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是敌是友
等燕小武和林阿平两人从孙家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半黑了。
能在东市的繁华地带租下这么几间货栈和住屋，孙家自然也不能算是穷人，只是一时间主心骨没了，上下老小都还没从这种慌乱情绪里走出来。
他们只知道孙定做的是药材生意，所以在东市组了几间张家的屋子用来当货栈，住屋平常是孙定或者伙计去进出货的时候暂住，孙定死了之后这几天也没人有余力去操心那几栋房子了。
至于为什么那天会去西营桥，孙家几个伙计的解释是孙掌柜的当天是去西营桥一家药铺谈买卖，中间让人传过话回家里说那边掌柜的留他吃饭就不回来了，没想到傍晚时正好赶上了大爆炸。
听起来一点问题都没有，但燕小武有些怀疑，因为在他的记忆里面西营桥并没有药铺。
找了个衙役回天宾衙门确认了一下，是燕小武记错了，有一家同仁药铺是去年冬天新开的，这家药铺的掌柜和伙计也都死在了爆炸当天。
就紧挨着燕老爹宅邸的东边，爆炸之后整个药铺同样化为齑粉，两个掌柜的和三个伙计当场殒命。
就是因为这个药铺是新开的，所以孙定经常前去西营桥，想要把这家药铺的药材买卖给全部吃下来，为此孙定也没少出钱出力。
“真的这么巧吗？”燕小武走在路上自言自语道。
老爹突然就死了，死在一场绚丽的爆炸之中。
跟着爆炸案，查到小松山论道，又查到了火晶石，跟着火晶石查到这个梅羽儿，然后是尚书张厚，再是孙定。
到头来这个孙定也死在了西营桥爆炸案里。
燕小武叹了口气，现在心里也没什么头绪，站定了脚步。
林阿平走着走着看燕小武不走了，转过头来。
“今儿忙一天，晚上我请你喝酒吧。”
林阿平摇了摇头，“我不喝酒。”
“请你吃饭。”
林阿平想了想，“成。”
老爹留下的线索是没有了，但老爹留下的钱还是管够，燕小武找了个好馆子，要了点好酒好菜，好酒当然是自己喝了，全然忘记了今天上午跑出三条街之后进行自我改变的决心。
林阿平看起来胃口不多，每道菜夹了几筷子之后就不再吃了，燕小武吃了几口之后也觉得没了什么意思，一边喝着闷酒一边鼓捣着面前的凉菜。
“你还有亲人在吗？”燕小武觉得场面有些沉闷，开口问道，“不是丁怀远，是血亲的那种。”
“没了，据说都死在那次兵乱中了。”
“那整个村子就剩下你一个了？”
林阿平点点头，“可能还有其他人，但是丁大人只救下我一个。”
“唉……”燕小武拍了拍林阿平的肩膀，“我也是，原来兄弟四个，现在就剩我和我妹妹了。”
“我见过你大哥。”
“嗯？”燕小武闻言放下了手里的酒杯。
“燕小文，我见过几次，在丁府。”林阿平看着天花板回忆道，“跟你现在长得挺像的，和燕师傅一样也会变戏法。”
某一段时间，老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特别迷恋大街上变戏法的把式，大哥纯是看热闹的心情也学了几招，但无非就是空手藏个核桃糖果之类的水平，经常会拿来逗他和小草开心。
燕小武想到这里，抓起酒壶一饮而尽。
举杯消愁愁更愁，等林阿平走了之后更是孤酒难饮，喝了个半醉之后，燕小武便离开酒店往家里走去。
前几日皇帝凯旋之后放开宵禁狂欢七日，如今狂欢已经结束宵禁重新恢复，大街上空无一人。有几波巡夜的兵丁碰到路上醉醺醺的燕小武上来盘问，燕小武毫不犹豫地出示自己提辖腰牌一一解决。
到后来燕小武直接大大方方地给腰牌挂在了外面，露出“天宾衙门”四个大字，果然在遇到巡夜兵丁对方只是远远看一眼，就不再过来骚扰了。
就这么走着走着，突然听到身边有人喊自己。
“兄弟！”
燕小武一扭头，看到街边蹲着一个年轻人，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黑灯瞎火加上醉醺醺地也看不清楚，燕小武以为是认识自己的街坊。
