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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蝉 8 旧情(2)

    金善正依据衍悔的只言片语推算年号获知那少年为何人,只听白瑜问道:“那少年可是圣人?”

    衍悔一盏冷茶饮尽,叹声道:“正是。”那少年是朱阿宫公子蝉,公子靖之孙,是后来的雍王,更是当今圣人。

    赵郅嬴对少年圣人一见钟情,这便是朱阿宫旧情。

    此后赵郅嬴总是巧以借口去见朱蝉。日子久了,赵郅嬴不满于此,此时已是明道元年,赵郅嬴的双生兄长刚刚登基为帝,赵郅嬴已是十六岁少女,情窦初开,不忍情郎受苦,便向梁惠帝请旨解了朱蝉的圈禁。

    赵郅嬴生来受尽宠眷,兄长更是对其疼爱有加,向来有求必应,且梁惠帝浅闻朱阿宫圈禁内情,知悉朱蝉为太祖远亲血脉,更是同情朱蝉,真的解了朱蝉的圈禁,甚至授以官职,委以重用,不仅于明道三年将长公主赵郅嬴许配朱蝉,甚至于明道五年授以王爵,封号雍,采邑万户,更甚者赏赐府邸,允诺雍王不必之藩,可于帝都建府立业,其间恩宠众人有目共睹。

    直至明道八年以刘窑、谢詹为首等众臣轮番上奏逼迫梁惠帝下令,请雍王之藩。此事僵持数月,终以朱蝉自动请旨之藩告终,卫国公主赵郅嬴同往。

    听闻至此,金善已经猜测的到,接下来便是衍悔不愿其二,不愿提及的崇化旧事。

    崇化旧事,史书记载,生于惠帝明道十五年,皇城崇化门。圣人尚为封王,封号雍,雍王以匡复朝堂清正为名举兵北上,一直攻至帝都照金,农历十月初十,照金失守,雍王兵围崇化门,将众臣皆围于崇化殿,大张旗帜欲清剿弄臣,首要诛杀权臣刘窑,历时三日三夜,终将刘窑等一干弄臣强制斩杀于神武门。本是义事,然是夜,圣人同梁惠帝单独于承乾殿话事,众臣工尚且惶恐不安,少倾却见雍王于承乾殿内疾奔而出,前襟染血,手执圣旨,悲恸大哭,众臣工查问竟是梁惠帝自觉辜负天下百姓羞愤自尽,只留下一纸禅位书禅位雍王。后雍王奉旨登基,改国号为瑨,年号大统,由此崇化事变终。

    只是此为史书记载,圣人尚且在世,史书由圣人亲自修撰,因而无人过多非议。然事实是否如此,坊间传闻、野史甚多,众说纷纭,谣言四起,毕竟改朝换代历来为天下大事。

    金善当年亦是听闻坊间诸多版本,多数人认为并非梁惠帝有意禅位,却是雍王借清剿弄臣蓄意造反,且具是分析的有理有据,讲述的头头是道。

    譬如,若是惠帝禅位,雍王何必更换国号,废梁立瑨?若非造反,雍王崇化事变之前为何率兵北上,一路攻城略地,直逼帝都,甚至其间斩杀惠帝十二位使臣,拒绝谈和?若非造反雍王何必背水一战,火烧宝瓶谷,致使宝瓶谷几十年来野蛮荒凉,寸草难生,更是引来泄洪,水淹宝瓶镇,坑杀三十万大梁士兵。此类因由不胜枚举。

    然认定惠帝自愿禅位者亦是大有人在,且因由众多,雍王围城已是事实,无论起事事因是否为匡扶朝堂,惠帝已然败局已定,不禅位又能如何?且若雍王当真造反,惠帝的双生妹妹卫国公主为何同雍王仍是相敬如宾,一派和睦?为何惠帝禅位诏书印章俱全,甚至诏书具为亲笔?为何惠帝生前请重臣前往承乾殿议事,言语间尽是遗憾,垦请群臣抛却偏见,辅佐新君,此间感情全然不似作假,字字真切?为何谢詹谢阁老极力主张诛杀雍王,甚至崇化殿誓不效忠以头戕地而死,雍王仍重用谢阁老后人?此类因由亦是言者众多。

    然其中秘辛隐晦无人能说的清。正史也好,野史也罢,民众并不关心何人为帝,只是关心生计问题,可能吃饱穿暖,病患可医,子女嫁娶,传宗接代,可生祸乱,能否规避,诸如此类。早前热议早已淹没在炊间烟火中,只做众人饭后谈资,直至天下日渐昌盛,何人还会在意当年的雍王是否真的造反?

    听闻金善言语,庄兰生却是嘲讽一笑道:“你当真相信惠帝禅位这番荒谬言论?”

    金善见庄兰生此番神色更是不敢搭茬接话。衍悔却道:“兄长曾说,这江山原本就应该是朱氏的。雍王不过是拿回自己的东西。”

    衍悔此番言论将雍王造反之事变为实证。却也言尽惠帝禅位尚有诸多内情不为人知。金善不解,为何这天下该是朱氏的天下?

    衍悔忆及往昔,直至家国覆灭,回顾当初,本是年少风月情义,少年赵郅嬴视此为天命使然,一切恍若命中注定,却不知当真是因果报应。衍悔只道:“若非朱氏先祖谦让,太祖并无能力问鼎帝位。”而后衍悔沉思一番,又道:“若少年赵郅嬴不曾误入朱阿宫,公子蝉只怕便要悄无声息的死去。”

    金善立时问道:“这是为何?”

    衍悔道:“太祖皇帝病重将逝时,曾下令断了朱阿宫补给。”

    公子蝉生来便为太祖圈禁,断了补给,视同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