区,因此配备的护卫力量不算特别充足,大概只有三千人左右。

    而且袭击者并非是直接歼灭了运粮车队,而是用火将粮食烧了个干净。

    何况庐江太守将郡内主力尽数聚在舒城,这代表着余下地方的军队是残余势力,不会太强。

    故而一般将领认为这些“流贼”靠着袭击烧掉了粮食,人数大概是一千左右,哪怕再多,也就是两三千人,自己带五千人过去,完全可以将那些“流贼”手拿把掐。

    何况这是能在王上面前露脸的大好良机,他们必然不能错过。

    刘濞望向未曾发言的田禄伯问:“田将军,若孤命你去平乱,你需要士卒?”

    “嗯……两万。”田禄伯本是想说一万,可莫名想起了九江郡失联的那些侦查队伍,于是改口。

    而周围那些将领,瞬间愕然,怀疑自己听错了。

    不过很快是有人略带讥讽说:“田将军这真可谓是不打无准备之仗啊,连去清剿流寇,都需要带上两万人,这是觉得我军粮草分外充足吧。”

    其他人虽然没有说话,但他们朝着田禄伯投去的眼神,带着嘲笑的意味。

    刘濞略带失望地偏过头去。

    显然,他同样认为田禄伯是太过保守,面对区区“流贼”,居然要动用可以攻克一郡的兵力。

    单从性价比来看,自己完全没有必要选择让田禄伯出征,耗费更多粮草。

    沉吟片刻,刘濞是点将道:“王将军,吴将军,还有尹将军,你们各率三千兵马,前去击破那伙贼人。”

    “唯!”三位将军昂首挺胸道,仿佛建功立业,升官加爵就在眼前。

    六日后。

    一名使者骑着快马从城南而入。

    “紧急军情!紧急军情!”

    这名信使带来的乃是王将军于山谷遇伏,三千人几乎覆灭的消息。

    九日后。

    又是一名使者骑着快马,从城南匆匆而入。

    “急报!避让,避让。”

    这封情报上汇报的,乃是吴将军遭遇夜袭,导致炸营。

    一番踩踏过后,荆军损伤惨重,三千人折损过半,已经无力再对贼人进行征讨。

    旬日后。

    城南处聚集着一大堆无事的士卒,他们见着远处有快马奔驰而来,纷纷乐了起来。

    “就说今日还会有‘紧急军情’吧?输我的那三枚钱,记得申时前给我。”

    而高吼着“紧急军情”的信使,反倒觉得自己在这稍显欢快的氛围当中,格格不入。

    而他送到刘濞手中的信件,上面记载的是尹将军那三千人与“流贼”正面发生战斗,结果没有打过,全面溃逃。

    那些“流贼”追击了尹将军部二十多里,三千人荆军士卒仅逃出不到六百。

    收到一封又一封的噩耗,刘濞终于想起之前说要带两万人出征的田禄伯。

    这才是孤的股肱之臣啊!

    而且他这些天里,得知了因“紧急军情”产生的新状况。

    这一轮又一轮的使者在众目睽睽之下送来“紧急军情”,给舒城内的荆军造成了相当的冲击。

    但凡敏锐一点的士卒,都在觉得不对劲。

    隔三岔五地出现紧急事件,他们怎么看怎么觉得外面出了大事。

    故而舒城内流言四起,荆军内部人心惶惶。

    处理流言、安抚人心,倒是其次。

    毕竟前脚才“澄清”完毕,后脚马上出现一名使者从城门处送来封“紧急军情”,恐怕公信力瞬间就会被消磨干净。

    刘濞明白将那伙“贼人”清缴干净,方为当务之急。

    于是他急急忙忙将田禄伯唤来,问询道:“田将军,孤给你两万兵马,你去将后方的这伙贼人给剿灭如何?”

    沉吟片刻,田禄伯摇了摇头说:“禀王上,之前臣不知虚实,故而说只要两万士卒,可现在看来,这股贼人必然是汉军精锐,想要把他们彻底剿灭,至少需要给臣三万人,还得配备骑兵与战车才行。”

    他这真不是狮子大开口。

    刘濞之前派出去的几位老将,虽然能力平庸,但这些人在军中混了这么多年,且能坐上高位,代表他们并非纯粹的草包。

    通过这点,田禄伯猜测在后方搞事的那伙人,绝对不是简单之辈。

    因此自己不想阴沟里翻船,外加彻底清除这一隐患,那三万士卒再配备骑兵,必须得有。

    “好,孤答应你,只是骑兵和战车需要专门调来,得再等一段时间。”刘濞咬了咬牙,点头应下。

    现在他已经不再去考虑田禄伯统率主力离开合不合适这类问题。

    因为接连不断的“紧急军情”,荆军内出现了一堆流言蜚语。

    再不将那些贼人给剿灭,那只怕军心都要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