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异议蜂起（1）
七月初五，朱由榔登基后的第一次朝会。
各种仪程进行完，进入奏事环节。
“臣吴尔埙有本启奏。”
“哦，有本启奏为何不上题本？”
朝会所议之事一般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其实就是将一些重大的事情通报一下而已，历朝历代皆是如此，也就是说朝会其实形式大于内容，所以，朱由榔不喜欢。
朱由榔昨天接到了几十本奏疏，全是反对税制改革的，估计这个吴尔埙要说的也是这件事。
“微臣所奏之事系昨日才得到消息，连夜写好奏章，尚未来得及递交，请陛下恕罪。”
“嗯，你所奏何事？”
“陛下，微臣听闻内阁以及户部在制定新的税赋政策，新税制包括‘摊丁入亩’和‘士绅一体纳税’，微臣认为不妥！陛下，士绅优免乃祖制......”
吴尔埙的奏疏写得挺长，但内容并不新鲜，与朱由榔接到的奏疏内容没有什么不同。
“有谁附议？”朱由榔问道。
“臣附议。”
“臣附议。”
一下子站出来四十多位大臣附议。
“呵呵，附议的还真不少。吴尔埙，你是礼科给事中吧？”朱由榔不慌不忙地问道。
“回陛下，微臣是礼科右给事中。”
“嗯，史可法史阁老，你来给各位反对新税制的官员解惑吧。”
“臣遵旨！各位大人，新税制是为了确保朝廷财政收入，至于取消士绅优免，是因为陛下认为‘士绅优免’是土地兼并、应税田亩减少的根源，是加重向升斗小民身上摊派税赋的根源，是大明财政缩水的根源。况且，新税制规定藩王的藩田、寺庙道观的庙田，甚至陛下的皇庄都要一律纳税，取消‘士绅优免’有何不可？”
朱由榔看了史可法一眼，对史可法很不满意。在廷议时，朱由榔确实说了上述的话，可这史可法在朝堂上明确地说是‘陛下认为’，其实就是为朱由榔拉仇恨，从而摆脱自己以及内阁可能受到的怒火。
“陛下，大明土地兼并起源于太祖时淮西勋贵。”吴尔勋说道。史可法果然将炮火重新引向朱由榔。
“不错，太祖知道此事之后命淮西勋贵退还所占土地，至后来更是强制退还所占土地，再后来更是动了刀子！朕从满清手中抢回大明江山，其实完全可以效仿太祖当年手段，只是眼下大明的地主手中的土地来源复杂一点，尽管能调查清楚这些土地来源是否合法，但毕竟太过费时费力，朕本想偷懒一下，只要这些土地都能交税，来源是否合法，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朕也就不再追究。可是就连税赋都不想交，那还是按照朕原来的想法办，清查各大地主土地来源的合法性，按太祖当年大诰的规定进行可好？朝堂诸公有多少敢站出来说自家的田亩全部来源合理合法？”
群臣面面相觑，皇帝这就是赤裸裸地威胁！明代的官员，就是地主阶级的代表，几乎所有的官员家中土地或多或少来源不合法。
朱由榔没理会官员们的态度，而是接着说道：
“李自成当年能不断扩大兵马，势力越来越大，主要原因是所谓的不纳粮，不纳粮是不可能的，但他可以‘均田地’，呵呵，其实朕也可以，各位爱卿觉得是‘均田地’好呢还是‘士绅一体纳税’好呢？其实均田地更简单一些，朕甚至无需大规模动用军队，让锦衣卫和治安军主导，调动那些佃户即可办到，要不要试试？”
“可能有些官员觉得朕离不开天下士子，呵呵，可能大家不知道，朕在衡州乃至衡州周边广设格物学堂不说，朕的‘永明格物学院’这十来年各类毕业生不下两三万，呵呵，加上大明境内那些屡试不第的人，以及朕的军队中那些识字的将士，朕还真不怕所有的举人、进士全都不入朝为官，朕不是太祖，太祖建国时真的离不开前元的士子们，离不开读书人。”
“朕还真就不信所有的士子都这么没有眼光，真的不信所有的士子都心中只有自家的利益而不在乎广大百姓的利益，呵呵，读的是圣贤书，‘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呵呵，君为轻，士大夫为何？为民吗？那些佃农、自耕农乃至小地主们算啥？贱民？士绅占据大量田亩不纳粮，把负担摊到佃农、自耕农和小地主身上，这合理吗？士绅优免合乎圣人之道乎？”
“朕说过，税赋本身具有‘劫富济贫’之属性，富人纳税多原本正常，不愿意被‘劫富济贫’，等着被‘杀富济贫’吗？李自成攻入京师就是这么干的，呵呵，一年多而已，众卿已忘乎？”
“‘摊丁入亩’、‘士绅一体纳税’是朕要推行新税制的核心内容，也是朕治理天下的核心内容之一，不需要再讨论是否合适，无论多少人反对，朕都要推行，即使是天下所有的士绅所有的读书人都反对，即使是朝堂上所有的官员都因此而辞官，朕都会初衷不改！有因此而辞官的吗？朕全部批准，有没有？”
“怎么？一个都没有？朕今天在这里说清楚，新税制在推行的时候，如果有人胆敢阳奉阴违，暗中抵制，那朕就对他实行‘均田制’，可不要谓朕言之不预！”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张奎看这个问题说完了，马上喊道。
“臣吴易有本奏。”
“讲。”
“臣听闻科研院门内安置了墨子塑像，臣认为应当除之。”
“哦？为何？”朱由榔问道。
“孟子曰：‘杨氏为我是无君也；墨氏兼爱，是无父也。无父无君，是禽兽也。……杨墨之道不息，孔子之道不着，是邪说诬民充塞仁义也。仁义充塞，则率兽食人，人将相食...’”
