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初见的第一个瞬间
燕小武顺着路口向东走，走了快一里地，直到碰见了下一个分岔路口，两边也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痕迹。
折返回狮子楼正对的路口，看到林阿平早就等在那里也是一无所获，不信邪的燕小武还往西重新走了一遍，同样没有什么发现。
燕小武有些不明白了，坐在大街旁的马路牙子上，开始思考自己究竟是哪一步想错了。
讲道理，这种痕迹不会专门有人去处理，因为就算是燕小武能一路顺着痕迹找过去，对方估计也早就转移了。
更不用说这种痕迹一般都是在或高或低的隐蔽处，如果在大街上走着走着突然看到一个人跪在地上撅着屁股擦地上的青石板，岂不是更让人怀疑。
被别的事情给弄没了？
这两天也没下雨啊，皇帝回宫也没走这条道，谁家大臣在京城净水泼街黄土垫道的，泼街垫道也泼不到东市来啊。
燕小武抬手招呼了一下旁边的林阿平，“来，你坐下，我跟你讲讲。”
林阿平看了一眼地面的灰尘，有些不太情愿地蹲在燕小武的旁边。
“这是通北案的时候我们发现的一套北庭谍子用的通讯方式，”燕小武讲道，“一共有二十七条线，每一条都是用十九个毫无关系的词组成的。”
林阿平点点头。
“通北案之后基本盛京城里的北庭谍子是被一网打尽了，就算有些余孽，或者说后来再补充进来的人，应该也还是会用这套方式。”
“为什么？”林阿平问道。
“第一，当时我们并没有暴露出我们得知这套通讯方式的意思，还故意放了很多烟雾弹出去。”燕小武说道。
“第二，重新建立一套暗号方式是很复杂的事情，他们在通北案之后基本没有了这个实力。”
燕小武指了指地面上破砖附近残留的痕迹，“不管这个记号是这个梅羽儿还是她同党留下的，其实都是一回事情，梅羽儿进了京城之后两帮人需要联系。”
“一种可能性是来之前梅羽儿就被告之用这二十七条线里的那条线进行暗号联系，第二种就是梅羽儿自己选了一条线进行联系。”
燕小武又伸手指了指面前巨大的石狮子，“我猜是这个，京城专门开放给修行者的酒楼那么多，狮子楼不算特殊的，为什么是狮子楼，就是因为这个石狮子。”
“狮子有什么特殊的？”林阿平问道。
“狮子是北庭王室其中一支的图腾，也是这二十七条线里其中一条的第一个词。”燕小武继续背道：“狮子，日晷，羊皮纸，火把，旗帜，石榴……”
“等等。”林阿平打断道，“狮子不是南边才有的猛兽吗，北庭为什么会拿狮子做图腾。”
“哦是因为前朝时候……你管呢？他们愿意！拿烤鸭做图腾也行啊！”燕小武读书不多，再说下去就有些蓝露怯了，“按道理来说，狮子正对的地方是应该有个痕迹画着或者写着‘日晷’，然后日晷正对的方向继续走下去，就会有一个地方画着‘羊皮纸’。”
燕小武敲了敲地上的破砖，“可惜这个痕迹已经背破坏了，咱也不知道下一个痕迹在哪个方向了。”
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膀，燕小武拿定主意，“行，回衙门吧，多叫点人来看看，遍地搜一搜总能找到下一个方向的。”
林阿平蹲在地上想了想，“有可能就是这儿啊。”
“什么？”
“我说有可能这个‘日晷’就是最后一个痕迹，这儿就是终点了啊。”
“哈哈，”燕小武一笑，转身将林阿平扶了起来，“这么说也有可能，要是按这么说的话……”
两人就这么一转身，身后的商铺的屋门被打开，出来一个女孩子端着一盆水，正打算泼在屋外的地上。
女孩子看起来十七八岁，个子不高，留着乌黑靓丽的长发，发出宛如黑玉般的光泽。女孩的面容柔美秀丽，有着高高的鼻梁、深邃的眼窝和略微上翘的睫毛。抬起头，她的双眸像是黑曜石一般深邃和美丽。
四目相对，只是一瞬间。
