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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悲从何处来

    王勃重现眼前,传来的王勃遇匪落水惊惧而死的消息便必然是假的,王福畤想到此处便深皱纹眉道:“合浦张县令为何来信逛吾?莫不是其与子安有隙?”

    梅哲仁还是压低了声音:“父亲,那封信是孩儿写的,为的是掩人耳目,张县令孩儿已送往阴曹,孩儿脸上戴的面皮便是张县令的。”

    王福畤听了之后瞪大眼气道:“吾儿为何又造此杀劫?虢州之事刚刚消散,实不智也!”

    这是怪王勃又杀了人,大前年在虢州杀了官奴便陷了牢狱,那次运气好碰上大赦,这次就难摆平了。

    王福畤的埋怨梅哲仁并没有往心里去,老爸上次被连累了也没说啥,他只是担心王勃如何脱身,考虑的不是自己而是儿子。

    王从义在一旁听了不置可否,而是对王福畤道:“且听子安细细道来,必有别情。”

    梅哲仁又向王福畤和王从义拱了拱手,整理好胸中情绪才道:“孩儿遭伏是今上的密令,儿只能假死托生,今后王子安是无法再面世人了。”

    梅哲仁的话一下子让四周冷洌下来,好似忽然从盛夏转到了隆冬,下起了冷雪寒霜,酷烈入骨。

    王福畤闻言蹙眉立额追问道:“可有凭据?”

    “张县令亲口坦承,来人也有铜符为信,可以勾连岭南道摄御使,孩儿也让人持信前住,向今上进贡邀好,今上还拨了私赏,是三条官船,其实确凿无疑。”

    梅哲仁铁口定断例证无瑕,让王福畤好似苍老了十岁,满胸悲怆无处可泄,只是闭口不言、闭目不视,但不住颤抖的双手却出卖了他。

    而王从义却好像不奇怪,拨弄着白须淡然道:“阿弟,吾早说李家不可靠,汝不信,当年凝从父编撰《隋书》半道而卒,吾就说有蹊跷,后来接手者列文立据都不正,涂抹搪塞,吾以为凝从父是挡了别人的道,文过饰非,自古如此。”

    王福畤还是有些书呆子迂腐,有气无力地辩解:“彼据高庙,欲传文道无可避也,奈何?”

    梅哲仁忙跟着父亲的话头讲:“君子可欺之以方,难罔以非其道,道之所存,虽千万人吾往矣。”

    王从义却摇头道:“朝堂是彼家的,现在连着活路都不给吾辈,为彼辈操这个心做甚?”

    梅哲仁却笑道:“可以另开朝堂,别立其国,再造文道。”

    这样的话让王福畤如临深渊,他压低了声音道:“吾儿欲反乎?”

    梅哲仁没有回答,却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地图,辅展在石桌上,向父亲和从义伯讲解起来。

    “大唐、突厥、吐蕃忙于征战西北,无暇南顾,父亲、从义伯请看此处。”

    梅哲仁拿出碳笔,给王福畤和王从义勾划出心目中的南海国疆域:“此处幅员辽廓,辟土万里,泰半口众为华夏苗裔,有天险区隔,有富饶沃土,却尚无强横劲旅,儿欲据而有之,取为华夏文道生栖之所。”

    梅哲仁的这番描述,让王福畤跌目连连,却让王从义击节叫好。

    然后王从义却叹息道:“虽为乐土,以何据之?”

    这话倒提醒了梅哲仁,他一拍脑门道:“孩儿的部众在后头,忘了招呼了,从义伯,吾去迎一迎彼辈,待见了孩儿的学霸军,阿父及从义伯再行定夺如何。”

    王福畤还在端详那张地图没有脱出,梅哲仁又戴上了那张脸皮,拉着王从义一起出去安顿他的部众。

    跟着梅哲仁来交趾的学霸军部众在交趾县衙外等得有一刻钟了,却立如松柏、列如雁阵。

    这番模样还惹来土蕃卫士打听,知道是合浦张县令的随行甲从,土俚就没有再多事,只是忙着去跟头人报告,看来大唐依然强大如昨,惹不起惹不起!

