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落幕
血珠就像晶莹剔透的红宝石，连串洒落下来，一些妖兽为此疯狂，争夺着兽王的血精，因为里面有神性精华，对它们来说是进化路上的大补之物！
屠掉两尊兽王，天羽云吞也是油尽灯枯了，连御空都无力做到，从高空中摔下。
“族长！”
天羽支招惊呼，甚至顾不上厮杀相斗了，挥动着手中的骨棒，一路冲到天羽云吞的下坠地点。
他的骨棒不似凡物，由太古遗种的腿骨制成，上面还有残缺的道纹，正是铭刻了天赋宝术的地方！
骨棒砸落，硬生生敲碎拦路的那头蛮兽，血迷蒙住了双眼，但天羽支招的脚步没有半分停顿。
他扶起天羽云吞，触感传来一丝余温。
天羽支招摸索全身，掏出一枚暗绿色的丹丸给天羽云吞服下，但天羽云吞已经燃尽了生命精华，魂光将灭，神来了也无力回天！
雷声乍响，震得天羽支招的耳膜阵阵嗡鸣，他抬头看去，只见一道人影持戟杀来，躯体被血气缭绕，说明来者杀过太多生灵！
大片电芒盘旋吞吐，在他周身交织成梼杌、龙雀、鲲鹏等传说中的神兽，举世难寻，只有图鉴中可见！
它们伴其左右，为此人护法，天羽支招越看越悚然，因为这根本不像雷电演化而来的东西，宛如实物。
三朵神花绽于脑后，一轮神环衬托得他如同仙王临尘，举手投足之间雄霸非凡，敢拦路者，皆被斩于戟下！
一头紫电凶狼怒吼，宛如发狂的雄狮，掀起一阵滚滚罡风，吹散了包裹此人的血气，显露面容。
他身姿修长，肌体流转着温润如玉的光泽，晶莹饱满，没有一点微瑕，近乎完美。
满头银发披散在肩头，赤眸似妖似魔，充满肃杀之气，射出滟滟异彩，比星空还要深邃，好像两个符文凝练成了瞳孔，脸色冷酷到极致！
天羽支招愣了一下，心中有疑，更有惊，他试探地问道：“落无尘？！”
“是我。”落无尘缓缓吐出两个字，他无需再伪装下去了，此言一出，就连空气都似乎冷上了几分。
天羽支招有些不可置信，这还是他见到的那个孩子吗？满打满算，落无尘才六岁大啊！曾经的天真和善良，被此时的气质所替代，这种反差太大了，让他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落无尘面对着天羽云吞，不由得默然，抿着嘴说不出话来，心中百感交织，有些压抑。
良久，他轻声说道：“走好。”
但眼下不是伤感的时候，刀光剑影交错，血腥味让人窒息，在此刻活下去更为重要！
天羽支招眨了眨眼，抹去一把脸上的血水。他第一次觉得这个和他相处了六年的落无尘很陌生。
就像天上霜月，有一种遥不可及的距离感。
冰冷的戟刃横扫而过，寒光宛如刀芒迸发，席卷四处，断肢混合着血水飞出，落无尘一击就几乎清空了周围的妖兽！
远处，山魈也爆发了，脚下腾起旋转的飓风，瞬间升到半空中，将两头猛禽撕裂。
而后它动用神力，一脚踏下，几乎蹬碎这片山岳，群兽被碾成血泥，唯有太古遗种能活下来，不过也有负伤。
并非是它们不强大，而是山魈开始拼命了！
榨干潜力，不顾一切地爆发，虽然只有几击，但也足够强大。
不是所有的太古遗种都为兽王，而是因为血脉远超一般的妖兽，觉醒了先祖的基因传承，才能得此称呼。
当然，也有普通妖兽能够进化到太古遗种的级别，境界越高，它们的血脉就会更加纯正。
就像那头金翅大鹏，已经在向纯血生灵进化了，去之糟粕，淬焠血精！
