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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灵山秘闻

    一簇篝火,千年传说。

    星河相伴,续说古今。

    其实淮桑与七叶说的大致相同,而七叶听来的传闻也都属实,淮桑不用想都知道这些传言是如何来的。

    一个年轻稚嫩的毛头小子,打败了统领西灵山数千年的西独神君,这个故事,无论发生在何时何地何方,那都是令人匪夷所思的,任谁都想要一睹年轻的西灵君的真颜。

    当然少不了那些不谋权不谋势只谋利的小人了。

    他们将少年是如何打败西独神君,西独神君是如何夹着尾巴逃走,少年是从何方来,与西独神君有着怎样的恩仇,又为何要这般羞辱曾经的一方霸主等等,全部都登记造册,最后再高价卖出。

    对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当时观看那场大战的还有一些女妖灵,她们本都是冲着西独神君的盖世神威去的,没想到最终却都被一个不知名的少年俘虏了芳心。

    自此以后,灵山君的威名便在魔界迅速传开,当然传唱最多的是他如何的风华绝代、英姿飒爽,又是如何的惊才风逸、盖世无双......

    当年他拒绝了无数的口是心非、假仁假义想要入灵山宫的人。

    若没记错,仙魔两道都有。

    虽然都是一些灵力低微,品行恶劣之人,但那个时候的他只觉得自己和那些人一样,所以他为何要收那么多的‘自己’在冰冷似窖的灵山宫,想想就生厌。

    但他又觉得自己与那些人不一样。

    从那些人的眼里,他看到了他们对他虚伪的崇敬和畏怕,对这个有着天然灵力之地的贪念和饥渴,也有放弃尊严在他面前低三下四乞求的......唯独没有一个真心实意,不做作、不畏惧,不阿谀的人想要加入灵山宫。

    众人都说他是个了不起的新启之秀,但是他知道在那些人的心里,他其实就是个误打误撞而打败了西独神君的毛头小子,鸠占鹊巢的土匪强盗。

    虽说他们妖魔本就心性善忌,光是这妖魔的身份就已经注定他们生生世世不被正道所容,所以被论做强盗已然是仁慈的了,可是谁又是生来便是恶的,生来便命运多舛,生来便已经定了命。

    曾经的他,没有家人,没有挚友,孑然一人。

    后来,他遇到命中唯一的家人,也是他最爱的人。那是他命里的光,更是他的全部。

    可后来他失去了他命中最重要的光。

    从此,他不甘,不信命,不认命,更要逆天改命,只为寻找他心中的那道光。

    当然逆天改命一事,淮桑并没有对他们说。

    “淮公子如此事无巨细,就像你当时也在观战的现场一样。”

    “哈哈哈,在下一向喜爱听一些民间奇事和三界传闻,这可还真要感谢那些唯利是图的商贩,不然李兄怎知会不会是在下编来的。”

    说着,淮桑有丝慵懒的将右手抬起,掌心一摊,随之便见一本名叫《灵山秘闻》的书册出现在了被熊熊火焰照耀的通红的手上,就连指尖也是灼眼的红。

    坐在淮桑身边的苼烟,抬眼一瞅,眸中掠过一丝惊讶,顺手将他手上的册子拿了过来,喜道:“《灵山秘闻》,淮桑哥哥,还是你想的周到,知道我们对西灵山不熟,还为我们准备了这个。”

    李献君看了一眼笙烟手上的《灵山秘闻》,问道:“你这个故事可都是从这书上看来的?”

    淮桑道:“也不全是。”

    是啊,时间过了太久了,久到他也忘了,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心思去记住这些不重要的往事。

    只是读到的时候,他有时候确实也能忆起一二,不过都是模糊的忆影,于他来说,那段记忆可有可无,并不重要。

    如果可以,他宁愿什么记忆都不要保留,只要记住一个人就够了,那个他最爱的人。可是那张脸在他的脑海中,竟比这些不值一提的小事还要消失的快。

    但让他开心的是,那个模糊的脸似乎比以前清晰了些,只是他还是看不清。

    李献君接过笙烟递过去的《灵山秘闻》后,就开始快速翻阅,不一会儿,便见他眉头紧梳,嘴角轻轻抿了一下,透过刺红的熊焰,他眸中的星光越来越小,直到全部熄灭,只剩黯淡无光的灰眸和不经意间捏紧了书册页角下的指尖。