“怎么了？”
“我们主人想跟你聊聊。”
说罢蹲在地上的年轻人从背后反手掏出一把短刀，寒光闪闪。
燕小武看到寒光，酒醒了一半，继续发挥自己的老本行——转身就跑，可惜这次因为醉酒，一步都没跑出去，左脚踢在右膝盖窝里，直接一个狗啃屎摔在地上。
清晰地巨痛让燕小武另一半酒也醒了，只可惜年轻人已经站在身边，短刀此时已经架在了燕小武的脖子上。
“有话好说！大侠饶命！”燕小武扭曲着身子躲过短刀，像一条肉蛆一样在地上爬行着后退。
年轻人上前一步，踏住燕小武的胸口，“别跑，没事的，就是聊聊。”
燕小武此时手已经在怀中摸索到他想要的东西，转过身来扬手一块空色的小圆石头向远方飞了出去。
年轻人抬头看看飞远的火晶石，又低头看了看燕小武。
“那是啥？”
“我也不知道。”燕小武坦率说道。
“那你这装神弄鬼的干啥？”
“我以为会有用。”
年轻人伸出右手食指，食指顶端冒出淡淡的金光朝着燕小武的双腿比划了几下，然后将燕小武扶了起来。
燕小武认得刚才那下叫做“绊马索”，这招追风府经常用来束缚犯人，相当于在燕小武两腿之间加了一个无形的镣铐但又不会影响他正常行走。紧接着年轻人又用手指在燕小武面前一点，燕小武发现自己也发不出声音了。
燕小武其实挺想说您要不是冲着火晶石来的，您就帮我给捡回来呗，可惜此时只能光张嘴出不了声音了。
年轻人手指放在嘴边一吹，一粒光粒脱离手指，就像一粒灰尘一样缓缓飘进了一边的巷子里，不多时巷子里驶出一架马车，燕小武被“请”到马车上，蒙住了眼睛。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经过七个或者九个左拐，以及十一到十四（燕小武根本没数清楚）个右拐，马车停下，有人将燕小武扶下马车，似乎是走过了一个庭院，上了几步台阶，坐在了一张椅子上面。
摘下梦在眼睛上的布，燕小武眨眨眼逐渐恢复了视力，如今他身在一间房间中，左右观察房间内的布置略显朴实，但又不失华贵之气。
燕小武坐在茶桌旁的一把椅子上，眼前是一扇屏风，屏风后面隐约能看到一个人影。
一个年轻人从身后走上来，伸手一点，燕小武听见脸前很近的地方凭空发出了一丝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紧接着朝下一点，燕小武两脚之间也发出了同样的声音。
“可以说话了。”
“额……现在什么情况？”燕小武问道，看这个样子，对方应该不像是要索命的人。
年轻人从燕小武的腰间摘下那块提辖腰牌——后者也没有反抗——送到了屏风后面。
“应该……不会是，索命吧，我平常也没什么仇家。”燕小武看没人理他，带着三分犹豫三分恳切地语气重新问道。
屏风后面发出一声轻笑，只短短一声，燕小武便听出屏风后面是一个女性。
“梅羽儿？”燕小武问出了最坏的打算。
“你很怕这个梅羽儿？”屏风后面的声音说道，“是你的什么人，情人吗？”
“哈哈……”燕小武打了个哈哈，松了口气，“不是梅羽儿就好。”
“燕大人。”
“唉，大人言过了，您叫我小武就行。”
“燕提辖，”屏风后的女人继续说道，“今天请你来的确实有些仓促失礼，但有些事情，我们也需要确定。”
“什么事情？”
“你到底是敌是友。”
燕小武想了想，回答道，“我想我不是任何人的敌人。”
“哈哈哈哈，”屏风里响起了女子的笑声，“你不想当任何人的敌人，换句话说也就不想当任何人的朋友。”
“如果成为你的朋友意味着成为别人的敌人，那我宁愿不交这个朋友。”
“自然，自然。”屏风后的女人说道，“我能理解，那就送客吧。”
燕小武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不过他也不想再多生事端，转身起来就像外走去。
正当燕小武要出门的时候，屏风后面又有人发出了声音，这次是一个男性的声音，“燕提辖，问一个问题，总可以吧。”