山魈长啸，声如龙吟远播，摇身变出三头六臂，怒目圆瞪，居中的面孔威严如神祗，左边的脸上喜怒无常，右边的容颜上神情冷漠。
它直接抓起一头额上鼓起大包的巨蟒，细看之下像是未长出的龙角，腹部生有四爪，此时正奋力舞动着，但被六臂紧紧摁住。
这是龙角四爪蟒，体内可能流淌着稀薄的龙血！
山魈将它持在手中，大口大口咀嚼起来，齿间血淋淋，另外两个头摇晃着环顾四周，眸子乱转，有一种对食物的渴望。
“咦？”落无尘有些惊异，浑身血迹点点，有妖兽的，也有他自己的。
他心中一跳，想到了以前天羽云吞说过的话：“这头山魈是罕见的异种，当初先祖将它收服，正是看上了这一点……山魈虽然只有三四百载之寿，但死后会重回山峦，再次被孕育出来。这片地脉绝不简单，可能是一位至强者的埋骨地，才会生出这种非比寻常的精怪。”
“轰！”一声爆裂的巨响打断了落无尘的沉思，有人玉石俱焚，将一身精气神炸开，让这片原本就坑坑洼洼的地方更加破败！
血与骨在空中飞舞，分外凄艳。
一头太古遗种发狂，不畏死地冲向山魈，它躯体长有十来丈，凶恶狰狞，头颅几乎占了身子的一半，目在腋下，虎齿如锯，吼啸声如婴儿啼哭。
因形似饕餮，所以这一族就被常称为“小饕餮”，同样胃口巨大，吞食数人而不觉饱腹，成年的太古遗种甚至可以吃光一个部落！
山魈的另外两个头望来，透露着沧桑的气息，宛如古老的异神，同时发出惊心动魄的叫喊。
音波肉眼可见，扩散远播，一圈又一圈地荡开，草木簌簌抖动。
小饕餮不甘示弱，爆发出一阵声动九天的厉啸，回荡四野，犹如宝剑出鞘的铿锵之音，金裂石崩的巨鸣。
音波与啸声，像两股狂风暴雨碰撞在一起，掀动风云，又好似怒涛拍打在礁石上，卷起层层白沫。
山魈居然吃了小亏，内腑剧震，嘴角淌下诡异的绿血。
它自然大怒，扔下已经啃得血肉模糊的龙角四爪蟒，六臂齐齐挥动，径直砸来。
小饕餮纵身一跃，庞大的躯体竟意外灵活，攀在肩上，径直咬向山魈的其中一个头。
“轰隆！”
原始山林的深处，毫无征兆地爆发震动，像有一尊盖世魔神在长啸，落无尘用战戟挑飞一头蛮兽的头颅，骤然回首望去。
他的眸光湛湛，射出一缕细小微弱的电芒，让他能观到那里的惊变。
这是《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法总纲》里的瞳雷目，可破虚妄，能观测到极远的地方，若将此术修炼到高深莫测的地步后，也是一种杀伤手段！
虚空忽然塌陷，那里的光都为之扭曲，而后撕裂出一个豁口，像是被人硬生生地挖掉。
豁口里面流转着星光，看上去神秘深邃，太易迈步而出，比煌煌耀阳还要夺目，风姿清贵洒洒，微尘不染，丰神如玉。
风，徐徐吹来。
撩起他的广袖，吻过他的丝发。
但仔看便能发现其间掺杂了几丝嫣红——那是血，但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魔物的。
太易的眸光清澈到像块明镜，倒映出世间万物……又宛如一泓碧波，平静而幽深，射向天羽村，跨过重重山峦，照进落无尘的心灵天地。
落无尘蓦地闷哼一声，魂魄核心微微颤栗，他忍不住避开了对视，心中顿时骇然，那只是太易自然流露出的一缕神念，就差点动摇他的精神世界。
《清虚魂胎化神经赋法》自行开始运转，这才化解了刚才那份震慑。
太易倏然拂出广袖，犹如流云般缥缈虚无，枯叶顺势被卷起，而后哗啦啦落下。
