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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天不遂人愿

    洪师傅家里的布局与姑妈家大同小异,都在一楼,都是小两房一厅的房子,客厅小得只能摆几把椅子。

    因为楼层最低,室内显得很昏暗。斑驳的墙面、老旧的家具让这个家看起来那样落魄。

    易凌霄却感觉不到寒酸,比起北湾村自己的家,这就算不错了。

    洪师傅讪讪地站在一边,不好意思的搓着手。

    他没想到易凌霄这个时候会来家串门,虽然热情,但家里实在拿不出好东西来招待,好一点的茶叶都用在了夜宵店。

    喝着有点苦味的茶水,这就是他们自己喝的,以前在门店帮忙的时候,易凌霄喝过那里的茶水,比这个要好喝得多。

    他默默打量这个家,真像姑父所说,洪师傅是个宁愿自己受苦,也不藏奸耍猾的忠厚人。

    没坐几分钟,一阵喧哗声惊动了易凌霄他们几个。厂门口出事,消息一下就传遍了全厂。

    洪婶因为爱惜新买的衣服,在拐弯处躲避突然而来的洒水车时,摔了一跤,被路傍一根突出的钢钎穿透了背脊,已经不行了。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两家人腾的起身,往出事地点赶去。

    这是离厂门不远的一条马路,马路里边是一个大型建筑工地,漫天的尘土还在飞扬。

    挤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易凌霄看到了一个惨不忍睹的场面。

    钢筋是斜着从背部刺入肺脏,碎肉和血块已堵塞了上呼吸道。

    洪婶的脸憋得像个紫茄子,看上去就像是死了似的。手里还紧紧抓着那件新衣,尽管衣服已皱褶得不成样子。

    易婉媛和洪家几个孩子拼命地呼喊着洪婶,洪师傅急得只在旁边打着转。

    这起事故怪不上工地与洒水车,完全是洪婶爱惜新衣的缘故。

    易凌霄只是遗憾没有把自己的手术包带在身边。

    四周都是些建筑用的铁丝,争分秒的时刻容不得犹豫,他掏出写医嘱的笔,在洪婶的颈下描了描,噗地一声,准确地插进了气管,身体都被锈迹斑斑钢钎刺破,这点感染算得了什么。

    嗤的一声,碎肉和血块随着憋气同时释放出来,洪婶的脸部才慢慢恢复颜色。

    外行看热闹,人群发出生命得救的欢呼声。

    这么重的损伤,这才哪到哪。

    易凌霄一搭手,便知道事情比想象中还要严重。看着钢钎插入的部位,前后检查了一番后,他初步判断,洪婶的脊椎与肺部都有损伤,但愿脊髓受到的伤害不大。要是脊髓破裂,治疗起来就不是这么容易的事。

    做完这一切,他说道:“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

    这时,姑妈才从震惊回过神来,她是知道侄儿医术的,家里谁有个头疼脑热,一般都能手到病除。于是满怀信心地问,“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这么严重的伤害,就有清晰的拍片摆在面前,也得仔细研究。

    他有点担忧地回道:“肺部被刺倒还不打紧,怕就怕脊髓受损。这需要详细的数据。具体情况,还得去医院拍片检查才行。“

    不一会儿,救护车鸣叫着开到了出事地点,易凌霄随车去了医院,曾、洪两家的人不久也赶了过来。

    急诊室房门口站满了人,正焦急等着诊断结果。

    拿到拍片,值班医生脑袋嗡嗡的。这还用得着送到医院来吗?肺部已被刺穿,脊柱已经破裂。

    这是今年医院接诊最严重的病例,他不敢做主,便打了家属区电话。

    秦茂良回家吃完晚饭,刚刚拿起书本,就听得门房大爷那破锣声音在调笑:“秦医生,见客了。”

    秦茂良对老头的调侃苦笑不止,我是怡春院的姑娘吗?

    听到电话里值班医生的描述,救人如救火,他没有怠慢,匆匆赶到了急诊病房。

    看完患者的拍片后,病情果然与值班医生说的一样。

    这么明显的病状,他的诊断与值班医生并无区别,见惯了临危病人的他在心里叹息了一声:“生命真是无常。”

    抱着最后的侥幸,附身看了看患者的伤口,突然问道:颈部怎么也有创口?”

    易凌霄轻轻回道:“当时血块和碎肉堵塞了气管,情况紧急,我便做主捅开了患者的颈部。”

    秦茂良想象了一下当时的情况,表扬了一句,“处理不错。”

    “我记得你今天不值晚班呀。”

    易凌霄指了指易婉媛,实话实说道:“患者是我姑妈的朋友。”

    秦茂良回头看了看了看泪痕未干的易婉媛,犹豫了一下,转身查了查各科室的值班记录,便叫上值班医生,拿着拍片就去了外科。

    外科主任叫汪慎之,五十多岁年纪,毕业于京都医科大学,是医院的镇院之宝。

    到了这种年龄的医生,完全用不着值夜班。他是那种医德与医术相匹配的人,把值夜班当作应分工作,在院里有着很高的威望。

    看完片子,想起人们对生命的执着,汪主任细细思索了一阵子,然后说道:“说说患者的经济状况。”

    秦茂良一愣,怎么从这里着手,他没问具体情况,便把眼光看向值班医生。

    值班医师赶紧回道:“患者在纺织厂门口经营一个夜宵店,经济条件恐怕好不到哪里去。”

    听到回答,汪主任心里有了决断。

    他淡淡说道:“茂良,拍片清楚明白,相信你也知道,患者伤到了脊髓。“

    到底是高手,他的担心与易凌霄如出一辙。

    接下来的话就是对患者宣判死刑。

    汪主任指着拍片上脊髓部位,”不能修复脊髓损伤,救治患者一点意义也没有。”

    ”要想修复脊髓,就得对脊髓动刀。那些厚厚的疤痕组织,就是我亲自动手,修好了又会长出来。再开刀,再长出。”

    “这样的治疗,还得是家里有矿的人才做得起。没有强力的经济支撑,不做上三到五次,一两次手术解决不了问题。就是三番五次动手,谁也不能保证手术后的效果,患者很有可能因熬光元气而死。“

    “采取保守疗法,不对脊髓动刀,只做肺脏手术,家里经济条件好的话,总还能有个活死人。可患者这种情况,不用昂贵的药物养着,几个月后还是个死。”

    ”我的意见,做手术是全家找死,不做手术是患者等死。两害相权,取其轻。“

    听了汪主任的诊断,秦茂良也知这是本院最后的结果。

    为了易凌霄,他却不肯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