如果两人相爱，那这一定是一个永恒的瞬间，在这一个瞬间里两个人的命运便狗链在一起，他们在将来便会一同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险阻，他们会携手共进创造未来的幸福生活。
可惜燕小武的脑子更快，没有给任何人任何的反应时间，立即转身逃跑，甚至没来得及——或者故意没有——叫上林阿平。
女孩子的脑子并没有燕小武的腿那么快，直到看到面前的人转身逃跑进人群里面，才想明白这个人不就是自己前日从小松山上一路跟下来的那个人。
她本可以将手里水盆中的水泼出去困住燕小武，可惜燕小武动作实在是太快，立刻跑进了人群中没了踪影。
再把目标转向另一个白衣少年的时候，林阿平也反应了过来，像另一个地方的人群逃了进去。
少女愣了愣，有些懊恼地将水泼在了地上，返回屋中。
燕小武和上次一样，跑出去三条街才敢回头看，确认没有人在追自己了，一边扶着墙喘气一边下定了两个决心。
第一，以后每天早上要恢复晨跑了，自己才二十多岁不能再糟践身体了。
第二，这林阿平也是个废物点心，半点用没有，如果今天陪自己的是李承安岂不是能直接给人拿下。
燕小武继续一溜小跑跑回了天宾衙门，叫上了几个衙役，又去隔壁追风府找了几个正儿八经的修行者。
天宾衙门和追风府的关系，类似于兵部和军队的关系，追风府属于天宾衙门的下级衙署，由修行者组成，相当于是天宾衙门底下的执法机构。
一出门又碰到刚刚跑回天宾衙门的林阿平，拉上林阿平一行人重新回到了东市的商铺外。
不出所料，等众人打开房门的时候，早就已经没有了人影。
屋子里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就是东市街边上一个很普通的小民居，里面除了一些简单的家具之外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燕小武带着众衙役巡视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叫过来一个衙役到身边安排道：
“你去问问地保，这屋子是谁家的。”
衙役领命离开。
燕小武又绕到床前，床铺地很整齐，没有一丝皱褶，燕小武俯下身子凑近了闻了闻味道。
燕小武并不是变态，这是他大哥教他的方法，牵扯到女人——特别是漂亮女人——的事情，女人身上的味道尤其重要，因为爱美的女人都会注意自己身上的味道，而越漂亮的女人就越爱美，就像越富有的人越爱钱。
可惜床铺上没有任何味道。
橱柜里空无一物，碗筷、茶碗、茶壶这些通常能用来看屋里住了几个人的东西统统没有，整个屋子更是一尘不染。
令燕小武也有些犯难，要不是亲眼看着那个女的从这屋子里走出来，这间房子就好像没被住过一样。
她到底有没有见到她的同伙？
门外的痕迹到底是谁画上去的，又是谁擦掉的？
被打发过去找地保的衙役这时候正好回来了，“小武，打听到了。”
“怎么说？”
衙役左右一瞧，凑到燕小武耳边轻声说道，“不止这房子，这一片好几栋屋子都是礼部尚书张厚家的。”
燕小武侧眼一瞥，“什么来头？”
衙役啧了一声，又凑过去低声说道，“太子的老丈人。”
“嘶……”燕小武倒抽一口冷气，感觉才过一座山，又遇了一座庙，怎么绕了一圈又绕回到皇家的人了。
衙役给了燕小武一个眼神，两人走到门外，衙役继续说道，“小武，这事儿你也不用太担心，虽然张厚位居六部尚书，但是咱们天宾衙门地位非常，你作为提辖过去问问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实在不行让丁大人出个文书也就罢了。”
衙役不知道燕小武操心的不是这回子事，燕小武此时内心比较矛盾，这确实是他手里剩余的唯一线索了，如果不查下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条线索从手里消失，但他又确实不想再和皇宫里那帮人有什么牵扯。