霎那间，一道雪亮的剑气袭来，平地忽生狂风，刺得落无尘肌体微痛，遍体生寒，三花轻晃，扫下柔和的曦光才恢复正常。
这一剑没有鸣响，但威势几乎要裂天，斩尽日月星辰，锋芒展露，纵横披靡！
道术•袖剑。
这本是一门基础的剑道招式，算不上多么高深，威力平平无奇，通常用来偷袭或者暗杀，但太易悟性逆天，由技入道，将它臻至前所未有的高度！
剑光掠过，兽群忽然一滞，齐齐溅射出血柱，形体瓦解，变成肉块和碎骨滚落在地上。
山魈口中爆发厉啸，另外两个头也在大肆咆哮，它的眉心裂开了，淌着诡异的绿血。
“噗”地一声，它也被绞灭了，因为在道门眼中，精怪和妖兽魔是同类，皆不入流，基本上遇之必除，太易杀它没有丝毫心绪波动。
山魈的尸体轰然倒塌，而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血肉干瘪下去，接着一点点没入了这片土地。
“结束了。”太易淡淡地说道。
“结束了……”落无尘缓缓吐出一口积蓄在胸中的浊气，环顾四周，天羽村已经没有了昔日的楼台亭阁，地上也只剩厚厚的灰烬，和伏尸的族人。
没有一个活口？！
落无尘一愣，随即开始一个个检查着地上的尸体，皆入手冰凉，更有甚者连尸体都不完整，还有自爆的族人，尸骨末存！
“都，都死了……”连落无尘忍不住动容，数百人的村族覆灭，这种血水漫天的惨剧他还是第一次经历。
太易徐徐落地，负手静立在落无尘身旁，没有说话，这道坎还需要他自己跨过去。
“道长……”落无尘缓缓开口，声音有些沙哑，“紫山、罗村、天璇玑那边需要去救援吗？”
太易摇了摇头，漠然地说道“：与我何干？”
落无尘顿时沉默了下去。
直到斜阳西落，暮日洒下橘黄色的光，将两人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落无尘终于动了。
他深深弯下腰去，抓起一把被血水浸染的泥土，紧紧篡在手中，而后高高扬起。
落无尘闭上眼，拍掌击节，朗声吟诵：
“魂兮归来！去君之恒干，
占位何为四方些？舍君之乐处，
占位而离彼不祥些！
占位魂兮归来！东方不可以讬些。
占位长人千仞，惟魂是索些。
占位十日代出，流金铄石些。
占位彼皆习之，魂往必释些。
占位归来兮！不可以讬些。
占位魂兮归来！南方不可以止些。
占位雕题黑齿，得人肉以祀，以其骨为醢些。
占位蝮蛇蓁蓁，封狐千里些。
占位雄虺九首，往来倏忽，吞人以益其心些。
占位归来兮！不可久淫些。
占位魂兮归来！西方之害，流沙千里些。
占位旋入雷渊，爢散而不可止些。
占位幸而得脱，其外旷宇些。
占位赤蚁若象，玄蜂若壶些。
占位五谷不生，丛菅是食些。
占位其土烂人，求水无所得些。
占位彷徉无所倚，广大无所极些。
占位归来兮！恐自遗贼些。
占位魂兮归来！北方不可以止些。
占位增冰峨峨，飞雪千里些。
占位归来兮！不可以久些……”
语调间带着苍凉和悲怆，为亡魂送行，悠悠飘飘，荡向千山万水，太易低头望见，落无尘的赤眸中，好像在翻涌着浪……
他轻轻一叹，也诵道：“昔于始青天中，碧落空歌，大浮黎土。诸天日月，星宿璇玑，玉衡停轮，神风静默，山海藏云，天无浮翳，四气朗清……”
《度人经》！
诵经声宛如黄钟大吕轰鸣，一下一下地敲击在心神上，振聋发馈，淡泊空明而祥和。
完毕，落无尘眼中的最后一丝波澜也平静下来，他转身离去：“道长，我们走吧……”