    淮桑一直盯着李献君脸上的细微变化,见他隐忍下的着急和无奈,虽觉得可笑,却不知为何心中又生出一丝的不忍,毕竟他还等着黑灵芝回去救他的父母。

    “还有一些事,这本书上并没有记录。”

    淮桑本想说还有一些‘重要的事’,但他还是没有说出口。其实这一路走来,他们也算是共患难的朋友了,至少,他心中这样想过,虽然只是一个闪念。

    再不就是,李献君毕竟是茹烟此世最重要的人,淮桑其实并不想让他死,更不想看见茹烟伤心。

    而至于淮桑提到的所谓重要的事,其实方才李献君他们几人也提到过。

    西灵山地处天方尽头,是靠近天宫最近的地方,所以这里是个天然的灵力充盈富饶之地,更是仙魔两道修炼升仙的琼露福地。

    只是这里虽然灵力充沛,却因它地处及西之地又离天宫最近,所以人们为了能吸取更多的灵力精气,慢慢的,他们开始互相残杀。

    经过千万年沧海桑田的积淀堆累,所有的不满、愤恨、抢夺、罪恶、黑暗、怨念......全部都聚集在了此处,可以说这里就是一个万恶之渊。

    千万年的怨念,是何等的强大可怖。

    直到一千多年前,西独神君为彻底的独占此地,以他为首号集了千名不惧生死的麾下妖奴,后被称为千杀营。他们共同聚集此处,大掠嗜杀了那些因怨念而生的邪灵,足足杀了五天五夜,但他们丝毫感不到疲惫。

    可千万年的怨念实在太多,又岂是短短几日,区区千人就能斩杀屠尽的呢。

    “那然后呢?”七叶听得正精彩,见忽然没了下文,也顾不得对淮桑那种莫名的惧怕,便脱口而出了。

    等他反应过来时,已是来不及了,于是立马抿嘴闭眼,然后将头转向了辛有那边。

    辛有以为他又有了什么鬼点子,下意识的白了他一眼,然后斜着身子慢慢靠近他的肩膀,才侧脸小声问道:“七叶,你又想干嘛?”

    七叶则眯眼假笑,拨浪鼓似的摇了摇头,低声道:“没什么,没什么,嘿嘿......”说完还不忘瞟了一眼又跑到了苼烟怀中安逸躺着的阿烟。

    辛有闻言,半信半疑还有些嫌弃的看了看七叶,见他低头不语,似睡着了般安静,索性又丢了一计白眼给他,便没再理会他了。

    其实只有七叶知道,方才他哪里是在看阿烟,他看得根本就是坐在他身旁的淮桑,不过幸运的是,淮桑并没有因他的打断而看他。

    所有的人都看着面前的篝火,看火焰在静谧的夜里闪耀着金色的光辉,随后又变成熊熊大火,肆无忌惮的吞噬着一切,那赤红的火焰就像是一个杀红了眼的贪婪的屠夫,用手中的屠斧,将所到之地都染成了黑色。

    没错,是黑色,血沉积的太多了,太久了,也就成了黑色。

    那些因邪念而幻化的邪灵,本就像无首无尾的风一样,它们浩如烟海、满坑满谷的在西灵山到处游荡。

    邪灵虽被斩杀了,但是新的邪灵又产生了,所以直到那个时候西独神君才知道,这里的邪灵根本就是屠之不尽,覆灭共生的存在。

    因为被斩杀后的邪灵又会幻化出新的邪灵,它们更加厉害,也更加让人惧怕。而这种怨灵后来被西独神君唤作往生灵。

    即便邪灵很多,即便他们只有千人,但是西独神君依然坚守了五天五夜。直到后来他发现这些邪灵不仅杀不尽,反而还越来越多,越来越厉害。

    只是他麾下妖奴,此时也仅剩下百人奋战了。

    而他手下的那些如死士般忠诚的妖奴为了让他不做无畏的牺牲,用尽数不多的灵力铸成一个盔甲结界,牢牢的套在了他的身上。

    盔甲上的灵力并不多,却刚好够维持他逃出西灵山。

    那时的西独神君正直青年,浑身是胆,显有莽夫之志,在面对如此恐怖的邪灵之时,脸上不仅没有一丝的惧怕和退缩,眸中还尽是蔑视与不削。

    但当他看到自己被身筑灵力的盔甲紧紧套住动弹不得之时,他的眼中第一次出现了吃惊和惋惜。

    惋惜!这倘若放在平日里,定然绝无可能的。

    他一向不把比他弱的看在眼里,有的也是满眼的鄙夷和嘲弄。自他当上了西独神君后更是狂妄自大、目中无人、傲世轻物,不然也不会有后面的《灵山秘闻》了。

    但有一点,让淮桑始终无法想通。

    因为像西独神君这种人,吃了亏、失了利后定然睚眦必报,心存报复,何况这里还是他曾经收腹的战果,整个魔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可是自淮桑当年将他打败后,他竟销声匿迹了千年,没有一丝的踪迹。

