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迷 » 历史军事 » 学霸大唐 » 103、原地升三级

103、原地升三级

    南选的结果出来了,李治给张县令准备了一个令人意外的官职——南海市舶使。

    张县令没出合浦县半步,却一下子官升三级,从七品县令到从五品的市舶使。

    而且他也不用挪地方,新成立的南海市舶司驻地就在合浦,朝廷将从广州巡检司调派一标人马和六艘官船并入南海市舶司。

    而且南海市舶司并不归属岭南道统管,而是直属于户部和内府双重管辖,内府也将派员驻合浦协管市舶司。

    不用想,来的人一定是宫中内府的太监总管。

    这是梅哲仁确定的内容,还有两项不确定的旨意。

    南海市舶司将定例定期上缴宗养银,却不是上缴给户部,也不是交给内府。

    另一项是糖盐皇商归属南海市舱司主管,并直接向指定皇商供货,这个皇商也并未在旨意中列出。

    市舶司提前了数十年出现在大唐的地面上,还引起了内府和户部的竞相追逐,再加上两条莫名其妙没头没尾的旨意,这里面一定有文章。

    可调令走的是官驿的通道,岭南道那边对此也没有说明,彭简派人去联络岭南道摄御使,得到的回复就是一个字:等。

    那就静观其变,坐看风云,反正梅哲仁不急。

    张县令,不,现在应该说张大使,这个小号现在对于梅哲仁来说可有可无。

    这个身份除了能给海贸提供点便利之外,并不能让梅哲仁在大唐畅通无阻,反而成了一种制肘。

    梅哲仁也好,彭简也好,都不再顶着那张脸皮了,当前是两位通文墨却不能炼气的军众专职在合浦做这个。

    他们做这事做老练了,合浦上下谁也不知晓张县令这张皮下面已经换了不知几茬人。

    以后张大使及其狗腿子张参军,梅哲仁将一直让人演下去,直到出现危及生命的危险或南海国已经强大到不须做这种事。

    梅哲仁想以南海国朝贡使的身份进入大唐,并利用糖盐专营商的掩护在大唐活动以及布局。

    可现在跃龙号还腾不出来,新的两艘跃龙级舰船还在舾装,想乘大舰巨炮凌临大唐,还须一些时日。

    为什么梅哲仁要乘跃龙级北上?不是他想讲排场,而是他要扬南海国的国威。

    小国寡民没人权,以南海朝贡使的身份去跟大唐打交道,没准将你扔在礼部理蕃院数月半载都没人答理你。

    开着无敌舰去大唐有两重好处,一是能更加顺遂,拉近双方地位使往来更平等。

    二来也让大唐上下掂量一下,利益熏心动歪脑子要小心硌牙。

    想要全副武装展露牙角得做大量的准备,还得了解清楚北面的状况来进行权衡决策,也得等。

    等一边是等,等两边也是等,那就不妨再等等。

    梅哲仁还要利用这段时间安抚好自己的家人,说服长老院众参议,交接好学霸军的诸般事宜。

    别的好办,家里那个傲娇的大肚婆最难搞,好在弄出了无线电报,不再是一别便杳无音讯让人抓心挠肺,相对降低了说服的难度。

    可还没等梅哲仁返回占城去挑战黄珠儿的神经,仅仅是挪了一步到下龙港,狄仁杰的书信便到了。

    这封长长的信其实是李治授意狄仁杰写就。

    李治没给他的狗腿子张大使任何明确的指示,是因为大唐的朝堂出了新状况。

    梅哲仁跟狄仁杰互相掂量时做的大胆猜测并没错,李治的身体情况每日愈下,他已经有点力不从心。

    这个状况明眼人看得出来,于是朝堂上隐隐分成了三股势力。

    老皇帝日薄西山,他属意的接班人又莫明暴毙洛阳,一些心态比较着急又根底浅的下层官员忙着找新靠山。

    他们和内府的人马投到了武则天麾下。

    原来的勋贵阶层,特别是军中的将领,由于一直被打压,开始和皇室的失意人群眉来眼去抱团取暖。

    包括后来的徐敬业造反,以及绵延整个武周的动乱,大部分都是这些人在推动。

    最后一拔是士人,他们开始抬头,想在朝堂中谋取更大的话语权。

    按照原来的历史,这群人后来被武则天拉拢,助武则天成功上位,这是武周大兴科举的缘由。

    可等武则天屁股坐稳后又开始大清洗,将他们一网打尽,有了科举,更多的下层士人冒了出来,何必留着想跟皇帝分权的大臣。

    狄仁杰本来也在这群人里,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竟然站到了李治身后去,成了李治托付身后事的托孤心腹。