屠掉两尊兽王，天羽云吞也是油尽灯枯了，连御空都无力做到，从高空中摔下。
“族长！”
天羽支招惊呼，甚至顾不上厮杀相斗了，挥动着手中的骨棒，一路冲到天羽云吞的下坠地点。
他的骨棒不似凡物，由太古遗种的腿骨制成，上面还有残缺的道纹，正是铭刻了天赋宝术的地方！
骨棒砸落，硬生生敲碎拦路的那头蛮兽，血迷蒙住了双眼，但天羽支招的脚步没有半分停顿。
他扶起天羽云吞，触感传来一丝余温。
天羽支招摸索全身，掏出一枚暗绿色的丹丸给天羽云吞服下，但天羽云吞已经燃尽了生命精华，魂光将灭，神来了也无力回天！
雷声乍响，震得天羽支招的耳膜阵阵嗡鸣，他抬头看去，只见一道人影持戟杀来，躯体被血气缭绕，说明来者杀过太多生灵！
大片电芒盘旋吞吐，在他周身交织成梼杌、龙雀、鲲鹏等传说中的神兽，举世难寻，只有图鉴中可见！
它们伴其左右，为此人护法，天羽支招越看越悚然，因为这根本不像雷电演化而来的东西，宛如实物。
三朵神花绽于脑后，一轮神环衬托得他如同仙王临尘，举手投足之间雄霸非凡，敢拦路者，皆被斩于戟下！
一头紫电凶狼怒吼，宛如发狂的雄狮，掀起一阵滚滚罡风，吹散了包裹此人的血气，显露面容。
他身姿修长，肌体流转着温润如玉的光泽，晶莹饱满，没有一点微瑕，近乎完美。
满头银发披散在肩头，赤眸似妖似魔，充满肃杀之气，射出滟滟异彩，比星空还要深邃，好像两个符文凝练成了瞳孔，脸色冷酷到极致！
天羽支招愣了一下，心中有疑，更有惊，他试探地问道：“落无尘？！”
“是我。”落无尘缓缓吐出两个字，他无需再伪装下去了，此言一出，就连空气都似乎冷上了几分。
天羽支招有些不可置信，这还是他见到的那个孩子吗？满打满算，落无尘才六岁大啊！曾经的天真和善良，被此时的气质所替代，这种反差太大了，让他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落无尘面对着天羽云吞，不由得默然，抿着嘴说不出话来，心中百感交织，有些压抑。
良久，他轻声说道：“走好。”
但眼下不是伤感的时候，刀光剑影交错，血腥味让人窒息，在此刻活下去更为重要！
天羽支招眨了眨眼，抹去一把脸上的血水。他第一次觉得这个和他相处了六年的落无尘很陌生。
就像天上霜月，有一种遥不可及的距离感。
冰冷的戟刃横扫而过，寒光宛如刀芒迸发，席卷四处，断肢混合着血水飞出，落无尘一击就几乎清空了周围的妖兽！
远处，山魈也爆发了，脚下腾起旋转的飓风，瞬间升到半空中，将两头猛禽撕裂。
而后它动用神力，一脚踏下，几乎蹬碎这片山岳，群兽被碾成血泥，唯有太古遗种能活下来，不过也有负伤。
并非是它们不强大，而是山魈开始拼命了！
榨干潜力，不顾一切地爆发，虽然只有几击，但也足够强大。
不是所有的太古遗种都为兽王，而是因为血脉远超一般的妖兽，觉醒了先祖的基因传承，才能得此称呼。
当然，也有普通妖兽能够进化到太古遗种的级别，境界越高，它们的血脉就会更加纯正。
就像那头金翅大鹏，已经在向纯血生灵进化了，去之糟粕，淬焠血精！
山魈长啸，声如龙吟远播，摇身变出三头六臂，怒目圆瞪，居中的面孔威严如神祗，左边的脸上喜怒无常，右边的容颜上神情冷漠。
它直接抓起一头额上鼓起大包的巨蟒，细看之下像是未长出的龙角，腹部生有四爪，此时正奋力舞动着，但被六臂紧紧摁住。