燕小武站定在门口，“那要看是什么问题了。”
屏风后面的男人沉默了片刻，继续问道，“在皇宫里，文头问了你什么？”
燕小武从小被人夸赞的优点集中在两地方：一个是个子高，另一个就是记性好。
不只是私塾里的先生夸燕小武记性好，教过的东西基本不会忘记，就连家里人都知道燕小武记性好——不论是多久没见过的人，只要被燕小武见过一次便能记住很久，过年的时候不怎么熟悉的人来家里串门，兄弟姐妹都要燕小武私下提醒这位是谁怎么称呼。
吃过的东西，下次在别得放吃到，能想起来这是哪里的食物。
闻过的香味，遇到一样的味道，能想起来上次闻过的经历。
听过的声音，再次听见的时候，也能回忆起第一次听到的地点。
这个男人说了两句话，第一句的时候燕小武便觉得口音和声音有些熟悉，但他要不说第二句，可能光凭燕小武这几年来沉迷酒色的脑子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见过的。
燕小武的眼睛快速眨动，终于想起来上一次听见这个声音的地方。
“哈哈哈哈哈哈，”燕小武哈哈大笑起来，虽然看不到屏风后面，但是屏风前的年轻人脸上露出了疑问和谨慎的表情。
“是徐先生啊。”
燕小武想起这个声音正是在皇宫内院里教书，名义上是文头的弟子，来自滁州的徐先生。
说罢，燕小武转身向外走去，背后听见有人拍案而起的声音，但奇怪的是并没有人来阻拦燕小武，燕小武便顺着外面院子里的步廊，一路毫无阻拦地走出了门外。
走出门外回头一看，是一座没有门匾的小别院，门外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看看附近街景才发现，自己竟然被蒙着眼睛带到皇宫附近了。
闹这么一出酒是彻底醒了，燕小武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一拍大腿，赶紧跑了出去。
“他妈的，我的火晶石！”
能在东市的繁华地带租下这么几间货栈和住屋，孙家自然也不能算是穷人，只是一时间主心骨没了，上下老小都还没从这种慌乱情绪里走出来。
他们只知道孙定做的是药材生意，所以在东市组了几间张家的屋子用来当货栈，住屋平常是孙定或者伙计去进出货的时候暂住，孙定死了之后这几天也没人有余力去操心那几栋房子了。
至于为什么那天会去西营桥，孙家几个伙计的解释是孙掌柜的当天是去西营桥一家药铺谈买卖，中间让人传过话回家里说那边掌柜的留他吃饭就不回来了，没想到傍晚时正好赶上了大爆炸。
听起来一点问题都没有，但燕小武有些怀疑，因为在他的记忆里面西营桥并没有药铺。
找了个衙役回天宾衙门确认了一下，是燕小武记错了，有一家同仁药铺是去年冬天新开的，这家药铺的掌柜和伙计也都死在了爆炸当天。
就紧挨着燕老爹宅邸的东边，爆炸之后整个药铺同样化为齑粉，两个掌柜的和三个伙计当场殒命。
就是因为这个药铺是新开的，所以孙定经常前去西营桥，想要把这家药铺的药材买卖给全部吃下来，为此孙定也没少出钱出力。
“真的这么巧吗？”燕小武走在路上自言自语道。
老爹突然就死了，死在一场绚丽的爆炸之中。
跟着爆炸案，查到小松山论道，又查到了火晶石，跟着火晶石查到这个梅羽儿，然后是尚书张厚，再是孙定。
到头来这个孙定也死在了西营桥爆炸案里。
燕小武叹了口气，现在心里也没什么头绪，站定了脚步。
林阿平走着走着看燕小武不走了，转过头来。
“今儿忙一天，晚上我请你喝酒吧。”
林阿平摇了摇头，“我不喝酒。”
“请你吃饭。”
林阿平想了想，“成。”
老爹留下的线索是没有了，但老爹留下的钱还是管够，燕小武找了个好馆子，要了点好酒好菜，好酒当然是自己喝了，全然忘记了今天上午跑出三条街之后进行自我改变的决心。
林阿平看起来胃口不多，每道菜夹了几筷子之后就不再吃了，燕小武吃了几口之后也觉得没了什么意思，一边喝着闷酒一边鼓捣着面前的凉菜。