老爹曾经说过，人活就是活一个关系，关系永远是双向的，你和别人建立关系的时候别人也就和你建立了关系。
燕小武正犯难的时候，瞥见了正坐在屋外大街旁晒着太阳的林阿平。
“行。”燕小武说道，“你甭管了，我带人去问问吧。”
吃完午饭之后，燕小武拉着林阿平到了张府的门前。
虽然刚才吃饭的时候已经说过很多遍了，但燕小武仍然是有些不放心，正要敲门又把林阿平拉住。
“刚才跟你说的你都记住了？”
林阿平点点头。
敲敲门，张府的门房从门缝里探出个脑袋，两人当然不会傻到去敲正门，此时敲的是张府的侧门。
林阿平从怀里掏出一块木片递给门房，“劳驾，我们是丁怀远丁大人府上，有事想求见尊府的尊管。”
门房听到丁怀远的名字，哟了一声，“您进来稍等，我立刻去请我们管家来。”
说罢便将二人让到门内看茶，自己一个人向府中奔去。
“你给他的是什么啊？”燕小武看着门房远去的背影不禁问道。
“丁大人的名谒，丁大人说陪你出来的时候怀里多揣几张。”
“哈哈，”燕小武想了想一乐，“看来丁大人的名号也挺有用的。”
“一直这样，毕竟丁大人是天子砚席。”
燕小武刚喝进去的一口茶水扑地一下喷了出来，他虽然读书不多但还是明白砚席两个字的意思，“什么？”
“是啊，”林阿平转过头来看看燕小武，“你不知道吗，丁大人和陛下同岁，从四岁起就是太子陪读。”
燕小武突然回想起在皇宫中文头所说的那句话：“当年陛下也是在这个屋子里读书，那时候上面讲课的那个人是我。”
“所以，丁大人也是太白会文头的学生？”
“文头？不知道。”
燕小武还想再问，这时候门房带着一个有些微胖的中年男子回来了，一番寒暄之后才知道此人便是张府的管家，张管家满脸带笑地将二人请到里屋，重新倒上了茶。
“张管家，今天丁大人派我们两人过来，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所以就不打扰张大人本人了。”林阿平照着中午燕小武所说的，一字不差地背着，“确实是有一件天宾衙门的公事，需要让我们兄弟两人过来问问尊管。”
“哟，您说您说，既然是公事，那我们张府上下一定是鼎力配合。”张管家一听是天宾衙门的公事，额头上已经开始音乐冒汗了。
“是这样，我们在东市追查北庭余孽的时候，查到了一栋屋子，问了东市的地保，说那间房子是您张府上的产业。”
“啊……这！”张管家又一听北庭余孽的事情，从椅子上一下蹦了起来，“请丁大人明鉴啊，我们张府可是儒学传家，不可能和北庭余孽有什么勾连啊。”
燕小武一看这个管家非常上道，连忙开口补充道，“当然当然……我们丁大人自然是相信张大人读对朝廷的忠心的，所以我们就是例行过来问问，我们也相信贼人肯定是趁虚而入鸠占鹊巢借居了张府的产业。”
张管家连忙起身招呼，“您二位大人这样，先在这里稍候片刻，我立刻将情况调查清楚向您回禀。”
说罢便飞速跑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带着两名帐房先生和一大卷账本跑了回来，“两位大人啊，我们张府目前在京城所有的田产记录都在此了，请您二位过目吧吧。”
“这个事关张府私产，我们不方便看了，就看看东市的那栋房子吧。”说罢，燕小武将东市那栋屋子的位置大略描述了一下，张管家身后的两名帐房先生很快地从一卷账本中找到了这栋房子。
“这个房子的地契和房契是在咱这儿，可是已经租与他人了，这附近这几栋物资都改成了货栈，只有您说的这一栋是住房。”
燕小武看了看账本，这几栋房子确实和张府没关系，也是暗自松了口气，问道，“租给什么人了？”
“这儿写的是租户名叫孙定。”
“那这个孙定人呢！给他叫来啊！”张管家怒喝道。
“管家……”帐房先生一脸的丧气，“这个孙定……他前几日刚刚死了，这笔租钱我们还在想法找补呢。”
燕小武听到这话腾地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死了？怎么死的！”
