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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无法诉说

    李梅梅的这次昏倒,直接让她命悬一线。

    严为民面对妻子的再次深度昏迷,可以说是眼睁睁地看着她忽然昏死了过去,而且是突然摔倒在自己眼前冰冷的砖地上,不断涌上心头无法言说的悔与恨,越来越浓烈,越来越苦涩。严为民苦于找不到任何发泄口,只能在夜深人静时,亲自一遍遍地,狠狠地,撕裂着自己的心肺。

    李悦悦至始至终一副若无其事的神情,她一脸无辜地看着家里乱作一团。李梅梅的母亲把这一切“意外”,完全归结在了严为民的身上。她冲严为民歇斯底里地哭喊着:“梅梅万一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这也没法活了!严为民,你到底是怎么照顾她的?她是不是你老婆?你——你到底要干什么?是不是非得害死我们,你才乐意啊!”一向温厚宽容的李梅梅父亲,虽然依旧一声不吭,但瞪向严为民的眼光,流露出了冷得刺骨的恨意,让严为民根本没有勇气接住。

    李梅梅整整在医院重症监护室里抢救了三天,她依然不愿睁开紧闭着的双眼。大夫说李梅梅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只是她自身不愿醒来。李梅梅慈祥的老父亲,三天时间满头白发;本已憔悴不已的李梅梅母亲,一下子也苍老了许多,声音嘶哑得再也无法哭喊。他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自己的大女儿李梅梅忽然会昏死过去,而且还不愿苏醒。他们不止一次地询问小女儿李悦悦,李悦悦总是一脸无辜,学着美国人的样子耸耸肩,摊开双手,缓缓晃动着脑袋。任凭他俩再怎么追问,李悦悦性感的红唇都不肯再开启,别说吐出一个字了。他俩在李梅梅送进医院抢救室后,在医院狭长的楼道里,曾不顾一切地抓着严为民的衣领,盯着严为民布满血丝的眼睛,厉声问同样的问题,严为民却像一条死狗般任他老俩撕扯,双眼干涩迷茫,仿佛恨不能让他俩撕碎自己而后快。可怜的两位老人,只能无可奈何地守在医院,默默祈祷着他们的大女儿李梅梅能早些苏醒过来。

    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奇迹般让李梅梅摆脱了不愿苏醒的梦魇折磨,她使出浑身力气才微微睁开双眼,看见年迈的母亲半跪在她身旁的病床前,颤巍巍地把襁褓中的女儿,正向她怀里塞。一行热辣辣的泪水,缓缓流出了李梅梅干涩的眼眶。

    “梅梅,你差点吓死爸爸了!”李梅梅抬眼看见站在床头慈爱的父亲,在她睁开双眼的瞬间,佝偻着背,紧握着她的手,一头刺目的白发晃动着。老父亲颤抖的呼唤,让深陷在眼窝里的双眼,瞬间湿润了,布满了浑浊的热泪。

    “你要是再不醒来,妈妈也就没法活了!”母亲憔悴不堪的脸颊,布满了苍老的皱纹,声音嘶哑,半趴在自己的床铺上,双手捧着外孙女,抖抖索索地向她怀里不停地塞。

    “梅梅,我……”严为民怯怯地走上前,伸出手准备握住妻子李梅梅的另一只手,李梅梅的眼中忽然闪出一道令他心碎的寒冷,紧接着缓缓转过头去,双眼又一次紧闭,分明有意躲避。严为民被李梅梅眼中的寒冷击中,他怯怯地缩回手,呆望着李梅梅毫无血色的脸颊,一股剧痛猛地袭上心头,痛得他,真想一头撞在病房的墙壁上。

    “李梅梅,你都这样了,还不知道要静养呐!再不听话,你会真没命的!”李悦悦右肩斜靠在病房窗边,一张俏脸上,流露出淡淡的不屑,红唇轻启,悠悠吐出的话语,犹如一把锋利的小刀,横七竖八地在李梅梅的心头一顿乱砍,让她欲死不能。

    李梅梅再也不想看严为民一眼,更不想看见严为民身后一脸无辜的亲妹妹李悦悦。李梅梅痛苦地尽力低着头,蜷缩着有些颤抖的身子,双手紧紧护住怀里的女儿,紧闭双眼。脑际却又浮现出丈夫严为民与妹妹李悦悦紧紧相拥的画面,画面在她昏昏沉沉的脑海里开始不断演化,李梅梅仿佛看到李悦悦的红唇,正热吻着自己的丈夫严为民。严为民的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的亲妹妹李悦悦,他俩在她精心积攒了三个月工资,才买回来的沙发上开始扭曲……李梅梅的心,彻底碎得无法修补,痛得她死去活来。李梅梅潜意识里一心想迅速死去,只有死去,她才能摆脱这种让她根本无法承受的痛……