这是龙角四爪蟒，体内可能流淌着稀薄的龙血！
山魈将它持在手中，大口大口咀嚼起来，齿间血淋淋，另外两个头摇晃着环顾四周，眸子乱转，有一种对食物的渴望。
“咦？”落无尘有些惊异，浑身血迹点点，有妖兽的，也有他自己的。
他心中一跳，想到了以前天羽云吞说过的话：“这头山魈是罕见的异种，当初先祖将它收服，正是看上了这一点……山魈虽然只有三四百载之寿，但死后会重回山峦，再次被孕育出来。这片地脉绝不简单，可能是一位至强者的埋骨地，才会生出这种非比寻常的精怪。”
“轰！”一声爆裂的巨响打断了落无尘的沉思，有人玉石俱焚，将一身精气神炸开，让这片原本就坑坑洼洼的地方更加破败！
血与骨在空中飞舞，分外凄艳。
一头太古遗种发狂，不畏死地冲向山魈，它躯体长有十来丈，凶恶狰狞，头颅几乎占了身子的一半，目在腋下，虎齿如锯，吼啸声如婴儿啼哭。
因形似饕餮，所以这一族就被常称为“小饕餮”，同样胃口巨大，吞食数人而不觉饱腹，成年的太古遗种甚至可以吃光一个部落！
山魈的另外两个头望来，透露着沧桑的气息，宛如古老的异神，同时发出惊心动魄的叫喊。
音波肉眼可见，扩散远播，一圈又一圈地荡开，草木簌簌抖动。
小饕餮不甘示弱，爆发出一阵声动九天的厉啸，回荡四野，犹如宝剑出鞘的铿锵之音，金裂石崩的巨鸣。
音波与啸声，像两股狂风暴雨碰撞在一起，掀动风云，又好似怒涛拍打在礁石上，卷起层层白沫。
山魈居然吃了小亏，内腑剧震，嘴角淌下诡异的绿血。
它自然大怒，扔下已经啃得血肉模糊的龙角四爪蟒，六臂齐齐挥动，径直砸来。
小饕餮纵身一跃，庞大的躯体竟意外灵活，攀在肩上，径直咬向山魈的其中一个头。
“轰隆！”
原始山林的深处，毫无征兆地爆发震动，像有一尊盖世魔神在长啸，落无尘用战戟挑飞一头蛮兽的头颅，骤然回首望去。
他的眸光湛湛，射出一缕细小微弱的电芒，让他能观到那里的惊变。
这是《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法总纲》里的瞳雷目，可破虚妄，能观测到极远的地方，若将此术修炼到高深莫测的地步后，也是一种杀伤手段！
虚空忽然塌陷，那里的光都为之扭曲，而后撕裂出一个豁口，像是被人硬生生地挖掉。
豁口里面流转着星光，看上去神秘深邃，太易迈步而出，比煌煌耀阳还要夺目，风姿清贵洒洒，微尘不染，丰神如玉。
风，徐徐吹来。
撩起他的广袖，吻过他的丝发。
但仔看便能发现其间掺杂了几丝嫣红——那是血，但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魔物的。
太易的眸光清澈到像块明镜，倒映出世间万物……又宛如一泓碧波，平静而幽深，射向天羽村，跨过重重山峦，照进落无尘的心灵天地。
落无尘蓦地闷哼一声，魂魄核心微微颤栗，他忍不住避开了对视，心中顿时骇然，那只是太易自然流露出的一缕神念，就差点动摇他的精神世界。
《清虚魂胎化神经赋法》自行开始运转，这才化解了刚才那份震慑。
太易倏然拂出广袖，犹如流云般缥缈虚无，枯叶顺势被卷起，而后哗啦啦落下。
霎那间，一道雪亮的剑气袭来，平地忽生狂风，刺得落无尘肌体微痛，遍体生寒，三花轻晃，扫下柔和的曦光才恢复正常。
这一剑没有鸣响，但威势几乎要裂天，斩尽日月星辰，锋芒展露，纵横披靡！
道术•袖剑。