“你还有亲人在吗？”燕小武觉得场面有些沉闷，开口问道，“不是丁怀远，是血亲的那种。”
“没了，据说都死在那次兵乱中了。”
“那整个村子就剩下你一个了？”
林阿平点点头，“可能还有其他人，但是丁大人只救下我一个。”
“唉……”燕小武拍了拍林阿平的肩膀，“我也是，原来兄弟四个，现在就剩我和我妹妹了。”
“我见过你大哥。”
“嗯？”燕小武闻言放下了手里的酒杯。
“燕小文，我见过几次，在丁府。”林阿平看着天花板回忆道，“跟你现在长得挺像的，和燕师傅一样也会变戏法。”
某一段时间，老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特别迷恋大街上变戏法的把式，大哥纯是看热闹的心情也学了几招，但无非就是空手藏个核桃糖果之类的水平，经常会拿来逗他和小草开心。
燕小武想到这里，抓起酒壶一饮而尽。
举杯消愁愁更愁，等林阿平走了之后更是孤酒难饮，喝了个半醉之后，燕小武便离开酒店往家里走去。
前几日皇帝凯旋之后放开宵禁狂欢七日，如今狂欢已经结束宵禁重新恢复，大街上空无一人。有几波巡夜的兵丁碰到路上醉醺醺的燕小武上来盘问，燕小武毫不犹豫地出示自己提辖腰牌一一解决。
到后来燕小武直接大大方方地给腰牌挂在了外面，露出“天宾衙门”四个大字，果然在遇到巡夜兵丁对方只是远远看一眼，就不再过来骚扰了。
就这么走着走着，突然听到身边有人喊自己。
“兄弟！”
燕小武一扭头，看到街边蹲着一个年轻人，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黑灯瞎火加上醉醺醺地也看不清楚，燕小武以为是认识自己的街坊。
“怎么了？”
“我们主人想跟你聊聊。”
说罢蹲在地上的年轻人从背后反手掏出一把短刀，寒光闪闪。
燕小武看到寒光，酒醒了一半，继续发挥自己的老本行——转身就跑，可惜这次因为醉酒，一步都没跑出去，左脚踢在右膝盖窝里，直接一个狗啃屎摔在地上。
清晰地巨痛让燕小武另一半酒也醒了，只可惜年轻人已经站在身边，短刀此时已经架在了燕小武的脖子上。
“有话好说！大侠饶命！”燕小武扭曲着身子躲过短刀，像一条肉蛆一样在地上爬行着后退。
年轻人上前一步，踏住燕小武的胸口，“别跑，没事的，就是聊聊。”
燕小武此时手已经在怀中摸索到他想要的东西，转过身来扬手一块空色的小圆石头向远方飞了出去。
年轻人抬头看看飞远的火晶石，又低头看了看燕小武。
“那是啥？”
“我也不知道。”燕小武坦率说道。
“那你这装神弄鬼的干啥？”
“我以为会有用。”
年轻人伸出右手食指，食指顶端冒出淡淡的金光朝着燕小武的双腿比划了几下，然后将燕小武扶了起来。
燕小武认得刚才那下叫做“绊马索”，这招追风府经常用来束缚犯人，相当于在燕小武两腿之间加了一个无形的镣铐但又不会影响他正常行走。紧接着年轻人又用手指在燕小武面前一点，燕小武发现自己也发不出声音了。
燕小武其实挺想说您要不是冲着火晶石来的，您就帮我给捡回来呗，可惜此时只能光张嘴出不了声音了。
年轻人手指放在嘴边一吹，一粒光粒脱离手指，就像一粒灰尘一样缓缓飘进了一边的巷子里，不多时巷子里驶出一架马车，燕小武被“请”到马车上，蒙住了眼睛。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经过七个或者九个左拐，以及十一到十四（燕小武根本没数清楚）个右拐，马车停下，有人将燕小武扶下马车，似乎是走过了一个庭院，上了几步台阶，坐在了一张椅子上面。
摘下梦在眼睛上的布，燕小武眨眨眼逐渐恢复了视力，如今他身在一间房间中，左右观察房间内的布置略显朴实，但又不失华贵之气。
燕小武坐在茶桌旁的一把椅子上，眼前是一扇屏风，屏风后面隐约能看到一个人影。