    这时梅哲仁才明白为何狄仁杰在武周时期兢兢业业却最后冒死力劝武则天归政李唐。

    打一开始狄仁杰就是为李治尽忠,他所做所为是为了保住大唐国祚,试补天裂之语,落在了此处。

    市舶司之争也同样反映出朝堂上的风起云涌。

    朝臣们看到了海贸的巨大利益,利用户部来插手,内府觉得这本来就是它的进项,也不愿放手。

    李治则是发现手下的狗腿子们跟自己不是一条心,一而再,再而三地权疑不定。

    主要是他觉得张县令是见风使舵之辈,就张县令的行举,怎么看都是有奶便是娘的幸进小人。

    还是狄仁杰回到长安再三力谏担保,李治才相信了这个狗腿子是有点偏激的忠狗。

    因为李治知道狄仁杰不知道的黑幕,王勃之死就是张县令下的手。

    忠狗跟正臣不一样,这种人愿意冒大险吃大苦来换大收获,而张县令又偏偏有能力,离了他事情还不好办。

    如何使用这样的手下令人头疼,又得提防又得保着。

    防的是尾大不掉,呵护是因为能办事者本身就是块大肥肉,旁边看着的一定在流口水。

    李治已经没有精力和时间再培植一拔人马,张县令的一通操作使他成为了李治最后也最可靠的钱袋子。

    内府那边己经被武媚接管了个七七八八,前太子的死让李治有了疑虑,他现在不但要保住海贸的收益,还不能让内府或朝臣们插手到糖盐贸易里来。

    于是在狄仁杰的参谋下,一个很怪异的机构诞生了。

    市舶司不仅仅管海贸,它还管着所谓皇商,以宗养银的名义成为皇帝的私房钱袋子。

    宗养银不进内府,而是由李治这个皇室宗主直接调拨,他打算用其限制宗室和武将体系,归拢皇室的力量为其身后事做打算。

    而张大使这个不入眼的小角色,也走上了大唐的政治舞台。

    不过李治在用他时也给他套上了辔头,市舶司之旨一出,是人都知道张大使脑门上挂了大大的“皇上狗腿”的牌子,李治将剧本都给他写好了,他只能在李治限定的范围内起舞。

    他以后是不可能再进入朝堂了,做为为皇上搂钱的孤臣,谁也容不下他。

    除非新皇成功上位并接管权力,那么张大使就是第一号从龙之臣。

    张大使有野心,李治就给他施展的空间和承诺,但他必须冒大风险。

    当前他的任务就是为李治搂钱,并把钱输送到李治指定的宗室或武将手中去。

    历史在这里拐了一个小小的弯,原来没有梅哲仁,李治并没有作出防一手武媚的举措,或者举措没有那么大,现在多了个变量,导致了形势的大动。

    狄仁杰那边也出了变化,狄仁杰被李治找个了理由外放彭泽令,这比历史上早了十五年。

    其实不是真的黜落,而是李治将狄仁杰派出来接应,让狄仁杰提前离开朝堂,更方便行事也不惹人注目。

    狄仁杰记得梅哲仁说过,当前通过船运可以到达江夏,再溯游难度就大了。

    他帮着李治研究来研究去,发现去当一府同知不行,比他现在的职级还高,外放升官就引人遐思了,达不到转移注意力的目的。

    君臣二人就着堪舆图研究来研究去,发现大江一路上就彭泽令最合适,看起来是被贬,实际上却有做事的空间和根底,在江西李治是有谋划的,王勃就是因为说漏了嘴才惹恼了李治。

    于是一个由明转暗,一个由暗转明,李治在大唐的政治棋盘上用出了手筋。

    而且这封信还特逗,专门重申了三次不要回复,等皇上的下一步指示。

    狄仁杰一本正经的语气让梅哲仁产生了看《三体》的幽默感。

    以上就是梅哲仁根据狄仁杰的信和他了解的历史倒推出来的经过。

    不过李治的布置正合梅哲仁意,他还不知道如何与军方、宗室、勋贵那些人接触呢,这下可以持皇令行事了。

    至于为什么岭南道摄御使不敢透丝毫消息,很简单,皇上说明白了,这个是私房钱,谁敢动?有几个脑袋?

    皇上虽然精力不济了,可毕竟没蹬腿,杀几个人的能力还是有的,所以他们恨不得有多远躲多远,省得沾一身骚味。

    至于得罪了武则天和朝臣,反正王勃得罪他们也不轻了,不差这么点,梅哲仁还打算利用市舶司来分化武则天和士人呢,不让他们合流也少了些龌蹉。

    到了这一步,梅哲仁算是看清了王勃为什么不招人待见了,对于李治来说他是勋贵出身要打压,对于武则天来说他算太原王氏不共戴天,对于寒门士人来说他是门阀,哪头都不讨喜。

    其实从唐到宋再接着元明清,所谓寒门士人都在进行一件事,努力地在朝堂上开拓,不断的攫取权力,还差一点让他们成功了。

    在唐代他们的谋划被军阀藩镇先下手为强劫了胡,到了宋代好不容易将武将压了下去,结果他们自己却内斗了,满盘算计落了空。

    不然宋代是最接近君主立宪制的,只不过心思单纯的皇帝太少,不好忽悠。

    最大的弊端是士人阶层太天真又太贪心,天真是因为他们身后没有一股可以左右社会局势的力量,后面没根不稳当。

    士人本身并不能成为力量,手无缚鸡之力的他们全靠嘴炮,宋代他们跟地主阶级分裂,失去决定局面的能力。

    元朝是外族势力不吃他们这一套,而明清他们又跟地主阶级合流,本身就代表不了先进生产力,反而成了桎梏。

    再加上他们太贪,不愿意将权力和利益分出来,仅仅幻想着一群士人精英来替代皇帝做国家的主,也不想想民众凭什么听他们的,仅仅因为他们掌控知识吗?

    梅哲仁甚至想到了兰芳共和国,建了共和国又接受了儒家的忽悠,推行儒学教育自废武功,结果被一群腐儒给忽悠瘸了。

    不过这群腐儒也没好到哪去,老是当别人是傻子,到头来把自己忽悠成了傻子。

    要把汉以后的儒学分开看,或者干脆废掉儒学这个词语,它沾染上了太多杂质,很难清洗。

    不是孔夫了的道理不好,而是都被改得面目全非了,掺了太多沙子和私货。

    学识教育应该没有门派,好用的都学都用才行。

    现在好啦,这些人为梅哲仁趟了路,梅哲仁打算全盘接收被他们放弃的学识和民众这个基本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