“等等，吴易，你读过《墨子》吗？”朱由榔打断吴易并问道。
“回陛下，微臣只读圣人之书。”
“哦，你了解墨子吗？知道孟子辟墨的起因以及时代背景吗？”朱由榔接着问道。
“微臣不甚了解。”
“嗯，那朕来告诉你，在衡州的格物学院和科研院，都有墨子塑像安置于大门内，不仅有墨子塑像，管子、孔子、孟子、荀子、老子、庄子、韩非子、孙子、鬼谷子、张仪、苏秦的塑像也是有的，甚至扁鹊、张仲景、以及神庙时期的李时珍的塑像在医学系的校园里也有安置，这有何不妥？我们不提墨子的思想，仅其在科学界的成就亦足以被后人敬仰，科研院与格物学院将墨子塑像安置于门内草坪，供过往师生以及宾客瞻仰就大逆不道了？碍着你吴易何事？碍着礼部何事？碍着翰林院何事？”
吴易是翰林院编修，同时在礼部兼职。
“吴易，朕记得你是崇祯十六年进士，哦，吴尔埙也是崇祯十六年进士，吴尔埙，你读过《墨子》吗？”
“回陛下，微臣没读过。”
“嗯，杨廷鉴，你是崇祯16年状元，你读过《墨子》吗？”
各种仪程进行完，进入奏事环节。
“臣吴尔埙有本启奏。”
“哦，有本启奏为何不上题本？”
朝会所议之事一般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其实就是将一些重大的事情通报一下而已，历朝历代皆是如此，也就是说朝会其实形式大于内容，所以，朱由榔不喜欢。
朱由榔昨天接到了几十本奏疏，全是反对税制改革的，估计这个吴尔埙要说的也是这件事。
“微臣所奏之事系昨日才得到消息，连夜写好奏章，尚未来得及递交，请陛下恕罪。”
“嗯，你所奏何事？”
“陛下，微臣听闻内阁以及户部在制定新的税赋政策，新税制包括‘摊丁入亩’和‘士绅一体纳税’，微臣认为不妥！陛下，士绅优免乃祖制......”
吴尔埙的奏疏写得挺长，但内容并不新鲜，与朱由榔接到的奏疏内容没有什么不同。
“有谁附议？”朱由榔问道。
“臣附议。”
“臣附议。”
一下子站出来四十多位大臣附议。
“呵呵，附议的还真不少。吴尔埙，你是礼科给事中吧？”朱由榔不慌不忙地问道。
“回陛下，微臣是礼科右给事中。”
“嗯，史可法史阁老，你来给各位反对新税制的官员解惑吧。”
“臣遵旨！各位大人，新税制是为了确保朝廷财政收入，至于取消士绅优免，是因为陛下认为‘士绅优免’是土地兼并、应税田亩减少的根源，是加重向升斗小民身上摊派税赋的根源，是大明财政缩水的根源。况且，新税制规定藩王的藩田、寺庙道观的庙田，甚至陛下的皇庄都要一律纳税，取消‘士绅优免’有何不可？”
朱由榔看了史可法一眼，对史可法很不满意。在廷议时，朱由榔确实说了上述的话，可这史可法在朝堂上明确地说是‘陛下认为’，其实就是为朱由榔拉仇恨，从而摆脱自己以及内阁可能受到的怒火。
“陛下，大明土地兼并起源于太祖时淮西勋贵。”吴尔勋说道。史可法果然将炮火重新引向朱由榔。
“不错，太祖知道此事之后命淮西勋贵退还所占土地，至后来更是强制退还所占土地，再后来更是动了刀子！朕从满清手中抢回大明江山，其实完全可以效仿太祖当年手段，只是眼下大明的地主手中的土地来源复杂一点，尽管能调查清楚这些土地来源是否合法，但毕竟太过费时费力，朕本想偷懒一下，只要这些土地都能交税，来源是否合法，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朕也就不再追究。可是就连税赋都不想交，那还是按照朕原来的想法办，清查各大地主土地来源的合法性，按太祖当年大诰的规定进行可好？朝堂诸公有多少敢站出来说自家的田亩全部来源合理合法？”
群臣面面相觑，皇帝这就是赤裸裸地威胁！明代的官员，就是地主阶级的代表，几乎所有的官员家中土地或多或少来源不合法。