“前几日，在西营桥给炸死了。”
折返回狮子楼正对的路口，看到林阿平早就等在那里也是一无所获，不信邪的燕小武还往西重新走了一遍，同样没有什么发现。
燕小武有些不明白了，坐在大街旁的马路牙子上，开始思考自己究竟是哪一步想错了。
讲道理，这种痕迹不会专门有人去处理，因为就算是燕小武能一路顺着痕迹找过去，对方估计也早就转移了。
更不用说这种痕迹一般都是在或高或低的隐蔽处，如果在大街上走着走着突然看到一个人跪在地上撅着屁股擦地上的青石板，岂不是更让人怀疑。
被别的事情给弄没了？
这两天也没下雨啊，皇帝回宫也没走这条道，谁家大臣在京城净水泼街黄土垫道的，泼街垫道也泼不到东市来啊。
燕小武抬手招呼了一下旁边的林阿平，“来，你坐下，我跟你讲讲。”
林阿平看了一眼地面的灰尘，有些不太情愿地蹲在燕小武的旁边。
“这是通北案的时候我们发现的一套北庭谍子用的通讯方式，”燕小武讲道，“一共有二十七条线，每一条都是用十九个毫无关系的词组成的。”
林阿平点点头。
“通北案之后基本盛京城里的北庭谍子是被一网打尽了，就算有些余孽，或者说后来再补充进来的人，应该也还是会用这套方式。”
“为什么？”林阿平问道。
“第一，当时我们并没有暴露出我们得知这套通讯方式的意思，还故意放了很多烟雾弹出去。”燕小武说道。
“第二，重新建立一套暗号方式是很复杂的事情，他们在通北案之后基本没有了这个实力。”
燕小武指了指地面上破砖附近残留的痕迹，“不管这个记号是这个梅羽儿还是她同党留下的，其实都是一回事情，梅羽儿进了京城之后两帮人需要联系。”
“一种可能性是来之前梅羽儿就被告之用这二十七条线里的那条线进行暗号联系，第二种就是梅羽儿自己选了一条线进行联系。”
燕小武又伸手指了指面前巨大的石狮子，“我猜是这个，京城专门开放给修行者的酒楼那么多，狮子楼不算特殊的，为什么是狮子楼，就是因为这个石狮子。”
“狮子有什么特殊的？”林阿平问道。
“狮子是北庭王室其中一支的图腾，也是这二十七条线里其中一条的第一个词。”燕小武继续背道：“狮子，日晷，羊皮纸，火把，旗帜，石榴……”
“等等。”林阿平打断道，“狮子不是南边才有的猛兽吗，北庭为什么会拿狮子做图腾。”
“哦是因为前朝时候……你管呢？他们愿意！拿烤鸭做图腾也行啊！”燕小武读书不多，再说下去就有些蓝露怯了，“按道理来说，狮子正对的地方是应该有个痕迹画着或者写着‘日晷’，然后日晷正对的方向继续走下去，就会有一个地方画着‘羊皮纸’。”
燕小武敲了敲地上的破砖，“可惜这个痕迹已经背破坏了，咱也不知道下一个痕迹在哪个方向了。”
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膀，燕小武拿定主意，“行，回衙门吧，多叫点人来看看，遍地搜一搜总能找到下一个方向的。”
林阿平蹲在地上想了想，“有可能就是这儿啊。”
“什么？”
“我说有可能这个‘日晷’就是最后一个痕迹，这儿就是终点了啊。”
“哈哈，”燕小武一笑，转身将林阿平扶了起来，“这么说也有可能，要是按这么说的话……”
两人就这么一转身，身后的商铺的屋门被打开，出来一个女孩子端着一盆水，正打算泼在屋外的地上。
女孩子看起来十七八岁，个子不高，留着乌黑靓丽的长发，发出宛如黑玉般的光泽。女孩的面容柔美秀丽，有着高高的鼻梁、深邃的眼窝和略微上翘的睫毛。抬起头，她的双眸像是黑曜石一般深邃和美丽。
四目相对，只是一瞬间。
如果两人相爱，那这一定是一个永恒的瞬间，在这一个瞬间里两个人的命运便狗链在一起，他们在将来便会一同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险阻，他们会携手共进创造未来的幸福生活。
可惜燕小武的脑子更快，没有给任何人任何的反应时间，立即转身逃跑，甚至没来得及——或者故意没有——叫上林阿平。