    李梅梅又一次跌入了梦魇的漩涡,越陷越深……

    “梅梅,你不为我和你爸着想,你总得为你女儿着想吧!你总不会舍得,让她一出生就成为没妈的孩子吧!还是你忍心,让你千辛万苦用生命换来的女儿,以后交给一个后妈折磨呐?”母亲从大女儿李梅梅苏醒后的神态里,找到了呼唤她彻底苏醒的突破口,一声声嘶哑哽咽的哭诉,开始循环缭绕在李梅梅的耳际,再次把李梅梅,从梦魇的漩涡里,硬生生地给拽了出来。

    “妈,爸……对不起!我……我想——喝水!”李梅梅再次拼命睁开双眼,女儿竟然也停止了哭泣,睁着大大的眼睛,怔怔地望着自己的妈妈,黑亮亮的眼光,瞬间唤醒了李梅梅内心母性的光辉。母性的光辉,开始在李梅梅的身体里缓缓苏醒,散发出股股神奇的力量,让她破碎的心开始缓缓修复,刻骨的痛慢慢被治愈。李梅梅突然感到口渴,从心肺到口腔,干裂得让她几乎说不出话来。

    李梅梅虚弱的话语,让守在她身旁的父母喜极而泣!让严为民浑身酸软,顺着墙壁,缓缓跌落在地上。严为民把昏沉欲裂的头靠在双臂上,任泪水去胡乱模糊镜片。李悦悦却转身飘出了病房,丝丝高级香水淡淡的清香,混杂在医院消毒水的气味里,不甘心地在楼道里开始穿梭。

    李梅梅和女儿一同出了院,自然被父母接回了娘家。李悦悦在确定李梅梅苏醒后就扬长而去,毅然返回了美国。严为民独自一个人,无可奈何地回到了他与李梅梅的出租屋。严为民浑身散了架的痛,让他再也无法支撑!严为民一头栽倒在出租屋的床上,整整昏睡了一天一夜。

    第二天正午,严为民挣扎着起来,开始彻底清扫整理小出租屋的卫生。严为民狠狠地撕扯掉了铺在沙发上的单子,直接扔进了小巷子的垃圾箱。小小的出租屋,一下子清静得有些凄凉,曾经所有的温馨与美好,好像都随着妻子李梅梅一同消失殆尽。严为民跌坐在沙发上,呆呆地看着沙发扶手,竟然展现出了李悦悦的红唇。严为民惊惧地跳了起来,顺手去拉粉红色的隔帘,隔帘上被妻子李梅梅拽坏的拉环,在阳光下闪烁出刺眼的光芒,晃得他头昏目眩。严为民有些不敢低头看脚下冰冷的方砖,仿佛李梅梅会又一次昏倒在他的脚下。

    严为民傻傻地坐在床尾,手拽着粉红色的隔离帘,模仿着妻子李梅梅挣扎起床的样子,目光看向隔离帘后的沙发。严为民恍然大悟,妻子李梅梅为什么会突然昏死在冰冷的砖地上,为什么还会不愿苏醒,为什么会不愿意再看自己一眼。严为民也知道了,他俩深厚的夫妻感情,已无法避免的出现了裂痕。严为民苦苦找不到如何补救的措施,痛苦就开始狠狠地折磨他。严为民明明累得要死,困得双眼都睁不开,饿得胃烧痛,可他睡不着吃不下,寝室难安。

    严为民只好拼命地去工作,想方设法让工作,填满他的所有时间。每天华灯初上,严为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独自回到出租屋,出租屋的一片冰冷的漆黑,无数次告诉他,这里已是死海一片。严为民又一步步来到岳母家门口,岳母根本不让他进家门,说李梅梅根本不想见他。严为民无可奈何地又回到办公室,渐渐依赖上了香烟。在烟雾缭绕中,严为民深觉,他的嘴,他的眼,他的心才会渐渐麻木,香烟烟头闪烁着的火星,仿佛才有丝丝温暖,让他能稍稍昏睡一会儿。

    严为民本想等李梅梅出了月子,他再去接她娘俩回出租屋。严为民希望时间,可以稍微淡化妻子李梅梅眼中的冰冷,可以稍稍消除岳母眼中的恨意。

    无数个夜晚,严为民独自在他们租住的小出租屋里与孤独相拥而眠。无数个黄昏,严为民临风拾阶而坐在小屋门外,痴痴地仰望天空,任凉风吹透自己的身心,任思绪跌宕,任泪水淹没心痛。苦不堪言的痛伴着灵魂的孤独,渐渐让严为民重生。

    严为民开始争着抢着加班,出差,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新项目的研究之中,希望能尽快干出点成绩,获得比较丰厚的奖金,切实改善他与妻子李梅梅目前的物质困局。

    李梅梅在父母的精心照顾中坐满了月子。李梅梅一边照顾着女儿婷婷,一边辞去了让人羡慕的工作,开始筹划着下海去做生意。李梅梅一遍遍地回忆,一遍遍地试探着询问自己,一遍遍地心灰意冷。李梅梅的辞职,仿佛就是为了躲避她和丈夫严为民,相同同事的关心或询问,说彻底,李梅梅依然不愿再看到丈夫严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