朱由榔没理会官员们的态度，而是接着说道：
“李自成当年能不断扩大兵马，势力越来越大，主要原因是所谓的不纳粮，不纳粮是不可能的，但他可以‘均田地’，呵呵，其实朕也可以，各位爱卿觉得是‘均田地’好呢还是‘士绅一体纳税’好呢？其实均田地更简单一些，朕甚至无需大规模动用军队，让锦衣卫和治安军主导，调动那些佃户即可办到，要不要试试？”
“可能有些官员觉得朕离不开天下士子，呵呵，可能大家不知道，朕在衡州乃至衡州周边广设格物学堂不说，朕的‘永明格物学院’这十来年各类毕业生不下两三万，呵呵，加上大明境内那些屡试不第的人，以及朕的军队中那些识字的将士，朕还真不怕所有的举人、进士全都不入朝为官，朕不是太祖，太祖建国时真的离不开前元的士子们，离不开读书人。”
“朕还真就不信所有的士子都这么没有眼光，真的不信所有的士子都心中只有自家的利益而不在乎广大百姓的利益，呵呵，读的是圣贤书，‘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呵呵，君为轻，士大夫为何？为民吗？那些佃农、自耕农乃至小地主们算啥？贱民？士绅占据大量田亩不纳粮，把负担摊到佃农、自耕农和小地主身上，这合理吗？士绅优免合乎圣人之道乎？”
“朕说过，税赋本身具有‘劫富济贫’之属性，富人纳税多原本正常，不愿意被‘劫富济贫’，等着被‘杀富济贫’吗？李自成攻入京师就是这么干的，呵呵，一年多而已，众卿已忘乎？”
“‘摊丁入亩’、‘士绅一体纳税’是朕要推行新税制的核心内容，也是朕治理天下的核心内容之一，不需要再讨论是否合适，无论多少人反对，朕都要推行，即使是天下所有的士绅所有的读书人都反对，即使是朝堂上所有的官员都因此而辞官，朕都会初衷不改！有因此而辞官的吗？朕全部批准，有没有？”
“怎么？一个都没有？朕今天在这里说清楚，新税制在推行的时候，如果有人胆敢阳奉阴违，暗中抵制，那朕就对他实行‘均田制’，可不要谓朕言之不预！”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张奎看这个问题说完了，马上喊道。
“臣吴易有本奏。”
“讲。”
“臣听闻科研院门内安置了墨子塑像，臣认为应当除之。”
“哦？为何？”朱由榔问道。
“孟子曰：‘杨氏为我是无君也；墨氏兼爱，是无父也。无父无君，是禽兽也。……杨墨之道不息，孔子之道不着，是邪说诬民充塞仁义也。仁义充塞，则率兽食人，人将相食...’”
“等等，吴易，你读过《墨子》吗？”朱由榔打断吴易并问道。
“回陛下，微臣只读圣人之书。”
“哦，你了解墨子吗？知道孟子辟墨的起因以及时代背景吗？”朱由榔接着问道。
“微臣不甚了解。”
“嗯，那朕来告诉你，在衡州的格物学院和科研院，都有墨子塑像安置于大门内，不仅有墨子塑像，管子、孔子、孟子、荀子、老子、庄子、韩非子、孙子、鬼谷子、张仪、苏秦的塑像也是有的，甚至扁鹊、张仲景、以及神庙时期的李时珍的塑像在医学系的校园里也有安置，这有何不妥？我们不提墨子的思想，仅其在科学界的成就亦足以被后人敬仰，科研院与格物学院将墨子塑像安置于门内草坪，供过往师生以及宾客瞻仰就大逆不道了？碍着你吴易何事？碍着礼部何事？碍着翰林院何事？”
吴易是翰林院编修，同时在礼部兼职。
“吴易，朕记得你是崇祯十六年进士，哦，吴尔埙也是崇祯十六年进士，吴尔埙，你读过《墨子》吗？”
“回陛下，微臣没读过。”
“嗯，杨廷鉴，你是崇祯16年状元，你读过《墨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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