女孩子的脑子并没有燕小武的腿那么快，直到看到面前的人转身逃跑进人群里面，才想明白这个人不就是自己前日从小松山上一路跟下来的那个人。
她本可以将手里水盆中的水泼出去困住燕小武，可惜燕小武动作实在是太快，立刻跑进了人群中没了踪影。
再把目标转向另一个白衣少年的时候，林阿平也反应了过来，像另一个地方的人群逃了进去。
少女愣了愣，有些懊恼地将水泼在了地上，返回屋中。
燕小武和上次一样，跑出去三条街才敢回头看，确认没有人在追自己了，一边扶着墙喘气一边下定了两个决心。
第一，以后每天早上要恢复晨跑了，自己才二十多岁不能再糟践身体了。
第二，这林阿平也是个废物点心，半点用没有，如果今天陪自己的是李承安岂不是能直接给人拿下。
燕小武继续一溜小跑跑回了天宾衙门，叫上了几个衙役，又去隔壁追风府找了几个正儿八经的修行者。
天宾衙门和追风府的关系，类似于兵部和军队的关系，追风府属于天宾衙门的下级衙署，由修行者组成，相当于是天宾衙门底下的执法机构。
一出门又碰到刚刚跑回天宾衙门的林阿平，拉上林阿平一行人重新回到了东市的商铺外。
不出所料，等众人打开房门的时候，早就已经没有了人影。
屋子里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就是东市街边上一个很普通的小民居，里面除了一些简单的家具之外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燕小武带着众衙役巡视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叫过来一个衙役到身边安排道：
“你去问问地保，这屋子是谁家的。”
衙役领命离开。
燕小武又绕到床前，床铺地很整齐，没有一丝皱褶，燕小武俯下身子凑近了闻了闻味道。
燕小武并不是变态，这是他大哥教他的方法，牵扯到女人——特别是漂亮女人——的事情，女人身上的味道尤其重要，因为爱美的女人都会注意自己身上的味道，而越漂亮的女人就越爱美，就像越富有的人越爱钱。
可惜床铺上没有任何味道。
橱柜里空无一物，碗筷、茶碗、茶壶这些通常能用来看屋里住了几个人的东西统统没有，整个屋子更是一尘不染。
令燕小武也有些犯难，要不是亲眼看着那个女的从这屋子里走出来，这间房子就好像没被住过一样。
她到底有没有见到她的同伙？
门外的痕迹到底是谁画上去的，又是谁擦掉的？
被打发过去找地保的衙役这时候正好回来了，“小武，打听到了。”
“怎么说？”
衙役左右一瞧，凑到燕小武耳边轻声说道，“不止这房子，这一片好几栋屋子都是礼部尚书张厚家的。”
燕小武侧眼一瞥，“什么来头？”
衙役啧了一声，又凑过去低声说道，“太子的老丈人。”
“嘶……”燕小武倒抽一口冷气，感觉才过一座山，又遇了一座庙，怎么绕了一圈又绕回到皇家的人了。
衙役给了燕小武一个眼神，两人走到门外，衙役继续说道，“小武，这事儿你也不用太担心，虽然张厚位居六部尚书，但是咱们天宾衙门地位非常，你作为提辖过去问问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实在不行让丁大人出个文书也就罢了。”
衙役不知道燕小武操心的不是这回子事，燕小武此时内心比较矛盾，这确实是他手里剩余的唯一线索了，如果不查下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条线索从手里消失，但他又确实不想再和皇宫里那帮人有什么牵扯。
老爹曾经说过，人活就是活一个关系，关系永远是双向的，你和别人建立关系的时候别人也就和你建立了关系。
燕小武正犯难的时候，瞥见了正坐在屋外大街旁晒着太阳的林阿平。
“行。”燕小武说道，“你甭管了，我带人去问问吧。”
吃完午饭之后，燕小武拉着林阿平到了张府的门前。