一个年轻人从身后走上来，伸手一点，燕小武听见脸前很近的地方凭空发出了一丝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紧接着朝下一点，燕小武两脚之间也发出了同样的声音。
“可以说话了。”
“额……现在什么情况？”燕小武问道，看这个样子，对方应该不像是要索命的人。
年轻人从燕小武的腰间摘下那块提辖腰牌——后者也没有反抗——送到了屏风后面。
“应该……不会是，索命吧，我平常也没什么仇家。”燕小武看没人理他，带着三分犹豫三分恳切地语气重新问道。
屏风后面发出一声轻笑，只短短一声，燕小武便听出屏风后面是一个女性。
“梅羽儿？”燕小武问出了最坏的打算。
“你很怕这个梅羽儿？”屏风后面的声音说道，“是你的什么人，情人吗？”
“哈哈……”燕小武打了个哈哈，松了口气，“不是梅羽儿就好。”
“燕大人。”
“唉，大人言过了，您叫我小武就行。”
“燕提辖，”屏风后的女人继续说道，“今天请你来的确实有些仓促失礼，但有些事情，我们也需要确定。”
“什么事情？”
“你到底是敌是友。”
燕小武想了想，回答道，“我想我不是任何人的敌人。”
“哈哈哈哈，”屏风里响起了女子的笑声，“你不想当任何人的敌人，换句话说也就不想当任何人的朋友。”
“如果成为你的朋友意味着成为别人的敌人，那我宁愿不交这个朋友。”
“自然，自然。”屏风后的女人说道，“我能理解，那就送客吧。”
燕小武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不过他也不想再多生事端，转身起来就像外走去。
正当燕小武要出门的时候，屏风后面又有人发出了声音，这次是一个男性的声音，“燕提辖，问一个问题，总可以吧。”
燕小武站定在门口，“那要看是什么问题了。”
屏风后面的男人沉默了片刻，继续问道，“在皇宫里，文头问了你什么？”
燕小武从小被人夸赞的优点集中在两地方：一个是个子高，另一个就是记性好。
不只是私塾里的先生夸燕小武记性好，教过的东西基本不会忘记，就连家里人都知道燕小武记性好——不论是多久没见过的人，只要被燕小武见过一次便能记住很久，过年的时候不怎么熟悉的人来家里串门，兄弟姐妹都要燕小武私下提醒这位是谁怎么称呼。
吃过的东西，下次在别得放吃到，能想起来这是哪里的食物。
闻过的香味，遇到一样的味道，能想起来上次闻过的经历。
听过的声音，再次听见的时候，也能回忆起第一次听到的地点。
这个男人说了两句话，第一句的时候燕小武便觉得口音和声音有些熟悉，但他要不说第二句，可能光凭燕小武这几年来沉迷酒色的脑子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见过的。
燕小武的眼睛快速眨动，终于想起来上一次听见这个声音的地方。
“哈哈哈哈哈哈，”燕小武哈哈大笑起来，虽然看不到屏风后面，但是屏风前的年轻人脸上露出了疑问和谨慎的表情。
“是徐先生啊。”
燕小武想起这个声音正是在皇宫内院里教书，名义上是文头的弟子，来自滁州的徐先生。
说罢，燕小武转身向外走去，背后听见有人拍案而起的声音，但奇怪的是并没有人来阻拦燕小武，燕小武便顺着外面院子里的步廊，一路毫无阻拦地走出了门外。
走出门外回头一看，是一座没有门匾的小别院，门外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看看附近街景才发现，自己竟然被蒙着眼睛带到皇宫附近了。
闹这么一出酒是彻底醒了，燕小武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一拍大腿，赶紧跑了出去。
“他妈的，我的火晶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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