    那时,西独神君刚一离开西灵山,只见千杀营剩余百人瞬间被邪灵吞噬,随后那百名千杀营的妖奴也变成了无骨无肉的游魂,在腥气冲天的无主邪山四处飘荡,寻找着新鲜的猎物。

    “想不到孤傲怒世的西独神君,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嗯,要不是他,还不知有多少冤魂枉送于此。就凭我们几人,更是连这里都到不了吧。”

    女人的心思总是与男人不同,简单而纯朴,何况还是两个初涉世事的女人。

    淮桑轻笑道:“是啊,桀骜清高、不可一世的西独神君,竟然能凭一已之力毁灭西灵山数万年的邪灵怨气,当真算得上是叱咤风云的佼佼子了,神魔两界,无人不叹。”

    旁人或许听不出淮桑的意思,可李献君却听得明白。

    淮桑虽是一副云淡风轻,于已无关的样子,可是他口中,无不在斥诉着西独神君。

    可倘若淮桑说的这些都是真的,那么在他去西灵山之前似乎并不认识西独神君,更是与西独神君没有一丝冤仇。

    为何,淮桑在提及时似乎很生气。

    难道?是因为刚刚茹烟夸赞西独神君做了一件好事,所以他才不高兴了?

    可这未免太小看他的肚量了,但眼下除了这个,李献君想不出其他会让淮桑无缘无故生气的缘由。

    而且淮桑对茹烟的心思,李献君又岂会不知。但不知是不是错觉,当初初见之时,李献君就看出淮桑喜欢茹烟,他那时虽然心有不快,但是茹烟向来招人喜欢,这是他无法阻止的,即便赶走了一个淮桑,也还是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淮桑来,所以他倒也没有事事去为难淮桑,因为他并非小气且不明事理之人。

    后来在夜游城时,他和淮桑共抗猫妖王设下的黑暗结界,那时他已当淮桑是友,也是在那时,他感觉到了淮桑对茹烟的喜欢开始变得纯粹,像是一种视如妹妹般的关爱。

    可不知为何,在无名山庄时,他们再一次共退邪灵后,他突然觉得淮桑又对茹烟有了比之前更加在意的关爱,虽然是一种隐忍的关爱,但是连苼烟都看出来了,所以那种喜欢又还有谁看不出来呢。

    只是眼下并非是讨论儿女私情的时候,李献君更不是会因一己之私而枉顾他人性命的人,所以他还想了解更多关于西灵山的事。

    他见淮桑的眼中除了一丝醋意,但更多是对前路未知的担忧,于是沉声道:“倘若真凭西独神君一己之力,恐是难如登天。不知淮兄,可知西独神君是如何灭杀西灵山的万千邪灵?”

    “凭他一人确实举步维艰,但世事难料,听闻他找到了一个可以覆灭邪灵的法子。”淮桑说着微微舒眉展颜,嘴角勾笑,在篝火的笼罩下,他的声音变得沙哑而慵懒,却又充满着无法抗拒的磁性。

    苼烟一直在一旁呆呆地盯着淮桑,见他眉间那一缕似起似落的发丝,绝美温和的脸颊,红润薄淡的唇正一开一合的上下碰撞着,嘴角还带有一丝邪笑,还有那一上一下滚动的喉结。

    看到此的苼烟,脸颊瞬间变得绯红,她立马收眸浅笑,却又在心中暗骂自己太不争气。

    淮桑早已知晓笙烟心意,也习惯了她对自己徒劳的爱慕。

    但他,并不在意。

    不在意到,他明知不可能,却从未阻止过。

    他不想说?不敢说?还是不愿说?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只道是自己不喜欢她,所以不愿与她多言而已。

    李献君并未说话,只是在等着淮桑的自诉。

    可等来的却是一句:“至于是何法子,我也未曾听过。呵呵,为此我还曾四处打探过,但依然没有线索。”这声冷笑之下,无不是对此事过于蹊跷的揣摩。

    水至清则无鱼!

    越是没有线索、越是干净,就越说明此事绝非他们所知道的这般简单。