虽然刚才吃饭的时候已经说过很多遍了，但燕小武仍然是有些不放心，正要敲门又把林阿平拉住。
“刚才跟你说的你都记住了？”
林阿平点点头。
敲敲门，张府的门房从门缝里探出个脑袋，两人当然不会傻到去敲正门，此时敲的是张府的侧门。
林阿平从怀里掏出一块木片递给门房，“劳驾，我们是丁怀远丁大人府上，有事想求见尊府的尊管。”
门房听到丁怀远的名字，哟了一声，“您进来稍等，我立刻去请我们管家来。”
说罢便将二人让到门内看茶，自己一个人向府中奔去。
“你给他的是什么啊？”燕小武看着门房远去的背影不禁问道。
“丁大人的名谒，丁大人说陪你出来的时候怀里多揣几张。”
“哈哈，”燕小武想了想一乐，“看来丁大人的名号也挺有用的。”
“一直这样，毕竟丁大人是天子砚席。”
燕小武刚喝进去的一口茶水扑地一下喷了出来，他虽然读书不多但还是明白砚席两个字的意思，“什么？”
“是啊，”林阿平转过头来看看燕小武，“你不知道吗，丁大人和陛下同岁，从四岁起就是太子陪读。”
燕小武突然回想起在皇宫中文头所说的那句话：“当年陛下也是在这个屋子里读书，那时候上面讲课的那个人是我。”
“所以，丁大人也是太白会文头的学生？”
“文头？不知道。”
燕小武还想再问，这时候门房带着一个有些微胖的中年男子回来了，一番寒暄之后才知道此人便是张府的管家，张管家满脸带笑地将二人请到里屋，重新倒上了茶。
“张管家，今天丁大人派我们两人过来，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所以就不打扰张大人本人了。”林阿平照着中午燕小武所说的，一字不差地背着，“确实是有一件天宾衙门的公事，需要让我们兄弟两人过来问问尊管。”
“哟，您说您说，既然是公事，那我们张府上下一定是鼎力配合。”张管家一听是天宾衙门的公事，额头上已经开始音乐冒汗了。
“是这样，我们在东市追查北庭余孽的时候，查到了一栋屋子，问了东市的地保，说那间房子是您张府上的产业。”
“啊……这！”张管家又一听北庭余孽的事情，从椅子上一下蹦了起来，“请丁大人明鉴啊，我们张府可是儒学传家，不可能和北庭余孽有什么勾连啊。”
燕小武一看这个管家非常上道，连忙开口补充道，“当然当然……我们丁大人自然是相信张大人读对朝廷的忠心的，所以我们就是例行过来问问，我们也相信贼人肯定是趁虚而入鸠占鹊巢借居了张府的产业。”
张管家连忙起身招呼，“您二位大人这样，先在这里稍候片刻，我立刻将情况调查清楚向您回禀。”
说罢便飞速跑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带着两名帐房先生和一大卷账本跑了回来，“两位大人啊，我们张府目前在京城所有的田产记录都在此了，请您二位过目吧吧。”
“这个事关张府私产，我们不方便看了，就看看东市的那栋房子吧。”说罢，燕小武将东市那栋屋子的位置大略描述了一下，张管家身后的两名帐房先生很快地从一卷账本中找到了这栋房子。
“这个房子的地契和房契是在咱这儿，可是已经租与他人了，这附近这几栋物资都改成了货栈，只有您说的这一栋是住房。”
燕小武看了看账本，这几栋房子确实和张府没关系，也是暗自松了口气，问道，“租给什么人了？”
“这儿写的是租户名叫孙定。”
“那这个孙定人呢！给他叫来啊！”张管家怒喝道。
“管家……”帐房先生一脸的丧气，“这个孙定……他前几日刚刚死了，这笔租钱我们还在想法找补呢。”
燕小武听到这话腾地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死了？怎么死的！”
“前几日，在西营桥给炸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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