这本是一门基础的剑道招式，算不上多么高深，威力平平无奇，通常用来偷袭或者暗杀，但太易悟性逆天，由技入道，将它臻至前所未有的高度！
剑光掠过，兽群忽然一滞，齐齐溅射出血柱，形体瓦解，变成肉块和碎骨滚落在地上。
山魈口中爆发厉啸，另外两个头也在大肆咆哮，它的眉心裂开了，淌着诡异的绿血。
“噗”地一声，它也被绞灭了，因为在道门眼中，精怪和妖兽魔是同类，皆不入流，基本上遇之必除，太易杀它没有丝毫心绪波动。
山魈的尸体轰然倒塌，而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血肉干瘪下去，接着一点点没入了这片土地。
“结束了。”太易淡淡地说道。
“结束了……”落无尘缓缓吐出一口积蓄在胸中的浊气，环顾四周，天羽村已经没有了昔日的楼台亭阁，地上也只剩厚厚的灰烬，和伏尸的族人。
没有一个活口？！
落无尘一愣，随即开始一个个检查着地上的尸体，皆入手冰凉，更有甚者连尸体都不完整，还有自爆的族人，尸骨末存！
“都，都死了……”连落无尘忍不住动容，数百人的村族覆灭，这种血水漫天的惨剧他还是第一次经历。
太易徐徐落地，负手静立在落无尘身旁，没有说话，这道坎还需要他自己跨过去。
“道长……”落无尘缓缓开口，声音有些沙哑，“紫山、罗村、天璇玑那边需要去救援吗？”
太易摇了摇头，漠然地说道“：与我何干？”
落无尘顿时沉默了下去。
直到斜阳西落，暮日洒下橘黄色的光，将两人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落无尘终于动了。
他深深弯下腰去，抓起一把被血水浸染的泥土，紧紧篡在手中，而后高高扬起。
落无尘闭上眼，拍掌击节，朗声吟诵：
“魂兮归来！去君之恒干，
占位何为四方些？舍君之乐处，
占位而离彼不祥些！
占位魂兮归来！东方不可以讬些。
占位长人千仞，惟魂是索些。
占位十日代出，流金铄石些。
占位彼皆习之，魂往必释些。
占位归来兮！不可以讬些。
占位魂兮归来！南方不可以止些。
占位雕题黑齿，得人肉以祀，以其骨为醢些。
占位蝮蛇蓁蓁，封狐千里些。
占位雄虺九首，往来倏忽，吞人以益其心些。
占位归来兮！不可久淫些。
占位魂兮归来！西方之害，流沙千里些。
占位旋入雷渊，爢散而不可止些。
占位幸而得脱，其外旷宇些。
占位赤蚁若象，玄蜂若壶些。
占位五谷不生，丛菅是食些。
占位其土烂人，求水无所得些。
占位彷徉无所倚，广大无所极些。
占位归来兮！恐自遗贼些。
占位魂兮归来！北方不可以止些。
占位增冰峨峨，飞雪千里些。
占位归来兮！不可以久些……”
语调间带着苍凉和悲怆，为亡魂送行，悠悠飘飘，荡向千山万水，太易低头望见，落无尘的赤眸中，好像在翻涌着浪……
他轻轻一叹，也诵道：“昔于始青天中，碧落空歌，大浮黎土。诸天日月，星宿璇玑，玉衡停轮，神风静默，山海藏云，天无浮翳，四气朗清……”
《度人经》！
诵经声宛如黄钟大吕轰鸣，一下一下地敲击在心神上，振聋发馈，淡泊空明而祥和。
完毕，落无尘眼中的最后一丝波澜也平静下来，他转身离去：“道长，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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