    梅哲仁和王从义将学霸军部众引入了县衙,安置在一侧的卫所里,卫所有其名而无其伍,现在梅哲仁打算让学霸军从此据为己有。

    王福畤在交趾手里没有点威慑力不行的,以德服人好是好,但办事的效率却不高。

    部众们当然要拜见一下首领的父亲,这是应有的礼仪,当然也让王福畤见识到了王勃的学霸军是什么样的。

    虽然有些迂腐,但王福畤见识一点也不差,他一眼就看出来学霸军精兵,甚至可以与李唐最精锐的部队相媲美。

    在了解到学霸军大体人人如此,不仅武力强横而且还通文墨,且人数过千时,王福畤再一次沉默了。

    儿子看来已成气候,拦是拦不住了,只能往好的地方劝吧。

    朝食过后,王福畤拉着王勃进了书房,这是要耳提面命了,王从义这次没有跟来,他老人家忙着跟学霸军众吹牛侃大山,从侧面了解,更真实可靠。

    父子坐定,王福畤便开了腔:“观学霸军已捏合成形,看来吾儿心中志向不可更易,为父只是担心,吾儿行径能持否,可续乎?”

    梅哲仁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了父亲:“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修身易,齐家则不然,治何人之国,为谁平天下,阿父能言说否?”

    这难不倒王福畤,他随口便答了上来:“治国人之国,平世人之天下,至于齐家,为父当年为汝定的那门亲并不差,是吾儿漂泊不定误了人家,造化弄人。”

    梅哲仁猛地咳了起来,他没提这壶,冷不丁说起这件他早已忘到脑后之事,有些尬,连忙掩饰过去。

    “若国中之主视国为夹袋,视国人如财具,视世人如犬马,则何如?孟子曰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可否?”

    这次轮到王福畤咳嗽了,因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孟子这段话,不太有人敢提及。

    梅哲仁又进一步:“吾立志,为天地立心,为生民请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如此,则不为一家一姓躬服。”

    这句话把王福畤震撼住了,但他又把车轱辘话提了出来:“汝何恃之?”

    “观体大道,格物致知,凭胸中所学,兴学倡教,让百姓日壮,则人人如龙。”

    这话说得大,王福畤只能接受一部分,他又疑惑道:“汝大父当年弟子三千,尚不能扭转乾坤,教化这条路,难啊!”

    梅哲仁看到父亲有所动摇,加紧挖墙角:“那是因为大父没有把教化推到平民百姓里去,儿详解儒释道三法,又集百家之论,总结出来一条,圣人之学,在百姓日用。“

    看到父亲作倾听状,梅哲仁又继续道:”只有圣人之学能脱身朝堂到田间地头去,可以帮助黎庶改变生活,那就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助力。”

    想了想梅哲仁又补充道:“道法自然,穷究直指,释法开悟,明心见性,儒法规矩,律人良善,再辅以百家增益日常,仓禀实而知礼仪,衣食足而知荣辱,大道自举,何需君王?”

    王福畤有些不相信,便问道:“学霸军依此而立?”

    “然,格物致知则可丰足外物,传承大道则可强身健体,前人之识,吾辈泰半理解错了,读经开悟不须识字,句读顺则气自生,心脑利则慧俱来,教化其实不难,殆于君王计,不欲民识开,盖民智则不易驱驰也。”

    这道理说得不错,王福畤点头称是,梅哲仁便上了实证:“学霸军便是靠读经练气而成,不让玄甲军专美,始皇焚书,怕的是荆首强横难制,其后王霸者亦然,举一家而罢黜众门,愚民是也。”

    王福畤在涉及父亲王通生平之志时,终于被说动了,点了点头道:“大父一生所求,唯三教合一,百家不离,以此教化万民,此方为开万世太平之道,吾儿不负乃志,吾心甚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